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沉默了一会还是老李打破了平静，“萧齐啊，眼看着这一年就要结束了，最近要分文理科了，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

萧齐其实也隐隐猜到是这件事，大概是老师想让他选理科吧。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师对于自己的学生通常可以有很客观的评价，帮助学生选择的话本无可厚非。但因为几年前学校曾经有一个学生本来想选文科，后来在老师的建议下改了理科，最后可能是强度太大熬不住了，高考失利得严重，偏偏这位同学的家长又是难应付的主，最后愣是闹到了学校，就说那位老师耽误了这个孩子的前途，最后事情闹的特别大，那位可怜的老师甚至被停了职。所以学校出台了一条规定，不允许任何老师以任何理由在这方面给予学生建议。

“暂时……还没想好。”萧齐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本来吧，我是不该给你什么建议的，但……但你的理化成绩在年级里是数一数二的，而且……”

老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萧齐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打断道：“老师，我一定好好好考虑的，谢谢您对我的关心！”说完也没等老师回答，鞠了个躬就出了办公室。

“怎么啦，老李批评你啦？不是吧，你还能犯什么错误吗？”林小霖看着萧齐不太好的脸色，紧张兮兮地问。

萧齐拍了他的头一下：“我又不是你，三天两头挨批评！老师找我也没什么大事。”

看萧齐没打算说，林小霖也就不再问。其实萧齐选文还是理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影响，毕竟接下来两年两个人同班是不可能了，至于大学，那么遥远的事也没法去设想，珍惜眼下，在一起的日子多一天算一天好了。

第二天，林小霖起的有点早，坐在教室里没什么心思学习，正望着窗户发呆。

感到有人用手在眼前晃了晃，他抬头瞬间愣了一愣：“齐齐，你你你这是要cos闷油瓶吗？”

听了林小霖的话，文佳也抬起头来，其实萧齐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穿了一件蓝帽衫，但配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瘦瘦高高的身材，倒真有几分张起灵的样子。

“难得来这么早，发什么呆！”萧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林小霖便坐到了座位上。

林小霖满脸堆笑狗腿地凑过来：“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来让我摸摸……啧啧，我们家齐齐穿什么都好看……来我看看你穿没穿配套的小鸡内裤……哎哟你下手好重！”

文佳笑着看林小霖满脸委屈地揉着他那双对萧齐动手动脚又被残忍拍下去的爪子，不禁愣愣地想，这样快乐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越是舍不得就越是不经意，高一的最后一个月在平淡中度过，期末考试也如期进行，在这之前大家也填报好了文理志愿，文佳和林小霖选择文科，而萧齐和父母还有林小霖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理科。

考完试后便是暑假，考虑到一个多月后大家将分到不同的班级，班长决定举行一次班级聚会。

大家先在饭店吃了顿饭，后又去了KTV打算唱歌。因为毕竟是还没毕业的高中生，虽然喝了点酒，但并不很多。

他们就读的高中是省级重点中学，有一些同学家不在市区一放了假就回去了，没能参加这次聚会，加之还有些人家教比较严，吃过了晚饭就回家了，等到他们去了KTV的时候，人数也不过班级总数的一半了。

人数不太多，班长只预定了一个大包厢，进去以后，麦霸林小霖同志就蹦蹦跳跳地跑到菜单那边去点歌，文佳远远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坐在旁边的萧齐犹豫了一下道：“你……真的想好了？”

文佳咬了咬嘴唇：“恩！是死是活就这一次吧，成了最好，否则大不了以后不见面了，反正估计也分不到一个班去。”

“嘿！聊什么呢，怎么感觉佳佳你这是要英勇就义了？”点完歌的林小霖眉飞色舞地跑回来一屁股坐在萧齐身边。

萧齐正想着要不要站起来给他俩创造个机会，只见文佳直接把林小霖叫了出去。

期末考试刚结束，文佳就告诉他自己想在分班之前和林小霖表白，正好可以借这次聚会的机会。其实林小霖会不会答应文佳，萧齐也没有什么主意，只能说这一年来大家相处的都不错，但林小霖对文佳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他也不知道。不过他倒真心希望文佳能够表白成功，至于高中阶段还是该以学习为主不能早恋什么的……

过了一会林小霖一个人回来了，正要过来和萧齐说话，但听到自己刚才点的周董的《蒲公英的约定》已经放了一大半了，忙抢过正在唱的同学的麦克风接着唱起来：

一起长大的约定

那样真心

与你聊不完的曾经

而我已经分不清

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

林小霖眼睛盯着萧齐，愈唱愈深情，怎奈对方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担忧，他大概是在担心文佳吧，既然他这么喜欢文佳，自己又怎么能答应她。

看到林小霖一个人回来，萧齐猜到文佳失败了。但又见林小霖唱歌时那一脸悲伤的表情，怕是心里也不好受，可能他为伤害了文佳而感到内疚，也可能他也喜欢文佳只是有什么苦衷。反正不管怎么样，友谊肯定是破裂了，萧齐也无能为力，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聚会的后半段，林小霖整个人闷闷的，不怎么爱说话，萧齐也什么都没问。

第 13 章

自打林小霖上了寄宿高中，林远恩就干脆住在了A市，偶尔才回来一趟到学校里看看他。再开学恐怕就要和萧齐分开上学了，见面机会少，林小霖干脆整个暑假都赖在了萧齐家。

萧齐也乐得有他陪着，两个人平时约同学出门玩玩篮球，在家里打打游戏，天气好的时候早上跑跑步傍晚散散步，又有齐雨薇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个假期过得惬意而悠闲。

当然，对于林小霖来说在萧齐眼皮子底下写作业这一项除外。

高中生是没有长假期的，转眼间就又开学了。

因为高二开学后班级重分，宿舍也要换，很多人一早就来到了学校，高一新生是明天才报道，但高三生因为课业重早就提前开学，整个校园里倒也挺热闹。

“萧齐……萧齐……萧……有了！齐齐，你的名字在这，高二二班！”林小霖盯着教学楼前张贴着的班级分配表兴奋地喊道，“果然是理科重点班呢！”

萧齐倒是早就料到了，此刻也不觉得惊喜。刚刚也看到了林小霖的名字，高二十六班，是个文科普通班。而文佳在十三班，是文科重点班。

林小霖看到自己的班级后则是没了刚刚的兴奋劲，瘪着嘴一点一点迈着步子往宿舍楼挪。他们的教学区每个学年是互相独立的，一个楼层有五个班级，萧齐的二班在一楼，而自己则在四楼，几乎是最远的距离了，虽然早就想过这些，可真到了这时候林小霖还是有点后悔，如果自己也选了理科的话即便只是个普通班也不至于离这么远了。

换宿舍搬行李是个大工程，林小霖换到新宿舍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当然也没指望宿舍和萧齐有多近，和以前差不多，几层楼几个拐角的距离。

刚铺好了床正想躺下歇歇时，只见李健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林小霖一喜，忙帮着李健收拾东西，刚刚只顾着郁闷，忘了看看新班级里有没有以前的老同学了。

李健看到林小霖也挺开心，想着多个熟人，刚开学的日子也能舒坦点。

两人边聊边收拾，不一会萧齐来了，他见到李健只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径自对林小霖道：“林子，收拾完了么，先去吃午饭吧！”

林小霖伸个懒腰：“还没，不过也没差多少了。健哥，要一起去吗？”

要是萧齐不在，李健还是乐意一起去的，不过他对萧齐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笑笑说：“不用了，收拾了一上午我懒得动，小霖麻烦你帮我带一份炒饭回来吧！”说着，把饭卡拿出来给了他。

酒足饭饱后林小霖就想美美地睡个午觉，边走边嘟囔着是先睡一觉再起来收拾还是先收拾好宿舍再睡一觉。

萧齐没说什么，直接跟他到了宿舍：“你先去睡一会吧，剩下这些我来弄。”

林小霖听了这话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睡觉，更何况他更希望萧齐是在这里陪他一起。

李健抬了抬眼皮看他们一眼，又低头默默扒拉自己的炒饭。

一份炒饭还没吃完，新舍友就来了，是个生面孔，估计以前没怎么见过。

新来的这个同学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叫柳叶，看另外三个震惊的样子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爸妈怎么就给起这么个名字。”又说自己以前就是十六班的。

另外三个人也依次跟他做了自我介绍，柳叶一开始看到三个人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来的，但发现还有一个床铺空着，而萧齐却在林小霖那边忙前忙后，便问道：“萧齐，你的行李是还没搬过来吗还是怎么样？”

萧齐还没答话，林小霖就笑着说：“齐齐不是我们班的，他宿舍不在这，这会儿是来帮我收拾的。”

柳叶点点头：“你们关系还真是好。”

“那是！”林小霖揽过萧齐的肩膀，“齐齐可是我老婆！”

萧齐把肩膀上多余的胳膊甩下来又不动声色地把它向后狠狠拧了一下，听着林小霖呲牙咧嘴的叫唤，才皮笑肉不笑地对着瞪大了眼睛的柳叶和似是吃噎着了的李健说：“我是他哥，林子这孩子小时候发烧脑子有点烧坏了，今后你们一个宿舍的帮我多照顾照顾他哈！”

柳叶满脸担忧地看了林小霖一眼然后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直说：“包在我身上。”

李健摇摇头心想恐怕这位新同学才是脑子有点烧坏了。

吃过晚饭萧齐早早地去了教室准备自习，看到已经有很多同学都在了，重点班果然是不一样，这才高二刚开学，班里的气氛就有些压抑了。

萧齐的新班级里也有几个原来二班的同学，除萧齐和两个女生外，再就是之前他们班级总考第一的罗皓和林小霖以前的室友之一林白，那两个人是同桌，成绩都不错。

班主任还是原来的班主任，老李见原来班里的前两名罗皓和萧齐都在，不禁乐歪了嘴。

开班会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萧齐发现了一个熟面孔，正是几个月前篮球赛把林小霖撞了的那个人，叫顾明洋，高一期末考试还考了年级前十的。萧齐冷哼一声，成绩不错，人品可是挺差。

“小霖，小霖，你这个翻译用了好几个典故唉，你来给我看看我有没有找全。”柳叶拿着一张纸比比划划道。

林小霖无奈一笑：“小叶儿啊，你咋就对它这么感兴趣，都研究了两天了！”

李健凑过来看了看，发现柳叶那张纸上写的好像是首诗还是什么的，隐约记得是上学期期中考试语文的一首英文诗词翻译，不过他对这东西一窍不通，没想到柳叶像林小霖一样喜欢研究些个古文啊古书什么的，开学半个多月了，这俩人倒是熟络得快，整天形影不离的，同是在文科班，人家两个白白净净像小姑娘似的，自己看起来怎么就是个黑生生的糙汉子呢！

开学初期，每天中午晚上下课时，萧齐还是在一楼等着林小霖下来一起去吃饭的，但毕竟离得远，到了饭点同学们都一窝蜂往出走，偶尔再遇到哪个老师拖堂，实在是不方便。后来，渐渐的也就各顾各了。没了林小霖，萧齐喜欢独来独往，而林小霖则是和室友们打成了一片。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照例是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

林小霖凭借他那一身运动细胞，在莺莺燕燕居多的文科班里再一次光荣地被选为体育委员，报了几个和去年差不多的项目。萧齐倒是没什么兴趣参与其中，只是在跑道外围看看林小霖比赛的身影。

运动会第二天一早，林小霖第二次挑战了男子5000米，最后冲刺前，终点附近早就挤满了各班的拉拉队们，林小霖想找找萧齐，可一个恍惚间，他看到了文佳，差点一个趔趄才到了终点线。

班级聚餐KTV那晚，他怎么也没想到文佳会跟他表白。之前他误会文佳和萧齐两个人在一起，但听到萧齐的解释后也就没再往那方面想，没想到文佳喜欢的人是自己，可是萧齐不是喜欢她吗？文佳不告而别时萧齐那担忧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而自己，自己是喜欢着萧齐的啊！这恐怕是世间最稳定的三角恋了吧，真是不能更狗血。那晚他实在是很郁闷，如果自己是女孩子就好了，那一定毫不犹豫跑去跟萧齐表白；或者文佳喜欢的不是自己就好了，这样萧齐也不会那么难过，而且自己一定能帮萧齐追到文佳的。

可是哪有那么多如果，面对文佳，他除了抱歉便还是抱歉。当时文佳哭着跑了，他也没法追上去，于是两个人一直到现在也没有过任何联系，这段友谊算是破裂了。这会突然看到她，林小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冲到终点线的兴奋劲也不见了，也顾不上身边那些迎过来的同学们和不远处一直盯着他看的萧齐。

运动会结束后依然是十一黄金周，萧齐拎着箱子来找林小霖的时候正在他们宿舍门口遇到柳叶，柳叶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纠结了半天呲牙一笑道：“小霖他哥，你来啦！”

萧齐忍住笑意“嗯”了一声回应他。

到家后萧齐把这段跟爸妈还有林小霖讲了，齐雨薇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叫柳叶的孩子，咋这么实诚！小霖，看起来你和新同学相处得还都不错啊！”

“嗯嗯！他们……他们人都挺好的。”林小霖嘴里嚼着饭，有点含糊不清地说。

从早上看到文佳那一眼，林小霖心里一直有点乱，甚至不太敢面对萧齐，总觉得自己抢了人家的心上人。好不容易盼来了国庆长假又能天天赖在萧齐家，可总是觉得有点不自在，几次忍不住想开口提起文佳，但犹豫又犹豫，都把话咽下了。

不过无论如何，能待在萧齐身边，林小霖这个假期还是很开心的。当然，被萧齐凶巴巴地盯着写作业的时候除外。

第 14 章

“小霖，小霖！你快来看看我这个写的怎么样！”柳叶的声音隔着半个教室传过来。

林小霖走过去看到他本子写的东西，再看看他一脸邀功的模样，险些背过气去：“叶儿啊，咱别这么执着了成不？这首诗你都研究了快两个月了，你不怕你的一颗痴心真的把叶芝大诗人招来啊！”

柳叶的本子上好看的笔体写着《When You Are Old》的片段，下面是林小霖曾经翻译过的版本，再下面是一首用宋代词牌《苏幕遮》作的翻译。

苏幕遮容颜老

豆蔻龄，女娉婷。谦谦君子，频频诉钟情。

求伊之美赋于筝，

亦真亦假，弦断谁堪听？

微风轻，岁月平。至深爱意，恒久在心灵。

容颜渐去心愈明，

一抹忧愁，良人眼中映。

林小霖实在是无奈，考试那天他不过是突发奇想以女子的角度来写，就随手写了那么几句，没想到柳叶把它奉为珍宝了，课余时间研究得这叫一个透彻，甚至有样学样自己也写了篇，不过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倒是比自己翻译的贴近原意得多。

柳叶见林小霖看的仔细，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什么，我第一次用诗词写这东西，不会用典故也……也写不好，就是觉得你写那个好，我就照着英文瞎翻译了一下，你……你要觉得还有救的话就帮我改改。”

林小霖笑了笑，其实自己也不擅长这个，虽说像母亲一样比较爱好古代文学，但也总觉得写个诗啊词啊的像是女孩子爱做的事，就简单按着自己的想法给柳叶说了说：“其实整体来看挺好的，要说缺点主要是有的语句就好像为了押韵而硬凑的韵脚，稍微白话了点，唉不过咱也都是现代人，说的都是白话，哪能那么容易就写的像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