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楚惊了，“你怎么知道！”
叶祺笑了笑，“猜对了。”
肖楚不明觉厉。
叶祺解释道：“我猜的啦，你笔下的小受不是叫楚越吗，肯定是你自己的化名，一般起化名都喜欢根据自己的真实名字改编，我研究了好几种可能，只是没想到第一下猜就猜中了。”
肖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妹子你这种智商不去好好念书跑来看脑残小说真的好吗！
叶祺说：“肖楚大大你比我想象中年轻漂亮。”
……漂亮是几个意思？
肖楚忍不住了，“叶小姐，你约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叶祺眯眼，“干你。”
肖楚：“……”
叶祺大笑起来，“哈哈，早就想这么说一次了，好爽！”
肖楚内心咆哮，啊喂你只是想把我叫出来耍的吧！你一个女学生麻烦清纯一点好吗！都说了总裁文不要看太多！
叶祺笑够了，喝了口咖啡，说：“不是啦，我纯粹是出于对偶像的崇拜心理才约你出来见面的。”
肖楚眼里满满全是怀疑。
叶祺说：“我从你第一篇文就追起了，爱上俏皮王妃，我好喜欢里面的太监总管！”
所以为什么不是喜欢男主或男配却喜欢一个炮灰路人还是个太监啊！
槽点太多，肖楚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吐起了。
“今天终于见到活人了，我好开心！”叶祺高兴地说，“大大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肖楚扶额无力道：“不用了，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帖子我已经删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要签名我也给你签了，关于我的身份拜托你不要外传——”
“帖子我截图了！”叶祺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彩，“你要吃什么？”
肖楚愣了两秒，终于失去战斗力，“意面就好……”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gay真的太好了，女人这种生物实在太恐怖了！
叶祺点了意面，自己要了份牛排，然后争分夺秒开始八卦访谈。
“大大你和你男朋友是在大学认识的啊？”
“大大你男朋友的属性简直萌爆了！我最喜欢冰山了！尤其是冰山攻配小白兔。”
“大大你男朋友一个礼拜滚几次床单啊？是不是都‘嗯、啊、不要、不行’之类的？”
肖楚简直想扑地大喊，师傅我错了不要再念了！
他以为自己够话唠了，没想到在话唠界自己只算个渣啊！忽然觉得夏臻以前真是太不容易了，自己这么烦人他居然都没有一苍蝇拍把自己拍死。
一顿饭下来，肖楚不仅被她八光了黑历史，还被迫与对方交换了微信。看着妹子兴高采烈地抱着一摞书起身去洗手间，肖楚简直欲哭无泪。
怎么办……
他明明是来谈判的，结果不但没有达成封口的目的，还把自己全盘卖了。
他趴在桌子上忧郁不已，忽然桌面震动起来，肖楚吓得一弹，发现是叶祺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走到洗手间门口喊：“叶祺，你手机响了。”
然后里面回到：“哦！给我吧！”
肖楚抬头看了眼标志，嗯，男厕，可以进去。
然后——
走了两步后，他举着手机目瞪口呆看着男厕里正站在小便池前解决个人问题的叶祺，大脑当场当机，两秒后大吼：“你怎么！”
叶祺冲他宛然一笑，“啊，我是男生啊。”
从咖啡厅出来，肖楚整个世界观都被刷新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伪娘，他的读者是个伪娘，他和一个伪娘吃了一顿饭，他和伪娘进了同一个厕所……
伪娘，伪娘，伪娘……
苍天啊！这个世界怎么了！自己果然too young too simple么！
倒是叶祺没有半点不自在，对自己男扮女装的行为很是坦荡。
肖楚偷偷瞄一眼叶祺，老天，如果不是无意得知他是个男生，绝对会认为这是个标准大美女，如果自己是直男，没准都要流口水了。
大眼睛，高鼻梁——可惜是男的。
白皮肤，大长腿——可惜是男的。
小蛮腰，翘屁股——可惜是男的。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今天就先这样吧，下次再聊。”叶祺笑眯眯地说，坐进出租车还不忘补充一句：“和男朋友要恩爱哦！”
的士疾尘而去，喷了肖楚一脸尾气。
立在街边好久，肖楚的三魂七魄才勉强归位，捂着受伤的小心脏往家走。
他突然无限怀念夏臻那张面瘫脸，突然觉得当个正常的gay是件多么幸福的事，突然觉得哪怕被夏臻虐到死去活来也好过受这种刺激。
然而夏臻没有回家，突然出差去了。
“出差。”
肖楚对着刚做好的晚饭，望着手机里那条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屑的短信，深深觉得夏臻是故意的。
一个人吃完两个人的份，肖楚郁闷得不行。
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又覆去翻来，忍不住给夏臻发了条短信：“下飞机了吗？注意安全，不要太辛苦。”
等了一个小时，夏臻也没有回。
肖楚贱兮兮地继续骚扰：“你睡了啊？是不是太累啊？那你休息吧，晚安。”
又一个小时过去，夏臻依然没回。
肖楚望着手机上显示的九点二十，怒而翻身爬起来，一不做二不休按下拨通键。
怎么可能就睡了！这个人不是精力无限好到不管多晚回来都有办法把他从睡梦中做醒再做晕吗？
然而等电话接通的过程中，肖楚又怂了。
万一夏臻是在开会呢？自己贸贸然打电话过去是不是会打扰他啊？
可是他就是觉得好憋屈啊！凭什么不回他短信，凭什么凭什么？他这段时间明明表现得很好啊，为什么又开始不理人模式？
肖楚在内心打滚鸣冤，电话忽然通了。
听到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呼吸声，肖楚一下愣了，半天都没吱声。
夏臻“啧”了一声，“有事？”
“没事——”肖楚瞬间回神，“啊，不是，有事有事。”
“什么事？”
“那啥，你吃饭了吗？”说完肖楚就想抽死自己。
夏臻轻笑了一声，居然回答了，“吃了。”
肖楚有点不适应这么温柔的夏臻，愣了一下又小心翼翼问：“你到宾馆了啊，你去哪里出差啊？什么时候回来？注意身体，别感冒啊……”
夏臻听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声音，嘴角往上扬着，间或发出一声鼻音，表示自己在听。
肖楚把所有能嘱咐的都嘱咐了一遍，终于静了下来。
“你那边冷吗……”
“不冷。”
“吃饭还习惯吗……”
“习惯。”
“……早点回来，我想你了……”
“……”
“你想我——”
一声清脆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臻少，我洗完了。”
肖楚的话就这么堵在喉间，血液一下子就冻住了，隔着电话，彼此都只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肖楚就这么举着手机，直到那头不知何时变成了忙音。
他趴在床上，眼神渐渐涣散，不知道怎么就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了，伸手揉了揉，然后疑惑地看着手上的湿痕。
叶祺还安慰他，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现在他终于意识到，夏臻从来不是一块金石，他是一块铁，不管自己怎么认错补偿，夏臻都不会原谅他了。
肖楚把自己蜷起来，埋在被子里，先是忍着声音，后来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另一城市的夏臻慢慢放下手机，扔到床上。
MB问：“好了？”
“好了，你走吧。”
MB耸耸肩，拿着夏臻甩给他钱，走了。
出了门还在想，要是每次都能只说一句话就赚这么多，就美呆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点了他不上床，只让他在对方做手势时说一句“臻少，我洗完了”，但只要有钱拿，小MB才不管那么多呢。
房间重归于寂静。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窗外灯火通明，沿海城市空气里带有一股海水的咸味，夏臻点了一根烟，在这夏初夜晚，缓缓吐出烟圈。
这样折磨肖楚，他也并不好过。
想象着肖楚挂了电话后也许在哭，夏臻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电脑里还打开着网页页面，肖楚已经写到那年除夕。
陈年往事随着烟圈慢慢浮上来，氤氲了夏臻的视线。
《既往无未》断更一天后，叶祺的讯息和编辑的咆哮在同一时间抵达。
编辑怒吼：“你丫想死啊！居然敢断更！今天必须补上！还要道歉！”
叶祺怒吼：“你丫想死啊！居然敢断更！今天必须补上！还要双更！”
肖楚怀疑这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赔罪道歉外加赌咒发誓再也不断更，终于平息了编辑的怒火，肖楚边苦逼地码字还债边回叶祺的信息：“晚上就更……”
“必须双更！”叶祺不屈不挠。
“好……”
叶祺满意了，决定关心一下作者大大，“大大你昨天没更新是不是因为被你老公做得起不来床？”
“噗！”肖楚一口水喷到屏幕上。
手忙脚乱擦水，顺便语音咆哮：“不是！”
叶祺咯咯笑了一阵后，恢复男音，“听也不像，还这么有力气。”
肖楚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知道叶祺是男生后，他别扭了一会儿，后来叶祺给他发了几张正常的照片，确实是个漂亮孩子，有种还没张开所以男女莫辩的气质，肖楚看久了，也就不觉得女装有多膈应了。
甚至觉得他男声说话也不那么违和了。
怎么办，他会不会被掰直啊，好担心……
叶祺的语音又来了，“难道你男友又生气，夜不归宿了？”
肖楚惊道：“你怎么知道？”
叶祺翻白眼，“你忘了你在帖子里说过什么了？”
肖楚摸着小心脏，呼，原来如此，他差点被这个妹子，不，汉子无所不知的本事吓哭。
“真吵架了？”叶祺问。
“嗯……”一提起这个，肖楚又郁闷得没心情填坑了，“他出差去了……”
“出差你郁闷什么？”
肖楚一没忍住，就把听到夏臻房间有别人声音的事说了。反正他的老底都被这个男生八光了，而且对方有一副智商很高的样子，干脆向他求助算了。
叶祺沉默两秒，说：“分手吧。”
“不行！”肖楚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叶祺叹气，“你没看出来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道歉吗，你以前是对不起他，但至少肉体没有出轨。他呢，都明着给你戴绿帽子了，这种气你还能忍？”
肖楚想了想，很有骨气地说：“能。”
叶祺：“……”
“虐死你算了！”叶祺恨铁不成钢。
肖楚苦兮兮道：“我有什么办法……”
他想起上次逃跑被夏臻抓回来的事，至今心有余悸。余悸完了，又觉得窃喜，夏臻到底还是在乎自己，不然怎么会兴师动众地逮他回来。但逮回来了，日子却照常，他还是冰山攻，自己还是贱受，肖楚心里哪点小感动小幻想被现实捏得粉碎。
他拿出所有智商来揣摩夏臻的心理活动，却依然闹不明白对方在想什么。这种阴晴不定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叶祺又呸他一通，严词警告今晚一定要更新，双更六千，少一个字他就爆帖子。
肖楚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你到底多大啊，为什么一个男孩子要看言情小说啊？”
叶祺娇羞道：“讨厌，不要随便问女孩子的年龄。”
肖楚满头黑线，嘴角抽搐。
“怎么，不行啊？我外表是个男生，内心少女，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肖楚唯唯诺诺，在心里补充，其实你外表也很少女。
叶祺高傲地哼了一声。
肖楚很好奇伪娘到底是直是弯，又怕冒犯到个人隐私，于是“委婉”地问：“那个，你是gay吗？”
问完内心就咆哮了，说好的委婉呢！
叶祺大方道：“是啊。”还主动跟他分享自己的癖好，“我最喜欢肌肉男了。”
肖楚一阵恶寒，心道你侮辱了gay！
你只是生错性别罢了，请千万不要承认你是弯的！
叶祺又说：“哼，把你男盆友的微信给我吧。”
肖楚警惕道：“你要干——”想到上次叶祺的回答，立马改口：“为什么？”
“反正他出轨了，不如我去勾引他，让他爱上我，然后把他甩了，替你出口气。”
肖楚吼道：“你敢！”
叶祺发了个鄙夷的表情，“切，贱受一枚，鉴定完毕。”
肖楚呈死鱼眼盯着手机屏幕，喂，这个人确定是自己的忠实读者吗，你对作者大大的爱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赶紧去填坑啊混蛋！”叶祺怒吼。
“哦哦，好好。”肖楚被吼得一激灵，忙不迭地去了。
真是的，哪有这种凶残的读者嘛……
除夕后，肖楚回了家，直到开学返校都没有再骚扰夏臻。在静安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一帮女同学还调侃他和陈靖，陈靖到时不在意，肖楚却脸红得抬不起头来。
“肖受受，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啊。”
文科班的女生从来都八卦，逮着机会就要欺负肖楚这个软包子。软包子被一帮怪姐姐整得差点趴下，陈靖出于朋友情谊，过来替他解围。
女生们叫得更嗨了，“心疼啦心疼啦！”
肖楚老脸没处搁，声音细如蚊吟，“你别听她们胡说。”
陈靖笑笑，表示不在意。
肖楚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无限失落，陈靖是个直的，他掰不弯，也不敢掰。
闹了许久，终于结束，肖楚已经醉醺醺走不稳了，女生们起着哄要陈靖送他，肖楚也是喝醉了，胆子大了点，闭着眼睛任那帮女生把自己扔给陈靖。
坐进出租车，肖楚靠在陈靖肩上，幸福得都要哭了，他不敢动，怕一动陈靖就不让他靠了。
他喜欢了这人这么久，从来只敢在醉了的时候明目张胆地靠近他。
鼻子一酸，肖楚的眼泪就出来了。
第一更完毕，肖楚关了文档点外卖。吃饭的时候，他蹲在电脑前耍评论，叶祺的评论永远是第一个，言辞激烈，“小受你对得起小攻吗！！！！！！”
肖楚数了数，六个感叹号，足见读者的愤怒。
刚才还义愤填膺替他指责夏臻，现在又在留言板里替夏臻骂自己，叶祺你这个墙头草！
匆匆扒完饭，肖楚还是写今天的第二更。
没有什么醉酒告白，也没有什么我爱你但我不能跟你在一起，肖楚只是掉了几滴泪，然后在车停的时候假装刚醒过来，谢过陈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