王南平对他的触碰没有丝毫的愤怒或躲避,只有隐秘的欢喜吗?
亦如以往,从无改变。
放在心里吗?
喜欢吗?
那些避而不谈,早就该有的认识,在此刻就仿若是冲破了强自的束缚齐齐的涌了上来,但极快的又一次被费景铄压了下去。
不急,他完全不急,既然王南平都不戳破,他又何必去戳破,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好。
直到此刻费景铄方才发现屋内有些安静的迫人,就像整个房间只有他与王南平,但是又怎么可能?
费景铄转头看着东子,梅子,雪儿三人,就见三人抱着热水杯微微有些发愣,显然是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三人的预计。
他竟然在三人面对对王南平做了那种事情?类似于调、戏之事?
费景铄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丝轻微的窘迫在心里闪过。
放在他身侧桌子上的杯子,此刻缓缓的朝上冒着热意,显然是之前三人为他倒的热水,费景铄极快的错开视线,拿起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水温热的入口却是极快的暖和了整个身体,也极为快速的让他退去了那丝窘迫。
王南平与着三人有着极深的牵连,所以现在让他们先适应一下,也未尝不好。
“嗯,王南平,东子,梅子,雪儿,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没事,今天到这里最主要的是想着过几天要一起过年,应该买什么东西才好。”
“老板你来好就好了,不用买什么东西。”
“嗯,老板,我看到你就很开心了。”
“老板……”
费景铄的话语就若是打开了众人话闸子,东子,梅子,雪儿,三人纷纷开口,眼里担忧似乎还有一些,但更多的是一种来自最真实的亲近与欢喜。
在三人的近乎于嘈杂的言语中费景铄转头看着安静的王南平,此刻的王南平眉眼间依旧明亮,只是眼里却似乎有抹疑惑,就仿若完全不理解费景铄这画风转来转去为何如此之快。
费景铄眉目越发舒展了:“我知道了,具体的礼物我也有了大概的思路,新年那年我会准时到,现在我就先回去了。”
在东子,梅子,雪儿纷纷的应声中,王南平依旧沉默着,只是这一次像是终于理清了般,那明亮的眼眸微微暗了暗,配着那微低下的脑袋,简直就像是一只表达忠诚被弃的大犬。
“王南平,晚安。”
费景铄制止住自己伸手想要再捏王南平耳朵的动作,难掩笑意的开口,在王南平仅仅只是由于这一句话又亮起的眼眸中终于离开了王南平的家。
夜已经深了,从屋内的温暖到屋外,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但这一次费景铄仰头看着漫天的星辰,眼神却极为宁静。
他已经不是土伦那个时候的自己,他已经有了自己新的生活,所以完全没必要因为那两个人而影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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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努韦勒的深夜并不好过,随着最后一波的行人退去,没有恒温控制的拉努韦勒街道寒冷至极,费雪晴一遍一遍望着毫无来人的街头,哪怕是用力的跺着脚,呵着气,依旧感觉全身冰冷。
费雪晴看着面前从费景铄离去就有些恍神的温极霞,终是没止住内心想要渴望温暖的冲动,对着温极霞开口:“妈,你说费景铄他说的是真的吗?什么以前的费景铄已经死了,现在的他跟我们完全没有关系。”
“雪晴,怎么可能的事情,景铄那个孩子以前天天跟我们住在一起,如若真的死了我们怎么会不知道。雪晴,费景铄不是你叫的,你应该叫他哥。”
温极霞微微沉默了一会,极为迅速的回道。
“反正他也不在。”
“可是万一在了,你叫顺口了呢,雪晴,你可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
“但是妈,天也晚了,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来了,我们要不还是明天来吧?”
“明天?不,现在时间对于我们而言就是金钱,不过你说的对,在这个街蹲守机率太过渺小,我们要换个地方蹲守。”
“换个地方?哪里?”
“费景铄的农场。”
“啊?农场!”
“怎么了雪晴?”
“妈,你难道忘了上次我跟你说的,费景铄那农场里的事情吗?”
“当然没忘,不过这一次如果我们蹲守的时候费景铄敢这样做,我们录下来放上光脑,到时候你说费景铄他会怎么样?”
费雪晴在看着温极霞用着近乎温柔的语调说完,原本由于寒冷而哆索的身体瞬间不抖了,眼里满是一种极将成功的兴奋感。
“妈,你实在是太历害了。”
“所以雪晴,古地球有句话说的好,姜啊永远是老的辣。费景铄就算是在重申一万遍他不是我的孩子,与我们没有丝毫关系,可是在土伦所登记的资料可不会作假,他身上的血液可不会作假。
而不管是哪个年代,可是绝对没有儿子可以如此欺负柔弱的母亲的,不是吗?”
“嗯,妈,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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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景铄是从家里走到了王南平家,但要他在深夜从王南平家走到自己家中,显然也没了这种兴致,跳上悬浮汽车历时半个小时走到家里,在家用机器人的帮助下,泡个舒服的热澡,在睡一觉显然是一件极为舒服的事情,故此当天色堪堪明亮的时候,费景铄就神清气爽的从家里去了农场。
只是这一次还未到农场,费景铄就听见了从农场里传来极为热闹的声音。
有着小土娇糯的女童音,有着小西中厚的男中音,还有小青活力十色的男童音,甚至于还有小卡小调那颇凑热闹的声音。
自从冬天后,也许是出乎植物畏惧寒冷的惯性,小土小西已经许久未曾这般鲜活了,以至于费景铄每每进入农场都会有种自己走进了赖床小孩的营地。
但今天?
费景铄脚步顿住,嘴角含笑着听着耳侧极为嘈杂的声音.
“啊啊啊,这就是主人的妈妈和一个女人,他们来做什么做什么?”
“小青,那个女人是主人的妹妹,上次让主人很不高兴,所以小西命令着很多西红柿砸了这女人一头一脸,当时这女人表情很不好看,不过她们现在一起来做什么?小青,我总有她们会让主人很不高兴的感觉。”
“啧,小土,植物是没有感觉的,只有触觉,而我现的叶子,根茎全部在告诉我这两个女人很令我不舒服,或许我该试着再砸一次。”
“啊啊啊,砸吧砸吧,反正主人不在,主人真不喜欢等我们砸完了,主人也发现不了。
主人果然在我不在日子被欺负了吗?简直是太没用了,没有了我们,主人该怎么办?”
“真要砸吗?可是主人之前不是说他现在很需要我们照看的农作物替他赚信用点吗?只有我们努力照看了主人才会有很多信用点,如果小西都砸了,主人会不会好穷?”
“卡卡卡。哩哩哩”
娇糯的女童音,小西中厚的男中音,小青活力四色的男童音,哪怕仅仅只是听着,费景铄也能想像出此刻这三只的模样,小青定是鼓着脸,呆毛直竖,如琉璃般的绿眸里明亮而通透,此刻由于愤怒而越发鲜活,而小土则是会轻轻的拍打着叶子,小西则会摇着差不多又结果的树枝,树上的西红柿摇摆,欲掉不掉。
如此温暖,哪怕是想像也会令费景铄会心一笑。
但是欺负?
妈妈?妹妹?
温极霞与费雪晴吗?
果真仅仅只是凭着昨天的事情她们根本不会死心。
那么……
费景铄脸上的笑不知何时已经退去,此刻费景铄仰头望着天空初升的太阳,无声的眯了眯眼。
那么只能说明之前他的动作还是太轻柔了。
痛了,疼了,方才会知道什么叫前进艰难。
第79章:疯狂的农场
每个人实则都有着很多面,惟有你接触深了你才会渐渐的了解那被一个人潜藏极深的各种面目,而费景铄对于温极霞而言,直到现在开始温极霞方才渐渐有了这种了悟,原来费景铄这个人竟是如此的难以捉摸。
从得知怀上费景铄的那一天开始,温极霞就没有一天开心过。
这个孩子是个耻辱,是个如果不是为了生活绝对不会生下来的耻辱!
所以从小到大,除了不饿死费景铄外,对于费景铄所有的要求温极霞绝对是不会满足,一个不被祝福生下来的孩子,她凭什么浪费时间力气在这个孩子身上,能让费景铄活着,这对于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大的慈悲。
无视亲情、物质的需求,竭尽所能的劳力的压榨,面对着费景铄从鲜明到极力隐藏的孺慕,温极霞甚至很多时候都会奇怪,这么个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
但是有一天,当这个死心眼突然就不在了。
那个以为永远不会变,永远一眨眼就能让她明了在想什么,摸得极透的人突然就不在了。
温极霞却莫名的感觉心头有些莫名的空空。
《“我妈?雪晴,我是不是忘了你告诉你,费景铄早就死了,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妈?”》
早就死去吗?
哪怕在费雪晴面前说的在是肯定,但实则在看着费景铄那种极为清泠的眼神时,温极霞隐隐有种错觉,也许眼前这个与着她记忆中一样的模样的人,真是不是那个对她有着孺慕之情的孩子。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与着费伟毅已经开始老去,花费了她们无数的心血的农场既将面临倒闭,她与着费伟毅爱之结晶的费雪晴开始在最为艳丽的时候将面临枯蒌……
这一切原本以为绝望的时候都可以改变,只需要费景铄回到土伦给别人打工而已,不少吃不少穿,甚至也许由于费景铄的能力将得到重用,又什么不好的?
二十万信用点,足够改变她们一家的信用点,对比于一个孩子可有可无的孺慕之情消失,比起自己心头那隐隐而莫名的空落落又算的了什么?
一夜的蹲守没有丝毫结果,直至第二天阳光初起,隔着农场无形屏障的农作物不管是木耳青菜,土豆,西红柿都无比鲜活,鲜活的比之她所种植的任何一季都要有着活力。
温极霞内心有着些微嫉妒,但更多的是探究,因为这些农作物果如费雪晴所言那般,哪怕是无风也在自动摇摆,而且那种频率总会让她有着一种错觉,这不仅仅只是普通的一些农作物,而是鲜活的无数生命,而在此刻这些活物正在以一种她所不知道的方式观察她,打量她。
这是一种并不好受的感觉,但多年的城府足够让温极霞表上不动声色,并能安抚好她尚未学会完全隐藏思绪的费雪晴,以及足够让温极霞在看到等了一夜的费景铄的到来时开启录像功能。
此刻的温极霞与着费雪晴无疑是狼狈的,由于一夜的蹲守,衣服开始皱起,脸上的肤色也极为难看,但在这种情况下温极霞更是极为快速的让自己与着费雪晴的发丝越发凌乱。
惟悴,苍老,无力以及无言的柔弱,对比着那一夜饱睡,衣着整齐,周身显露朝气彭勃的费景铄更是一种极端的对比。
是她所要的,也是光脑那些论坛所最爱看的。
温极霞心头极为满意,但面上的表情却极为悲苦。
“景铄。”
“费哥。”
比之昨天更加充裕情感的话语,配合着此刻她与着费雪晴的模样,温极霞知道这种画面将极为震慑,而至于费景铄的反应不管是沉默或者无视她们,甚至于用着比之昨天更加冷莫的态度对着她们,温极霞都会有着极为迅速的言辞。
但是……
什么时候间,费景铄已经开始成长到令她心惧的地步?
那昨天相见时就对她们再无好脸色的人竟是她的喊声中流露了一抹最为真挚的欢喜,接着像是完全没有防备般欢迎她们进入农场。
母慈子孝,兄友妹恭,这绝对不是光脑上那群人所要看到的。
“妈,雪晴,你们来不是来看我吗?怎么不进入农场?”
微微皱着的眉头,就像是一个极为欢迎亲人的人最为真切的困惑。
视频还在录着,此刻关掉拒绝进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如若拒绝进入,那么岂不于她们这趟的目的前功尽弃?
可是进去?
那些农作物依旧在无风摇晃着,在此刻温极霞却错觉的感觉到面前是数张正满面义愤,等着狠狠折腾她与雪晴的年轻而热血的脸庞。
“妈,雪晴,如果你们不进去,那我就进去了。”
衣摆被不动声色的拉扯着,那是费雪晴无声的催促,温极霞极快的收回思绪,瞬间却是有了决定。
这农场她与雪晴必须进!
只有这样她才能了解最为真切的信息。
“没有,景铄,妈只是一时太开心了,你的农场养的太好了,妈跟你妹妹是要好好看看。”
只是果真雪晴这个孩子总是太实诚,没有丝毫欺骗。
在她与雪晴跟着费景铄进入农场开始,费景铄就开始用着一种近乎于甜密的语气开始回忆过往,那些惟有着雪晴与着叶承德的甜密,没有他自己丝毫甜蜜的过往,而偏偏在这种回忆中,眼前的费景铄的眉目轻扬,语调愉悦,就若那些过往真的值得用这种欢欣至极的语气来说,简直是违和到了极致,温极霞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语。
一幕一幕,在费雪晴有一搭没一搭的插话,费景铄为主导的话语中,温极霞脑内不由的闪过一幕幕费景铄的小时候,那种她近乎于无情厌恶对待着费景铄的一点一滴。
“啊,妈妈小心,啊怎么又来!”
费雪晴带着几丝惊惶的尖叫中,温极霞只感觉肩膀一痛,一种潮湿至极的触碰至从肩膀处传来。
温极霞瞬着疼痛望去,扑天盖地全是或红润或半红不红或青涩的西红柿正朝她与着费雪晴砸来。
而费景铄在她们身边看似狼狈的躲避着,更是用着一种茫然而心疼的语气,开始心疼着他那些西红柿,大体意思是他一大批的信用点没了,农场要亏本了,对了,偶尔还会夹杂着几句对着她们的担忧,但是当温极霞极狼狈的抬头,却能见此刻的费景铄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快意与清冷。
也许从始至终费景铄就看穿了她们所思所想。
这个念头如若说第一次只是隐约在温极霞脑内闪过的话,那么之后则被一遍遍的证实。
无缘无故伸出的土豆枝条,总是能最为恰到好处的绊倒她与着费雪晴。
而费景铄则会用着一种近乎于真诚的语气说道:“妈妈,妹妹,我的农场照顾的太不好了,只能麻烦你们小心一点.”
而那之后这句话一直重复了无数遍!
绊倒她们的土豆枝条如此,平地凸起的野草堆如此,明明长势极好的野草突然消失,让她与着雪晴脚被泥水给侵蚀如此,还有那哪怕隔着极远也突然不顾性命的跃至她们面前狠狠撞击攻击她们的各种海鲜依旧如此。
恶梦,简直是恶梦!
而当温极霞两人终于逛完一圈农场,费景铄不知何时竟也是跟她们一身污渍,一脸懊恼担心的站在她们面前,重申着下次请她们来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下一次不会?
那肯定是下一次比今天更加历害才是!
不管是温极霞与着费雪晴都有着这种深切的自知。
而更为关键的是,每一次的攻击都来的极度凑巧,在加上费景铄从头至终以着欢快的语调回忆着过往,以着最夸张真挚的表情与着她们交流,温极霞原本所打算的算盘,以着“辛苦养大儿二十三载,儿却一手把我弃.”这种狗血而擅情的话题根本无法炒作。
“妈,之前是我想错了,血融于水,你们与我的感情永远不会淡去,所以以后你们来我都会欢迎你们,当然由于我对于农场的管理不善,所以你们要来最好能让我陪着你们来。哦,当然你们要住家里也可以的,这样还能节省大家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