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郑宏在龙椅上坐定,郑星遥才与一众官员依次坐下。郑宏笑意盈盈的传令下去:“乐来!”大殿中便响起了丝竹之声。
郑星遥行至御前,先向皇帝敬酒:“臣祝陛下龙体安康,威震天下!”郑宏听其言,开怀大笑:“好!好!好!朕有星遥为朕保驾,必天下太平!”说完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接着各位皇亲国戚与众官员皆向御前敬酒。
不多一会儿,文公公走进配殿问道:“霍玉何在?”霍玉立刻紧张起来,上前行礼:“小人在,公公有何吩咐?”文公公对他说:“你家王爷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圣上特命将王爷接回王府好生伺候着。”“是!”霍玉恭敬得应着。
这时,有两人扶着几乎醉的东倒西歪的锦亲王从正殿中走出,将他扶回轩车中躺着,便嘱咐车夫与护卫回府。
见到他醉倒的样子,霍玉很是心疼。
用手帮他拢了拢额前的发丝,又将手轻轻抚上他的脸、他高挺的鼻梁,抚上他的唇。
霍玉的手停留在郑星遥的唇上,自言自语道:“平日里酒量不小,今日怎地这么快就醉了?定是被百官灌的。你真傻,不会将酒洒掉。”郑星遥呼出的热气喷到霍玉的手上,他立刻觉得脸红心跳得厉害,急忙收回手,低头想平复自己的小心思。
突然耳边响起郑星遥的声音:“你在想什么?”他转过头去,却撞见郑星遥一脸促狭的坏笑,他极为尴尬得说着:“王爷,你……”不待他说完,郑星遥继续调笑他:“本王的酒量还不至于那么小,不过不想同他们周旋罢了,所以本王装醉而已。好像刚才有人趁本王醉倒,对本王动手动脚的。”
霍玉又急又羞,脸涨得通红,眼似含桃花般看着他:“你……”便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郑星遥真是爱极了霍玉那模样,见他生气便又哄他,正色道:“我不闹你了。今晚月色正好,我们去夜游夕河,可好?”霍玉低低应着:“嗯。”
夕河波光粼粼,两岸柳枝长长,桃花与梨花红白相映,一轮满月高挂天空。
锦亲王和霍玉站立于船头,欣赏着夜晚夕河的良辰美景。
霍玉突然拿出随身携带的日冕剑想交还给郑星遥,郑星遥却说:“这日冕剑是我父王送我的唯一物件,是我最珍爱之物。当日我将它送与你,它就是你的了。”霍玉大为感动:“王爷,属下必如你一般珍爱它。”
郑星遥点点头,浅浅笑着问他:“玉儿,昨夜你所唱的那首歌谣,可是你作的?此歌谣叫什么?真好听。”
霍玉低垂眼帘看着船头的流水答道:“回王爷,正是属下所作,此歌谣名曰卷珠帘。”
郑星遥继续追问道:“为什么这歌谣听起来如此哀伤?”
“因为唱的是思念至爱,所以哀伤。是属下自王爷离开,用王爷平日最爱吹奏的那支无名曲填词而成。”霍玉有些感伤得回答。
郑星遥突然环腰搂住霍玉再逼问道:“那人卷珠帘可是为了我?”
霍玉看着他,眼里闪着光,但很快黯淡下去,低头说:“是又如何?又有何用?今生今世都无法将心交付至爱,但求下一世再为他牛马。”
郑星遥心疼他眼里的哀伤:“玉儿,你难道不懂我的心意?”霍玉眼里含着泪说:“怎会不懂?只是这就像一场梦,这梦境实在太美,我怕一伸手梦就会醒了,消失得无影无踪。”郑星遥坚定得说:“玉儿,看着我。”霍玉抬起头看着他,看他寒星般的眼睛却投射出炽热火焰。
“玉儿,待天下平定,你可愿随我归隐东山?我不管世人怎么看,我只愿你如影随形,只愿与你执手相看人间。玉儿,我定不负你。”霍玉有些不敢相信得看着他,他说的话字字深入心中,即使如穿肠毒药,霍玉也愿立刻一饮而尽。
霍玉望着郑星遥:“玉儿愿随王爷上天入地,黄泉碧落。但求王爷再别丢下玉儿一人。”郑星遥听他所言,心疼得将自己的双手覆于他的手上,轻柔的摩挲着,霍玉右手掌心的朱砂痣清晰可见。郑星遥将霍玉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语:“我再不会丢下你。”水面一双璧人的倒影,更增添了夕河之美。
又到金秋时节,今日是锦亲王生辰,霍玉亲自做了一碗虎禄长寿面。郑星遥却不肯自己吃,定要霍玉喂他。别看锦亲王平日里在外威严无比,但在他面前耍起赖来却顽劣不堪,霍玉只得依他,亲手将面送至他嘴边说:“王爷,这面要整根吃完才好,不可弄断了。”郑星遥含笑将面吃完,眼神却未离开过霍玉半分。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的情意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浓。弦月高挂,二人又坐在后院庭阁的屋顶上赏月,不时亲昵附耳低语,桂花的香甜气味飘满了整个夜空。
11.初战落雁关
仲冬时节,西北边境告急。铁勒人先将西北四部族逐一击溃占据,杀四部族首领,并将降兵汇编入自己的军队,一路杀到边境,妄图侵入锦绣皇朝。建德皇帝再令锦亲王前去西北边境戍守。
明日就要启程前去落雁关,郑星遥进宫面圣,欧阳子却将霍玉叫至房中。
欧阳子对霍玉交代着:“霍玉,以往王爷身边并无可托付之人,如今你是最解他心意之人,也是他最为信任之人,我能否将王爷托付于你?”
霍玉听得欧阳子之言,心中大为感动,单膝跪立,举手齐眉坚定说道:“多谢欧阳先生信任!如有人想要伤王爷,霍玉必定以命相搏!”
欧阳子急忙扶起他来:“星遥果然没有错看你!你且起来!”
欧阳子回身拿出两个小药瓶递给霍玉:“这里有本门秘制的金创药与生灵丸。红瓶所装的是金创药,万一王爷受伤,你可用此药为他止血止痛,且这药生肌去腐力极强,不是一般金创药所能比拟的。这黑瓶中所装就是生灵丸。王爷的体质天生迥异于常人,如果王爷受伤,你要记得为王爷保存体力,再辅以这生灵丸,也能保他平安无碍。”
霍玉紧握住这两个小瓶,看着欧阳子说:“先生放心,霍玉都悉数记在心间了,必不负托。”……
一路奔波,郑星遥心疼霍玉,怕他受不得长途骑马的苦,想让他乘坐马车,但霍玉坚持骑马跟在他身旁。冬日的落雁关少有人烟,天与地都笼罩在一片黄白中,黄的便是茫茫黄沙砾石,白的就是冰霜,马蹄踏在上面,沙沙的响,满目苍凉,令人心生畏惧。
“你武艺那样差,不准跟我出战!”营帐中传来郑星遥生气的声音,霍玉却据理力争:“王爷不是也说我的功夫有精进吗?为何不准?”
郑星遥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见他不语,霍玉又说:“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一人的。”听的霍玉这一言,郑星遥无奈的看着他,只得轻声对他说:“如此,你就跟着我去吧。但是,不可离开我半步,须时时跟着我。”他宠溺得看着他:“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铁勒头领米加尔早已对锦绣皇朝的这个对手有所耳闻,听说这锦亲王虽年轻,但却智勇双全,武艺高强,为锦绣皇朝立下了赫赫战功,是当世少有的英雄豪杰,米加尔心中还是有所不服的。
想他米加尔也是这戈壁滩上一只凶猛无敌的苍狼,19岁继承其父的头领位置,带领自己的部落一步步壮大,近20年间,吞食了大大小小部落不下30个。锦绣皇朝的文明富足令他艳羡,他不愿他的族人再在贫瘠的戈壁草原生活,如今他有这个能力让族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他将头骨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锦绣皇朝!必归我铁勒!”
中军营帐。“这铁勒人嗜血好斗,凶残暴虐,不比其他部族那样好对付!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欧阳子对着郑星遥和王猛如是说。郑星遥点头赞同他的话:“师父所言极是。那铁勒头领米加尔几乎将西北所有部族全数收归,可见其手段,绝非凡人。如此,我们真的要好好应付一番。”
霍玉第一次看到如此肃杀的场面,心中也紧张起来。前方不远处,铁勒骑兵严阵以待。郑星遥转过头来对霍玉说:“记得紧紧跟着我,记得我平日教你的那些,莫怕,有我在。”霍玉眼中闪着奇特而坚定的光说:“王爷放心,属下必不会让你失望。”
米加尔望着三里外的锦绣大军,眯着眼心想:“这锦亲王果真是个人物,能将锦绣军□□的如此威武。”
他回身叫到:“塔珠!你先带三千兵冲锋!我也好看看这锦绣军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
“是,头领!”铁勒军吹响了号角,那号角声震天响,令人胆寒,塔珠领三千兵如狂风般奔过来,大地都在颤抖着。
战鼓声四起,锦绣军也应声而动,但见锦绣骑兵有序得向前冲锋,越来越近!
突然锦绣骑兵的阵型变换成三股力量,前锋如锥刺般快速袭来,左右两路如翅膀一般伸展开来,不断扩大,竟将塔珠的三千兵全数包围起来。
霍玉紧跟着郑星遥也冲上前去,两军厮杀起来。一个铁勒骑兵挥舞着长刀向霍玉砍去,霍玉本能得向后一仰,躲过一刀,那骑兵忙收回刀,欲再杀向霍玉,不料霍玉调转马头,快速转到他右侧,用他有生以来最大的力道一剑刺穿他的咽喉,鲜血溅到霍玉的脸上。
霍玉被这突如其来的鲜血似乎吓懵了,如此就要了那个人的命,他正楞在那里时,身后一个铁勒骑兵扬起长刀对准他的头颅一刀下去。
“玉儿!”这千钧一发之时,郑星遥一剑刺中那铁勒人,那人连人带刀落下马去。郑星遥怒气冲冲得冲到霍玉跟前:“你在想什么!跟着我!”霍玉此时才回过神来,策马跟了过去。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历,霍玉似乎不再害怕,紧紧跟在郑星遥身旁,竟然也杀了好几个兵士。
米加尔眼看着塔珠的那三千人被锦绣勇悍无比的骑兵割裂,分别击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实在太低估这个对手了!“头领,不能眼睁睁让塔珠被他们杀了!让我领兵前去杀了那锦亲王!”乌争瞪着眼珠说道。
“你去?!十个你也会有去无回!不可轻举妄动!传令下去,回营!”米加尔果断的阻止了乌争,自己调转马头朝营地的方向飞驰,乌争在后面一直追着他:“头领!头领!为什么要回营?!我铁勒男儿岂是如此就认输的?!”……
锦绣军大声欢呼,就这样退了让草原各部族闻风丧胆的铁勒人,实在是大大鼓舞了将士们的军心。只有郑星遥看着米加尔离去的方向警惕得看着:“这铁勒人想搞什么鬼?”
中军营帐。“哈哈哈,王爷果然用兵如神,就这样吓得铁勒人滚回他们的营地去了!末将实在佩服得紧!”王猛是个直爽之人,他对郑星遥确实是万分敬佩。
郑星遥却摇摇头:“没那么简单!这铁勒人必是有什么诡计!”“是啊,星遥,那米加尔绝非等闲之辈,不可能就此退回。”欧阳子也赞同郑星遥所说。郑星遥想了想说:“传令下去,三军戒备!夜晚多派些人巡夜,塔哨上也再多派些人,万不可掉以轻心,谨防铁勒人偷袭!”
米加尔回到营帐,气恼不已。再加上乌争一直在他跟前吵闹不止,他更是心烦意乱,将头骨酒盏摔在了地上。乌争见此情形大声叫着:“头领!就让我带兵冲到他锦绣军营地杀他个翻天覆地!”米加尔听到乌争说的话:“冲到他营地?!”突然他开始大笑起来,乌争不解:“头领,你笑什么?”米加尔却不理他,看着几上的地图,指着一处地方说:“哈哈哈!冲到他营地!郑星遥,我让你有来无回!”……
郑星遥走出中军帐,回到营帐却没有看到霍玉的身影,便走出去寻找。霍玉站在不远处,他轻轻走到他身后唤他:“玉儿,你在想什么?”霍玉回身面对着他说:“王爷,一个人的命竟是如此短。”
郑星遥心疼得看着他:“今天可是吓着你了?”霍玉回答道:“说不怕那是假的,那个人的血溅到我身上时,我才知道自己要了他的命,我都不记得是怎样杀的。如果没有战争多好,他在他的家乡安居无忧,也不用到这里送了命。再后来自己也杀顺手了,也没什么感觉。 唉……”
郑星遥双手拢住霍玉的肩,看着他,轻轻对他说:“玉儿,等逼退铁勒人后,我就向皇上请辞隐退。只我与你,我们在东山仙云峰执手相伴可好?”……
12.峡谷遇险
三日来,铁勒人并未前来偷袭,一切风平浪静。
“报!王爷!有铁勒军前来我军阵前!”郑星遥一挑剑眉说:“哦?去看看!”
一个皮肤黝黑须髯浓密的铁勒将领手持一根狼牙通天棒在阵前叫骂:“叫你家那姓郑的小子出来受死!你家乌争爷爷在此,为报塔珠兄弟之仇!老子一棒就可槌死那小子!快叫他出来!”
郑星遥并不理会他的高声叫骂,倒是王猛愤愤不平:“这铁勒狗贼太嚣张了!王爷,让末将前去收拾他,打他个满地找牙!”郑星遥打着哈欠说:“如此,就交予王将军处理了,将他赶跑就是了,若能生擒就更好了,我回营去休息片刻。”
王猛领兵出营迎战:“铁勒狗贼!让你王猛爷爷来好好教训你!“便使了一柄□□杀过去。乌争手持狼牙大棒向王猛砸去,却被王猛一枪挑开,王猛再顺势使抢向乌争横扫过去,那乌争也非庸碌之辈,躲开那一枪,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乌争渐渐露出劣势,眼见要败下阵来,他却调转马头大吼了一声:“撤!”竟逃向北方去了。王猛哪肯容他溜走,大喊道:“给我追!”便领着兵士们追了上去。
郑星遥正闭着眼在营帐中小憩。“报!王爷!那铁勒将领不敌王将军,向北逃去,王将军带兵前去追逃了!”郑星遥猛地睁开眼睛说:“什么?!王猛这个莽夫!”他快步走到几前,看着地图:“不好!这王猛中计了!”说完他便冲出营帐大喊道:“元慎!点三千兵与本王前去搭救王将军。”“末将领命!”郑星遥骑着黑龙,霍玉紧跟其后,他们飞奔着往王猛追逃的方向前行。
王猛怎么也想不到跟着那些铁勒人怎么就到了这样一处峡谷,中间道路极窄。那铁勒将领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回头大声嘲笑着他:“蠢材!你当真以为我乌争打不过你?哼!这是我铁勒头领的诱敌之计!将你们引到此处,此处便是你们的葬生之地!”
王猛大惊,正想调转马头回令兵士退后,岂料听得头顶轰隆隆作响,抬头一看无数巨石从天而降,王猛他们已为俎上鱼肉,无处可逃。巨石砸伤砸死锦绣兵士无数,王猛只能往后退,却发现后退之路早已被不知从何而来的铁勒军把守住,将他们困死在这峡谷中。
王猛将心一横大声喊道:“锦绣儿郎们,今日我们背水一战!杀他一个是一个,杀他一双就是赚了!给我杀!”他冲上前去迎战乌争,身后则传来惨烈的厮杀声。
就在此时,郑星遥带领的援兵杀到峡谷,把守退路的铁勒军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郑星遥冲进峡谷,铁勒人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有援军杀到,大石已经用光,如今只能硬拼了。郑星遥杀出一条血路来,霍玉一直紧随其后。
眼见前方王猛与乌争已杀的眼红,便上前助了王猛一臂之力,拔剑直刺乌争心窝,乌争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跌下马去。郑星遥回身呵斥王猛:“快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