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眼睛一眨不眨地认真听着，就差再拿个小本子记下来，林小霖看他这样倒真像是个给情哥哥写了封信，忐忑地等着回应的小姑娘，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继续道：“这最后一句‘一抹忧愁，良人眼中映’我觉得写得好，世人多仰慕其外表，色衰而爱弛，只有真正爱惜你的人才能把你的小心思小忧愁全部看在眼里。”

说着，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萧齐的脸，萧齐总是能在他觉得不开心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然后不问不说，以自己的方式来帮他开解难题，而且那一双眼，总是流露出担忧和无尽的关怀。虽然不是爱情，但也至少是爱惜，是爱护。

突然就特别想他，特别想见到他。

林小霖放下了柳叶的本子，没打招呼就跑出了教室。

“同学，同学麻烦你帮我叫一下萧齐好吗？”林小霖气喘吁吁地对着一个正要走进二班教室的男生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男生有点眼熟，不过也顾不得细想是什么时候有过接触。

顾明洋也觉得他有点眼熟，不过想不大起来，进了教室却发现萧齐不在，问了同桌知道是去了老李的办公室。萧齐现在是老李的物理课代表，经常为他跑前跑后的。

费了半天劲没见到人，自己却出了一身的汗。

没见到就没见到吧，这会儿也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林小霖冷静了一下又慢腾腾地上楼了。才高二两个人的圈子就慢慢的不一样了，以后怕是会越来越远吧！

晚自习的时候顾明洋突然想起来下午有人来找过萧齐，想到萧齐平时冷冰冰的样实在不太想搭理他，但又想到下午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又怕是有什么急事，就去跟萧齐说了声。

萧齐听了后想着晚上去找林小霖问问，就“嗯”了一声。要是别人来说，他至少也要笑着跟人家说句“谢谢”的，可面对顾明洋，他总能想起春天时林小霖吊着胳膊那惨兮兮的样。要是自己也就算了，可他对林小霖的事一向小心眼，这会儿是怎么都不愿意说出个“谢”字，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对顾明洋横眉竖目的，干脆直接低下头继续学习不再理他。

顾明洋明明是好心却险些得了个白眼，恶狠狠地骂了句“什么东西！”转身就走了。

萧齐实在不想理他，也就装作没听见。

下了晚自习，萧齐不像平时一样在教室再看一会书，而是直接回去宿舍找林小霖。

林小霖和柳叶勾肩搭背回到宿舍时正看见萧齐站在门口，心里高兴，走过去搂着他脖子照着脸蛋“吧唧”就亲了一口：“怎么，老婆想我啦？”

萧齐起初愣了一下，不过想到林小霖以前球赛赢了的时候也亲过他，也就没多想什么，只是满脸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不是你今天下午去找的我么？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事呀！”他搂着萧齐进了宿舍门嬉皮笑脸地说，“就是想你了，去看看你。”

萧齐拿开他的胳膊走到他的柜子前，拉开柜门看到几乎没动过的一箱纯牛奶冷声道：“这买了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不喝？”

林小霖看他要生气，讨好地凑到他跟前：“那什么……这牛奶保质期长着呢！不……不是，最近不是那什么嘛！我就没……唉！齐齐人家错了，我喝，我喝还不行么，今晚上就开始！”

看着萧齐那张冰山一样的脸，林小霖暗暗后悔让他进来了，这会儿只能苦哈哈地打开一盒牛奶喝了起来，奈何他实在不喜欢喝这东西，但不喝萧齐又不高兴。

看他喝了，萧齐对着从一进门起就傻愣愣的柳叶说：“林小霖身体不好，今后请你帮忙监督他一下，每天晚上都要喝牛奶，而且你知道的，他脑子也不大好，多喝牛奶也能增长智力。所以就麻烦柳叶了啊！”说完，也没再搭理林小霖，转身就走了。

林小霖哭笑不得地看着一脸认真的柳叶：“叶儿啊，他逗你呢！你看哥哥我什么时候脑子不好了？而且……这喝牛奶有助于长个的。”他坏笑着拍拍比他矮了半个头的柳叶的肩膀，“来，以后和哥哥一起喝，能长个！”

没等柳叶答应，林小霖就拎着牙刷毛巾去洗漱了，边走还边嘀咕：“叶儿这孩子才真是该补补脑了。”

高二的日子和高一倒也差不多，只是学习任务重了些，压力大了些，像元旦晚会这样的活动仍然是有的。

不过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今年的元旦晚会萧齐和文佳谁都没参与，林小霖也依旧乐呵呵地看热闹，只把这难得的娱乐活动作为课余时间的消遣。

过了年一开学的春天，又是林小霖喜欢的篮球赛，虽然文科班的男生一向不是特别多，但林小霖和李健为了一雪前耻还是组建了一只实力不俗的篮球队。

萧齐想到去年的篮球赛，想到顾明洋，还有些不踏实，又有点担心两个班级会遇到一起，没想到两个理科重点班竟然不约而同的全都弃权了！干脆连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加班加点的学习。人家文科重点班都组出了一只队伍参赛，果然还是有竞争就有压力。

柳叶看着林小霖和李健摩拳擦掌的样子不禁羡慕，自己这柔柔弱弱的小身板可没法进行这剧烈运动，又不禁感叹林小霖真是厉害，能文能武，简直是偶像一般的存在，只可惜脑子差了一些，还需要天天喝牛奶来补。

这次的篮球赛进行的很顺利，林小霖带着队伍一路冲进前四强，最终拿到了高二组第三名，虽然还是有点遗憾不过也算很好的成绩了。

因为比赛有时是在自习课上进行，林小霖的比赛萧齐没能场场都去看，不过听说这次比赛他可是出尽了风头，突然间被年级里大部分比较花痴的小女生们都熟知了。

看着因经常收到小礼物而在他面前满脸嘚瑟的林小霖，萧齐想到了文佳，很久没和那丫头联系过了，平时也几乎见不到，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也想不通林小霖怎么就不喜欢她。

高二即将结束，又迎来了一次期末考试。这次考试对于重点班的同学来说比较重要，因为学校规定这次考试学年名次理科100名开外文科50名开外的重点班学生要被分到普通班里去。虽然是一项既不合理又不考虑偶然性的规定，但所谓弱肉强食，毕竟是一所省级重点中学，学生们也只得拼命提高成绩。

萧齐是完全不在乎这种事的，他的成绩一向很好，即使在重点班里也能如鱼得水，只是这次考试被他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每次考试的考场和座位号都是按照上次考试的年级名次来确定的，期中考试他考了38名（这个奇怪的数字还被林小霖笑了半天），而他一向厌恶的顾明洋是37名。

考试时顾明洋的座位号恰好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座位按照蛇形排列，萧齐也在最后一排，与顾明洋隔着一条过道。

本来这也没什么，本就没什么交情的，不去看他就是了。可是考试时萧齐的余光总是能瞥到顾明洋鬼鬼祟祟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作弊，但又没看到纸条小抄一类的东西，他不禁有些好奇。

终于在考物理的时候他发现顾明洋的左手几乎一直是放在桌子下面，然后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萧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也时不时地偷瞄他一眼。

也不知顾明洋把什么东西藏在了宽大的校服衣袖里，总是低头看。这会儿他抬头看了监考老师一眼，像是烦了似的索性把那东西拿了出来，萧齐定睛一看竟是一个手机。看他按键的频率像是在用计算器，萧齐顿时觉得哭笑不得，一个物理考试，他至于么，连计算都懒得动笔的。且不说考场上使用手机算是作弊，平日里学校也是不允许学生使用手机的，总是时不时到教室或者宿舍里突击检查，这个顾明洋胆子可是够大的。

接下来的几门考试顾明洋依旧如此，也许是因为萧齐知道了他在作弊，所以哪怕他只是单纯的低一下头萧齐也觉得他在作弊。也亏得考场里只有一个监考老师，而且因为前几个考场里都是成绩好的学生，老师们比较放心，也就不会太严格，这才让顾明洋钻了空子，明目张胆的用手机打小抄。而且看他熟练的样子，分明就是个惯犯了。

萧齐心里叹口气，狗改不了吃屎，人品不好真是从哪方面都能体现出来。

第 15 章

高三前的暑假已经算不得暑假，在家歇了半个多月就又回了学校，多了些日子又见到返校的高二生和开心的高一生，大家不禁感慨时间真是过的快。

而高三生除了晚自习生生加了一节课之外，更苦逼的地方在于诸如运动会、元旦晚会和篮球赛等文体娱乐活动全部取消。学生们尽管怨声载道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这是最关键的一年了。

萧齐上了高三以后更是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他怕林小霖还是那么漫不经心，特意去找过他几次，不过所幸他态度端正，尤其柳叶还是个乖孩子，每天监督着他，这两个人倒也算是刻苦用功。

转眼天气入了冬，北方的冬总是冷的干脆，几场大雪下来，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

这天是周五，放假的日子。上个月放假时林远恩回来了，说是林小霖高三了，打算多回来陪陪他，所以那个周末林小霖就没去萧齐家，算起来两个人已经一个半月多没见过面了。这两天降温，萧齐有点感冒，他想着让齐雨薇煲点汤晚上叫林小霖一起回去吃。

这会儿是早自习时间，萧齐正在盘算着晚上的打算，就听到班级里的广播响了起来：

“下面播送一则通知：高三十六班林小霖，高三十班葛娜两位同学因交往过密，无视校规，现均给予严重警告处分。望各位同学遵守校规校纪，以学习为重，切勿犯类似错误，否则情节严重者将被勒令退学。”

本是静悄悄的早自习，听闻这一广播各班级瞬间炸开了锅。平时虽偶尔也会有同学因考试作弊或打架之类的事情被通报批评或者警告处分，因为谈恋爱的这可是第一次。这年头早恋不新鲜，但被校方知道还闹得这么大可就是件稀罕事了。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两个人是谁怎么这么倒霉，就听得顾明洋声音不高不低地说了一句：“林小霖嘛，就是那个篮球打的不怎么样倒是很会耍帅的普通班学生，成绩那么差谈恋爱可是不耽误！”说完还似笑非笑地瞥了萧齐一眼。高二时的篮球赛他们班虽然弃权了，但顾明洋还是逃了几次自习课去看，自然看到了林小霖大出风头。至于高一时候的事他虽然记得，但印象深的是李健等当时动起手来的人，他只想起林小霖就是那天气喘吁吁去找萧齐的人，知道两个人关系好，这会儿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萧齐气的想冲上去给顾明洋一拳，但这件事给他的震惊更大，早自习已经下课，他顾不得理会别人径直就跑出了教室。刚才广播里听到林小霖的名字和处分，他登时就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多月的功夫林小霖竟交了个女朋友而且还被校方知道了，高中生背一个严重警告的处分可不是一件小事。

林小霖被同学叫到门口后就见到冷着一张脸的萧齐，他顿时就怕了。

“怎么回事？”萧齐冷冷地问。

“咳……那什么，一句两句的说不清，晚上回家跟你细说好不好？”他也说不准萧齐到底生了多大的气，语气也弱弱的，用手摇着萧齐的校服袖子有点撒娇似的说道。

“下午下课后回宿舍等我。”萧齐瞪了他一眼转身下了楼。

一整天林小霖都心神不宁的，处分什么的他早就知道了，也不怎么在乎，班里同学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他也不甚在意，只是一想起早上时萧齐那既生气又失望的眼神，他就觉得难受，自己惹他生气了啊，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气成这样过。

但自己组织语言组织了一天，也没机会跟萧齐好好解释，因为直到吃晚饭，萧齐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齐雨薇端出煲好的汤小心翼翼地看着两个孩子的脸色，打从两个孩子一回家她就看出他们闹了什么矛盾，可偏生谁都不说话。大儿子一直冷着脸，小儿子的表情始终讪讪的，估计是小霖犯了什么错误惹了小满生气了。

看着饭桌上这不尴不尬的气氛，齐雨薇忍不住发话：“小林子！你作甚惹得小满少爷这般生气？”

林小霖愣了一下，抬头发现齐雨薇正对着他挤眼睛，心虚道：“回……回夫人，奴才……奴才……唉！薇姨，我和一个女生交往过密，被……被学校知道了。”

齐雨薇“噗嗤”一笑：“谈恋爱了就说谈恋爱，还什么交往过密，说的这么委婉干嘛。”

林小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就那么回事。”

齐雨薇还是笑：“还是小霖有本事啊，这就想着给我找儿媳妇了，小满你怎么不高兴，是不是嫉妒你弟弟啦？”

萧齐“啪”的一声放下碗：“都是你平时太惯着他，成天儿媳妇儿媳妇的，他现在背着的严重警告的处分根本撤销不了，一辈子就留在档案里了！”

看着萧齐冷着脸回了房间，林小霖脸上的表情苦巴巴的，嘴里嚼着的肉都没了味道。

萧爸爸突然出声道：“你爸知道了吗？”

“恩。”

“你也长大了，这些事情自己要懂得注意分寸，就剩半年多了，别太贪玩。”

“恩，我知道的。”

林小霖洗完澡回到房间时，萧齐正坐在写字台前看书，他之前也洗了澡，头发还有点湿，这会儿正背对着林小霖。

想到这人一整天都没给自己好脸色，林小霖实在是满心的委屈，盯着对方清爽干净的短发和挺直的脊背，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大着胆子走过去，两个胳膊搭在萧齐的肩上，从背后轻轻靠在他身上：“齐齐。”

萧齐听着他委屈的声调，有点没了脾气，但还是没回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那天的事，林小霖真觉得是喝凉水塞牙缝放屁砸到了脚后跟，衰到家了。

那两天赶上降温，大大咧咧的林小霖想不起来加点衣服，自然而然地感冒了，而他生病时一向懒得吃药又不会照顾自己，不舒服了一天，到了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林小霖抵抗力并不很强，几乎每一次流感都跑不了，习惯了感冒也就不当回事，想着下了自习回去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就该好了。正巧那几天柳叶格外的用功，每天下了自习还要留在教室再学习个十几二十分钟，林小霖没告诉他自己发烧了，就一个人头重脚轻地往宿舍走。

前些天下了场大雪，路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本就不好走的路他更是走的摇摇晃晃。周围的同学也走不快，有时还有人脚底一滑摔个跟头。

林小霖走着走着突然间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毫无防备地就摔进了雪地里，本来头晕晕的就爬不起来，谁知道撞他那个人被他一拦也摔倒了，正好压在他身上。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到两束明晃晃的手电光照着他脸上直射了过来，他们俩被拿着手电的两个老师单独带到一边，老师分别查看了一下他们别在校服上的学生卡记下了班级姓名，要求他们第二天下了早自习后去学生处。

林小霖迷迷糊糊意识到这是被校园里的“手电小分队”逮到了，话说学校里为了防止学生早恋专门由学生处的几位老师成立了“手电小分队”，经常下了晚自习后在校园里抽查搜索有没有谈恋爱的学生。可林小霖实在是冤枉的很，不知道怎么就从天而降了个林妹妹，然后稀里糊涂就被老师记下了名字。

他和那个女生分别在两位老师的“护送”下回到了各自的宿舍楼，连个串供的机会都没有，林小霖根本不知道那个女生是谁，甚至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不过当时他也没力气想那么多，唯一的希望就是赶快吃点退烧药好好睡一觉，实在是头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