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慕楚+番外——银白灰黑小螃蟹
银白灰黑小螃蟹  发于:2015年09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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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冬日的夜来的早。月光清冷得有点惨淡,将深入骨髓的黑隔得半透,依稀有点空寂的味道。

路冰找来的女替身材很像陆黎雪,五官粗看也像,虽不及陆黎雪洋气,但上了妆后竟有七分相似,特别是眼睛,足以在黑暗里以假乱真。

洛覃说要带女替去见秦疏逸,便面无表情地走在前面。他迈的步子很大,女替跟不上,只得脱下高跟鞋狼狈地提在手上,跌跌撞撞地连走带跑。

秦疏逸傻傻地等在摆着蜡烛铺满玫瑰的沙滩边,手拿戒指盒衣冠楚楚如情圣,身后是一帮受邀参加party的朋友;那边厢洛覃却领着女替往沙滩反方向的别墅区越走越深。

“小郁,到底还要走多久啊?”女替不满地抱怨。

洛覃并不答话,身影一折便消失在了一栋别墅后。

女替赶紧快步追上去,发现他在距离自己十步之遥的地方:“林郁,等等我啊!”她舒了一口气。

洛覃背对她停住了脚步。女替快跑过去,在接近他的一瞬间,那个背影与洛覃一模一样的男人转过身用一块手绢迅雷不及掩耳地迷住了她的口鼻。女替睁大眼没挣扎几下就失去了意识。

真正的洛覃阴测测地直起身子,从别墅的阳台里翻出来,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回沙滩去见秦疏逸。

“倩倩人呢?”秦疏逸一看洛覃身后没人,失望过后转而是着急。

“我去了下洗手间,出来后她就不在lobby了。我以为她自己跑来找你们了……”洛覃的表情局促又无辜。

“倩倩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秦疏逸急了,语气也不大好,“你怎么搞的,她一个女孩子,迷路了怎么办?”

“对不起,我……”洛覃没有辩解,只是难堪地咬住了下唇,薄如雾气的月光笼在他苍白透明的脸上,说不出的脆弱和惹人怜爱。

“算了,我也不是怪你,”秦疏逸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却接进了留言信箱。他嘴角绷得更直,但也不忍再对洛覃说什么重话,“大家帮忙分头找找,小郁,你和我一起回lobby找找。”

“好。”洛覃的眸子沉沉的,背过身去古怪地笑了笑,眼里没有反出一丝光。半边面容陷在黑暗里,像是魔鬼与天使的结合体。

“卡——”路冰满意绽放出一个大笑容,“很好,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都辛苦了,那个啥,”他指了指女替,没有说下去。

女替连忙诚惶诚恐地堆起笑容:“我叫夏衣,路导。”

“哦,小夏,你也演得不差,继续加油。”路冰纯真灿烂地露齿一笑,惊得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夏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原本这一天是可以在这样不太完美的演员阵容中画上圆满的句号的,可惜刹那间就雷鸣大作,闪电劈开了黑夜,暴雨势如倾盆。

摄像师们连忙用可用的衣物之类保护住镜头和器材。众人非常狼狈地逃回了酒店。

路冰黑着脸和摄像师们一起去检查带子,剩下的副导演还算有人性地提醒道:“大家回房间快点把湿衣服换下来,洗个热水澡,千万别着凉。”

洛覃回到房间后,想起季慕楚叮嘱过他要打电话。他找了半天没找到手机,想起来应该是在大衣口袋里没拿出来,而大衣被他留在了准备室。于是他脱下湿掉的衣裤,翻出衣柜里的毛巾浴袍披上,坐在床头用酒店的电话拨了季慕楚的号码。

响了几下电话才被接通了:“喂。”背景声有点吵,但季慕楚的嗓音还是那么柔和动听。

洛覃的耳朵莫名有点烫,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干巴巴地道:“是我。”

季慕楚过了一会才出声,似乎换到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刚收工啊?”

“嗯,我们这边下雨了。”

“新闻里气象局刚才发出了台风警报,说是会在s城边郊擦过。你没淋到吧?”

“收工时正好赶上,不过也就五分钟就跑回酒店了。”洛覃吸了吸鼻子。

季慕楚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度:“那你洗澡换衣服了吗?怎么声音闷闷的,感冒了?”

“我换了。”洛覃揪着衣襟裹紧了浴袍,嘴角一直上扬,“哪有淋五分钟雨就感冒的啊。”

“没感冒就最好了,自己的身体最要紧。”

“你怎么讲话跟我妈一个调调。”洛覃翻了个白眼。

“你们要在岛上拍几天?”

“去掉今天,还有两天。”

“哦。”季慕楚没有顺着往下接。

“你后天……有空接我吗?”洛覃鼓足勇气问。

“看情况吧。”这种回答约等于没空。

洛覃有点失落:“最近很忙吗?”

“有点。”

洛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过了不到12小时,季慕楚的态度就完全变了。昨夜果然只是one night stand吧。

“你早点休息吧,昨晚上也没好好睡,今天补个眠。”季慕楚说。

“嗯。”

“晚安。”

“晚安。”洛覃握着切了线的听筒发了会呆,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秦疏逸。”

洛覃一听,系好腰带过去开门:“秦哥,什么事呀?”

秦疏逸手臂上挂着一件外衣:“我前面去楼底准备室拿我的衣服,结果这件外套里手机一直震动,我记得你好像是穿这件来的……”

“啊是的,谢谢啊,我正找手机来着呢。”洛覃接过了衣服。

“不用。”秦疏逸穿的是自带的睡衣,很居家的款式,使得他略显冷淡的俊脸显得平易近人了几分。

“要进来一起喝杯啤酒吗?”洛覃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便把门敞开了一些。

“不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哦,那好,明天见。”洛覃关上门,觉得秦疏逸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他取出手机将大衣随手扔到沙发上,走到梳妆镜前卸妆,这才发现浴袍的领口松垮地垂下来,裸露的皮肤上清晰可见暧昧的吻痕。

原来如此。

洛覃挑了挑眉毛,拉开椅子坐下,输入密码滑开了手机屏幕,嘴角瞬间微微下垂了几毫米。

那里面三通未接电话全来自同一个名字——尹粲悠。

12

这次的台风来势汹汹,雨断断续续下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早也没有要停的迹象。

昨天拍摄的片段都没什么问题,但是镜头进水了需要及时送去店铺检修。可惜这大风大浪的,快艇根本没法出海。于是外景拍不了,回城回不去,会议室里的路冰满面阴霾。

就在路冰愁眉不展的时候,洛覃的助理tink好像幽魂一样,带着一种惴惴不安的小眼神从门口不经意地飘过去,飘过来,又飘过去。

“你他妈一大早抽风啊,有屁快放!”路冰猛地一拍桌子,语如放枪。

Tink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地上:“咳咳……”他扶住门框,畏畏缩缩地耷着脑袋,小声道,“导,导演,那个洛哥他……”

路冰挑眉等了一小会也不见他接话,不禁又火了:“洛覃他怎么啦?你个大男人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啊?”

“我前面去给洛哥送早餐,可是怎么拍门他也没反应,打他手机也不接……会不会,出事了……”

路冰本来就可以媲美窗外天色的脸更加黑了。

洛覃睡得昏昏沉沉地隐约听到耳边很大的动静。可是眼皮很重,怎么也抬不起来,于是他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又睡了过去。

“洛哥,洛哥!”tink怎么也叫不醒洛覃,无助地回头望了路冰一眼。

路冰拨开tink,把盖住洛覃脸孔的被子拉下一点。洛覃露出的半张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急促,额头很烫,脉搏跳得很快。

瞥到床头的白色小药瓶和三罐空啤酒瓶时,路冰的脸色顿时一变:“洛覃平时有借助药物入睡的习惯?”

“嗯,额……”tink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要说有还是没有。

路冰绷着脸问身后帮忙开门的酒店工作人员:“你们这儿有医生吗?”

约莫二十分钟后,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青年拎着医药箱敲了门,大大咧咧地自我介绍:“我是这里保健室的医生,我叫姜冽。”他看上去年纪很小,一头卷卷的短发,鼻梁上架着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举手间都流露出一股涉世不深的稚气。与其说是医生,倒更像是在医院实习的学生,“请问病人是哪位?”

路冰充满狐疑地审视着他,微微折过身子,朝床上指了指。

姜冽对洛覃胸口的吻痕熟视无睹,正儿八斤地用听诊器听了一会,又给他测了个体温,将电子温度计呈到路冰面前:“发烧了,40.2度。最好应该是验个血,不过这里没有设备。外面刮台风你们暂时出不了岛,先紧急处理一下,吊个盐水吧。”他站起来,“你们等一会,我去准备一下。”

大导演盯着姜冽消失的门口,面上阴晴不定,小助理忐忑地站在一旁不敢吭声,表示压力很巨大。

路冰把药瓶拿起,在手中把玩,然后拧开瓶盖,用细白的手指数了数剩下的锭数。

Tink低着头,用眼角瞄到导演嘴边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后摸出手机飞快地敲了一串字。

当tink还在为导演的手速叹为观止的时候,姜冽推着架子走了进来。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只是雨依旧很大,风声凌乱,透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洛覃的半截手臂裸露在被单外,白皙又削瘦,隐隐透出点孱弱的味道。

路冰没呆多久便走了,tink舒了口气,刚欲坐下,得知洛覃生病的秦疏逸过来探望。Tink忙喊了声“秦哥”把椅子让给了他。

姜冽看到大明星也没什么反应,抬眸朝他点点头,继续看书。

“他怎么样?”秦疏逸低声问。

“洛哥发烧了,多半是因为昨夜淋了雨吧。”tink恭敬地答道。他进剧组这些天,秦疏逸还是第一次主动与他说话。

“只是淋了雨吗?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什么也没说……”

秦疏逸抿着薄唇,若有所思地望着翘着二郎腿的姜冽,没再开口。

挂完盐水,洛覃还是没醒,于是姜冽又给他输了一瓶营养液。

快到中午,姜冽合起书本说饿了,话音未落,肚子就配合地发出了一串呻吟。

Tink立马接话:“都这个点了呀,我打电话叫room service吧,秦哥和姜医生要吃什么?”

“榨菜肉丝面拌老干妈。”姜冽抢着说。

“……”tink默默地扭头转向秦疏逸。

“商务套餐就好。”

报完“两份商务套餐”后,Tink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电话里对客服说了“榨菜肉丝伴老干妈”,结果对方居然用甜美含笑的声音回答说知道了,请等候半小时。

难道这个听起来颇为穷酸的“榨菜肉丝面拌老干妈”竟是盛世这样高档的酒店厨房的隐藏菜式,tink有点闷。

吃完饭,姜冽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两副牌,兴致勃勃地提议打斗地主。三人正打得如火如荼,杀得脸红脖子粗,不远处骤然响起“嗡嗡”的震动声。

“嗯?谁的手机?”姜冽边问边砸下四张K,得意得嘴角都歪了,“哈哈,我大我大。”

“我有铃声的……秦哥,是你的吗?”tink答得没精打采。他之前被轮流做地主的姜、秦二人炸的体无完肤,难得抢到一次地主,炸弹却都在另外两个农民手里。天理何在。

“我没调振动。”秦疏逸把视线从手中的牌移到不远处的梳妆台前,“是洛覃的在响。”

Tink转身望向在桌上震颤的白色爱疯:“洛哥还没醒,怎么办?”

洛覃有两只爱疯,一黑一白。黑色的那支管公事,他丢给tink处理,而白色那支里的联系人,只有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和家人。

秦疏逸倏地立起,三步并作两步,抢在电话转入留言信箱前滑开了手机:“喂?”

13

整个电话的时间长不超过30秒。

Tink从秦疏逸口中捕捉到了的最关键的两个字“尹少”。

秦疏逸挂了电话后,tink没敢多问,却也再也无法把精力集中到打牌上了。

姜冽也瞧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结束这一轮后,他嚷嚷着累了累了,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回了沙发。

Tink看看表,都快两点了,折腾了这么久,也没见洛覃有半点要苏醒的意思,再也憋不住满腹疑问,问:“姜医生,洛哥一直没醒,会不会有事啊?”

姜冽挠了挠一头蓬松的短发,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又给洛覃测了个体温:“唔……38.2,已经降了很多了,应该没大问题。他没醒,可能是安眠药药效没过的关系吧。”说完继续晃悠悠地趴回沙发打瞌睡。

Tink觉得不安,微微挑起一点窗帘眺出去,刚明了一点的天此刻又暗得如同黑夜。风狂雨暴中,隐约可见一艘白色的小艇在颠簸中前行。Tink用力揉了揉眼,确信自己没有看花后,不禁惊呼出声:“天哪!有,有船开过来了!”

“不是,洛覃没有要自杀,他没有过量服用安眠药……他只是淋了雨引致发烧而短暂昏迷……都说了洛覃没有自杀!啪!”Rax耐着性子解释了好几遍都又被同一个记者绕回去,终于飙高音挂断了电话。

“这位先生,请不要在院内大声喧哗。”路过的小护士用埋怨的语气提醒道。

“啊,sorry,sorry……”rax抚了抚眉心,对着手机的镜面拨了拨用摩丝定得有型有款的头发,推门进入了走廊尽头的vip病房。

素洁的病房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花瓶里插着的一大束红玫瑰,艳丽妖媚,衬得床上的病人脸色越发惨白如纸。看到rax,他虚弱地笑了笑:“rax,你来啦。”

坐在床边的男子闻声别过脸,修眉星眸,也是一副好皮相。只是比起季慕楚的内敛含蓄,他的美张扬又略显浮夸,眼神间尽是藏也藏不住的风流。

rax愣了一下,主动朝他打招呼:“尹少。”

尹粲悠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继续专注于削一个没留下多少果肉的梨。

Rax何时见过这锦衣玉食地大少爷给别人削过水果。尹粲悠用一种别扭的姿势拿着刀,rax在一旁看得提醒吊胆,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割下了手指。

他瞅了瞅洛覃,小心翼翼地道:“尹少,你昨天一晚上没好好休息,现在洛覃没事了,你不如回家好好休息吧。不过医院外面现在堵了许多记者,你呆会走的时候要从后门。”

“谁说我要回去了,我已经让秘书帮我回家拿衣服了,这几天陪覃覃住在这里。” 尹粲悠眼睛也没有抬。

“啊……”Rax扶住要脱臼的下巴,挣扎着朝洛覃挤眉弄眼。

洛覃没什么表情:“尹少,你留在这里对公司的形象不好。你那天说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真的?”尹粲悠的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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