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修仙(12)——衣落成火
衣落成火  发于:2015年08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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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

那风暴般的情景约莫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徐子青立在风暴之中,握紧云冽手指,心里转过了百般的念头。

如此,如此真是闯了大祸……

然而,待到风暴停止后,徐子青赫然又是发觉,那无数个被欲情之气侵袭的修士们都是清醒过来,各个神色恍惚,或者重新做起手里的活计,或者再度飞上高空,又一瞬后,他们面色如常,居然好似不曾发觉先前之事一般!竟似乎,不知自己曾经晕厥过?

最后一缕欲情之气,也没入这山府,徐子青遥望那五陵仙门的核心之地,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行事。

但他总是明白,此事绝非如此轻易,就可以越过。

很快,徐子青和云冽转身,重新进入莲华府内。

在那里,虞展微微仰头,长发直垂脚踝,而周身的气息,也越发深奥难测。

渐渐风止,欲情之气也都收纳到虞展体内,这时他的长发忽然缩短,居然自行挽起,灰袍焕然一新,肌肤上斑纹也如同潮水退去,隐没在身体之内,就连他那乌黑的嘴唇,也同样恢复成淡淡的血色。

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紧闭,可他的整个形貌,却是普普通通,仍好似一个寻常的书生,面色平静,颇有清隽疏朗之感。

待徐子青和云冽走进来,那书生模样的虞展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小生虞展,见过徐前辈,云前辈。”

徐子青眉头微皱,他先是说了一句“免礼”,随即便将他打量起来。

如今不论如何看去,此人——或说此魔,都毫无戾气,也非是先前所见那般怪异,而是当真如凡人一般,气息收敛,半点也不能瞧出。

可若当真以为他毫无能为,却也是大错特错,即便面上看不出来,以徐子青经历诸多战事的眼力,却反而觉得这虞展更是危险,一旦触碰,就难以收场了。

徐子青也非是怕事之辈,他见虞展如此反应,便说道:“你境界在我之上,不必如此谦恭客气,至多平辈相论便罢。”

虞展一笑,说道:“小生爱慕连兄,两位既是连兄的师尊、师伯,自然也是小生的长辈,怎能那般无礼。”

徐子青定定看了他一眼:“是书生虞展,还是人魔虞展?”

虞展答道:“是书生,亦是人魔。”

徐子青叹口气:“你想来已成真魔,仍要同炎华一处么?”

虞展这时神色一肃:“但凭哪个虞展,心心念念,也不过是炎华罢了。”

徐子青又说:“你如今清醒了?”

虞展道:“再不曾这般清醒过。”

徐子青便不再同虞展说话,反而看向了剑域里那朵红莲:“炎华,你如今,是什么想法?”

炎华也不矫情:“虞兄愿为弟子如此,我两个也有孩儿,自当一家相聚,再不分离。弟子求的是情,而此情已许,于愿足矣。”

徐子青稍作思忖,看了看云冽,见师兄仍是八风不动,自己便也镇定下来。

然后,他就说道:“人魔出世,天地大劫,此回大劫,当应在魔劫之上,仙道中人身在劫中,我五陵仙门,我小竹峰一脉,也当应劫。”

此言一出,不仅是池中的月华、炎华,连带着已然苏醒的云天恒,也都用心听了起来。虞展席地而坐,紧贴剑域。

云冽见状,一拂袖,剑域已收,虞展身形再动,已来到了寒玉池边,才不再动作。

徐子青话语不停:“人魔为劫数之始,昔年诸多天地大劫时,往往被邪魔道利用,成为一界死敌,掀起腥风血雨,本身便也化在劫数之中,终究得不到好下场。如今虞展身为人魔,便是有再多缘由,恐怕也难容此界。”他说到此处,看向虞展,“书生,你既已清醒,当知我所言不虚。”

虞展稍稍回首,点了点头:“是,小生知晓。”他略垂头,“如今小生只愿两位前辈将连兄许与小生,便只以真正面貌做上一日爱侣,也是极好。待日后,若小生当真不容此界,小生当一力承担,到那时,还望两位前辈护住连兄与孩儿,他来日里能成仙飞升,小生便欢喜无尽。”

炎华听得,冷言开口:“你说什么废话?既已成婚,自当同生共死,何来让你这手无缚鸡之辈去承担什么了?”他又对徐子青说道,“倒是弟子的孩儿,当真要请师尊垂怜……”

徐子青见两人这般,不禁微微苦笑:“炎华,你已做了决定?不后悔么?”

炎华爽快道:“不悔!”随后,他有些赧然,“不瞒师尊,弟子修炼多年,见到师尊与师伯如此深情,心里早已羡慕非常。先前以为错爱,也不曾悔过,如今两情相悦,更不必后悔。师尊与师伯不离不弃,弟子虽无甚大用,却也不会因着爱侣身份如何,便弃他而去!”

徐子青恍然,摇了摇头:“为师无意劝你,但人魔成就真魔之事,必然已是瞒不过本门师长,另有虞展进境时影响那许多的弟子,也同样要震动上方。为师与你师伯虽有些身份,可恐怕很快也会受到传唤。如今有两条路摆在你二人面前,你两个如何选择,便应了为师如何与宗门交涉了。”

红莲微微一震:“师尊请说……”

便是虞展,也“看”了过来。

徐子青如今已想得明白,便道:“这第一条路,是为师寻个路子,将虞展与炎华你二人带到乾元大世界,送于为师与你师伯的并尾双星上,若是此处大劫一日不平,尔等一日不可离开并尾双星,甚至——即便魔劫消除,因着虞展身份,怕是也不能随意出去那周天仙宗了。为师身在大劫之中,虽只是渺渺一人,但若是只保住你二人性命,倒也并非不能做到。”

诚然天地大劫为一界大事,他作为仙道修士理应奋不顾身,可虞展分明不曾为害,若只是因他身作人魔,就要胡乱处置,于他所修之道不合。即便虞展与炎华并无那等关系,他亦不能决定就此“解决隐患”。

此非是“不顾大局”,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否则魔劫消除,心魔反生,何苦还要修仙呢?

然而,此路也并非没有弊病,徐子青又道:“但人魔威能非凡,为师与你师伯若是活着,自可以星级弟子身份,将虞展庇护,可若是我两个中途陨落,又或者一同飞仙,到那之后,恐怕有些暗中之事,便遏制不住了。”

并非人人都愿意对人魔诚恳相待,也并非每一位修士都毫无私心。

诸方势力,都有利益之争,便不为自身,或者也为他人。

人心复杂,难以言喻,时局变换,一时又不同于一时。

故而待他与师兄不在,日后炎华与虞展再有遭遇,就需得自行解决了。

炎华聪慧,而虞展有那许多传承记忆,两人听完之后,便已明白徐子青话语中未竟之意,都有些凛然。

顿了顿后,炎华很是惭愧:“若是这第一条路,师尊怕是要受到各方重压,便是弟子连累了师尊……”

徐子青洒然一笑:“你既入为师门下,为师与你师伯两个,莫非还护不住一个弟子?我辈修仙之人,行事无愧于心,不仅无愧于公心,亦无愧于私心。”

那第一条路是有些难处,但人魔不入魔劫,不去相助邪魔道,便是无过了。

炎华沉默一瞬,又问:“第二条路,也请师尊示下。”

徐子青看向那红莲,正色道:“这第二条路,便是人魔归于我五陵仙门门下,做一位客卿,在魔劫来时,相助仙道对抗邪魔。若是能立下足够功劳,即使日后为师与你师伯不在,这些功劳也可护身。修仙与邪魔最大不同,便在于前者到底需得恪守底线,不可使有功者寒心。到那时,即便有人以利益相逼,只要虞展谨慎,却也不可堂而皇之与他为敌。若有极大功劳所在,便是人魔,也能立于大义。”

而且若是人魔本身无咎,小竹峰一脉也可为他据理力争。就算那时还无人能有如今徐子青与他师兄云冽这般的本领,但周旋一二,却绝不难。

公理大义,但凡是修仙之人,便不可忽视。

炎华听得,顿时说道:“如此两条路,自是第二条更好。”

虞展面上带了些笑意,看起来仿佛并未因此生出什么忌惮,也是说道:“徐前辈所言,正合小生心意。若能与连兄长久相处,便是费些力气,又有什么相干?前辈为小生与连兄耗尽心思,小生感激不尽。若有驱使,小生定当从命。只是……若要对小生有所限制,小生只盼那人非是他人,而是两位前辈了。”

到这时,徐子青终是再次轻叹:“你二人,可都想好了?”

虞展极痴恋地看向炎华,道一声:“自然。”

炎华亦点了点莲苞,十分郑重:“弟子身为小竹峰一脉,本就不当在魔劫时弃师门而去,何况还有功劳可立,弟子必要早早恢复本领,对抗那作乱的邪魔!”

徐子青的眼里,也露出一丝赞赏。

于他心中所想,能迎难而上,自比退避三舍、苟且偷安要强。即使他是炎华师尊,可若是炎华一心只想着依靠师尊,来日里境界怕也不会有多少长进。

如今甚好,他也可因此同宗主多多商议、与诸多势力周旋了。

果不其然,才刚刚说定,天外便破空而来一柄玉剑。

这是宗主法旨,召他与师兄前去一见。

621、

徐子青和云冽化光而行,径直来到宗主所居主峰。在那处,又有一道华光闪过,两人身形消失,就出现在宗内百年难开一度的议事殿。

这是一座秘殿,若是寻常之事,并不足以开启,唯有那关乎宗门的极重大事务,方会将诸多太上长老以及对宗门忠心耿耿、绝无可能背叛的重权长老请出。

故而待师兄弟两个来到之后,便见到这殿内重重光影,分踞于众多石座上,每一个石座里,都有一位大能。

至少是大乘期境界,还有数位散仙也在其中。

徐子青与云冽来后,先行了一礼:“弟子徐子青/云冽,见过宗主,见过诸位前辈。”

他们都心知肚明,若非两人本身还有巡察使的身份,恐怕便会有大能直接前往小莲峰捉拿人魔,而不是如现在这般传唤了。

甚至即使是如今,怕是也有好些大能已然赶往小莲峰去,将那一片虚空封锁,不叫人入,也不叫人出。

宗主纪倾做得首位,先说了句“不必多礼”,又让他们入座。

师兄弟二人应命而为,坐在了仅空出的两处石座里,居然就在宗主下首不远处,也算是给了他们颇高的权威了。

入座后,这些大能们的视线,就齐齐落在他二人身上,其中或打量、或评估、或微妙,很是复杂,也叫他们如芒刺在身一般。

好在徐子青也是久经历练之人,还曾与两位散仙朝夕相处,如今并不怯场,只是微微笑着,等候他们出言。

此时此刻,众大能也不愿继续耗费光阴,宗主纪倾自然先行开口询问:“子青,如今人魔已成真魔,似乎便在你小竹峰一脉小莲峰上,你可有解释?”

诚然五陵仙门内外门弟子尽皆被人魔威能抹去记忆,但真魔境界到底也只堪比散仙,本身并未如何修行,仅凭借七情六欲成魔罢了,因此手段有限,但凡是大乘期以上境界、本身实力又颇高强的修士,都不会为其迷惑,也深知究竟发生何事。

在座诸位大能有感于此,自然都来寻了宗主。

徐子青并不含糊,直言承认:“不瞒宗主、诸位前辈,那人魔名为虞展,本是凡俗界一位书生,因思情执念成魔,而那所思之人,便是弟子门下小莲峰之红莲妖修炎华。而虞展此人,乃是由弟子座下一名星奴带回。”

其中关于炎华与虞展之间种种,他都说得详尽。

照理说这等凡俗情爱小事,于众多大能而言本无兴致,但因与人魔相关,自当问个一清二楚。

徐子青与云冽素来行事坦荡,将那虞展成魔的来龙去脉讲完,便冷静说道:“那人魔非是怒者,一路虽吸食许多欲情之气,但终究不曾杀得一人。弟子以为,此魔不当轻易视之为敌,其成魔之因既与弟子门下相干,弟子也愿担负监察之责,还请宗主与诸位前辈明鉴。”

他这话音落后,那众多大能的目光,就越发刺人。

之前已然得知人魔威能,就是他们实力高强,心里也生出了无穷戒备,非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消去心中忌惮。

若是徐子青只是寻常弟子,这些大能只怕都要斥责“胡闹”了,不过是区区化神期的小辈,怎么就敢妄言监察人魔?

但他本为一界副巡察使,要说出这话来,倒不算多么忤逆了。

于是,这些人也不过是皱眉、不悦,却并不会呵斥。

宗主纪倾反倒很是平静:“子青此言,可是已有把握?”

徐子青先是一笑:“宗主明察秋毫。”又道,“禀宗主,说是担负监察之责,也是因虞展所思为炎华之故,只消炎华在,虞展自不会为邪魔所趁。而在虞展成就真魔之后,弟子已然与他商定,他愿为我五陵仙门客卿,在魔劫里尽心除魔,只求立下功劳,护持他与炎华在宗内占有一席之地。”

此言一出,众大能神识外放交错,显然是各自议论起来。

纪倾略沉吟道:“若此事为真,倒也……”

他说到此处,言语一顿,又有许多神识,都往他身上扫去。

徐子青心知这些大能并不会轻易应允,多少也要考虑一二。且人魔投靠之事虽是好处极多,但具体行事,还需谨慎思量。

这不奇怪,他只管等候便是。

纪倾此时,果真也听到许多争执。

有说:“人魔既然是魔,便与我仙道格格不入,何能信之?”

有说:“若是不信,人魔一旦叛出,转归邪魔门下,对我仙门不利,又当如何?”

有说:“我等合力,只管将他擒下,镇压消磨就是。”

有说:“若人魔真心投靠,我等反而借机发难,岂非小人!”

有说:“即便小人,也比事后悔恨更佳。”

又有说:“莫忘了那两位巡察使,虽是我五陵仙门弟子,但也已在周天仙宗有颇大权力,倘使我等害他二人背信弃义,他们归于主宗,不再回来,对我宗门发展不利,也让我等损失这两个数十万年难得一出的绝世天才。如此举动,不仅让优秀弟子寒心,亦让这些在主宗打拼,为我等增光之人失望。”

还有人说:“尔等莫要短视,我等修仙之人所修法门虽是各有不同,但到底堂正者仙途远大,一心鬼蜮者心魔丛生。警惕虽好,但若胸中满是防备,一心只往那阴谋中去算计,不肯将信任交托,我不信人,人自也不肯信我,长此以往,我辈必然失道寡助。何况人魔既然身为思者,又不曾伤人,且其所思为我五陵中人,其师更是我辈仙门年轻一代顶尖之力,诸多缘由之下,自然是真多于假。既然我等意欲聚合八方之力,齐心渡过魔劫,能将那以往立于邪魔之处的人魔拉于己方,不仅对士气大有好处,更可打击邪魔,乃一举数得也!”

争论来去,大抵便是人魔可信与否,再有诸多考虑,都要言明。

最后那一位五劫散仙,在倾殒大世界实属绝顶人物,他坐镇五陵仙门,地位崇高,为人亦如光风霁月,很是受人尊重。

他话说得完,但言下之意,却是分明。

我辈仙道中人,不可算计太过,否则短日里似是省却了麻烦,实则失了人心,也失了己心,便是败笔了。

纪倾听完所有,终于也传出一道神识:“就依太上长老所言,如今徐云二位弟子短短两百载已有这能挣出这等荣耀,如今我等师长,何不多信几分?即便最终有所不足,却也是一种历练。我辈仙修,只消齐心协力,互不猜疑,邪魔再多,又有何惧?魔劫乱世,未尝不是道心蹉跎之故,当以此劫打磨心境,方为正道!若是畏畏缩缩,不敢锐意进取,只怕在这魔劫之内,就要有陨落之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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