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益大概三十出头样子，长身玉立，一身休闲衣裤并不能掩饰他出尘的气质。老实说，韩益五官长的极其出色，眉眼间带着一股惑人的感觉，却丝毫不显得女气。与他对视几秒整个人都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仿佛被魅惑住一般，没了主意。

当然，这并不包括心智坚定的苏雨幕与桃花儿就一朵的曲靖。

“咳……”曲靖清了清嗓子，看着自家老大一副看你表现的模样不自觉得有些紧张，“韩先生你好，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前几天您的朋友林轩出车祸当天的事。”

韩益看了一眼有意旁观的苏雨幕，客气的问道，“两位先请坐，请问喝点什么？”

“不……”曲靖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便看见自家老大长腿一跨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并答了一句，“冰鸳鸯奶茶，谢谢。”

“老大你竟然喜欢喝这么少女的甜饮！”曲靖忍不住腹诽两句，斜眼瞟了一下一脸悠闲的苏雨幕，却被苏老大逮了个正着，后者回以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曲靖眉头一跳，顿时有些无语，“两杯，谢谢。”

韩益看了眼苏雨幕随意的坐姿，而后嘴角浮现淡淡的笑容，转身朝着一旁的林宇看了一眼，随即林宇便心有灵犀的朝着厨房走去。

曲靖不敢看两个笑的渗人的笑面虎，装模作样的环顾四周，还不时的赞叹，“韩先生家里的装修真是蛮有特色的，看先生的穿着习惯还以为你会喜欢那种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风格，又或者是奢华的欧式装修，却没想到会喜欢这种山水田园风格。”

“林轩喜欢。”韩益一直淡淡的笑着，待眼角的余光看到林宇关上厨房的门之后才收起嘴角的笑意压低声音问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有戏！”曲靖一听，眼眸立刻亮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老大，那眼神仿佛在说，“老大该你上场了。”

可谁知苏雨幕有意要锻炼他，转过头忽视了他蕴含千言万语的眼眸，老神在在的欣赏起韩家的装修来。

曲靖欲哭无泪，只得打起精神来，将话语在肚子里过了好几遍，而后问道，“韩先生能介绍下你与林轩之间的关系吗？”

“叫我韩益就好。”韩益想了想，回答道，“我与林轩其实并不能算是朋友，他和小宇关系不错，而我和小宇是多年的好友。”

曲靖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韩益口中的小宇指的是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林宇，而后问道，“那能解释下当天为什么会邀请林轩聚餐吗？”

“抱歉，商场上的东西我不能悉数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那天我是邀请他合作。”韩益闲适的往沙发上一靠，交换了下交叠的双腿，而后继续说道，“大家同在本市商场，有利益相悖的地方就会有冲突，但如果有利益相同的地方，我们也不介意合作。”

韩益的话说的极其绕口，不过曲靖仔细听了而后将话语在脑海里转了转，也想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也就是说之前你们是竞争关系，而现在你们是合作关系？”

韩益看了眼一副很傻很天真模样的曲靖，微微一笑，“可以那么说。”

“那能告诉我你们合作的内容吗？”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曲靖挫败，正想开口再询问，却看见苏雨幕起身朝着房间的角落走去，虽然些不明所以，但自家老大从来不做没用的事儿，所以也配合转移了话题。

“请问韩先生是从事什么产业的？”

“你们应该调查的很清楚，医药与医疗器械，当然也有参与你们警局的警用器械招投标。”

“生意最近还不错吧？”

“还行。”

来来往往了几回合，韩益回答的都滴水不漏，曲靖绕了半天的圈子丝毫没有突破口。

过了一会儿一直在厨房捣鼓的林宇端着托盘走了出来，三人立刻停了谈话，转而继续对装修风格讨论起来。

林宇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们是刻意避开他，所以也没有追问，而是一同讨论起房屋的装修风格来。

聊了快半个小时，奶茶也喝光了，两人准备告辞。

走到门口，一直没有有问话的苏雨幕貌似无意的看了看角落上的花盆，而后淡淡的问道，“对了，冒昧的问一句，韩先生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韩益闻言一愣，而后摆出一副公式化的笑容，“不信，鬼神只存在与人的心里。”

“打扰了。”得到回答，苏雨幕没有再说什么便带着曲靖离开了。

走出韩家的两人并没有急着离开，曲靖由于刚在韩益那里受挫有些气馁，说话也恹恹的，“老大我们这是在等什么？”

“等兔子自己撞上来。”看曲靖可怜的小模样，苏雨幕揉了把他的小脑袋，安慰道，“韩益是商人，说话打太极自然很有一套，不用气馁今天表现已经很不错了。”

“哎，就是觉得有些丢人，被人家绕着圈子耍。”

正说着，苏雨幕的手机便嗡嗡的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来电人，他嘴角立马露出了狡黠一笑，“兔子来了。”

Chapter 11

林宇借口回医院出了门，只是到了医院却没有急着上去，却是来到不远处的一家小茶坊里，定了个包间坐定等人。

过了十来分钟，苏雨幕与曲靖两人进到包间里的时候，桌上的水刚好烧热。

林宇招呼两人坐下后，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轻车熟路的煮好茶，为两人各自倒上一杯。

苏雨幕不置可否的一笑，欣然拿起茶杯观赏起来。一旁的曲靖倒是自来熟的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而后吐了下舌头，微皱着眉头道“嗯，好香的茶，只是有点儿苦……”

“夏茶色浓，微苦，但是耐泡。奶茶太过甜腻，最近天气炎热喝多了容易败胃口，信阳毛尖温润适度，清热、降燥、止渴、生津、消暑，刚好可以清清肠胃。”林宇看着曲靖的小表情，解释道。

“这种太风雅的东西果然还是不太适合我们这种俗人，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牛嚼牡丹。”苏雨幕接过曲靖的问话，答了个成语，而后一口饮尽精致的小瓷杯里的深色茶水，为这个成语做了个很好的示范后，道，“比如这样！”

原本有些谨慎的林宇这一问一答后倒是彻底放松下来，尴尬的气氛过去后，话题转入重点。

“苏警官，今天请你们来是为了解释宴请林轩的原因。”林宇放下茶盏，继续道，“之前因为韩益公司货物被扣押，我曾经找过林轩帮忙，所以宴请其实是为了感谢林轩以及谈谈之后合作的事宜。”

“可我看的出，韩益明显对林轩不太具有好感。”苏雨幕闲适的往背后一靠，由于林轩案件尚且处在半保密阶段，虽然林宇知道了姜瑜的事，但后续的调查情况却是连林凡也不清楚的。想到这里，他暗暗一笑，开始挖坑埋木桩，“你应该知道我们正在调查林轩车祸的事情，许多证据都证明车祸可能是人为事件，而韩益有重大嫌疑。”

“林凡是你的部下，所以我也瞒不住你。的确，因为我的关系，阿益对林轩不太友好。”林宇欲言又止，却在抬头看了一眼苏雨幕洞察的眼神后，无奈的继续道，“林轩曾经追求过我，但是我拒绝了。”

闻言曲靖立马坐直了身体，长期坐办公室与资料打交道的人最喜欢听这种边边角角的料。虽然那些料到了他那儿从来都是只进不出，除了跟案件有关的部分，其余部分他却总当做睡前小故事来听，所以此时曲小朋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

“相信你也知道，林轩过去曾经有一个阶段脑子迷迷糊糊的。”

“嗯，那天的事情姜瑜后来都告诉我了，当然叶包括林轩的身体状况。”苏雨幕提神仔细听着。

“我接手跟进这个case的时候，刚好是他情况好转的时候。之前的医生做了很多研究也无法弄明白他的状况，但他18岁那天他却突然清醒了过来。不，也许不算是清醒，因为他遗忘了很多事，也弄混了很多事。”

“他过去的记忆出现了混乱，虽然仍然保留了过去的记忆，但在脑海里却自动将人物关系与人重新组合了一次。”

“从新组合后的我成了一直很关心照顾他的医生，多年来对他不离不弃。”

“所以自然而然的，他爱上了我。可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伴侣，所以直接拒绝了他，并向他解释他是由于记忆混乱才误以为爱上了我。”

“但他根本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他更相信自己所谓的‘真实记忆’，十分执着的认为我是为了拒绝他才编造的这些谎言。”

“我们耗了两年，期间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对我的追求。虽然跟阿益的感情很牢固，我们也都知道他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才会这样，但是时间一长，阿益也有了很大的意见。之后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闹的很厉害，甚至一直没有干涉他林家伯父伯母也出面调停。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来纠缠过我，我以为他看开了，接受了记忆混乱的事实，后来从林凡那里才知道那之后没过多久他就出国了。”

“之后几年，我们断断续续的在网上也有联系。出国后的他整个人变了很多，更加果敢、坚毅、处事成熟。也许是因为心智的恢复，他的能力渐渐展现出来，无论是学习能力、记忆能力都明显的高人一筹。他在美国那边陆续交了一些朋友，从平时回复的邮件中话语也可以看出，他对待我的态度已经跟平常朋友没有差别。”

“后来知道他回国了，但由于之前闹的十分不愉快，所以也没有主动跟他见面联系，直到上次由于阿益公司的事情，我才再找到他。”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林家父辈都是B市警界的掌权人。但由于林轩从小便有些痴呆，所以他们培养了林凡作为认定的接班人。恢复正常后的林轩利用自己的才智，将他母亲之前的小型外贸公司在短短几年内发展成为了B市首屈一指的进出口龙头企业。”

“这几年由于B市的发展，各个行业也都崛起，很多人都想在B市‘进出口’这块大蛋糕上分一块，有人想获益自然其他人就要损失点利益。阿益是白手起家做外贸的，在B市的根基不深，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奋斗，虽然几年下来有一些关系，但真到了阻碍别人发财路的时候，他就是第一批被处理掉的。”

“他们扣留了阿益一批进口的药品，在海关处处处刁难，如果不按照他们所说的合作就要把这批药品当做走私货处理掉。”

“那段时间阿益很辛苦，到处东奔西走的找人帮忙，真到了这时候平时一个个称兄道弟的却都想搀和一脚，分点好处。”

“最后看透了那些人面目的阿益既不妥协也不想继续僵持下去，所以准备放弃在B市的市场，转到T市，重新开始经营。”

“我不忍心他奋斗多年，一夜全部成空，于是私下找到了林轩，请求让他以公司的名义向阿益购买那批药品，凭林家在B市的背景如果林轩要这批药，没有人敢继续刁难。”

“林家也是做进出口生意的，这批药早在其他人动手的时候他们就在观望，一直等着没下手是因为不想掺合之后坏了与其他家的关系。之后我主动找到林轩后他很快答应，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我原本打算等这次难关过去了在找阿益解释，却没想到他先发现了我跟林轩的联系。”

“一开始阿益知道真相之后很生气，不愿意再接受林轩的帮助。我劝了他很久，并且将利弊关系一条条列出分析，最后他才答应先跟林轩见上一面，无关过去交集，仅仅是利益交易。”

“那天吃饭的时间、地点都是我定的，连菜色也是我选的，所以阿益他没有对林轩下手的机会，更没有理由。”

林宇的话有些乱，苏雨幕听着他的话，暗暗皱起眉头，心想林宇明显隐藏了其他的事，但表面上却按兵不动，静静听完了一切，没有穿插任何发问。

只是，待到林宇准备离开时才幽幽的问出一句，“林医生，你相信鬼神的吧？”

林宇一愣，不明所以，但仍旧点了点头，“见过姜老师之后，更相信了。”

送走林宇，曲靖赶紧扑回包间，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老大，我觉得这个韩益很有看头哟！”

苏雨幕见他听完八卦后那兴奋的模样一乐，反问道，“嗯，怎么说？”

曲靖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下刚进门时韩益的表现，神经虽然大条但对于细节的观察能力他却是十分出众的，“那么警惕老大，就差在林宇身上贴个标签，上书‘韩益专属，他人勿近’。所以嘛，就今天所见，以及刚才林宇透露的那些信息来看，韩益会是一个大大方方让别人觊觎自己宝贝的人吗？”

“不是！”待苏雨幕回答了曲靖的反问，曲小朋友立刻眉开眼笑的起来，压低声音做贼似的说道，“老大我可是看见了哦，你之前装作看别人家里装修风格的时候跑去摆弄了下墙角的那盆盆景。”

“然后？”

“对不住我这视力2.0啊，就那么一瞧，看见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既然看见了还不快行动？”苏雨幕挑眉一笑，摘下腕上的手表，三两下的摆弄后一个小型的针孔照相机出现在眼前。

“得令！”曲靖接过存储卡，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工作起来。

苏雨幕看了眼拆下来的照相机，心中冷笑，‘呵，不信鬼神……’

Chapter 12

这边厢苏雨幕为了案件有所突破忙的晕头转向，那边厢姜瑜得知了顾商身边跟着一个生魂后也是急忙忙解决手上的事赶往B市。

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姜瑜乘坐稍晚些的飞机来到了B市，只是落地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由于跟顾商约好的时间是明天的下午，既然已经到了B市姜瑜也就不再着急，而是先去了医院看望林轩。

可谁知，刚到病房外就听见了房间里传来高声的叫喊。

“哥！你醒醒！你快醒醒！”

听出林凡声音中的惊慌，姜瑜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推开了房门。

原本惊慌失措的林凡听到开门声下意识快速转过头，在看到姜瑜的一瞬间惊恐的双眼突然迸发出光彩，“姜老师！你快来看看，我哥哥他怎么了！”

一进房间，姜瑜便发现了不对劲，掏出符咒暗暗握在手中转上一圈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

“你好，我是内科的王主任。病人从昨天下午开始出现肌肉应激反应，我们本来以为他就要苏醒了，但后来却发现他的呼吸及体温在逐步下降。经过急救，今天下午的时候体温维持在了一个较低水平。”在场的医生并不是林宇而是个陌生的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往主任知道像林家这样的家庭必住院定不会只是有人照看而已，前几天也一直有个年轻的脑科医生每天跟床照顾，其余琐事一天二十四小时也都有护工看护，所以听到林凡对姜瑜的称呼虽然觉得姜瑜年轻的有些过分，但医学界从来就是人才辈出的地方，略微思索了下中年医生便将姜瑜误以为是林家的私人医生。

虽然他并不觉得如此年纪轻轻的小医生会有什么本事，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一手拿着体检报告翻看，一边介绍到，“就在刚才，病人出现了暂时性心脏休克，但仅仅十秒钟，又恢复了正常。这样下去很不好，如果体温继续保持在一个较低的温度，即使病人苏醒过来身体机能及脑部功能也会受到影响，情况严重的话会出现器官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