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着遥控器的钟余轼是快乐的,他那天真的笑脸几乎和一个坐在游戏机的屏幕前狂按着游戏手柄的“达人玩家”无异。所不同的不过是……达人玩家所面对的是液晶屏幕,而钟余轼所面对的却是“福尔马林”屏幕……
“福尔马林”屏幕上正在上演着的午夜剧场《哪吒闹海》开始了……
惊天的海浪在漫无目的地奔流了一阵后,骤地被白色的光束劈成了两半,奔腾的海水在兀自分成了两片之时。一只“多脚怪”踏着方才的白光降临到了海面的裂缝之上。“多脚怪”的到来无疑是打扰了哪吒的海边午睡。
哪吒甩了一下混天绫,便把“多脚怪”甩到了几米开外。
“多脚怪”爬将起来,飞身到哪吒的头顶上,刚刚想要使用一个千斤顶,谁知哪吒竟然是快了它一步,飞到天上送了它一招卡卡西的真传“千年杀”……
不过才打了一个回合而已,两方的高低上下便已然是见了分晓。哪吒的火箭枪在使将过了那一招“千年杀”后,便无法再从“多脚怪”的菊门中拔出了,在菊门的吞吐中……浓重而湍急的呼吸声渐渐地响了起来。
“啊……啊……呼……”
钟余轼一边用脚趾继续操作着这一出堪称“尸V”的“无营养短剧”,一边已经是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双手抚到两腿之间,福尔马林中的火箭枪在菊门中抽插的速度越快,他的双手则亦是揉捏得更加用力一些,在不断加快的心跳声伴奏下,他很快便沉浸到了肾上腺素飞速分泌的感官快意之中。
慢慢地……干涸的手指湿润了,浓白的液体好似高射炮的炮弹一般,尽皆朝着“福尔马林”屏幕喷射了过去。
“哈……呼……哈……呼……”钟余轼在迫不及待地换了几口气后,终于是全身酥软地摊在了人皮沙发中,他刚刚想要闭目养神一阵,但是他眼睛的余光却扫视到了非常之诡异的风景……
“滴血如来”的“眼睛”中在泛溢着的是液体么?红色的?
“嘀嗒……嘀嗒……”
在静悄悄的“尸雕艺术馆”中,血滴碰撞地面的声音竟然是这样的“刺耳”么?
钟余轼来不及穿上自己的裤子,便兴冲冲地跑到了“如来佛”的面前,他凝视着如来佛那流淌着血泪的面容,鬼魅地笑了一下,便骤然捂着心口在地上翻滚了起来。当一阵轻微的痉挛悄然离去后,钟余轼的脸上仍然挂着那魅色无限的笑容。他伸手到如来佛的眼睛中抓了一下,一只蝴蝶跌跌撞撞地飞了起来,钟余轼的目光逐着蝴蝶翩飞了良久后,他不禁疑问到:“这里为什么会有蝴蝶?”
百思不得其解的钟余轼在踉跄着穿好了衣衫后,便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中。
他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灯,一双手却蒙到了他的眼睛上,他才奋力地挣扎了两下,却听到了身后人口中那飘逸而出的温和嬉笑声:“钟医生……你再这样不小心,哪天被人吃掉都不知道呢!”
“盛珟……你快放开我!”
盛珟松开了指力的同时却又猝不及防地把钟余轼抱到了自己的怀里:“你这么不小心,我怎么能放心放开你呢?呵呵……”
盛珟虽然一直在和钟余轼说着话,但是他的眼睛却在不错眼珠地盯着门框的方向。
钟余轼狠狠地白了盛珟一眼后,便拉着他走到了停车场之中,当他们两人全都安坐到了盛珟的黑色宝马之中时,钟余轼终于形如河东狮吼地大声问到:“为什么你不让我把那个该死的窃听器拿掉?”
“如果你拿掉了,那么犯人不就知道你发现有人在监视你了么?这样一来他的警戒心会增加的,想要捉住狐狸的尾巴会更难的。”
“可是……现在这样我会很困扰……你知道么?我为什么一定要活在别人的监视下?”
“因为你太过诱人了……你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一样……呵呵……”
钟余轼掐过了盛珟那俊俏的脸庞,直视了半天后,疑问到:“盛律师……你也很诱人吧?为什么你却活得这么轻松自在呢?你不但能让自己每天都安然无恙,而且还有闲功夫管这么多别人的事情呢!呵呵……”
盛珟俏皮地笑了一下,便把钟余轼扑到了自己的身下,唇枪舌战地吻了起来。
在钟余轼臂力的微弱抵抗下,盛珟才坐起身,便立时被钟余轼质问到:“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珟舔了舔香唇,微笑到:“这次可不是我的错,是你引诱我的。刚刚是你说我也很诱人的……呵呵……所以,我当然会认为你喜欢我喽……”
盛珟一边爽朗地笑着,一边已然是发动了黑色宝马的引擎。
当黑色宝马驶出了地下停车场之时,盛珟和钟余轼全都惊呆了。
眼前的景象真的是人间世界么?为什么道路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行人和车辆呢?为什么天空又下起了雨呢?
“嚓……嚓……嚓……”前窗的雨刷才不过滑了两下而已,车窗便已然成为了一幅红云叠嶂的画卷……
盛珟凝视着那从天而降的血红色雨滴,惊异到:“血雨?传说中的血雨?怎么会突然下这种雨?行人一定都被吓回家了吧?”
盛珟抬头扫视了一番路边民居的窗口后,果然看到了无数双惊恐的眼睛,就在他刚刚想要若无其事地开走之际,一块看似人肉的东西却随着雨水一起降落到了他的车窗上。
他与钟余轼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两人便立刻带着一次性手套打着雨伞跑到了车前。
钟余轼才刚刚把那块看似人肉的东西装到了塑料袋中,盛珟则是已经在远处高声地呼唤起了他:“钟医生快来!你看这里的这块是什么?”
钟余轼撑着透明的雨伞跑到了盛珟的身边,他低头凝视着绿化带上的一块血肉猜测到:“这应该是人手吧?”
“人手?”
钟余轼点了点头,便把这块人手放到另一只塑料袋中:“虽然这只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长在了一块,仿佛小鸭掌一般,但是这却真的是人手。这种先天性手指畸形的发病率大约为1/10万,属于基因缺陷遗传病……”
盛珟抬头望着透明雨伞所隔离开的那一片血红色天空,自语到:“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次受害者的数量也许远远超出了人类理智所能接受的范围……”
当盛珟还在望天感叹之时,钟余轼却已经是像小白兔一样欢跳到了草地之中。
盛珟见钟余轼好像蹲在地上在摆弄着什么新奇的东西
,索性他也一个箭步窜到了钟余轼的身边,他指着钟余轼正在摆弄的肉团问到:“这个是什么?外星人的头么?”
钟余轼妩媚地笑了一下,答到:“这个是人头哦!虽然他额头的包块明显凸起,两眼眶之间的距离奇宽,乍看就像是个目鱼脸,又活像一个“外星人”,但是他真的是人呢!这种症状属罕见的眶距增宽患者,发病率仅为千分之0.5至千分之一,其原因是在胚胎发育过程中,某种因素引起部分颅面骨缝合早闭所致。随着年龄的增大,畸形愈发明显,严重影响人的外观和心理健康。如不及时手术,将造成视觉、嗅觉障碍等严重迸发症。很可怜是不是?”
盛珟皱了皱眉头,便开始急切地用目光扫描起了周围的地面,当六个脚趾的残肢、鱼鳞病的皮肤、兔唇的婴儿头颅……不断地闯入到了自己的眼中之时,盛珟的心跳几乎因此而停止。他在地上随意地又捡起了几块碎肉:“钟医生……我需要你!”
钟余轼冷冷地望了盛珟一眼,嗔到:“你还有功夫来调戏我?”
“我是需要你的帮助……和我回我家。我需要你的验尸报告!我要知道这些肉块的来源,到底是人?还是动物?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快……”
“好吧!那我们应该再多捡一些样品回去……呵呵……”
盛珟一边搜寻着路面上的肉块,一边难以置信地欣赏着钟余轼那欢快的“工作态度”。拎着无数透明塑料袋的钟余轼此时此刻看起来为什么这么像是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那种反常的愉悦面容虽然为他那薄玉一般的俏颜增添了无数的韵色,但是看在眼里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骇人,让人看了只觉得全身发冷……
血雨之中的钟余轼虽然是姿致动作,妙出自然。鬓影衣香,毫无造作。但是他周身所萦绕着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之感却远胜冰锥地戳到了所有观者的眸中、心畔……只把周围民居中的小孩子们看得心神大乱、哭闹不止。
盛珟在又捡了几块形状不明的肉块之后,终于是催促着钟余轼重新回到了他的黑色宝马之中。一路之上,所过之处尽皆是血色凛然,路边的树木好似在无穷无尽地淌着血;建筑物的墙面则是好似刚刚用红色的油漆粉刷过一遍;脚下的路面此时此刻也已经变成了一条血水翻涌的小河。
空旷的路面上,除了盛珟的黑色宝马之外,可谓是别无它车,超市关门了,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也熄灯了,在这血雨连天的日子里,已然是连乞丐和垃圾婆的身影都难以再见到了。这种错落到了异次元空间的感觉对于普通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末世纪的恐惧,但是对于钟余轼来说,这一天却是他这一辈子里,最幸福的一天,四处望去,横看血画成卷,竖看血帘遮天。
盛珟见钟余轼好像有打开车窗的冲动,他立时出言阻止到:“不要打开车窗,我可不想回家之后彻底洗一次车!”
钟余轼目光靡丽地帖到了盛珟的肩头问到:“洗车难道很麻烦么?我不过是想吹吹风而已,不可以?今天的风很特别呢!我很喜欢……”
在红云血雨的映照之下,钟余轼的眼眸似乎也渐渐地变成了血红的颜色,此时此刻的钟余轼,绕是如盛珟这般胆大的人竟然也开始畏惧起了和他对视,在他的眼眸中有一把火在燃烧着,那一把红艳艳的火焰就似是可以焚尽一切的地狱之火一般炎灼着他眼前所有的人与物。
在两人目光的无声交锋中,胜者只可能有一个,那便是嗜血如魔的钟余轼。
盛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细声地应允到:“好吧!你想开车窗就开吧!不过不要把头探出去……”
“呵呵……谢谢……”
车窗一丝一毫地落下了,血腥味冲天的雨滴如玉珠断线一般地蹦跳到了钟余轼的脸上……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对于钟余轼来说却好似是上天的恩赐一般。他艳笑醉人地昂首在血雨腥风中,兴致所致他竟然还破天荒地引吭高歌了起来……
天庭的神鸟“伽陵频伽”降临凡间了么?午夜的悲情歌手“夜莺”在倾情歌唱么?这种仿佛可以让耳朵宿醉,让大脑休假的天籁之音真的是从钟余轼的口中发出的么?
一种无法用人类的任何词汇来修饰的动听音符飘渺地从钟余轼的口中渐渐地芬芳而出,盛珟既不知道钟余轼在用的是哪一国的语言,也不知道他在唱的是什么内容,更不知道他所遵从的是什么乐曲?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一件事情便是……这一场恐怖的血雨竟然在钟余轼的歌声休歇之时噶然而止了!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匪夷所思的联系?
自从碰到了钟余轼,世界似乎就开始变得疯狂了起来。这一切也是巧合?偶然?
盛珟有如精密电脑一般的大脑在飞速地扫描过了一遍他的记忆空间后,他惊异地发现到:钟余轼似乎是第一个身上被划上十字架血痕的人,同时他也是唯一一个身上带着十字血痕的幸存者。而《哭泣的十字架》的发行则是刚好和他女朋友过世的日期相同……难道这也是一个巧合?为什么这个男人身上会有这么多的谜团?
想到钟余轼的女朋友,盛珟忽然全身冒起了冷汗,当他回忆到了他所调查到的林妲档案时,原本他并没有太在意的信息,现在忽然一股脑地从他的脑袋中蹦跳了出来:林妲是荷兰莱顿大学的语言学博士,精通12国外语,其中包括汉语、日语、韩语、英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德语、法语、阿拉伯语、泰语、希腊语。而目前全球范围内发行的《哭泣的十字架》则是刚好有12种语言的版本?难道这也是巧合?
盛珟暗自捶足到:为什么我以前只把精力放在调查活人上呢?也许《哭泣的十字架》的作者“耶稣”根本就不是一个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也许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也说不定……我怎么会这么的粗心呢?还是说恋爱中的人智商回下降?说不定……解开了钟余轼身边所有的谜团就可以解开《哭泣的十字架》的谜团!
盛珟目露精光地望了一眼那满脸血滴的钟余轼,问到:“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歌?”
“啊?我刚刚有在唱歌么?”
“你刚才没有在唱歌?那么你刚刚发出的声音算是什么?”
钟余轼轻手轻脚地关好了车窗后,笑到:“我刚刚不过是在呼吸而已呀!只不过是在陪伴着天空和大地一起呼吸而已!呵呵……”
“哦?你呼吸的声音很好听呢!”
“是么?”
“如同天籁……”
“嗖……”盛珟的宝马在漂亮无比地“飘移”了一次后,便已然是稳稳地停在了自家的停车场卷门前。他在帮着钟余轼拿出了所有的透明塑料袋后,便自己一个人把宝马送到了自己专用的电脑洗车棚之中。
钟余轼拎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塑料袋走了几步,骤然回头问到:“你家可以验尸?”
“当然!呵呵……跟着我走吧!设备保证比你办公室的还要先进!呵呵……”
前一阵来到盛珟的水晶大厦,钟余轼只不过见过水晶大厦的地上部分而已,这一次来,他惊异地发现原来水晶大厦还有地下部分……
只见盛珟在站到了电梯中之后,便开始飞速地按动起了那些写着数字的按钮。须臾之后,数字板内陷了,一套新的数字板缓缓地降了下来,在这块新的数字板上终于看到了那些带着负号的楼层……
钟余轼眨了眨他那好奇的双眼问到:“你的家里秘密还真是多呢!都说狡兔三窟,我看你真是比狡兔还要狡猾几万倍呢!哼哼……”
“没有办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当电梯终于来到了水晶大厦的最底层之时,钟余轼不得不再一次惊呆了。好宏伟的生物实验室+物理实验室+化学实验室呀……
盛珟微微一笑,说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我就等着看你的验尸报告喽!呵呵……你可是破解这次血雨风波的关键人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