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朗半眯着眼,窝在陆祎斐臂弯里慵懒道:“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靖哥会不会跟二少分手。”
陆祎斐睁开眼,“为什么会这么想?”
许朗转过来,对了他的眸子,“他一个圈外人如果都不介意,我又介意什么呢?”
陆祎斐愣了几秒,明白过来许朗的意思后,脑子里轰然一声响,激动道:“许朗,你是说……”
许朗却不再说话,闭了眼睛径直睡了。
是真的累了,再闹也没多大意思了。
这一夜,陆祎斐翻来覆去睡不着,只等第二天天一亮,他就给唐颜打电话,劈头就问:“你和阿靖没分了吧?”
唐颜正搂着陈靖睡得香,骂了句“神经病”就把电话挂了。
陆祎斐坚持不懈地打过去,反反复复就一句话,你俩还好着吧,唐颜烦躁地一声吼:“你他妈有病吧!”
那头陈靖也醒了,迷迷糊糊问了句“谁啊”。
陆祎斐便似得了定心丸,挂了电话,由衷舒了口气,翻身抱了许朗狠狠亲了一口,激动不已。
许朗睁着眼睛,眼中亦是一片笑意。
“我要是又想走,怎么办?”许朗问。
陆祎斐说:“那我就跟着你,就远远看着,不吵你,等你想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回家。”
“那你要是哪天又嫌弃我了,怎么办?”
“那你就撒撒娇,卖萌一下也行。”
许朗给他一下,直接打在他的断手上,陆祎斐的脸色立马就抽了。
“对,我要是敢嫌弃你,你就往这只手上招呼,打残了,我就只能跟着你了。”陆祎斐吸着气道。
许朗白他一眼,靠到他肩上,说:“我说真的,我这种混混,大概一辈子都混不成你这样。也许哪天我又不知好,跟你闹,想出去鬼混。你想清楚了,别到时受不了。”
陆祎斐拿手搂了他,说:“如果你不想跟我好了,一定是我做的不够,不会怪你。”
“可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你就不觉得不公平?”
陆祎斐的手越过他的肩头,从许朗的衬衣里探进去,摩挲着左胸口那道伤疤,喃喃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傻逼。”
“……”
陆祎斐叹了口气,“你就不能不破坏气氛?”
“看吧,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
“我错了老婆大人。”
“谁他妈是你老婆,别把老子当女人。”
“你比女人好。”
“滚!”
许朗心里存了个念头,他想,就试试吧,他也够惨的了,陆祎斐也够惨的了,再闹下去,谁都要疯了,干脆就试试吧。
未来的事未来再说,他不一定受不了定居的日子,陆祎斐也不一定会后悔,你看,陆少都陪他住过地下室吃过泡面了,大不了陆祎斐如果后悔,他就把这段黑历史抖出去报复他。
他想认真谈一次恋爱,看看这种名为“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二少那样风流的人也会守了一个陈靖不放,臻少那么冷酷的人唯独对了肖楚格外在乎,薛绍玩了那么多MB却会对一个小白念念不忘,而陆少这样成熟理智的人遇上自己便退化成手无寸铁的家犬。
狗血的事干的够多了,许朗实在不想在让谁看笑话了,恋爱就恋爱吧,其他的就再说吧。
陆祎斐的石膏拆了后,两人去了趟挪威度假。
异国的街道上,不乏像他们这样牵手同行的人,许朗的眼睛一刻不停地巡视着经过的外国美男,一会儿说这个眼睛好看,一会说那个身材很棒,陆祎斐嘴角抽抽,却不敢说什么。
逛累了,两人去餐厅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陆祎斐接到助理小周的电话,欠了欠身,出去暂时聊公事。
许朗望着玻璃窗外陆祎斐的身影,嘴角是淡淡的弧度,身在异国,周围充斥着他听不懂的语言,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然而许朗心中一点不安也无,仿佛只要跟着那个人,就不惧怕任何风雨。
一个男人走过来,友好地对他笑笑,说了句什么。
许朗听不懂,于是也笑了笑。
那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便坐到陆祎斐方才的位置上,叽里呱啦跟他聊起来,还冲他举了举杯。许朗本着在外要礼貌的心理,也跟他举了举杯。
一饮而尽之后,男人忽然伸出手握了他,目光灼灼地说了句什么。
许朗皱眉,隐约觉得有点不对,想抽回手,但男人却没松手,眼里泛着异样的光彩。
许朗磕磕巴巴用英语问他:“What are you doing?”
男人忽然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吐气息,说了句许朗听不懂的英语。
然后许朗就听到一声怒吼:“你在干什么!”
陆祎斐怒气冲冲地站在桌边。
事情的发展很糟糕,陆祎斐把那男人揍了,拉着许朗负气而去。许朗一知半解,茫然问:“到底怎么了?”
陆祎斐松开手冲他大喊:“我就一会儿不在,你就打算跟别人走吗?”
“你发什么神经啊!老子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好吗!你他妈妄想症啊!”
中古世纪的街道上,两个男人立在街边争吵,惹得路人纷纷相顾。
而后许朗甩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走了。
陆祎斐立了一会儿,闭了下眼睛,抬步跟上许朗。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前头那个满脸怒气,后头这个脸色沉沉,阳光宜人的午后,空气里弥漫着甜品店的香味,有表演艺人在街头弹奏手风琴,举着气球的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笑得天真无邪,喷泉广场上白鸽迈着慵懒的步伐四下啄食,晶莹的水花映射出一道彩虹。
许朗走累了,坐到喷泉旁,望着天空发呆。
陆祎斐站在不远处,委屈又不甘心地看着他。
许朗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他想,若是他看到陆祎斐被另一个男人握着手,大概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发火吧。
算了,不跟他吵了,没意思,有这时间不如回去滚床单。
陆祎斐低低叫他,“许朗。”
许朗仰着头看天,抿着嘴角不说话。
“老婆。”
依旧望天。
“老婆我错了。”陆祎斐垂头丧气。
许朗忍不住勾了嘴角,指了不远处卖冰淇淋的小摊,“给我买那个,我就原谅你。”
“好。”陆祎斐拔腿就跑。
许朗捂着肚子笑起来,然后冲着陆祎斐的背影大叫:“喂!”
陆祎斐回头,“什么——”
许朗笑靥如花,张着双臂向他奔来。
陆祎斐一怔,张开双手,带着微笑,迎接那人扑入怀中。
他想,拥抱的瞬间,一定会非常、非常温暖。
暖过每一个过去的昨天,暖向每一个未知的明天。
而他们,会带着这份温暖,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直至时间的尽头。
——槐序卷·完——
素商卷
章一·夷则01
沦落到来“魅惑”坐台,大概是白羽这辈子最抬不起头的事了。但若放在两个月后,他估计又要重新定义这个“最”字了。
后话暂不提,眼下白羽坐在“魅惑”的角落里,紧张地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这是个gay吧,但让他局促不安的并不是这里的氛围,而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必须在今晚找个人带他出去,只有这样才能还上欠的钱。
白羽是gay,但心里却仍没能劝服自己接受沦落为MB的现实。
当酒保把他领到一个男人面前时,白羽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
“叫二少。”酒保说。
“二少。”白羽乖乖叫了,声音都在发抖。
唐颜打量他一番,露出满意的表情,“就他了。”
白羽觉得自己像菜场里任人挑选的食物,浑身不可控制地发凉。
酒保推推他,“还不谢谢二少。”
“谢,谢谢二少。”白羽结结巴巴地说。他确实该谢谢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人点自己,他真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饭吃。
“叫什么?”
“白——”白羽下意识报本名,收到酒保一记眼刀,立马改口:“白晓。”
唐颜搂上他的腰的那一刻,白羽狠狠打了个哆嗦。唐颜好奇道:“第一次?”白羽老实点头,脸埋得快到地上去了。
唐颜在他耳边吹气,“放心,第一次我会很温柔的。”
白羽脸红脖子根。
他跟着唐颜去了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酒店,经过前台时,白羽始终不敢抬头,进了房间,唐颜解开领带,催他去洗澡。白羽一溜烟跑进浴室,靠在门上拼命深呼吸。
他按照老板教的,认认真真把自己洗干净,酒店的浴袍松松垮垮,不管怎么系带子,总觉得要掉下来。
白羽几乎是挪着步子从浴室出来,低着头不敢看唐颜,唐颜毫不在意,指了桌上的一瓶红酒,“我去洗澡,你先喝着。”
红酒瓶上写的全是外文,白羽一个字都看不懂。他拿了两个杯子,倒好酒,看着杯子里浓稠似血的酒,觉得那仿佛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心一瞬间跳得飞快。
他望着酒杯失神,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白羽一惊,那人的呼吸喷在耳朵上,挠得他心里发痒。
“二少……”
唐颜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放开了他,“来,喝一杯。”
白羽接过酒杯,想了想,然后一口气闷了。
唐颜咬着嘴唇笑,“这么猛?醉了怎么办。”
白羽就是想醉,醉了就没感觉了,随他怎么折腾,一觉起来就当被狗咬了。
“我……”
他局促不安地望着自己的脚,手里的酒杯被收走,他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唐颜压到了床上。
心跳如鼓。
白羽没接过吻,不知道光是亲吻就让人头晕目眩动弹不得。唐颜什么时候把他的浴衣解开,他都不知道,直到那人挤进他的双腿间,他才想起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二少……”白羽神色恐惧,求饶地看向他。
“乖,不怕,”唐颜继续动作,“忍一下就舒服了。”
事实证明,唐颜这话完全是在哄他。白羽痛得死去活来,但他不敢喊痛,怕喊了唐颜会生气,一生气他今晚就白干了。
其实唐颜挺照顾他的,动作很温柔,还不时问他感觉,但白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不懂得如何迎合对方,好让自己舒服。他咬着牙,忍着痛哼哼,“二少,你舒、舒服吗……”
“嗯……”唐颜享受地闭上了眼睛,“乖,放松一点。”
白羽双手交叉挡着自己的脸,身体绷成一张弓,他想放松,放松也许就没那么疼,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让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唐颜拿开他的手,看到他满脸泪水,动作便停了下来。
“很疼?”
白羽连忙摇头,“不疼,二少你继续吧。”
唐颜替他擦了擦眼泪,“疼为什么不说?”
白羽咬着嘴唇,好久才小声问:“二少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告诉老板,求求你……”
唐颜叹了口气,“我没生气,也不会告诉你老板。好了,现在老实回答我,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白羽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有点疼……但没有关系,二少你继续吧,我保证不哭了!你别把我退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唐颜觉得眼前这个小男生有点可怜,他退了出来,白羽倒吸了一口气,转眼看到唐颜在穿衣服,他一下就慌了,顾不上身上的疼,爬过去求道:“对不起二少!我不哭了!我真的不哭了!你做完吧,这回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唐颜看了他一眼,余光瞟到床上的几抹血丝,于是拿了睡衣盖到他身上,“你受伤了,先躺下,我下去给你买点药。”
白羽都要哭了,“二少你别走,求你,你要是走了,老板会打死我的……”
唐颜拍拍他的脸,“我不走,我就是下去买个药。你要是再哭,我现在就把你扔回魅惑。”
白羽吓得收了眼泪。
他乖乖躺在床上等唐颜回来,心里七上八下的,第一次出台就搞砸了,他真怕老板知道后炒他鱿鱼。白羽数着时间,觉得二少去了好久,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撇下他走了吧?
想到这,他大惊失色,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急忙穿衣服想去追人,结果动作过大牵动了伤口,白羽一个激痛,失了平衡,人就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唐颜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他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模样。
唐颜放下药,过去把他扶起来,“怎么回事,躺着也能摔下来。”
白羽痛得直吸气,“二少,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能去哪?”唐颜把他扶到床上,“不是都说了去买药么,你以为我丢下你走了?想什么呢。”
白羽羞赧地低下头,“对不起二少,我以为你生气了,不要我了……”
唐颜揉揉他的头发,“别瞎想,躺好,我给你上药。”
白羽吓得跳起来,“不用了二少,我,我自己来……”
唐颜看他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样子,觉得自己像大灰狼,于是把药膏丢给他,“行,你自己弄,我去阳台上抽根烟。”
等唐颜走了,白羽对着这盒药开始发愁,光是使用说明就看得他脸红心跳,他看了好久都提不起勇气拆开。
等他终于酝酿好情绪,抱着必死的决心打开药盒挤出药膏,刚摆出一个羞耻的造型准备上药时,唐颜抽完烟回来了。
面面相觑,唐颜噗嗤一声笑出来,白羽把自己蒙到了被子里。
“你怎么……”唐颜是真乐了,在“魅惑”玩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玩的MB。
白羽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眼泪都要出来了。唐颜坐过来,拿起那管药膏,“出来,我给你擦药。”
白羽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声音闷闷的,“二少你别管我了……”
唐颜笑,“刚还哭着要我别走,这会儿又不要我管你了?”
“我……”
“过来。”唐颜掀掉被子,露出底下泪眼汪汪的人来,“不好意思了?看都看过了,害什么羞。”
他把白羽抱到自己腿上趴着,动作轻柔地给他上药,白羽把脸埋在床单里,想死的心都有了。
唐颜有些挫败,他唐二公子纵横情场多年,小男生玩过不少,但从来没把人弄伤过,看到身上这人微微颤抖的身体,唐颜沮丧地想,难道自己真是老了,技术变差了?
“还疼吗?”唐颜问。
“不,不疼了。”白羽咬着牙说。
“疼就要早说,我又不会强迫你。”唐颜说,又纳闷地自言自语,“怎么会受伤呢,准备工作挺到位的啊……”
白羽身体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
唐颜问:“怎么,疼了?”
“不是……”白羽蹑嚅道,“二少,是我洗澡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