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宗门家族出力若此,而宗门家族尽看眼中,毫不辜负,叫人越发甘愿。
战场之上,血水弥漫。
筑基化元混战一处,元婴化神互相厮杀,仙道邪魔,都好似身披血衣,神情里,杀意与坚毅并存。
尸体更多了……
徐子青将阴阳鱼大开,木之青龙一头接着一头,渐渐探出身子,盘旋战场之上。
他的真元滚滚不竭,从前打磨根基,沉淀积累,才有今日之功!
另一头,云冽足踏一缕黑金剑意,强悍神识,正将诸多剑修笼罩。
他这一卫剑修,十位金丹修士,尽皆都已悟出剑意,在初战之时,可谓所向披靡。
而剑修可结剑阵,在众多金丹剑修指点之下,每一小旗十人结成一座小剑阵,每一总旗百人结成一座大剑阵,层层推进,重重绞杀。
只要是被困在剑阵中的邪魔修,都会在几息之内,就被群剑化作肉酱,无一幸免。血腥刺鼻,但这刺鼻腥气正将剑修杀戮欲望激发出来,让他们出手更为犀利!
渐渐地,邪魔竟不敢接近此方地域。
但邪魔不来,众多剑修如何能让他们逃离?
当是时,云冽出言道:“东南方,杀!”
众剑修齐声应道:“遵命!”
随即剑修有条不紊,同时转身,将剑阵推向另一方位。
在那处,又有邪魔聚集,试图袭击其他领域。
然而还未出动,已被云冽察觉。
剑修们身形晃动,又是一重一重,自内向外,围困邪魔。
这些血神弟子心里一惊,左右冲杀,血影森森,但那血影再如何虚幻飘忽,竟是不论如何,也无法将这剑阵冲撞开去!
紧接着,剑锋凌厉,齐齐交错过来,这一批数目不小的邪魔修,也都被杀了干净!
云卫千人,不断往四处清理邪魔,短短时间里,这偌大虚空,就被清空好大一片,变得有几分清朗起来。
有剑阵相助,众剑修轮番出手,真元亦是少有耗费,竟无需弥补,战过数个时辰,皆是精气充足。
不多时,那血神宗里强者杀出,亦有极是诡异者,犹如一道血烟,便朝这剑修聚集之地,袭杀过来!
云冽指尖一动,就有一丝黑金剑意急冲而出,正中那一处扭曲虚空。
众剑修动作奇快,马上剑阵变换,就要把那处围住。
孰料那黑金剑意穿过扭曲虚空后,便有汩汩鲜血大量涌出,而一个人影闪现后,瞬时头颅爆裂,就此栽倒下去。
竟然……陨落了?
刹那间,众剑修看向云冽,目光里极是灼热。
这是何其强悍的剑意!即便是突破至剑意第三境的曾翼,也做不到如此!
尤其那些金丹剑修分明察觉,那被云冽杀死的邪魔修,也已是元婴期以上的修士!
便也是说……云冽不过只是一击,便斩落一尊元婴老祖了!
这绝不是寻常的剑意!便是剑意大圆满,都远远不如!
真是,太可怖,太强大!
于一心求剑之剑修而言,再无如此时一般看得分明——他们的求剑之路,尚且漫长,剑修之威,还能有无尽进境!
云冽开口道:“剑混。”
众多剑修闻言,瞳孔俱是收缩。
云冽神情不动:“此役后,生者可听我讲道。”他的声音凛冽如冰,“若有剑阵困住元婴,将其围杀者,当有机缘为我弟子,授我剑道。”
此言一出,众剑修心头巨震。
剑混,剑混,何为剑混?
若可听其讲道,或者便能得知。若能为其弟子,便能得其指点!
下一刻,这些剑修的周身,就迸发出一种坚不可摧的气息来。
剑者勇猛精进,迎难而上,不惧艰险……视死如归!
不畏死者方可得生,他们定要在此役生还,去听那剑之大道!
紧接着,众剑修纵身而起,便寻那闯出的邪魔强者而去。
围杀,围杀,杀灭邪魔,扬我剑威!
层层叠叠,剑阵环环相套,严密非常。
那被我困于中央的邪魔元婴,一时之间也不得而出。
剑阵推进,便要将他一点一点,磨去性命——
云冽看过一眼,目光便落在那百丈外,一尊邪魔身上。
那邪魔肆意张狂,落在霄水仙宗仙兵阵内,放出血鬼无数,大啖仙修血肉。
云冽仿若被一团杀机裹住,双眼中,黑金光芒爆射。
“邪魔当诛!”
一言而出,有黑金剑意破空而去,直中那魔心口。
那乃是一尊血神核心弟子,他反应极快,稍挪一厘。
这一厘错开心脏,却仍是被剑意击中。
那血神强者很是得意,正待多食血肉,弥补过来。他只道自己这身躯愈合极快,待食得血肉多了,自可把剑意逼出,再无损害。
孰料那冰冷剑意在他体内不能消弭,只稍一窜动,就将他五脏六腑、经脉血肉,尽数破坏……他笑意尚未消去,已僵硬于面容之上。
下一瞬,叫他身体尽碎,就此殒命了!
此后云冽视线所及,但有邪魔修出没,都被他一指点穿,剑意挟万千杀意,锋锐无比,彻骨冰寒。
但只要是在元婴期的邪魔,只需一剑,便已杀死,若是化神期的邪魔,纵使一击之下不得殒命,却也要身受重伤。
故而不多会,云冽周身已无邪魔敢来进犯,而更多邪魔远远遁走,宁可去袭杀旁的修士,也莫要在这杀神身边死得凄惨!
剑修们士气高昂,重重剑阵之下,居然当真把那一尊元婴老魔磨死,虽说用力最多的乃是十名悟出剑意之剑修,可剑阵之功亦不可没——能交错纵横,叫邪魔不能遁走也。
此战告捷,到这时,众剑修方觉真元大耗,却也正在此时,高空里平白有一件储物戒落于云冽之手,被他将内中丹药取将出来,分发众人。
短短片刻工夫,这些剑修吞食丹药,又将真元恢复大半了!
此后他们更无畏惧,再往各处援助同道,斩杀邪魔!
而眼见五陵仙门剑修如斯勇猛,更有这等威能,待他们杀去旁的地界后,就有万剑仙宗众多剑修察觉。
此时万剑仙宗本是在风神剑尊并雷龙剑尊带领之下,也是异常凶煞,那些金丹修士,更也是个个都已领悟剑意。
早年因天澜秘藏之事,万剑仙宗派遣大量弟子,前往剑形木所在之处悟道,虽是剑道果实被云冽夺走,却也得了大量剑形叶去,包含种种剑意,十分有利。
而后万剑仙宗俱是因此受益,数百年来,宗门之内领悟剑意之剑修,更以十倍而计!如今好容易在这大战之际,有展露威风之机,怎肯反叫其他宗门之剑修专美于前?自是越发杀得激烈,便要与其相争起来。
于是万剑仙宗剑修齐齐发力,五陵仙门也绝不让步,在他们剑气、剑罡与剑意横溢之间,邪魔修的死伤,就更是难以计数了……
高空之顶,众多仙道巨擘们更是满意。
仙修有如此战意,年轻一代有如此能为,正是仙道兴盛之兆。
如今虽是要应魔劫,然而若是上下一心,也绝无所惧!
又杀得半日,纪倾忽而想起什么,召人来问:“甲一,鬼灵门处有什么反应?”
他话音一落,身后虚空里,就有个人影突现,回道:“甲二传讯归来,疑有血神宗之人前往求援,鬼灵门虽已集结大军,却似有拖延,不曾主动前来,想必是为窥看战况,再作打算。”
因徐子青、云冽与诸多星级弟子将座下星奴交予纪倾调度,他便早早吩咐甲二率领一众好手,往血神城外把守,探寻鬼灵门行迹。
果不其然,如今过了这些时辰,正有消息传来。
另几尊仙道巨擘也已听得,便晃身过来。
他们也是老谋深算,亦曾派遣门人,前去打探,这时见纪倾问及此事,便也询问自家宗门探子,问出究竟。
不出意料,众多探子所得消息皆是相若,那鬼灵门并未有倾力相助之念,此时不过是拖延罢了。
衍帝道:“鬼灵门怕是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念。”
众巨头纷纷认同。
此言不假,邪魔道无情无义,纵使有联姻之举,却无真正情谊。他们本与血神宗两头为大,可自打血神宗有奇矿在手,已然将其压过一头,自然不满。
现下有仙修寻血神宗晦气,对鬼灵门而言,一时只觉血神宗拔除后,便是他们一家独大,一时又担忧仙修胃口巨大,若是拔除血神宗,便要盯上他们鬼灵门。
只是鬼灵门心中亦有侥幸,仙魔虽是对立,却是缺一不可,血神宗乃是太过狂妄,方引得仙道震怒,若是仙道大胜,定是损失不少,未必会连连发起征战,对鬼灵门如何不利。而鬼灵门众心中一个转念,若是血神宗积蓄实力足够强大,或者与仙道两败俱伤,岂不又是他们鬼灵门的好处?
多方思虑下,也只有一个“拖”字了。
鬼灵门的心思,众多仙修巨擘无需多想,已然猜个通透。
纪倾说道:“鬼灵门暂且不必动他,却不可不防。”
衍帝亦道:“如今我等探子正将其盯死,若有异状,立即来报就是。”
万法仙宗、万剑仙宗宗主深以为然。
另外众多巨头,也无异议。
到底血神宗方为心头大患,这时形势正往仙道倾斜,那血神魔尊等顶尖的魔头以及隐藏的老魔们,说不得就要使出什么手段来。
这便是他们这些同样立于仙道顶端之人要解决之事了。
637、
血神宗里,血神魔尊时时观望战局,面色越发难看。
他苦苦筹谋数千年,不仅往诸多门派放出魔种,亦于许多仙道宗门里皆埋下棋子,更早早同余侬情结为道侣,都是为一统北域,要将仙道压制。后来得了奇矿,本以为再按捺一段时日,就可功成,孰料竟是走漏消息……而仙道此回竟也是雷厉风行,竟只凭那些许消息,便直接对他血神宗出手!
这等情形,十分古怪,偏生让他无可奈何。
现下既然已是到了生死关头,也只好奋力一战,仙道意志那般坚定,他们不论是为着自保,亦或是为着反击,都要支撑下去。
在许多血神宗杰出弟子出战后,暗地里,血神魔尊已派遣一位血堂长老,将原本还要再过段时日再去融合奇矿的金丹巅峰弟子,带去了那密室之中。
奇矿太过重要,那些看守奇矿的长老,皆是血神宗秘藏之太上长老,寻常时候,几乎不现身人前。如今哪怕被人打上门来,血神魔尊也依旧不曾将他们请出。
这时候,为得更多元婴修士扭转战局,就要让这一批杰出弟子提前前去寻找所合奇矿,尽快突破,多杀仙修!
——纵使血神魔尊再如何高傲,他亦知如今是仙道所有大宗巨头皆来围杀他血神一宗罢了,哪怕如今他们血神宗里的元婴修士已远远胜过任一仙门,可若是比起仙门联合之数来,却还是差了不少。
实在是,不能有丝毫大意。
否则,立时就有灭门之祸!
为给那些弟子争取时间,血神魔尊一眼看过众多血堂长老,说道:“此时当布护宗大阵,尔等速速祭出咒诀。”
众血堂长老面面相觑,却也没有异议,都是应道:“是,宗主!”
然后,他们各踞方位,各自取出一件奇怪法宝,或是黑幡,或是血印,或是鬼头,或是骨骸,又每人放出数百血奴,境界都在化元期以上,于血云台周围团团绕行,掀起了铺天盖地的血雾。
这就是正在布阵了。
血神魔尊又看向余侬情:“你唤你门中弟子,布‘欲仙柔情大阵’!”
余侬情稍一顿,然后也娇笑道:“遵命,老祖宗……”
她于是樱唇微张,小舌轻颤间,就有无数无形之音扩散开去,直穿过许多修士,进入到血神宗内,一处园子里。
素女门自打进入血神宗后,便跟随余侬情,在宗里辟了个安静所在。平日里都在修炼那等引诱人的手段,无事时更要往宗里走一走、逛一逛,不知都曾与多少血神弟子合欢,取其阳精修炼,很是快意。
如今血神宗被人袭上门来了,她们只归于余侬情座下,倒是没有出来与人对战,不过这时余侬情传唤,她们也就动身了。
很快,在血云台周遭,又出现了许多妖娆的女子,每一人都生得艳如桃李,正是眼儿含媚,春情满面。
然后她们娇娇妖妖,齐齐行礼:“余娘娘,您有何吩咐?”
因着寄身血神宗之下,她们对余侬情的称呼,也就换了。
余侬情掩唇一笑:“叫他们瞧瞧咱们的手段,去布下‘欲仙柔情大阵’。”
众女又是福身:“遵命,余娘娘!”
随即这许多女子就身段一拧,身姿曼妙,飞上半空。
她们身着彩衣,色泽各不相同,而娇躯若隐若现,肤白如雪,滑如凝脂,极是动人,更有红唇娇艳欲滴,每每一笑,就勾得人心神动荡。
之后众女手臂轻扬,腰肢扭动,居然就在空中跳起舞来。
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时,都有着说不出的风情,道不明的诱惑。
同时,就有一种淡淡甜香,透过漫天的血腥,散发开去。
凡是嗅到之人,初时只觉好闻,再多嗅一嗅,就好似变得甜腻,头脑也昏沉起来。若是此刻再去看那些女子,就仿佛见到她们飘飘渺渺,让他们分明觉得不对,却又半点也舍不得不去瞧……之后腰腹一痛,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徐子青也很快察觉不对,他一转头,就见到有些方位处,许多修士摇摇欲坠,一时间竟停了攻击,而他们的对手邪魔却是面露狞笑,手中不停,直接将他们杀死!
在这些女子出来后不久,甜香已然扩散到数百里外,而这之中的仙修们,许多都不由自主,被香气所惑。纵有些意志坚定的不去看她们,可手底的动作也会慢上一二分,这就给了邪魔机会,被他们所伤、所害。
情形……不妙。
那些女子乃是在布阵,一种十分诡异的大阵!
徐子青眉头微动,再出手时,打出无数叶片,每一枚都化作一人高大,如同层层锦被,自半空漂浮而下,护在附近仙修身侧。
他这时便并不顾忌那些仙修是否为徐卫仙兵,又是否为五陵仙兵,此时对手使出这等伎俩,便是人命为先……否则,这些仙兵,也未免死得太不值得。
再说早在这些女子出现之时,便有如意仙庄之人,察觉端倪。
若言余侬情所带领的素女何人最是了解,便也只有与素女互相依存无数年月的玉女一脉了……只是从前是姐妹,如今是仇人罢了。
沐容华为一庄之主,所在之地亦为高空之中、众仙道巨擘之侧,她门下弟子厮杀不断,而她本人,却尚且不能出手。
虽说她于众多巨头商议之时少有出言,可此刻却是不同。
沐容华银牙一咬:“欲仙柔情大阵!”
众巨头自也听见,便有一尊大能询问:“此阵如何破之,沐庄主可知?”
以他们眼光来看,那大阵以余侬情来操控,众多素女化身无数欲女,藏于大阵之中,掀起情潮欲浪,让人不齿之余,却也颇难应付。
此时大阵方出,已然有许多低境界弟子抵挡不住,若是待大阵转得更急,余侬情再一出手,恐怕就连他们这些人陷入其中,都要难以脱身了!
沐容华深吸一口气,冷静说道:“此阵以‘情’‘欲’二字为根本,虽以女色布阵,而阵中所引,却非是仅仅女色而已。但有欲望者,皆可被其所诱,而我辈修士,即便再如何心志坚定,但修仙亦为欲望,到最后,褪去万千欲望,或者仍要因阵中长生美景迷失……”
这话说出,纪倾若有所思。
如此大阵,其功效仿佛……与人魔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