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很难养 上——苏景闲
苏景闲  发于:2015年09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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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服饰穿戴都十分的复杂,但是顾明珩为了让陆承宁逐渐地熟悉自己,接受自己的存在,便让所有的宫侍在没有吩咐之前俱不能进入寝殿。

这样,每日清晨都是属于两人的独处时间了。

如今看来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至少陆承宁已经丝毫不排斥顾明珩的触碰,也能对顾明珩说的话大部分都有所反应。虽然近三个月才有了这样的效果,但是顾明珩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自己已经逐渐接近他了。

轻敲玉磬,听见召唤的姜柏与阿徵便领着宫侍数人推开门走了进来。门外寒风呼啸,有风卷着雪花吹进屋内,在地板上落下点点雪花。

在宫侍的服侍下洗漱完毕,进了早食,顾明珩站在门口为陆承宁披上了狐白裘,他的下巴陷在柔软的白色皮毛中,显得整张脸清秀而精致。

“现在阿宁要和阿珩一起去崇文馆找郑老。”陆承宁听了点点头,随即便往屋外走去。

刚踏出门槛,便看见吴嬷嬷候在那里,气色并不是很好。看见太子先一步出门来,她眼睛一瞬见亮起,随后又有些担心地搜寻着顾明珩的身影。这三个月她是明白了,这个新来的太子妃单单针对着自己,不愿让自己接近太子半步。

而东宫上下都知道她入不了太子妃的眼,已经很久无法近太子的身伺候了。最重要的是太子对太子妃的做法也没有什么反对。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恨恨,太子能对太子妃的做法会有异议?不过一个傻子,又能知道什么?又想到昨日去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时,阿静姑姑一张冷脸对着自己,看来自己在东宫失宠的事情已经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想到这里,吴嬷嬷眼神沉了下来,不管如何,必须得尽快挽回太子对她的信赖才行,否则,这皇宫怎再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殿下安好。”吴嬷嬷看着陆承宁的眼神很是慈爱,手里拿着一个暖炉递过去,不过在看见陆承宁手里抱着一个雕龙的云纹暖炉时,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暗。

此时收也不是,递也不是,她拿着暖炉的手就那么僵硬在了半空。

“阿宁,走吧。”顾明珩跨出门槛就看见了这一幕,他没有理会吴嬷嬷,只是神色淡然地牵起陆承宁的手。随后阿徵和阿羽一左一右地为两个人撑起了伞,遮挡风雪。

浩浩荡荡的宫侍跟在两人的身后,慢慢的融入漫天飞雪之中,有深浅不一的脚印落在雪地上,蜿蜒而去。吴嬷嬷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神色逐渐变得焦急而怨毒起来。

连续几日的大雪,整座皇城都被掩映在了冰雪之中,雕栏画栋上都挂上了冰棱,琉璃瓦上铺满了白色的雪,踩在雪地上能够听见细微的声音。道路两旁许多的宫侍正在扫着雪,看着太子一行远远走来,便垂首站在一边行礼。

冰冷的空气中夹杂着郁郁的梅香,每每闻到让人心神舒畅。

“阿宁喜欢雪吗?”顾明珩一手牵着陆承宁缓慢地走着,看着纷飞的大雪说道。他穿着一件火红羽纱面白狐里的鹤氅,长发用帛带束着,上面沾染着细小的雪粒。此时正眉眼温和地注视着陆承宁,如冬日的暖阳。

陆承宁披着厚厚的狐白裘,小脸被拢在细软的绒毛里,脚踩一双掐金挖云羊皮小靴,一手里抱着香炉稳稳地走在顾明珩身边。他没有理会顾明珩的询问,正转着脑袋四处打量,一双眼如黑色的珍珠。

又走了两步,陆承宁像是看见什么了一般,突然挣开了被牵着的手,一路向着梅林跑去。

“还不快跟上去?”见顾明珩追着太子去了,阿徵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宫侍低喝了一声,先一步跟了上去。

怪不得公子不放心将太子殿下交给东宫的侍从照料,如此漫不经心,怎可能照顾得周全?

顾明珩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弥漫开来,衬得他的眉眼朦胧。他看着离自己数步远陆承宁蹲下身子,狐白裘扫过白雪,划出浅淡的痕迹。

没一会儿,他转过身看向自己,朝着自己扬了扬手里的花枝,那是一枝从梢头跌落在地的梅花,上面还有绽放的白梅几朵,花瓣没有一点损伤。

顾明珩看着花枝后他眉眼清净的模样,缓缓笑开来,走过去接过那枝梅花,“阿宁是要送给阿珩吗?”他握着枝桠的底端,手指似乎还能够感受到属于陆承宁的体温。

陆承宁点点头,想了想拍了拍顾明珩的手,随后又跑回了路上,很是欢快的模样。他站在道路中央看着顾明珩,等着他走过来。

顾明珩看着手中的白梅,突然觉得,这是自己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走到崇文馆的时候,郑儒远已经到了。顾明珩将手里拿着的白梅递给陆承宁拿着,之后将身上厚厚的鹤氅解下递给阿徵,又俯下身帮陆承宁脱下狐白裘。

“殿下今日心情颇好啊。”郑儒远抚着灰白的胡子,另一只手上两指夹着一颗棋子,看着陆承宁笑呵呵地说道,“殿下手中的白梅可是送给老夫的?”

陆承宁这句话一下就听懂了,十分迅速地将花枝背到背后,眼珠子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郑儒远。

“先生可别逗阿宁了,那是他跑去雪地里捡来送给我的。”顾明珩在一边说道,声音里带着笑意。相处三月,他也摸清了郑老的性格,做学问时很是严谨专注,但是平日却是极好相处的,性子像个孩子一般。说着将花枝拿来过来,让阿羽去一边拿一个小青瓷瓶养着,放在了自己的书案边。

陆承宁一直跟在他旁边,眼睛紧紧盯着梅花枝,时不时看看郑儒远,像是担心他会突然过来抢走梅花一般。顾明珩看着他像一只小狼一样,警惕地防着别人侵入自己的领地,眉眼都是笑意。

这样的阿宁,真的很好。

把砚中的墨磨好,顾明珩将宣纸铺陈开来,又拿了毛笔递给陆承宁,“阿宁习字可好?”这两个月来,顾明珩一直在教他千字文。他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一下午便能够学会十多二十字,若是情绪不好,便不理会顾明珩,自己对着崇文馆的书册发呆,如此便是一天。

今天他的情绪不错,很是配合地接过笔,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顾明珩在一边看了一会儿,见他神情宁静,这才放心地坐回自己的书案。

“公子辛苦了。”郑儒远一直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模样,有些叹息地说了一句。他虽知道太子聪颖,但是也没有那样的耐心日日教导太子。顾明珩能够在面对配合或情绪抵触的太子时都那样的不怒不躁,可见其心性坚韧。

“阿宁他其实很是乖巧,不过偶尔会心情不好而已。”顾明珩简单地说道,余光扫过正在临字的陆承宁,觉得心中安宁。

“老夫突然想到一件事,令尊近日可有与你联系?”郑儒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一面将手中的黑子叩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可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事?”顾明珩自入宫起,便很少能够得到朝中的消息。或许顾家也在避讳,并没有递消息进宫来。因此顾明珩的消息大多来自于郑儒远。

郑老虽已退出朝野,但是朝中他的门生众多,消息渠道很是广阔,甚至知道许多私密之事。再者郑老为官多年,很是善于揣测帝王心思,时时让顾明珩茅塞顿开,如醍醐灌顶。

而郑老他面对着顾明珩也大多没有保留遮掩,很是坦然地拿出来商议探讨。他很清楚地明白,在太子尚未明白世事之前,很多事情都需要顾明珩独自去面对。

“陛下准备加封穆家穆德钧为护国公。”郑儒远手指摩擦着棋子光滑的表面,有些玩味地说道。

“穆将军不是已经是一等大将军了吗?”他一边问道,一边和前世的记忆对应起来,上一世,加封护国公都是太子加冠之后的事情了。这一次加封之事提前了,又是因为什么?

穆家自开国起便驻守燕云六州,“燕云穆氏”的威名数百年来一直使西狄闻风丧胆,而君主稳坐雍京,便是因为有穆家这道屏障守护着边疆。因此历代在位君王对穆家多有加封。

今上继位第一年,便封穆家穆德钧为兵马大元帅,领正一品大将军衔。

若是真的要加封为护国公,那穆家必定会回京谢恩。顾明珩想到这里,眼神带上了沉思。

“最近朝中的风向可是飘忽不定啊。”郑老看着顾明珩的眼神显得精明,“咱们陛下是想着要杀杀顾氏的气焰,你父亲近日怕是事事不顺。不过许氏作为太子母族,可是一直安安稳稳的,这样看来陛下还是护着殿下的储君之位。但是以三公为首的一群,又开始上书陛下请求废太子了。”

他的话音一顿,慢悠悠而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的父亲和右相谢行止两人同时上书,提醒陛下是时候选太子伴读了。”

第十章

听见伴读二字,顾明珩的神色瞬间慎重起来,“先生,可有风声,陛下中意哪家公子?”

太子伴读需要两人,右相谢行止便是当年陛下还是皇子时候的伴读之一,一路追随陛下从一个皇子登基为帝,这从龙之功与昔日情分,让他年纪尚轻便官至右相,至今仍深受信任。

因此,太子的伴读人选说来很简单,但却是影响至深之事。

顾明珩早些时候便已经在想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的是,陛下会突然就想要为陆承宁选伴读。右相谢行止必定是经陛下授意才会突然上书,而自己的父亲应该是见及形势直接附议吧?

“这个倒还没有,不过有年龄相仿的嫡系公子,也就那几家。从最近陛下的态度来看,依然是反对废太子的,因此伴读之事,定会尤其斟酌慎重。”郑儒远见顾明珩的神色便知他了解这其中的重要性,不由地抚着胡须笑了起来,满眼欣慰。

这顾家的九公子当真是让自己好奇,不知是顾相教导的好,还是天生聪敏异于旁人,竟能够如此迅速地看清这里面的利益关系。

顾明珩在心里将年纪与门庭相适宜的人选划出来,发现里面并没有主张废太子的安国公、宁国公、卫国公三家的公子,心里略松了一口气。

虽天下人都在传言说太子是痴人,可实际上见过太子的人并不多,太子第一次在群臣前露面便是三月前的大婚。但是那时的情形并不足以让群臣知晓清楚太子的状况,可是,若有三公的嫡系进入东宫成为伴读,与太子朝夕相处,那就是不一样的情形了。

顾明珩看了看正在一旁习字的陆承宁,心里有些不安,阿宁,你真的能在冠礼之前好起来吗?我或许只能护你到那个时候了。

顾府。

顾季彦下了朝,便听书房候着的仆从说萧芷蔚找自己有事相商,想了想停下脚步,转身往渡芳斋走去。他的神色并不那么好,让跟在他身后的仆从都有些噤若寒蝉。

自顾明珩进宫,他在朝中受到了明显的打压,虽然心知这是陛下为了平势力,但是一件件糟心事想起来心中还是有些烦躁。

他是濮阳顾氏的嫡子,同胞大哥继承了族长之位,二哥顾仲豫又官拜镇南大将军,因此就算是入了朝,也是顺风顺水。何时受到过这般的对待?

刚走到渡芳斋的门口,就看见红药候在门边,见他到了赶紧迎上来,“大人安好。”她的声音很是惹人怜惜,但顾季彦却无心去关注这些,直接大步进了寝房,脚上的雪渣沾染到了干燥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带水的脚印。

褪去厚厚的斗篷,接下热茶,顾季彦去了去寒气,眉眼淡漠地问道,“何事?”

萧芷蔚见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不忿,但是想想自己有求于他,还是放软了声音,“陛下可是要为太子选伴读了?”她一面说着,一边将事先备好的点心递过去,都是顾季彦平日爱吃的。

今日她仔细装扮过,本来姿色就不错,此时更是美貌非常,但奈何顾季彦却不愿多看她一眼,她这般的特意也是白费了。

“是又如何?”顾季彦看了看盘中精致的吃食,没有动,放下茶杯直视萧芷蔚,“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要欲言又止的。”他的语气不怎么好,果然一说完,萧芷蔚便变了神色。

“大哥前日着人带了口信过来。”萧芷蔚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想让大人您帮帮忙,看能不能……”

“大哥?”顾季彦直接打断她的话,看着她的神色带着嘲讽,“怎么,他想把他的长子送到东宫?”他的目光很是尖锐,像是能够直接看进萧芷蔚的心底,让她甚至是她身后的人的算计藏无可藏。

“是的,大哥就是这个意思。”见顾季彦的嘴角嘲笑之意更深,萧芷蔚心中不免有些恼火。但是想到大哥信中所说,这件事一定要办成,若是成了,他们三房在大房面前才能说上话,不然兰陵萧氏三房永远只能被大房压在下面。

“区区萧氏三房之子,也敢称为我顾季彦的兄长?”顾季彦慢悠悠地说道,一双桃花眼看着萧芷蔚,说不出的尖利与冷意,“再说,就凭他儿子的德行,也能入宫当太子伴读?”

“奕儿他哪里不好了?”萧芷蔚快速地反驳道,对顾季彦的语气有些不悦。奕儿便是指的萧氏三房长子萧如珲的长子萧文奕,她的亲侄。

顾季彦摇了摇头,不欲与她再说下去,直接站了起来准备离开,门口候着的亲随见他起身,便取下了斗篷拿在手里。

“等等!”萧芷蔚看着他要走,有些着急地站起来,“大哥这件事不成也就算了,我自给他说,那上次你提及的让婉菱入东宫的事……”

顾季彦回过身,面色冰冷地看着她,连嘴角一贯挂着的笑都消失了。

看着如此模样的顾季彦,萧芷蔚不由自主地便停下了话,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腿的后侧直接碰到了椅子,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安静的房中很是突兀。

在她的印象里,作为顾家嫡子的顾季彦一直都是温和的世家公子模样,修养极好,就算生气,也不过讽刺几句,何曾见过这般的神色。她想着,不觉手抓着袖口,有些紧张忐忑。

“愚妇!”顾季彦狠狠地吐出两个字,带着厌恶,随后一甩广袖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背对着萧芷蔚厉声说道,“今日我就给你说清楚,明珩入了东宫,那么之后任何一个入东宫的女子,下场都是一个死字。再者,你真以为陛下会容许顾氏独霸东宫?或者,再让萧氏也来分一杯羹?可笑!若要我再听到任何关于婉菱要入东宫的消息从你这儿流出来,你就直接回兰陵吧。”

说完,像是失望又像是憎恶,顾季彦直接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门扇轻微地晃荡着,有风雪相夹着自外面吹进来,带着寒意。

萧芷蔚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涂着鲜艳丹蔻的长指甲直接刺破皮肤,鲜血溢了出来。她的神色可堪疯狂,带着难以抑制的恨意,萧芷悠已经死了!凭什么她的儿子可以入东宫,她的兄长能够得到顾季彦的尊重?

“砰”的一声,萧芷蔚眼神沉黯的直接将手边的茶杯扫落在地,茶盏碎成了残片,泛着热气的茶水洒了一地。一时间,满室沉寂。

东宫。

顾明珩用温热的棉布将陆承宁沾着墨痕的手细细擦干净,他写字总是不小心会沾染到墨汁,偏他又有洁癖,若是不将墨迹擦净,便会闹一下午的情绪。

陆承宁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已经变得干干净净的了,于是很是开心的在顾明珩的身前扬了扬,随后又转身跑到书案前去了,一手捏着毛笔不知道在画着什么,神色极为认真。

顾明珩见他自己去玩了,便起身走到了窗下,那里郑老已经摆好了棋局。

“顾家阿九,煮壶茶吧。”郑老捻着胡子笑了起来,“可是早有耳闻,顾家九公子琴画双绝,又习得一手好茶道,今日老夫可是一饱口福了!”他说着还朝着顾明珩眨了眨眼睛,这表情一下子就把顾明珩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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