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挺喉咙被勒得极紧，一动就疼得厉害。偏偏造子不安分地挪动屁股，惹得潘挺不得不频频大喊：“别乱动，别挤！疼，疼！我屮艹芔茻，谁的手摸我屁股？别撞我前面！”
在一团纷纷扰扰乱七八糟的叫喊声中，潘挺被送进了一座府邸。群众们将人送进去之后，还愤愤地冲他吐了几口口水。
潘挺后颈被唾了好几口，忍不住变了脸色，对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怒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意图？”
“我说了是仰慕神恩国文化，所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将他带去刑房。”
“What？！”
潘挺被拖进一间暗室，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吐出来。
男人点亮灯，墙上巨大的铁链一头没入石缝中，一头拖在外面，旁边的架子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铁器。潘挺认出有几样是他传授种植时，制造出来的铲子、铁锹等物，也有一些形状古怪的东西，虽不知作用，可在这样的环境中放着，总归不会是用来救死扶伤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地说出你的目的，我还可以放你一马！”
面对男人狠戾的眼神，潘挺老神在在地说：“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心想要投靠神恩国？”
男人道：“外地人未曾身受神恩，焉能领悟我神之意！”
潘挺道：“你还不如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你若是表现好，我倒是可以留下你，送你去戒心府感受我神恩典，说不定神子法外施恩，真的收容你也不一定。”
潘挺道：“戒心府又是什么地方？”
“戒心府专门用来教育心志不坚的异徒。”
潘挺道：“你们怎么知道谁心志不坚呢？”
“我神无所不知。”男人怒道，“啰啰嗦嗦的，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你……”
“你错了。神并不是无所不知的，不然怎么会容忍你到现在。”说到此处，潘挺身上的绳子自然脱落。他用隐身术隐去身形，不管那些人如何吃惊害怕，径自出了门。
造子随后跟上。
“你早就知道了？”潘挺问。
造子道：“一点点。”它看潘挺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去哪里？”
潘挺道：“戒心府。”他想知道，那男人口中的异徒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找戒心府并不难，出门左拐就是。
尽管戒心府门里门外依旧是一张张祥和的面容，可是有了前车之鉴，潘挺不敢再将他们当做普通人。普通人不会一声令下，就化身斗士。
府里静悄悄的，潘挺转了一圈，没有见到任何人，问造子：“这里没人？”
造子说：“藏在地下。”
潘挺狐疑地跟着造子指的路，找到一道暗门，却十分厚重，变身大力士才将门推开。门稍露一条缝隙，就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冤枉啊。”
“我不是啊……”
“真的是侍神府的人强占了我的土地啊。”
“神神保佑！”
“他抢走了我的女儿。”
“……”
各种各样的哭喊声融汇成一首凄凉悲伤的哀乐，在潘挺的耳边哀鸣不息。
潘挺一拳砸在暗门上，无视骤然骤然慌乱起来的戒心府，自言自语道：“这就是……信仰神神的神恩国吗？”
造子道：“这个世界总有好人和坏人。”
“神子在哪里？！”
68.神恩国（中）
盛怒中的潘挺行动力极强，片刻就出现在神神宫。
神神宫中央有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地上绘着各色彩绘，很多图潘挺都曾在神神国那间置放权杖的陈列室里看到过。广场最中央留了一小块圆形空地，竖着一个雕像。
虽然换了纯白色的新漆，但潘挺一眼就认出是光荣族的那个。
只是……
潘挺说：“上油漆的技术还会退步的？脸上坑坑洼洼的是什么？癞蛤蟆吗？”
造子说：“冷静。”
潘挺咬着牙齿，“而且上油漆前一定没有重新打磨吧？你看看，越来越肥了！”
造子说：“我觉得比较写实。”
……
造子看着每到一个能看到倒影的地方就停下脚步观察自己体型的潘挺，忍无可忍地吼道：“到底还有完没完了？”
潘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除非你承认我一点都没胖。”
“……你一点都没胖。”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造子努力了几次，都无法将这么肉麻的词汇从自己嘴巴里说出去，无可奈何地指着前方，“去那里，继续照吧。”
“……”
见识过荣耀府和戒心府之后，潘挺对神子住的地方就没抱太大的期望，基本以神地国王奥尔洛王的标准来设想，但真正到了地方，他却大吃一惊。
不是因为眼前的宫殿有多么奢华，而是，太简陋了。
与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造子说：“你怎么不进去？”
潘挺嘀咕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你还不死心？好吧，你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行了吧，走吧。”
“看，说实话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吧。”潘挺拍拍造子的脑袋，“不过我说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外表看起来干巴巴的东西，不等于里面不滋润。我们进去吧。”
……
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瘦子脱掉衣服都能看到肌肉。
至少，这座房子的里面和外面差别不大。一个干瘪瘪的老头跪坐在占据版面墙的彩绘面前，神情虔诚。如果一定要说房间里有什么奢侈品的话，大概只有那一排排的大红蜡烛了。
造子指着墙上四头十八臂的人，“这是谁？这么丑？”
潘挺：“……”虽然画里人的脸和外面的雕像有些相似，但真相不可能这么残酷！
老头突然睁开眼睛说：“万能的神神啊，您何时方能听到我的呼唤，赐下圣音呢？”
造子惊讶地说道：“难道是你？”
潘挺低声道：“闭嘴。”
老头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是您吗？无所不能的神神！”
潘挺考虑着以什么样的姿态出去比较帅气。
老头痛哭流涕地跪倒在画前，“我是您最虔诚的孩子啊，请您出来见一面吧。”
……
孩子？
潘挺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我尚未娶妻，何来生子？你是何人？敢冒吾子之名，招摇撞骗？”潘挺在老头与墙之间的狭小缝隙里现身。
老头激动的抬起头。
潘挺立刻捂住下半身。尼玛！跪得这么近干什么？他快被夹扁了。
老头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退后，“万能的神神，世间万物都由您一手创造，我亦如是，自然是您的孩子。我从未招摇撞骗，我的一声宏愿，只是见您一面，聆听您的教诲。”
潘挺道：“你聆听的不应该是我的教诲，而是神恩国民的心声！难道你听不到吗？在戒心府里，有人在哭泣，在哀嚎，在生死边缘挣扎。”
“他们都是异徒！”
“凭什么说他们是异徒？”
老头叹气道：“神神，不要被他们伪善可怜的表象所蒙蔽。他们对您的心并不虔诚，斤斤计较于自己的个人得失，完全不懂的为您奉献！这样的人不配站这片沐浴在您荣光和恩宠中的国度。”
潘挺道：“可据我所知，他们只是为了寻回自己的土地和亲人。”
“在神恩国，没有什么是自己的，一切都是您的赐予！他们的计较正显示出内心的不诚。”
来自二十一世纪地球的潘挺终于找到症结所在，“你不应该禁锢他们的思想，是否信仰我，是他们的自由。我高兴有你这样虔诚的……孩子，但是我同样接受其他人的想法。”
“不，这样是不对的！这样只会造成他们懒惰、傲慢、自私和堕落。只有让他们心系神神，全心全意地为神神服务，这个国家才会进步！”
……
潘挺对老头进行了长达三天的洗脑，结果，差点被老头洗脑了。
“就想您说的，一根木棒很容易被掰断，一捆木棒就掰不断的道理一样，我们只有团结一致，上下协力，才能完成……神神？神神？！”
潘挺一个激灵惊醒过来，端正坐姿，“到！老师说得太好了，我上课没有开小差。”
老头慈祥地看着他，“神神能够明白就太好了。”
“……”
潘挺拿着老头送给他的通行令，垂头丧气地从神子的宫殿里出来。尽管老头再三要求亲自护送他参观神恩国，他还是婉拒了。他生怕这个洗脑机对着自己再洗几天，自己会成他的脑残粉。
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威力实在太可怕了。
……
比脑白金还可怕。
“看那里！”造子指着神子宫殿的方向。
潘挺随意地瞄了眼，愣住：“怎么回事？”
造子道：“不是你放的火吗？”
潘挺道：“怎么可能，我又不会控火的能力……”他猛然想到一个会控火的人。
造子说：“你不会控火，但是你会控风啊。房间里那么多蜡烛，你随便吹两下，就能烧出一个窑来。”
潘挺愣了愣道：“也有道理。”
“真的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潘挺黑脸。
神神宫的人开始救火，但火势太大，没救成，倒是老头跑得挺快，火刚着起来，人就出来了，还能中气十足地吼两句。
潘挺见人没什么事，正要离开，就见老头带头跪了下去，口中高呼：“请神神息怒。”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老头这么做，连忙跟着做。
未几，整个神神宫响起惊天动地的忏悔声。
造子看着潘挺：“就是你吧。”
“闭嘴。”
亲眼见识“神神发怒”之后，老头终于意识到神与凡人之间的距离，规规矩矩老老实实起来。
潘挺转了一圈回来，老头立马三跪九叩。
“你现在想好了吗？”
老头道：“一切听神神的吩咐。”
“首先，释放那些无辜的人，把侵占了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其次，设立法律制度，尤其是人身安全和个人财产的保障问题。还有，建立学堂，我将会传授功法，让你们……强身健体。等你年纪再大点，遇到火灾时能跑得比现在还快。”
老头感动地说：“感谢您的慷慨和仁慈，若是……能让我不再遇火就更好了。”
潘挺冷笑道：“这个嘛，看你的表现。”
老头唯唯诺诺地全应了。
不知道是老头对潘挺的信仰太虔诚，还是他真的被那场火灾吓怕了，总之，他的确老老实实地实行着潘挺说的话。刚开始戒心府和荣耀府还颇有微词，潘挺现身，耍了几套魔术之后，他们立刻就服帖了。
表面越凶的人，内心越是胆小，这句话在这里再贴切不过。
潘挺见一切上了正轨，一边在学堂里传授功法，一边让他以神子之名向新造和奉天投递国书，提醒他们防范神地国。
69.神恩国（下）
奉天国的国书回得极快，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听得潘挺头晕眼花，最后由造子翻译成一句：你说的我都懂，我想的你也该懂。
潘挺问：“什么意思？”
造子说：“就是说了也白说。”
简直执迷不悟！
潘挺蹲在地上生闷气。
造子安慰他，“这种时候，你只要尽情享受智商上的优越感就好了。”
潘挺说：“为什么创建人类的时候，不能设置人物智商呢？”
造子说：“以前有造物主创造了智商一万的人，不但毁掉了那个世界，还给整个系统带来很大的麻烦。也有造物主将创造的人物智商都压在十以下，造成整个世界的发展停滞不前。”
“你们选造物主的时候都不设置标准的吗？”
“你知道我没有。不然我也不会选中你了。”
“我的智商告诉我，这句话不算是赞美。”
“我很幸运。”造子顿了顿道，“我不知道别人觉得你有多不合格，但是对我来说，你是最合格的造物主。”
潘挺被说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熨帖，故作镇定地笑道：“听上去有很多理由要陈述。”
造子自豪地说：“你是我选的。”
潘挺：“……”确定你刚刚说的是“你”很幸运吗？
老神子知道消息之后，立刻赶过来向潘挺表达他的愤慨：“奉天国简直让人忍无可忍！神神，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立刻就下达进攻奉天国的命令！”
“听说，我们之前讨论的是神地国？”潘挺提醒他。
老神子信誓旦旦地保证，“神恩国沐浴在神神的恩泽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奉天国之后，就是神地国。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当然，只要是您的命令，就算让同时挑战新造、奉天和神地，我们也无所畏惧。”
潘挺拍拍他的肩膀，“这么大的年纪，还能保持得这么纯真，真是不容易。”
老神子艰难地破译着话中深意。
潘挺道：“再写封国书给奉天国，欢迎他送孩子来学堂上课。”
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的老神子按捺不住地问道：“此言何解？”
潘挺道：“多收点学费的意思。”
“……学费？”
“对了，你们还没有实行货币制度吧？”潘挺转头问造子，“我要是建立货币制度，可以换技能吗？”
造子道：“可以帮助世界升级。”
潘挺敏锐地问道：“难道我治疗瞎鱼喉咙这些任务不能帮助世界升级吗？”
造子眨了眨眼睛，道：“你技能升级得这么快，已经是大奖励了。又想技能快速升级又想世界跟着升级，会不会太贪心了？”
潘挺没好气地拍了下它的脑袋，“我只是提出疑问，你可以否定，但是不用否定得这么用力。”
造子十分配合以极度温柔的声音重述了一遍：“会不会太贪心了一点点？”
“……”
老神子的建议没有被采纳，让他闹了一段时间的别扭。当然，并不是跺着脚说“希罗！”，而是在潘挺的跟前消失了好一阵子。
觉得周围空气顿时清新许多的潘挺忍不住造子商量要不要再多反驳他几次，或者见一次反驳一次。
造子深表赞同。
以至于下次老神子一出现，潘挺就说：“我认真地考虑一下你上次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