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起来,双手奉着日冕剑,抬头大声喊着:“求天帝老爷,保佑王爷平安归来!求锦王爷和锦王妃,请你们保佑王爷,吉人天相,无伤无痛!我霍玉愿以命易命!以此日冕剑为证!天地共鉴!”说完,便一直跪拜不止,而雨水更加肆虐的下着,洗刷着……
“欧阳先生!今日还没有收到月影者回传的信息,我担心王爷他们是否遇上凶险。”镇军大将军王猛一脸担忧看着欧阳子,欧阳子也一脸凝重,思忖了一会儿说:“王将军,我们到密林看看。”“好!我正有此意!”说完,二人走出营帐,带领人马前往凤鸣堡外的密林。
远远就看见那密林外被一些金色薄雾所笼罩包围,欧阳子大惊:“蔽目阵!王爷他们必是进了凤鸣残军布下的蔽目阵!”王猛不解:“蔽目阵?这是什么阵法?从未听过!”“这阵法太过阴险毒辣,一般少为人所用!王爷他们这次遇到大麻烦了!”欧阳子心中焦急得说着。
“啊?!那这?我们这就杀将进去,救王爷出来!”王猛作势就要冲进密林,欧阳子急忙拦着他说:“你是去送死吗?这阵法就是要让人有去无回!王爷他们必是在其中迷失方向,无法脱身!若你再前去,也是一样遭遇!”王猛大眼一瞪说:“那当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王爷他们困死阵中?”欧阳子叹了一口气说:“现在只能等!我想王爷必能找到破阵之法的!”……
刚过辰时,霍玉又来到驿馆打听来自凤鸣的消息。那驿官看到他无可奈何得说:“你怎么又来了?你就算每日都来,但是没消息就是没消息啊!你快快回去吧!”霍玉焦急得问着:“都已经三天了,凤鸣那边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过来,这太蹊跷了!”正说着,右廊急匆匆走来一人对着驿官行了一礼:“大人,收到凤鸣飞雁传书!”霍玉着急得一把抢过来人手里的传书筒,打开一看,上书“王爷被困凤鸣残军布下的凶险阵法中,生死未卜,我军只能暂时等待。”霍玉觉得整个天都快要塌了,浑浑噩噩得走出驿馆……
08.大破凤朝堡
“头领,我们也不知在此地转了多久了,我们的干粮与饮水所剩不多了。”一个“月影者”向郑星遥禀报着。
“月影者”果然是万中挑一的强者,在如此严峻的情形下,居然还能如此淡定,如果换了普通兵士,恐怕早已崩溃了。
郑星遥略微思索了下说:“让我想一想。”说完,就盘腿坐在地上,冥想起来,“月影者”将他围在当中,手里紧紧按着长剑,更为紧张得向四周戒备着。郑星遥的思绪慢慢飘远,飘到东山镜居,飘到仙云峰,回想起欧阳子教他阵法时所说的一些话语:“星遥,你记住,只要仔细观察,世间万物都有规律可循,且都有弱点,因为万物相生相克,一切皆有静有动……”
“一切有静有动!”郑星遥突然睁开眼,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浅笑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密林中的秘密?”“月影者”们都摇头。
郑星遥却拿出火折子,火折子燃烧起来,一丝细微的烟飘向西北方向。郑星遥看着眼飘去的方向含着笑意说道:“这密林如同死物一样,没有丝毫活的气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连风都没有,可是这火折子的烟为什么会独独飘向西北?”“月影者”们瞬间懂了郑星遥所指,心中大为惊喜。
郑星遥带领着“月影者”便顺着火折子的烟追寻下去,在追寻的过程中,烟的方向又变换了三次,终于他们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看到一个巨大的结界圆盘飘于半空中。“月影者”几乎都要欢呼出来了,这里就是阵眼了!郑星遥吩咐着:“大家集合剑气的力道,破了这结界!”众人皆使出看家的本领,听得咔嚓一声巨响,圆盘被撕裂了,密林中瞬间换了一幅景象。
此时大概四更时分,隐约可见凤朝堡就在前方不远处。“前方就是目标,大家分散开来,各自小心行事,如若遇到残军,不可恋战,只需刺探到所需即可。”“属下遵命!”说完,众人便分开以不同方向离散……
凤朝堡中,在睡梦中的凤鸣新主云泰被堡外一声咔嚓巨响所惊醒。他急急叫了人请来陈太师问道:“刚才那声音是怎么回事?可是蔽目阵被人破了?”陈太师有些沮丧得回答道:“陛下,真是阵法被破了!”云泰一下瘫坐在龙椅上,陈太师急急安慰他:“陛下,莫要着急,就算是阵法被破,有那密林遮挡,任他锦绣千军万马也进不来,我们再来个按兵不动,看他如何!”云泰脸色有些发白得说着:“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王爷出来了!王爷出来了!”在密林外不远处等待的锦绣兵士沸腾了。欧阳子朝着郑星遥来的方向含笑捋着三络髯想着:“星遥,你果然没有让师父失望!你还是领悟到了破除所有阵法的关键。”
郑星遥顾不上休息,就急忙拉上欧阳子与王猛商议。郑星遥指着他们绘制的凤朝堡地形图说道:“这凤朝堡确实如他人所说易守难攻,天然的屏障,我军如果强攻,不一定会占上风。但是要让他们弃堡出来迎战却也是易如反掌!”
王猛沉不住气了,着急上火得问道:“王爷,你就莫要再故弄玄虚了!他们怎么可能弃堡呢?”郑星遥狡黠得笑着,指着凤朝堡所在说:“这凤朝堡所在为山峰环绕,恰似一个大的漏斗,后面就是凤朝孤峰!”欧阳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哈哈哈,好计!如此一来,我军便可不费吹灰之力破堡!”王猛却一头雾水,追问着郑星遥和欧阳子:“王爷,王爷,欧阳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别瞒着我啊!”
郑星遥却不理他,直喊累要回营帐休息,而欧阳子则对王猛说:“天机不可泄露。”气得王猛一个人在中军帐直跺脚。
郑星遥直睡到天黑才醒来,他走出营帐,遇上了正要过来寻他的欧阳子,欧阳子悄声对他说:“我观了天象,二日后即可。”郑星遥笑着对欧阳子说:“师父,我们很快就可以回上京了。”
今晚的月光柔柔的,悄悄撒满了整个营地,淡淡的,静静的,但却隐藏着一丝忧愁。星星在深邃的夜幕中闪着微光,但即使是微光,也挡不住它们如钻石般的光彩。
“这星光就像他的眼睛。”郑星遥心中暗想着。离开上京以后,他总是情不自禁得会牵挂着霍玉,每每想起与霍玉在一起的点滴,他的心中就如饮了桂花清茶般甘甜,但现下霍玉并不在他身边,便增添了他心中的苦楚和愁绪,这又甜又苦的思念折磨着他。
每当想念霍玉时,他就走出营帐对月吹奏埙,今晚的埙声听起来又多添了几分思念。欧阳子看着不远处对月思人的郑星遥,暗暗摇头自言自语着:“唉!难道真的是天命不可违?一切皆不可逆转?”
回到营帐,郑星遥本想拿起书卷研读,但看见一旁的笔砚,于是便提笔在纸张上认真画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停下笔,仔细端详起来,那纸张上竟然画着霍玉的小像,郑星遥含着笑对着手中的小像说:“快了,再过几日便可结束了。我必在梨花开时回去见你。”说完,却再无读书的心思,将手中小像贴近胸口,躺在床上闭眼沉醉……
二日后,凤朝堡外,密林。空气中还带着一阵裹着青草腥味的潮湿,密林外的薄雾还未散去,若有若无,但如斯美景却无人有心欣赏。
郑星遥一声令下:“烧!”众兵士抬着装满火油的缸子,将缸中火油泼到密林中,点燃。火焰腾得烧了起来,火势蔓延得很快,呛人的浓烟便随着东南风往凤朝堡的方向飘去,大火烧得越来越旺,浓烟也越来越大……
过了许久,突然听得林中有不少人咳嗽的声音,紧接着从林中冲出了不少凤鸣残军,他们根本无暇顾及周围是何环境,只是大咳不止,锦绣军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些残军俘获。
云泰被带到锦亲王面前,却不肯跪,大声叫喊:“世人都说锦亲王是当世英雄豪杰,却没想到你会使出如此阴毒之计!”郑星遥冷笑着:“本王从未认自己是什么英雄。至于阴毒吗?不及你们布下这蔽目阵吧?我派去的人尽数死于这阴毒阵中,我也差点困死在这阵中。你们龟缩不出,我也只能借着东南风逼你们出来了!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云泰竟被他说得无言以对。
王猛低声问着郑星遥:“王爷,这云泰如何处置?”郑星遥眼中流出一丝冷意:“杀!留着也是个祸害!免得他日再有人以他名义起事!还有拥立他的一众皇族,一个也不要留!”王猛十分佩服锦亲王的杀伐决断,自古英雄都是懂的取舍进退的。
09.卷珠帘
锦绣军不费力气破凤鸣残军的消息立时传回了上京,帝都上下人人称奇,建德皇帝更是高兴不已。
终于听到他大胜的消息了,他平安了,就要归来了,就快要再见到他了。霍玉心中暗自欢喜,一直从心中蔓延到眉眼间……
进得城门,两边皆是前来迎接神勇军士的百姓。郑星遥身骑黑龙,心思却早已回到王府,想见到那一双温润的眼睛。
王府众下人皆已在门口等着,突然一人从前面跑来高喊:“来了!来了!王爷回来了!”众下人立刻跪立恭候。郑星遥行到府前,众人跪拜着:“恭喜王爷大捷,恭迎王爷回府!”他跳下马来说:“都起来吧!无须拘礼!”眼睛却看着那个瘦小身影,不肯移开,那眼神灼热而炽烈,仿佛想要将对方融化。
霍玉奉上桂花清茶后,转身想要离去,却被郑星遥一把拉回到身前。四目相对,良久无语,霍玉眼中脉脉的情丝仿佛织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郑星遥牢牢网在中间,他无法脱身,也不愿脱身,只愿永远身在其中。
沉默了许久,郑星遥将手抚上霍玉的脸:“你怎清减得如此厉害?我听下人们说你日日去驿馆打探我的消息。”霍玉苦涩得笑着:“属下担心王爷自是应该的。王爷征战劳累,应该多休息才是。“说完,就挣脱掉郑星遥快步离去。郑星遥心中不解:“难道还在生我的气?”忙不迭得追着出去,却不见了他影踪,一路问下人,都说未曾见到他。郑星遥只得悻悻然准备回房,突然想起或许该去霍玉房中寻他。
推开房门,霍玉并不在房中。这是郑星遥第一次进霍玉的房间,这房间虽小,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他走到霍玉的床前,布衾整齐得叠放着,他笑了笑,试着躺在了床上,床上有他魂牵梦萦的淡淡浅香味,这香味令他有些想入非非。一转头,他却瞥见地上散落的一页纸。他好奇得走到近前,拾起纸张,上面是霍玉的字迹,写的竟是:“愿为红妆与君好。”那上面仿佛还有一些泪迹……
第二日,为祝锦亲王大捷归来,王府便请了上京有名的戏班来府中献艺祝贺。
霍玉还是没有和郑星遥多言语,如常侍奉着。郑星遥也不说,只看霍玉对自己冷淡,他心中却清甜无比。
晚饭过后,霍玉又不知所踪了,郑星遥遍寻不到,想起今日有戏班来府唱大戏,心想他也许去看戏了,便慢慢走到戏园。众人看见锦亲王来了,急忙行礼,郑星遥在园中却没看到他想见的那个人,暗想:“许是还不曾到,等等也许会来。”于是坐在台前,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却无心听戏,即使台上所唱的是天籁,听来也索然无味。
正当他坐立不安时,传来一阵箜篌和萧合奏的旋律,这旋律竟然是他平日最爱吹奏的那一支无名曲。眼见台前走上一位身着水色广袖流仙裙的女子,那女子轻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虽无艳丽之色,却有着另一番娇美。那女子,边舞动广袖边合着旋律唱着: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
画间透过思量
沾染了墨色淌
千家文 都泛黄
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拂袖起舞于梦中徘徊
相思蔓上心扉
她眷恋梨花泪
静画红妆等谁归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啊 胭脂香味
卷珠帘 是为谁
啊 不见高轩
夜月明此时难为情
细雨落入初春的清晨
悄悄唤醒枝芽
听微风 耳畔响
叹流水兮落花伤
谁在烟云处琴声长
那女子的眉眼分明就是霍玉,听他一开口,郑星遥仿佛被一羽箭射穿心扉,心痛无可遏制的袭来。
这偌大的戏园在此刻仿佛再无旁人,只有他与他,他在台上唱,他在台下听。
听他唱的句句婉转,却声声催人泪下。霍玉向郑星遥投去一个眼光,幽怨而凄美,眼角那泪便随之滚落下来,弄花了他的妆。郑星遥在台下呆若木鸡,整个心都似被掏空了一般,他从来不知道霍玉对他的情是这样深重,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待霍玉的心也是如此真切……
郑星遥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是霍玉眼角含泪的模样。他不禁长叹一声,走出房门趁着月色向后院走去。但远远便看见霍玉站在梨树前,脸上依稀还有泪痕,他心痛不已,快步走向前去。
此时霍玉也发现了他,急忙用手揩去泪痕,正准备行礼,却被郑星遥紧紧抱住,听他温柔又略带怜爱得说着:“怎么又哭了?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这句话如同一句咒语,立刻让霍玉所有的坚强伪装都化为乌有,他在他的怀中痛哭起来。
而郑星遥不断得轻轻拍着霍玉,轻轻得抚着他的头,一声声唤着他:“玉儿,玉儿……”清冷的月色中,梨花开得如此热烈,有风吹来,满树雪白随风摇弋,如雪花飘散,清甜的馨香让人心都醉了。
PS:本文所用的《卷珠帘》歌词来自于霍尊的原版《卷珠帘》,特别感谢这首歌,给了我无限的创作源泉。
10.夕河诉请
今日皇上在宫中设大宴犒赏锦亲王,入宫觐见前须焚香沐浴,整理好仪容方可入宫面圣。
霍玉站在郑星遥身后轻轻为他梳着头发,一次次一梳到底,将他长发挽起,挽成一个发髻。郑星遥从铜镜中偷偷瞄着霍玉,心中却只愿时光就此停住,再不前行。
霍玉取出七旒青玉珠冠为他戴上,再为他穿上青色冕服,系深红色绅带,将一条深红色佩绶以四色丝线系白玉环佩大将军虎符金印垂于腰间。
郑星遥低头看着细心为他整理袍服的霍玉说:“今日你与我一同入宫吧!但进到宫中须处处小心。”霍玉小声应道:“是。”
穿戴整齐,赫然在眼前的是一位英俊威严的侯王,气势摄人,如此人中龙凤世间少有。
出得府门,一辆双辕轩车已停在路旁等候,郑星遥便拉了霍玉一起坐进那轩车中。
霍玉有些不自在得坐着,听着马蹄声声响。许是第一次进宫,他有些紧张,郑星遥见他额头上的微汗,便用锦帕小心替他擦去,关切得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些害怕?”霍玉点头,郑星遥执起他的手,紧握在胸前,对着他轻轻一笑:“莫怕!万事有我。况且你前去也只是在配殿等候,不会见到皇上的。”霍玉听他之言,也放松不少。
“宣锦亲王入殿!”“臣郑星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郑星遥在乾元殿中参拜建德皇帝。
郑宏竟然亲下台阶扶起他来:“星遥快快起来!自家兄弟勿要这虚礼!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