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格里弗说：“地图，画错了。”

“……”斯莱尔默默地坐起来，“我不是什么神使。龙也不是人类的神。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从没听说过什么《龙典》，尽管我就生活在龙的身边。”

“那你又为什么来到这里，之前为什么不用那种力量反抗我呢？”

“不小心掉下来的。”斯莱尔垂头丧气道，“魔法是需要魔力的，就像你没力气的话也很难战斗一样。魔法并不是什么神迹，它就是你所熟悉的那些魔兽使用的力量。”

格里弗微微地笑起来，他单膝跪下，执起斯莱尔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纯洁的龙之养子啊！龙亲口传授的话语胜过《龙典》，龙所教导的力量胜过武技，我为我的无礼向您忏悔，请您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

格里弗仰起头，蓝色的眼睛恳切地看着他，就像一只大松鼠。斯莱尔放弃了和野生人类沟通，捂着眼睛说：“那就带我离开这里……我想去繁华一点的地方，有个向导的话再好不过了。”

“如您所愿，大人。”

“别那么说话，”斯莱尔呻吟道，“我都快被你们吓死了……和以前一样叫我的名字吧！为什么非要搞什么上下关系呢？我们难道不能当朋友吗？”

这话让格里弗感到惊讶又激动。他握住斯莱尔的手：“这么说，您……你饶恕我的罪孽了吗？”

“你本来就没有什么罪孽，啊，当然我也不欠你什么。”斯莱尔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眨眨眼睛，跳下床来拥抱了格里弗，还顺便在他脑门上“啵”了一下，以示友好。由于得手顺利，斯莱尔笑得眼睛眯眯的。

“斯莱尔……”格里弗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郑重地说道，“我发誓，你将永远享有我的友谊。”

这时，门外传来了武士们纵情狂欢的歌声：

“威武的蓝色雄龙阿莱克斯，他像海洋，他像天空，

“美丽的红色雌龙瑞德，她像火焰，她像鲜花，

“啊，蓝龙与红龙在风中相聚，

“他们一见钟情，紧紧相拥……”

“等一下！”斯莱尔打开门，冲着楼下喊道，“瑞德是雄龙！当然阿莱克斯也是雄龙没错，他们都是雄的！”

武士们嘀嘀咕咕了一阵。第二天，这个故事变成了这样：

从前有一条红色雄龙，他漫步在河边看到一个绿色的果子，长得非常可爱，忍不住吃了它，这时他看到河边有一条美丽的蓝色雌龙，于是向她求婚。他们结婚之后，果子的效力退去，这时红龙才发现他的新娘是雄性，而蓝龙之前看到的红龙一直是雌性的样子。由于两条雄龙无法生子，他们去相遇的河边散步，在河里拾到一个蛋，孵出了龙喉者斯莱尔。伟大的斯莱尔在龙的抚育下长大……

斯莱尔没能听完那道歌。他夺路而逃，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笑得肚子抽筋。

【16】

神圣感这种东西，最容易在朝夕相处中磨得一点不剩了。

“我看到农田了，格里弗，你说这个村子里会不会也听说过那个胡编乱造的故事？”斯莱尔坐在朱古力背上，格里弗从他身后搂着他。

“你没什么可担心的，斯莱尔不算太少见的名字，虽然黑发绿眼是很少见……不过他们已经把你传成像雪山上巨松一样高、声如响雷、力大无穷的壮汉了，你不说，没人相信你是喝退鼠潮的龙喉者斯莱尔，不怀疑你的性别已经是万幸啦。”

“唉，格里弗，曾几何时你还对我恭恭敬敬，现在已经会取笑我了。”

“难道不是你自己说要和我做朋友的吗？”格里弗捏了捏斯莱尔的腰，“说起来，春祭快到了，斯莱尔，你会跳舞吗？”

“跳舞？那个也太难了吧！人类是不可能做到的啊！”

“哈？只是围着篝火唱唱跳跳而已，有什么不可能的？”

“啊，原来那个就是人类的跳舞吗？我没有试过啦。我还以为你说爸爸和爹地的那种跳舞……飞起来在空中转三周半然后用尾巴尖跟翅膀尖在地上画出一个六芒星什么的……”

“……”

他们骑着朱古力，刚进入村庄，就被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拦住了。

“龙神啊，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他高兴地说，“两位年轻人，我有两个漂亮的女儿，你们愿意娶她们为妻吗？”

斯莱尔悄悄地问格里弗：“野生人类都这么奔放吗？”

他想起以前，阿莱克斯也曾小心翼翼地问他，想不想去认识几个女孩子。出于好奇，他同意了。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认识女孩子意味着他要不断付出各种零食和玩具，还会被至少三头巨龙用“什么时候生小人类”的灼热目光盯着，之后他就再也不上这种当了。

格里弗也非常吃惊：“尊敬的长者，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的旅客，很快就会离开，请您选择更可靠的人作为女婿吧。”

“不行，”那个人坚持道，“我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和两个孙子，现在只有两个女儿陪伴我了。我向祭司祈祷，怎样才能让我失去的子孙回来，祭司指示我，让我在这里等，最先出现的两个年轻人会成为我的女婿，女婿是半个儿子，这样我就有了一个儿子。你们结婚之后，我的孙子就可以从我女儿的肚子里出生了。”

斯莱尔想了想，觉得祭司的意思大概是“随便抓两个人跟你女儿结婚别想那么多了”，没想到这老头非常抠字眼，也不怕抓到两个糟糕的女婿。

“长者啊，”格里弗说，“我是一个背有仇恨的人，曾立下誓言，若不能报仇雪恨，就不近女色，也不在非节日饮酒，我不能娶您的女儿。”

“我也不想娶一个不认识的人。”斯莱尔说。

“这可不行啊，”老头指了指围观的村民，“我已经当着大家的面把女儿许给你们，这可是祭司指的婚，龙神认定的，你们都拒绝了，让我女儿们的脸往哪里搁？这样吧，你们跟我女儿斗舞，若是赢了我就放你们走，若是输了就给我家种一年的地，怎么样？”

“没有问题，”格里弗说，“武艺的话，我一个人不用武器也能打败她们。”

“格里弗，”斯莱尔戳戳他，“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格里弗说：“我怎么会惧怕女人的挑战？”

“那么春祭的晚上，我会带着女儿们等你们的。”老头笑眯眯地离去了。

“春祭？”格里弗猛然反应过来，“春祭的晚上……他说的是跳舞的舞吗？”

见老头离开，有个好心的村民走上前来：“年轻人，你们赶紧走吧，那个人已经骗过好几个小伙子给他家白干活了。他那一对女儿是双胞胎，长得倒是漂亮，可惜一出生两人的手就握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这样子怎么叫别人娶她们呢？她们俩从小长在一起，跳舞跳的都是双生并蒂舞，寻常人是斗不过她们的。”

格里弗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满脸写着“居然还能这样”。

“斯莱尔……”

“我猜到了，虽然他骗你在先，但你答应了人家，尤其对方还是女人，如果违约，有悖《龙典》是吧？可是他说了几句谎话，就要你去给他家种一年的地，这能叫真理吗？”

“如果单纯比跳舞，我还是有点自信的，”格里弗说，“可是双生并蒂舞必须两个人跳。”

斯莱尔忧郁地看着他：“难道我们不能直接跑吗？”

“因为别人的过失让自己德行有亏，是因小失大了。”

“可我没答应。”

格里弗用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恳切地看着斯莱尔。

“……算了，那种跳舞的话，也不是很难。”反正不是飞起来在空中转三周半然后用尾巴尖跟翅膀尖在地上画出一个六芒星。

“谢谢你，斯莱尔！”有无所不能的神使帮忙，一定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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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耀】今天成功做了一个摄像虫投放到大陆，虽然没能录下影像，但是录到人类的歌了！

开心！开心！第一次做呢！有没有大大帮忙翻译一下？就一小段。

[音频]

№.0☆☆☆我有技术我自豪☆☆☆

唉，为什么总有这么多龙知法犯法。

№.1☆☆☆金光闪闪☆☆☆

QAQ，我特意查过书了，没选野生人类保护区，那个地方叫“沃尔”，人类密度不足，不犯法的。

№.2☆☆☆我有技术我自豪☆☆☆

哦，那就好。这样的话，我帮你翻一下吧。

№.3☆☆☆金光闪闪☆☆☆

我看到了什么！

№.4☆☆☆==☆☆☆

楼主真是神一样的运气！

№.5☆☆☆==☆☆☆

咦？金光闪闪是很厉害的大大吗？不过马甲这么闪一定很厉害！开心！

№.6☆☆☆我有技术我自豪☆☆☆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纯洁的楼主了。

№.7☆☆☆==☆☆☆

真的不是装的吗？居然会有龙不知道金光闪闪是谁？

№.8☆☆☆==☆☆☆

啊，是首很有意思的歌呢。龙和龙的爱情故事。

№.9☆☆☆金光闪闪☆☆☆

唱了起来~~陛下你为~什~么~这~么~闲~~~

№.10☆☆☆==☆☆☆

围观楼上作死。

№.11☆☆☆==☆☆☆

怕被歪楼，我尽快翻一下，它大概是说，有一头红龙跟一头蓝龙看对眼了，结婚之后才发现两条龙都雄的，只好到河边捡了个蛋……蛋里孵出一个人。后面就没有了，应该是没录完。

№.12☆☆☆金光闪闪☆☆☆

这也太假了，陛下你一定忽略了很多细节。

而且人又不是蛋生的！人类怎么可能唱错这种事！

№.13☆☆☆==☆☆☆

就是啊！而且结婚才发现对方是同性这不是搞笑吗！

№.14☆☆☆==☆☆☆

唉，你们不懂人类……我是省略了很多修辞和理由啦，人类唱说是红龙吃了个果子改变了自己的性别，然后自己眼睛里看到的生物性别也反了，所以这两条龙之前都以为对方是雌的，果子被消化以后才发现真相。事实上并没有这种果子，人也不可能从蛋里孵出来，但是人类的想象力嘛，什么都可以发生的。

对了这次的歌很难得地给两条龙编了名字呢！蓝龙叫阿莱克斯，红龙叫瑞德。

№.15☆☆☆金光闪闪☆☆☆

怎么有点眼熟……@火焰的宣告，@蓝色最棒

№.16☆☆☆买宠物就找我☆☆☆

哇！哪两个倒霉鬼对上了？

№.17☆☆☆==☆☆☆

什么鬼？！！！！！！！

№.18☆☆☆火焰的宣告☆☆☆

正主？莫非是不幸的红龙？请让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9☆☆☆==☆☆☆

刷什么论坛，快查分去。@火焰的宣告

№.20☆☆☆蓝色最棒☆☆☆

啊，蓝的也出现了。

№.21☆☆☆==☆☆☆

什么鬼？！！！！！！！！！！！！！！！！！！

№.22☆☆☆蓝色最棒☆☆☆

【17】

双生并蒂舞，要求跳舞的两个人并列站着，中间的手一直拉住，动作对称，因此除了舞技之外，默契也十分重要。

而斯莱尔的舞技，还没有到跟格里弗谈默契的地步。

“不对，这里不是这样……斯莱尔，放松一点，你太僵硬了……腿抬高！”

“抬不高了！这样好疼！喂你轻一点啊！”

“那我慢一点，你看好了……不对啦斯莱尔，这里应该向前。腰要扭一半，这样才好看。”

“这样吗？感觉很奇怪……”

“跟着我的节奏来……好，就是这样，那我加快一点？”

“不行了……”

斯莱尔揉着酸痛的腰腿，一脸“我放弃了”倒在旅店的床上。他的运动神经一如既往地糟糕。

“去种地吧，格里弗，”斯莱尔沉痛地说，“也不行，你答应我要带我一起去克莱恩的。我可不想留下来种地……要不，你就娶了那对姐妹吧？”

“你说什么？！”格里弗大惊失色，“我发过誓的！而且，人怎么可以娶两个妻子呢？！”

“国王的儿子多娶几个妻子不是很常见的事吗？好吧，我知道这不符合《龙典》，可是这对姐妹生来就连在一起，她们如果不嫁给同一个人，还能怎么办呢？如果姐姐嫁一个人，妹妹又嫁另一个人，她们的丈夫要怎么和自己的妻子独处同房？”

“那是她们的事，如果有办法分开就好了……等等，我们就不能想想别的方法吗？斯莱尔，你才第一天学跳舞。”

斯莱尔托腮看着格里弗，双脚在床上一晃一晃：“我知道你发誓不近女色，但是《龙典》上也说，应该留下子孙后代，否则是对先祖的不敬，将使他们在地狱里遭受苦楚。你决意报仇，这是件危险的事，为了不犯绝后的大罪，你难道不应当先娶个妻子吗？”

格里弗哭笑不得：“你不是不信《龙典》吗？怎么又用《龙典》指责我的誓言？我立誓时只有十岁，心中充满仇恨，不曾考虑那么多，但我并不后悔。若我报仇成功依然活着，再谈娶妻不迟；若我报仇失败身死，那我之前娶妻生子不是害了他们吗？如果不能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就不应该单纯为了后代而结婚，活着的人总是比死去的人重要的。”

“对不起，”斯莱尔拥抱格里弗说，“我不该这么说。你不会死的，我的朋友。”

他跳下床来，向格里弗挥挥手：“我要去看看那对姐妹，说不定能有什么别的方法。”

那骗子老头的家在村尾，旁边有一棵大树。斯莱尔藏在树上，看到那对姐妹手拉着手走出屋子。她们看起来各有各的手，只是紧密粘连，无法分开，劳作时也因此有些笨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黑色的长发，棕色的眼睛，肤色偏深，身材苗条，她们在一起，就像是一朵并蒂莲，只是再怎么美丽，斯莱尔也无法对她们有好感。

他握住脖子上的龙文，专心地寻找起各种偏门的魔法来。龙的知识实在是人类穷尽一生也无法阅读完的财富，不过斯莱尔知道，龙一定有办法让这对姐妹分开，如果他能找到这个方法，那么就可以用来交换，叫老头放过他们，免得麻烦得斗舞了。

这一找，他就忘记了时间，一直到太阳西沉也没回过神来。

格里弗忍不住出来找他。这位金发蓝眼的武士向那对姐妹询问同伴的所在。他宽肩大臂，剑眉星目，金发闪耀如阳光，声音低沉优美，与村子里的男人相比，就像太阳之于萤火虫。姐妹花一见到他，就双脸泛红，听说他是父亲挑中的女婿，就忍不住想让他永远留下来。

“我一定要嫁给他！”妹妹悄悄地对姐姐说。

“他还有一个同伴呢，这个人这么优秀，他的同伴一定也英俊勇猛。”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