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贺辄南大笑了起来,“果然是左一天的儿子。”
“贺老大记得我的话就好。”我倒笑得没他那么夸张,含蓄很多。
“自然记得。”贺辄南信誓旦旦。
“很好。”我主动伸出了右手,“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贺辄南顿了一秒钟,立马就上前握住了我的手,语气里难掩兴奋:“合作愉快!”
“那我就等着半个月之后贺老大实施计划了。”我提醒道,“可别记错了时间。”
“岩少爷请放心。”
贺辄南信心满满的样子,也让我安心了不少,既然他能折腾到香港来,还暗地里给阳朔摆了一道,光这一点就证明他的实力值得信任了。
“对了,这个东西岩少爷带在身上。”贺辄南摸出一个大拇指大小的微型手机递给我,“情况有变的话我会随时联系你。”
“好。”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仿佛捧着的是我的未来一样。
“那我就先走一步。”贺辄南指指洗手间大门的方向,“阳朔那两个手下在地下车库里,估计还要一会儿才会醒,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岩少爷了。”
“放心。”我点头表示知道。
贺辄南不再多说什么,身形一闪就打开门消失了。
我手心里紧紧攥着贺辄南塞给我的微型手机,内心一阵澎湃久久都不能平静,只要再熬半个月我就彻底自由了。
第四十七章
阳朔带着一众手下以扫楼的模式找到我时我已经在酒店十八楼的后楼梯昏迷了将近三个小时,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阳朔急得发青的脸,他单手把我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还在掐着我的人中。
楼道里灯光昏暗,阳朔身后还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手下,又遮挡了不少光线,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阳朔的脸看得特别清楚,他脸上每一丝表情的变化我都看得非常清楚。
“岩,你醒了?”见我终于醒了过来,阳朔激动得睁大了眼,搂着我的那条手臂颤抖得厉害,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一想东西就头疼得厉害,阳朔立马伸手捂住了我的嘴,颤声道:“你什么都别说,医生马上就到。”
然后转身就朝身后的手下们吼道:“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为首的一个手下颤颤巍巍地答道:“老大,医生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到,现在还是先把岩少爷抬回酒店房间吧。”
被手下这样一提醒阳朔似乎终于意识到了现在我们还在狭窄阴暗的楼道里,这才伸手勾过我的腿用力把我打横抱了起来,手下们忙想过来帮忙抬着,全都被阳朔一声充满怒气的“滚”吓得立即又收回了手。
“再打电话给医生,五分钟之内再赶不过来,我他妈杀了他全家!”阳朔下了最后通牒,狭小的空间里聚音效果非常好,震得所有人的耳膜都跟打鼓似的。
我仰着头看阳朔,他吼得脖子上和额头上都青筋暴露,这一刹那要说我一点点都不感动也不现实,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知道,某些时候阳朔是真心对我好,只是他对我的好我已经承受不起了,注定还是要和他背道而驰的。
手下们都垂低了头退开给阳朔让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靠近防火门的两个手下见状也麻利地开了门给阳朔开路。
阳朔抱着我朝已经开好的房间一路狂奔,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其实也不算坏,给人一种安心又踏实的感觉,因为在这一刻我知道他就算自己摔得遍体鳞伤也不会让我再受一点点伤。
阳朔刚把我放到房间的床上医生就拎着医药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阳朔威严地站在床边,指使医生麻利地给我做一个全身检查。
头疼得实在是厉害,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也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医生摆布,医生一会儿掀开我的眼皮观察瞳孔有没有涣散,一会儿又在我头上一寸一寸地按来按去,似乎想要确定我的头骨有没有被撞碎,一会儿又在我身上摸来摸去,如果不是确定他是在为我做检查,我几乎就要因为憋不住笑从床上弹起来了。
阳朔在一边看着也很着急,但又不敢在这个时候随随便便打断医生的诊断,只能眼都不眨地看着我。
摸遍我全身上下之后,医生问了我有没有晕眩感和呕吐感,我摇头,医生又问我是不是只感觉头很痛,我又点头,医生沉吟了一下下之后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安心了一点。
一旁的阳朔早急得不行了,一把将医生扯了过去,拽着医生的领子厉声问道:“有什么问题没有?”
医生被阳朔吓得够呛,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所幸一直陪在旁边的一个手下悄悄提醒了阳朔一句什么,阳朔这才忿忿地松了手。
医生捂着脖子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估计也是害怕阳朔真的杀了他全家,所以站稳之后就把诊断结果说了:“初步看来病人是没什么大碍的,额头上的撞伤吓人是吓人,但外伤不算太严重,敷药两个礼拜左右就能痊愈,具体的还得去医院照照CT才知道病人颅内有没有血块堆积,不过既然病人既没有晕眩感又没有呕吐感,只是觉得头疼的话,应该问题不大的。”
阳朔听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脸色没那么难看了,表情也没那么吓人了,只是语气还是凶得吓死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处理伤口!”
医生一个哆嗦,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帮我处理额头上的伤口,我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但看了这样一出精彩的好戏也觉得确实有趣。
伤口处理完毕之后阳朔第一时间把我带到了一家有名的私家医院又做了一次详细的全身检查,CT照过之后发现颅内有一块小小的血块,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吃一段时间的药慢慢就能化掉,用不着开颅。
听到这里,我才算是放心了一些,要是这一撞还得做一场开颅手术那我就得不偿失了,半个月之后逃跑计划就会启动,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计划的进行的。
没有错,这一出被人偷袭后扔到后楼梯的戏码其实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只是想让阳朔相信我和他那两个手下都是不备时被人袭击的,昏迷之后自然就有充分的理由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然,伤口是真的,昏迷也是真的,要不然也骗不了火眼金睛的阳朔,那一下撞下去也是真的疼,我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敢一头撞墙上的。
幸好,贺辄南做事还是很干净的,没有让人看出是他动的手脚,阳朔那两个手下也是被人用药迷晕的,醒来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阳朔自然震怒,只可惜检查了酒店所有的监控探头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很显然,贺辄南也把酒店的摄像头动了手脚。
我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阳朔气得不行,最后把保护我不力的两个手下打发了去帮客人泊车才稍微消了一点气。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都留在别墅里安心养伤,阳朔每天回来都会细细询问我一番,说什么要是我养伤期间再有个头疼脑热的他就去把那两个手下扒皮拆骨。
我这人虽然算不上多么喜欢为人着想,但是这次的确不关那两个小弟的事,说到底他们反而是被我给连累的,阳朔贬他们去代客泊车,对于混黑道的人来说这个惩罚已经够重了,在逃跑计划还没顺利实施之前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病人最大,我都不想追究了阳朔自然也不好在我面前再多说什么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只是每天都啰啰嗦嗦地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好好休息,再三念叨着什么撞到头非同小可,现在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难保调养不好不会留下后遗症什么的。
阳朔的过分紧张倒让我觉得是他太小题大做了,我自己撞的伤还是有分寸的。
第四十八章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因为心中有了念想,时间倒也过得很快,转眼就快半个月了,我每天都静静地等待着贺辄南的营救,他交给我的微型手机也一直贴身藏着,生怕错过他的任何消息。
阳朔照常每天都对我嘘寒问暖,自从从北京回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似乎经历了一场脱胎换骨,再也没有无缘无故对我发过脾气,反而处处小心谨慎生怕我不高兴。当然,这也要有赖于我没再刻意惹他生气,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走,事前再做什么事引起阳朔的不满让他加强对我的守卫无异于自杀的行为。
而贺辄南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我,这说明计划一切进展顺利,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导致计划有变。约好的时间一天天接近,我也愈发热血沸腾了起来,想到这一次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不自量力想逃跑而是有人相助就止不住地高兴。
期间阳朔好几次问过我怎么突然之间整个人就变得开朗了起来,我骗他说因为我觉得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缓和了,每次他都兴奋得把我压在床上狠狠地贯穿,一边做爱一边轻抚我的眉眼,温柔得有如春风一般。
或许,阳朔是真的爱我,没有谁可以忽视过去那几年我们相处的每分每秒,就算他是为了利益才接近我,但我相信总有某些时候他对着我时是真心实意的,是不设防的。
只可惜,我和他终究都是不可能了,一段因为利益而开始的感情,哪怕整个过程再撕心裂肺也是不纯洁的,更何况,他还是杀害老头子的头号嫌疑犯,虽然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承认也没否认,但我知道,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只这一点,就断送了我和他之间所有的希望。
我也不想再去计较阳朔曾经加诸在我肉体上和精神上的伤害,一旦我看清了某些东西,我就看轻了,无所谓了,不想再费力多想了,随便吧。
终于,到了我和贺辄南约定的时间,这一天我起得特别早,还破天荒地亲自下厨为阳朔做了早餐,用他的原话说就是“简直太受宠若惊了!”
我不置可否,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我不是去赴死,但也算是从阳朔的生命中永远消失了,这样和死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所以我还是想在走之前为他做点什么,忠于自己的心。
吃过我的早餐,阳朔精神饱满地回了社团总部去处理事务,临走之前搂着我来了一个缠缠绵绵的法式长吻,吻得我差点窒息而死。
阳朔走后我就随便拎了一本杂志去小花园里假装看书,这里的地理位置是最佳的,能够将整座宅子的情况都看个一清二楚,一旦贺辄南带人来了,我便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被软禁的这段时间我也大概摸清楚了整栋宅子里的守卫情况,守卫最松懈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和下午看守的小弟们交接班的时候,贺辄南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时候带人来救我出去。
这样想着,胸腔里的心脏也越发地跳得厉害,几乎要冲破喉咙,越是这种时候我就越难镇静下来,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坐立难安,引得周围的小弟们纷纷前来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需不需要打电话叫医生来看看,我只能尽力压制心底的躁动,强忍着说我没事。
一直挨到了中午,贺辄南的人都没出现,佣人也来叫我回屋吃饭了,我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主屋,与此同时在心里把贺辄南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心神不定,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守在一边的管家问我是不是菜式不合口味,惊得我立马开始装作大快朵颐。
吃好了饭,又找了个借口去花园里守着,可是一直到日暮西斜贺辄南都没有出现过,而我贴身而藏的微型手机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整颗心一点一点下沉,我简直想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贺辄南根本就是在玩我?还是说他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没办法及时通知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是后者居多,毕竟一切的一切都显示贺辄南没必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就为了耍着我玩,可是这样一想我又更加不安,如果贺辄南真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了,那是要怎样严重的状况才能让他连通知我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总感觉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而我没能及时意识到,但想来想去又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很快阳朔就回来了,车子在主屋前面停了下来,他下了车,远远就看见了我,虽然距离很远,但我知道他在望着我笑。
夕阳中,阳朔全身都晕在橘黄色的光圈里,美得像天使。看着他,我有一刹那的晃神,直到阳朔已经走近了我才反应过来。
“你在等我?”阳朔一把搂住了我的腰,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笑呵呵地问。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原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却不曾想我依旧没能飞出这座牢笼。
所以,我沉默了。
“怎么了?”阳朔捧着我的脸凑过来亲了亲,“不开心么?”
阳朔这一句“不开心么”问得我心头一滞,是,我是不开心,我天天都想着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可当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信誓旦旦地说着可以帮我的人身上时,我最终却等来一场空,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有勇气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太讽刺了。
“你快进去吃饭吧。”我还是推开了阳朔,“我想一个人上楼去静一静。”
我转身就走,阳朔很快便跟了上来,拉着我的手和我并排而行,我想挣开他,用了吃奶的力气。
“你究竟是怎么了?!”阳朔到底还是有些生气了,扯着我的手臂语气不善地质问我,弄得我很疼很疼。
这半个月以来我对阳朔是言听计从,跟他养了一条听话的宠物狗似的,我突然又使性子,他当然会抓狂。
反正我的希望都已经破灭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他使在我身上的手段也不外如是,我命硬,还能承受!
所以我牟足了力气一把甩开了阳朔,大声嘲笑他的无知:“你以为我之前装得那么听话是因为什么?我只是可怜你而已!”
阳朔被我甩开,踉跄了两步才站稳,平日里威风凛凛的他哪里被人这么甩过脸子,我又一副就是要气死他的样子,这一下终于惹火了他。
“你可怜我?”阳朔冷冷笑了一声,“你他妈不是和贺辄南约好了想逃跑吗?怎么,你的伙伴没来营救你所以你觉得很失望?”
“……”我的心一沉,所有的猜测此刻终于连成了一条线,我他妈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愚钝的笨蛋!
第四十九章
见我不吭声,阳朔笑得更加得意,夕阳的余晖中那张狰狞的脸恨不得把我一口吞噬,冷嘲热讽的语气刺得我浑身都疼:“你以为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我他妈是在配合你演戏而已!”
事到如今我已经无话可说,最后一丝希望原来只是绝望戴着伪善的面具在蛊惑我而已,什么都撕破之后,我再一次输得一败涂地。
“阳朔,你真让我恶心!”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冲着阳朔吼出了这一句,至于他想把我怎么样就随便他吧,要杀要剐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是吗?”阳朔丝毫不为所动,反而露出更加诡异的笑容,“那每天都被一个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人操得哭爹叫娘是不是很爽?”
我不想再继续听阳朔这些污言秽语,用手捂了耳朵就往主屋跑,阳朔自然是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的,追了几步就追上了我。
“不想听?”阳朔单手就制住了我的双手,另一只手扣上了我的咽喉,“我偏偏要说给你听。”
“你怎么不去死!”我艰难地发声,“你怎么不去死!”
“不,我会活得好好的,我并不打算遂你的愿。”阳朔逼近了我的脸,一口咬上我的唇,这不是一个吻,因为我疼得几乎流泪。
“唔……”我奋力挣扎,终究只是徒劳,周围站了很多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肯为我出手,或者说没有一个人敢为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