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人生路 中——情知起
情知起  发于:2015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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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海风行站在门里,神色惊疑不定。

云山既然能找他和云飞扬两头要钱,说不定还往家里要了钱,有什么事能让他花钱这么快?就算是找个很能花的女朋友,天天在外面吃饭买东西,也没道理一个月要几万吧?云山别是遇见什么事了……

归海风行看看沐浴在阳光下正在晾衣服的云飞扬,俊美的青年眉眼间只有一片纯净,口中还在哼着歌。不知怎么,他不想拿这件事来扰乱他的心情。

他走到阳台上,从后面抱住云飞扬,埋首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上淡淡洗衣粉的气息。

云飞扬晃晃肩,“喂,我还晾衣服呢。快,把盆里的衣服递给我。”

归海风行弯腰拿了一件白衬衣,认出是云飞扬的,捂在脸上闻了一下。

云飞扬大怒,“才洗的,瞧你一脸油,又给我弄脏了!”

“才不脏,来,我帮你晾。”归海风行笑着躲开他的拳头,拿过了衣架。

下午,趁云飞扬在厨房里炒菜,归海风行给沈进下达了一个命令。

“找人盯着云山,看看他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如果有异动来跟我汇报。不要告诉云总。”

“是。”

……

几日后,沈进白着脸站在冰淼实业总经理办公室里,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归海风行。

归海风行凝重地打开,当看见里面的一溜照片中,云山走进棋牌室跟一群人打交道、出来时跌跌撞撞的模样,他的眉头能夹死只苍蝇。

“这是什么地方?”

沈进缓慢地说:“明面上只是个棋牌室,但是里面有很多瘾君子出入,有可能是个毐品贩子的窝点。云山的样子,估计是……染上毒瘾了。”

归海风行乍一听,猛地将照片拂了一地,抬头狠戾的问:“你说什么?!”

沈进吓了一跳,“我、我是说……他有可能在吸毒。”

归海风行惊怒交加,“怎么可能!这怎么会!”

“是真的,云山的精神状态明显就是在吸毒,而且已经上了瘾。”沈进也有点痛惜,“不知道有没有到注射的程度,他身体看起来也还不是太糟……”

归海风行手肘支着桌面,抵着额头,低下了脑袋,看样子在默默思考。几分钟之后,他放下手臂,“对不起,刚才不是在跟你发脾气。你先出去吧。这事情不要告诉云总。”

沈进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细心地蹲下身,将落在地面上的照片都捡起来,放回了文件袋,才走出了办公室。

迎面走来的人正是云飞扬。

“云总。”沈进一惊,连忙问好。

“你好。”云飞扬温和笑道,“风行在吗?”

“归海总正在办公室。”

“好。”云飞扬走了进去,正巧看见归海风行将一个文件袋锁进了柜子。“你在干吗?”

“嗯?你来了?没事,收拾文件。”归海风行面不改色地转身,向他招手,“来。”

……这天晚上,云飞扬入睡之后,归海风行悄悄起身到了客厅坐下,思考这件事该怎么办。他觉得很头疼。

云山也算是他看着成长的,小孩对他哥特别忠心,前几年基本是他哥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相信这样的云山,本意肯定不会是自己要堕落的。云山的自控力很低,玩心大,好奇心也强盛,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被什么人引诱了。

“唉……”归海风行长叹一声。

他回到卧室,默默地看着云飞扬熟睡的恬静面容。如果飞扬知道弟弟误入歧途,他该多么伤心。

他终于做了决定。

……云山从寝室里出来,抹了一把眼角的眼屎。他的毒瘾越来越大了。他太年轻、太单纯,完全没有节制的感受着那种飘飘欲仙的乐趣,深深地陷入了既令他害怕又令他向往的泥潭。

臧明太黑心,给云山的货价往往是别人的三四倍,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云山的毒瘾这么快就暴露了出来。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云山怀中揣着宝贝的白粉,匆匆下楼,想要拐进学生租用的个人画室,没想到刚到转角就被人截住了。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迅速架住他的手臂。

云山大惊失色,“干什么,你们是谁!”

此时已是深夜,寝室里快要熄灯,校园里也没有多少人。云山看见,一个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眉目越来越清晰,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站定。

“风、风哥?”云山吓坏了,颤着嗓子喊了一声。

归海风行穿着一件黑长的薄风衣,领子竖着,并没有说话,探手从云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袋。

云山的喉咙仿佛被噎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归海风行的眼底全是痛惜之情,“把他带走吧。”

两个男人架着云山,塞进了旁边的一辆车里。

归海风行也坐了进去。

云山毒瘾正在往上涌,涕泪齐流,“风哥,我错了,求求你把那个给我……呜呜……你不要告诉我哥……”

“你还有脸提你哥!”归海风行一声暴喝。

坐在前面的两个男人都险些抖了一下。

云山更是抖得筛糠一般,“呜呜……你要带我去哪儿。”

“闭嘴!”

第六十五章

央云花园的一栋小型别墅里,隐隐约约传来年轻男孩的嘶吼声和哭泣声。

归海风行的车在门口停下,他刚一下车,就有个男人从门里迎了出来,刚要说话,云山的吼声就传了出来:

“归海风行!你他妈比!你算老几!你又不是我哥!你他妈放我走!呜呜……给我货!给我货啊!我日你祖宗……啊啊啊啊!”

迎出来的人脸色很难看,“风少,他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成,挺乖的,瘾上来的时候就这样,砸东西,大吵大闹,说话又难听。”

归海风行揉了揉额角,“我去看看他。”

“别,他现在正在闹,等他好点了你再来看比较好。”男人拦了一下。

归海风行坚持进了门。云山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搬空了,连窗子都焊死了,生怕云山闹起来伤到自己。

另一个男人守在门口,时刻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把门打开。”归海风行命令道。

那男人有点迟疑,“风少,他现在情绪不好,你进去恐怕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子,他手上又没有武器。”归海风行嗤笑一下,“别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云山的声音在屋子里面响起,似乎是听见了归海风行的声音,大呼小叫道:“归海风行,你狗日的是不是来了!你快点把我放了!听见没有!你这是非法拘禁!”

“你倒是懂什么叫非法拘禁。”归海风行让男人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里面有股子骚臭味,云山像是往门边撒过尿,归海风行一脚就踩在了上面。

云山状似疯癫,乐不可支,“哈哈哈……让你尝尝老子的尿。”

归海风行就站在尿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死死皱着眉头盯着云山的样子。

云山被一条粗粗的麻绳拴着两只手,麻绳的另一端拴在一张小床上,他只能到达一定的范围内,或者躺在床上。

他的头发还是那么长,穿着歪歪扭扭的大毛衣,光着脚,身上瘦弱不堪。他之前长得比云飞扬还高一两公分,也比云飞扬胖一点,可现在看来,却完全脱了形。

他恶狠狠瞪着归海风行,眼珠子都熬成了赤红色,似乎没睡好觉的样子,整个人又十分可怜。

归海风行就这么跟他对视了片刻,心中哀痛。他这个样子,是怎么也不能让云飞扬看见的,唉……小山。

他抬脚离开了尿液的范围,叫外面的人进来用墩布吸干净,然后才说:“小山,你听话一点,忍过这段时间,把你的毒瘾戒掉,好不好?那玩意儿真的不是你该碰的。”

云山呼哧呼哧喘着气,蹬着一双红眼狠狠地盯着归海风行。

好一会儿之后,他竟然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呜呜……风哥,我听你的,我真的听你的,求求你,再让我吸最后一次好不好,就最后一次,以后我绝对不吸了,我戒掉,全部都戒掉!真的,就是最后一次,求求你……”

门外的男人见归海风行脸上有动容之色,急忙道:“风少,医生说过,在吸毒者心里,永远都不会有‘最后一次’。”

“我知道。”归海风行点了点头,“我不会给他的。”

云山匍匐在地上,一直乞求着,“求求你了,我说到做到!真的是最后一次!风哥,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没问题,我都听你的,呜……”

归海风行满眼都是怜悯,慢慢蹲下,离他一米远,与他面对面,“小山,我是不会给你的。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不是好东西,它会毁了你。”

云山完全听不进去,哭泣着哀求了许久,只求能尝一口这个东西,但是归海风行都不答应。他没辙了,又换成了凶狠的模样,大声咒骂着,“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的归海风行,你他妈的算老几,你不是我哥,你管不着我!你快点放了我!听见没有……”

归海风行一直站在旁边,听他骂着,不悲不喜。

云山终于骂累了,虚脱地躺在地板中央,“……管你屁事……滚……放我走……”

归海风行默默听着,最后说:“放你走可以,只要你不吸了,完全戒掉,我就放你走。”

云山听了这句话,强撑着爬起来,“我好了,我不吸了,真的,风哥,你放我走……我已经不吸了,我已经戒了,真的……”

归海风行无奈地摇头,“你还是好好在这里呆一段时间,直到医生确定你没问题了,我才会放你走。”说着就想往门外走。

云山愤恨又无力,“你怎么能这样,要是我哥在这里,他一定不会让你这样对我的!他一定不会看着我受苦的!”

归海风行愣住,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云山还在自顾自地说:“我哥才不会这样对我!就你多管闲事!你叫我哥来!我要见我哥!”

归海风行的面色一下子变了,如果说刚才只是在眼底蕴含着怜悯和痛惜,现在就是满面暴戾和阴狠,他突然骂道:“你给我闭嘴!你他妈还有脸提你哥!你哥从高中就开始在外面打拼,他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你们一家人过得好,没有后顾之忧!还不是想看你能够有出息!云山啊云山,你可倒好!你哥为了你学画,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精力,花了多少钱?你什么要求他不满足你?他比你爸妈还要宠你!可是你!你看看你这个熊样!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哥的?你还敢叫他来?你是想他看到你这个样子而痛苦伤心吗!你想得美!我绝对不会让他看见你这个混球现在这种蠢样!你他妈要是还有点脑子、还要点脸,就给我好好在这里戒毒!一个月两个月不吸,你也就不会想了!要是再想着我放你出去,再想着我给你找货,你他妈就死了这条心!老子宁愿把你的腿打断也不会让你哥知道你吸毒!你听见没有!”

云山被吼呆了,傻傻地跪坐在地上。这一瞬间,他脑海中想起的都是云飞扬往日对他的呵护和包容。哥哥支持他的梦想,给了他信念和希望,哥哥把他从一个差生变成了一个能考上大学的人,每次自己有什么要求对哥哥说,哥哥总会撇嘴教训自己一顿,但是最后却总会满足自己的要求……

云山蓦地捂着脸,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我错了,你不要,不要告诉我哥……”

“……”归海风行站了半晌,走过去摸了摸云山的脑袋,“小山,你要战胜你自己的欲望。你还没满十九岁,你还有广大的前途。就算为了你哥,为了你的家人,你也要戒掉毒瘾,好不好?”

云山哭着点头。

出了小别墅,归海风行几乎心力交瘁,他跟看守云山的人叮嘱了几句话,让他们时刻注意他的动向,不要饿着他,便开车离开了。

他跟云飞扬约好要去吃豆米火锅,约好在店里相见。

开车到达地方后,他在车里坐了很久,调整好心情,揉揉脸,这才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去与云飞扬会合。

天才晓得他有多么煎熬。他不敢把这事告诉云飞扬,有两个方面的考虑:其一,他担心云飞扬伤心难过;其二,他担心云飞扬心软,会在云山的乞求下,又给弟弟毐品以缓解他的痛苦。

云山才刚接触毐品没多久,这个时候如果采取禁闭的方法强制戒毒,以后再也不让他接触这种东西,应该能够戒掉。但是他毒瘾发作的时候,真是看着可怜而可恨,时而哀求时而怒骂,时而自残自贱,时而丑态满脸,有时甚至连尊严都不要了,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就为了那一口毐品。

归海风行真的不忍心让云飞扬看见这样的云山。

他走进了豆米火锅店。

“风行,这边!”云飞扬坐在座位上冲他招手,“怎么这么晚。”

“堵车。”归海风行勉强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哦,你看看你要吃什么,我已经看了一遍。”云飞扬把点菜单递给他。

归海风行没接,“我随便,你点的我都吃。”

“好。”云飞扬招手叫来服务员,“一盘酥肉、一盘软哨、一份猪脚,冬瓜、海带……”

归海风行喝了口茶水,用眼角的余光瞟他,俊美的青年什么都不知情,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快乐。

唉。

……可惜这件事最终没能瞒过云飞扬。

五月底,他想起云山许久没跟自己联系,拨打云山的电话想问问情况,结果却是关机。他趁着有空到学校里找云山,却被告知,云山请了两个月的假。他顿时懵了,询问请假原因,云山的同学却没人知道。

系里的老师说:“云山的哥哥来给他请假的,说是他生病住院了,到外地去治疗了。”老师瞟瞟云飞扬,又觉得他跟云山脸上有点相似之处,疑惑道:“……哎,你也是他哥?他有两个哥哥?”

“啊?没有啊。”云飞扬急忙追问道:“老师你知不知道帮他请假那人长什么样?”

“哦,知道,”老师印象比较深,“那人蛮高的,起码一米八五,小伙子长得挺帅,挺精神,还开着个车来的。”要不是看起来挺有钱,也不会随便让他给人请假。

云飞扬心念电转。——归海风行?

走出办公室,他立即给归海风行打了电话。

归海风行初始还想否认,但是架不住这么个大活人不见了,谁家哥哥不急呢?云飞扬着急上火说要报警,归海风行只得承认是自己带走了云山。

云飞扬一通车往家里赶,进了门就紧张地问:“小山到底在哪里?生了什么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归海风行按着他的肩膀,尽量和蔼可亲的笑着,“你别担心,再给点时间,半个月之后,云山一定会回来,倒时我再让他来找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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