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说鸿钧想要对红云做什么，而是他需要一个平衡，一个保护自己的屏障，就像是从他知道罗睺在坐忘心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不周山那样，他只是想保护自己。他觉得他和红云最终还是会在帝俊的喜宴上达成谅解，只要二清还是他的徒弟，红云不可能不顾及他们的感受。所以目前的问题是如何让二清接受接引这个师弟，通天从接引也被认成嫡传弟子之后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而事实上，红云根本没过这些，他想的更多的是……帝俊果然是个大渣男。

娶妻一娶就两个不说，还是把太阴星的两姐妹给一下子包圆了，都不想着给自家亲弟留一个。两兄弟迎娶两姐妹是亲上加亲，晾下自己兄弟一个人迎娶两姐妹那就是【人干事？！】了，也亏得现在是古代，搁现代试试，打不死丫的。

“确实可恶！”

元始附和道。

“简直不能忍！”

镇元子发声。

“要我帮你做掉他吗？”

罗睺露出一嘴大白牙。

“干死他！”

孔宣趁乱高喊。

睚眦、饕餮、四不相以及女娲虽然没说话，却也是一起点了点头，坚定的表达了同仇敌忾之情。

“不要逃避问题！他是他，你们是你们。我叫你们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最近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红云嘴上在笑着，眼睛里却充满了威胁，“幡然醒悟还犹时未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却引得屋子里的人都开始动作一致的左看右看，就是不去看红云的眼睛，这基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在宣告【我确实有事瞒着你】。

“睚眦，饕餮，孔宣以及四不相你们先出去。”

一圈徒弟的反应看下来，红云很快就排除了这四个小的。

“为什么？”

镇元子表达了对于红云偏袒小徒弟的抗议，“他们明明表现的是最心虚的！”

“是啊，他们的表情最心虚的，而这也恰好证明了与往常一样，饕餮半夜起来偷吃了厨房所有的菜，睚眦和孔宣帮忙扫尾掩护，四不相知道却没有阻止。”

四个小的脸上的表情一起换成了“你怎么知道”的震惊。

“看。果然又血洗了厨房是吗？”

红云对自己几个小徒弟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最主要的是都没有想着给师父我留一份。”

“留了！”

孔宣立刻反驳。

四不相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红云……手边盘子里的点心，表示那就是最后的幸存者。

“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红云喜笑颜开，徒弟的孝敬自然受用极了。

“咳。”

元始轻咳一声表示这种血洗厨房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姑息了。饕餮又不是缺吃的，也没有人阻止他吃，只是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就偏偏爱上了这种半夜去偷吃的快感。长期以往可怎么得了？红云再笑着面对那基本就是在纵容了，绝对不能忍！

红云赶忙重新端正态度，用严肃脸谴责着几个小徒弟。

“对不起。”

小徒弟们最大的优点就是认错态度特别快。

“老规矩，出去迎着夕阳跑圈发泄你们的青春活力吧。”

红云道。他在对罚徒弟跑圈这件事情上情有独钟，来自于脑内日漫给予他的灵感，跑圈那点负荷量伤害不了徒弟们的身体，还能让他们觉得在全派面前丢了点小脸，尺度把握的刚刚好，实在是一种再适合不过的惩罚方式。

于是很快的，不周山外面就响起了睚眦等人整齐划一的口号，对，没错，跑步的时候还要喊口号，内容提要为他们又犯了什么错，他们知道错了。

新入门的外门小弟子被内门的动静整的一愣一愣的：“内门的师兄们这是在干什么？”

“被掌门罚跑圈。”

现在已经外门大弟子的立冬尽职尽责的给小师弟介绍道。

“那为什么大家都一脸向往的在围观？”

小弟子一开始还以为那项喊口号的运动是什么好事呢，没想到只是如他们喊的口号那样，是对于错误的惩罚。可是这项惩罚活动貌似在外门挺受欢迎，连立冬大师兄都是一脸的渴望。

“因为掌门希望内门师兄们在受到惩罚的时候有人看见，好激励他们下次不要这么做，我们都在配合掌门。”

“向往的表情也是？”

小弟子开始有点惶恐，怎么办，我不会演戏啊qaq

“这到不是，”立冬长叹一口气，“但是真的也很想被掌门亲自罚跑圈啊。”

那一天的立冬大师兄惆怅而向往的侧脸，是小弟子所完全不能理解的存在，他以为自己遇到了隔壁师姐口中所说的抖m。直至很多年后，当他终于熬成了外门的大师兄，在给那时新入门的小弟子科普时，他也染上了这样的向往表情。看着不解的师弟师妹就仿佛看到了昨日的自己，那个还不能明白被掌门罚跑圈的只能是和掌门关系亲密的嫡传弟子的自己。

所以说，真的很想被掌门亲口罚跑圈啊，内门嫡传什么的，真不知道当上之后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

“好了，他们走了，我们来说正事。”

红云看着屋里剩下的四个人决定开门见山，“瞒着我是谁的主意？”

“什么？”

元始装的是最像的，虽然明知道红云有可能发现了，但他还是决定负隅顽抗一下。

“瞒着你什么？”

镇元子紧随其后。

罗睺没有说话，他已经准备面对现实了。

女娲明显是四人里最焦虑的那个，她刚入门就参合到这种有可能归类到关心师父但也有可能会被归类为以下犯上不尊重师父的大事件里，她所承受的压力真的不是一般二般的大。说句不好听的，别人还能仗着和红云相处多年的感情，她有什么呢？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但她最后却也还是咬牙什么都没说。

“瞒着我关于坐忘心斋在未来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当一个网瘾少年最悲哀的就是某一天他自己幡然醒悟发现自己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在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又或者他顿悟了自己过去其实是在慢性自杀。

当红云收了女娲为嫡传弟子，导致鸿钧为了保持平衡也把接引收尾嫡传弟子的时候，红云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网瘾问题。

而等红云回到屋子里自省，他发现其实元始等人比他更早的发现了这个隐患，却没有告诉他，反而为了照顾他的心情而选择了隐瞒！！！

“是我的发起的。”

元始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房间里窒息的沉默。

“是我提出瞒着你的决定的。”

镇元子不明白元始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要自己一个人抗下这个事，但在元始那么说了之后，他也不可能真的就这么不够意思的把一切都推到元始身上。

“我没反对他们。”

罗睺也招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静心铃，实在不行只能祭出许仙来当借口救场了。

“我……配合了一下。”

女娲在红云紫霄宫认徒的时候还是不知道坐忘心斋目前有可能出现的危机的，不过进门之后在红云在屋里闭关的那段日子里，元始等人把事情与她和盘托出了，而她也同意了加入这个计划。

“元始留下，你们先出去，一会儿一个一个说。”

红云决定挨个突破，这么坐在一起他们还是有可能有所保留，只有不给机会串联，才最有可能拼出真相。

罗睺带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门关上之后，元始直视着红云：“你想问什么？”

“你们明知道我收女娲当嫡传弟子是在按照天道给我设的套走下去，为什么不阻止我？你要是敢回答这是我喜欢的所以你会纵容我，我绝对敢抽死你。我不是在开玩笑。”

红云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也不是在开玩笑。”

元始也很认真的看着红云，“很高兴你能这么信任我，没有一上来就定我的罪，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

红云一愣：“我、我可没这么说。”

“但是你这么想了，”元始的笑容很狡黠，“你要是不信任我，觉得我真的只是因为希望你高兴就无原则不顾危险的纵容你，你就不会等着我来解释了。你只是疑惑我为什么做，却没有急着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即便从你看来我这么做根本没有任何明智的地方，但你还是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相信着我，哪怕全世界包括你自己都觉得我是错的。”

元始这话说的就像是绕口令，但红云听懂了，然后脸一下子就红了，他也说不上来他在害羞什么，又或者别扭什么，只是当元始戳破他对他信任到这种地步时还是会觉得尴尬。

“我必须承认，那么多给坐忘心斋降温的办法里，我们选择这条路是因为你对于让门派升级这件事情有着极大的热情，我想让你开心。但那并不是全部，我也是有底线的，我的底线就是我不可能在明知道这么做有危险的情况下还继续纵容你，那就不是喜欢你，而是和你有仇了。”

红云点点头，这也是他会等着元始解释的原因，他对元始又信心，不只是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也相信他对事情的掌控能力，他不会好心办坏事。

而元始也并没有让红云失望，他确实是有别的打算才会没有阻止红云收女娲为嫡传弟子。

在给红云解释前，元始先拿出了老子的画图工具，开始给红云画画，先是一条笔直的线，然后在某个点变成了两条路，元始停笔在分叉口点了一下：“现在我们就站在这里，事情还没有急转而下，没有真正变得危险，只是我们提前感觉到了威胁。”

红云点点头，这也是他没有真的很生气的原因，什么的都还没有发生，甚至他们现在走的路仍然是正确的，只是如果他们不仔细把握方向那么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走错路了。

“我们其实不可能知道我们怎么做才是真正把我们推向歧路的决定。”

元始继续道，“你不能说你接下天道的任务就是错的，也不能说认女娲当嫡传弟子就是错的。机会总是与危险并重，不能直接定性，真正造成结果的是我们接下来所做出的事情，做好了这就是机遇，做坏了就是作死了。”

“你认下女娲当嫡传弟子，把门派升级到三级这件事情也是如此。这个决定本身并没对错之分，只是接下来看我们如何运用这件事情。”

“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有可能存在危险，那么这就很有可能是一切悲剧的开始，但当我们意识到了呢？甚至我们反过来利用这件事……想想看，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天道奖励，并利用这件事情转危为安，我们借此机会走了一条比不让女娲当嫡传弟子更好的路，得到了更好的结局。”

元始没有为自己隐瞒红云的事情辩解，但红云却还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他们之所以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他们自信他们能够把这件事情变成一个机遇，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任何危险，也就不用告诉红云了，免得他白白担惊受怕。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是吗？我们开始越来越自信，而自信再往上就是自满。”

这些年他们的势头太盛，自然而然的就会滋生一些过度膨胀的心思。

没有人能一辈子都不做错误的事情，哪怕是主角也一样。

“很抱歉，这里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元始是真的有因为这次的事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如果他们做的天衣无缝，那么也就不会有现在红云和他们对峙的这一出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不过也许元始的性格开始有点自满，但他的计划本身还是很出色的。

最起码红云自认哪怕他早早的被元始提醒，意识到天道在给坐忘心斋下套，他也想不到比这更好的计划了，他大概也就是不收女娲为嫡传弟子，走出一条碌碌无为的龟缩之线。而元始等人却给红云看到了另外一条即便选择了收女娲为嫡传弟子也能走上更好的未来的完美路线。

第51章：想当坏人的第五十一天

想当坏人的第五十一天：“你回来了……”

盘古爹。

元始等人到底打算干什么？

那个计划说复杂确实是挺需要技术含量的，一步都不能错。但要是说简单的话……倒也是真简单，一句话就能总结——鹤蚌相争，坐收渔利。

就像是帝俊正在计划的，他希望红云和鸿钧对上，这样他就可以左右逢源，从中获利。

元始等人打的也是类似的主意，只不过是帝俊期望的红云和鸿钧相争，变成鸿钧和巫妖之间的对持，最终达成像当初龙凤麒麟三族那样的鼎立局势，让他们成为大陆表面上的主宰，借此拉住天道全部的火力和仇恨值。

而这样一来，只要红云不作死的突然脑抽想要报社，毁灭洪荒什么的，无论是鸿钧还是巫妖又或者是天道也就没空再管他了，甚至为了不让红云倒向对手，增加敌人的胜算，他们都会想办法用各种好处竞相来讨好红云，他们会觉得哪怕红云不和他们成为盟友也没有关系，只要红云能一直保持中立就是胜利。

元始的这个打算让红云想到了他上辈子的鸿钧，直至红云死前，鸿钧就一直在这么做，巫妖相争，他作壁上观，看似保持中立，不参合任何洪荒大陆上的事情，却被巫妖两族使尽浑身解数的讨好，他们甚至不敢求鸿钧占在他们那边，他们只求鸿钧不要倒向对手就好。

就像是那个童话故事里曾经说过的，小鸡和小鸭共同有一个饼，没能掰成一模一样大小的块，他们为了谁得到更大的一块而争执不休，于是请来鹅先生当裁判，鹅先生咬下了较大一块上的一口，说这样一来两块就一样大了，但这样一来一开始较小的一块反而比现如今咬了一口的这块大一些，小鸡和小鸭还是无法达成一致，于是鹅先生就又咬了另外一块一口，就这样左一口右一口的吃下去，小鸡和小鸭终于得到了他们都心满意足的不足手掌大的一小口，而鹅先生吃饼吃到撑。

上辈子的鸿钧做的就是鹅先生那样的裁判，并在最后成为了洪荒最大的赢家。

这辈子元始做的就是反过来利用鸿钧的这种想当裁判的心里，也把他拖入局中，让他去个对付巫妖，放坐忘心斋轻松。

红云似有所悟道：“我们不做鹅先生，也不让鸿钧成为那个真正破坏了平衡的鹅先生。”

上辈子巫妖的争斗最大的源泉便是鸿钧这个鹅先生没能真正做到平衡，反而在蓄意挑起矛盾，每一方失去的比对方更多时他们就会打一架，直至到最后打无可打，他们身痕累累的退出洪荒的主要舞台，给人类的崛起创造条件。

“是的，坐忘心斋应有尽有，我们不需要他们什么好处，我们需要的只是他们之间的平衡，互相牵制，又没办法造成致命一击，我们需要用他们来吸引天道的注意力。目前的问题是鸿钧还达不到成为第三方势力的基本标准，不是说他的修为，而是他所能调动的势力。我们需要想办法增加他的筹码，最起码要有一个种族的势力给他掠阵。而罗睺在女娲身上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种族的诞生之机，虽然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人族！红云在心里回答。

元始不知道，红云却很清楚，未来洪荒大陆真正寿数绵长的种族，无论是巫妖还是满天的神佛最后都要给这个神奇的种族让道，他们的个体弱到不可思议，但聚集在一起之后又能创造奇迹，红云此前一直很向往的现代文化，就是缔造与他们之手的瑰宝。而这些人类的创造者便是女娲，他们的诞生也成为了女娲成圣的最主要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