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难解——又耳先生
又耳先生  发于:2015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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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越,你怎么样了?伤到没?”他双手已经乏力,颤抖的手臂根本无法搂紧我,但仍使我感觉到拥抱的力度。

“没,别担心我,好着呢。”我轻拍他背安慰他道。

他并没说话,将脸埋上我肩深嗅,怀抱的力度让我联想到黑熊,被黑熊抱一下可能就是这种窒息的感觉。

“行、行了,再抱就真活不成了……”我有些尴尬地环视前来看热闹的群众。

围观者指指点点老半天,终于有一男一女出来道歉。

我责备了他们两句,赵谨行并没有说话,他或许是终于酒醒了,眼神深不见底,冷冷凝视那两人。

我并没打算追究那两人责任,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了,群众也因没有热闹可看纷纷离去。

“脚伤了?是不是骨折了?”我回想起赵谨行方才一瘸一拐地模样,问他道。

“疼。”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领他到花坛边坐下,帮他脱了鞋袜,单膝跪在他身侧,帮他查看伤势,他脚踝处已经红肿。

“疼吗?”我轻触红肿处。

“这样不疼,其实也不是很疼。”他扭扭脚踝,认真道。

我尝试着轻揉,骨骼没有错位,他并没喊疼,表情也没有异样,看来并不是骨折。

“这样呢?”我加大力度。

“有点。”他皱了皱眉。

“应该普通扭伤。”我道,“我先帮你揉揉,回家再擦红花油,家里有红花油吗?”

他摇头。

我埋着头帮他揉脚,脑袋里各种思绪乱成一团,最后下定决心道:“那去我……”

音乐、水声和人们的欢呼一并响起,我说的话也就这样被淹没在杂音里。

卧槽!我心中大骂,不由得加重了手中力道,赵谨行疼得抽气。

“小越。”他小心翼翼捧着我后脑,冰凉的指尖轻抚我耳廓。

我假装没听见,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怂货。

“就算那个人终究不会来……我也不要失去你。”

我无法思考,也来不及思考,他俯下身子之时我只能见着他柔软的眼神,柔软得让人稍一用力稍一动情便无法自拔的眼神。我被他控制着,仰头与他深吻。

音乐喷泉在身后跳跃,伴着霓虹灯划出绮丽的弧线。

这时候我忽然明白,他口中等他的人,正是此时的我。

第八章:谜案

“小丁儿!诶我发现你今儿有点不对啊!”聂长东将资料交到袁老办公室,路过我办公室门口,贼眉鼠眼一探头,戏谑我道:“小子,你之前发呆是想案子,眉毛要拧成一团,今儿怎么一个劲傻笑啊?你可别告诉哥你谈对象了。”

“没。”我不耐烦道,笑意更深。

“嘿,小破孩儿撒谎吧,已经这样笑一上午了,还说不是谈恋爱。”夏晓成就坐我对面,我的动态自然逃不过他眼睛,他啧啧嘴道:“我就看见某人一会儿发发信息,一会儿扭来扭去老是坐不住。长痔疮显然不会跟别人发短信,除了谈恋爱,我还真推不出其他可能。”

“小丁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聂长东假正经,道:“谈恋爱也不把对象带来给哥看看。”

“别闹,没谈对象。”我翻看文件夹掩饰尴尬。

“说什么呢?”袁老声音一响,办公室众人旋即噤声。

聂长东逃一般的溜出了办公室。

袁老沉重的脚步声踏到我跟前。

“袁老。”我站起身。

“多大人了!”他一开口便震住了我,“二十几岁还分不清主次?事情这么多,案子这么棘手,你在干什么,发一上午呆?还想不想当刑警?”

“对不起。”我当头被泼了一桶冷水,心情自然压抑。

“还有你!比丁越早进来这么久,干什么吃的没个正行?”

“今晚、明晚,你们两个一起到报案处值夜班。”袁老命令道。

“是。”我应答。

袁老走后,夏晓成无奈地朝我耸耸肩。

下午,我跟赵谨行发了短信,让他下午不必来等我,但他执意要来,并说‘我来给你送饭,别去吃快餐’,经过我仔细考虑,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理由。

于是到了下班时间,我果然接到了赵谨行的电话,黑色宾利仍然招摇地停在警局门口。

“我整晚都得在这,明天上夜班,明天也别来了。”我接过饭盒,对赵谨行道。

“嗯。”他哼声,指了指自己的嘴。

“啊?”

“你过来点我跟你说,我今天在路边看到……”

他说话声音太小,我只得凑近去听,待我凑近他却不说话了。

“然后呢?”我偏头问他。

“然后……”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漂亮的瞳仁左右闪动,迅速地在我嘴上啄了一口。

一想到头顶上装着一个摄像头,我就有苦说不出。

“我走了。”我面无表情道,端着饭盒就往回走。

“诶诶诶。”他几步挡在我身前,半倾着身子,朝我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啊?”

“没时间。”我答道。

“那也可以去我家喝茶!”

“更没时间。”

“那一起看个电影呢?”

“没兴趣。”

“警匪片!”

“滚。”

我一路进办公楼,赵谨行就一路跟在我后头。

“哟,小丁儿。”聂长东换上便装回家,正巧碰上被赵谨行死缠烂打的我。

“聂哥,回家啊?”我笑着与他寒暄道。

“哪儿能啊,袁老叫调查,今晚出任务,媳妇最近又在生病,我趁吃饭时间赶快回去看看。”他笑嘻嘻说道,“值夜班幸苦,好好加油,我估计袁老最近压力大,正憋着气没地儿撒,就逮着你了。”说罢习惯性地用右手拍拍我肩。

我摇头笑笑。

“你朋友?”他扬扬下巴,指赵谨行道。

“嗯,姓赵,赵谨行。”我介绍道,又转头对赵谨行:“聂长东,虽然跟我一起进刑侦支队,但是大家都叫他聂哥,叫我小丁儿。”

“聂哥好。”赵谨行微弓着腰,伸出双手与聂长东握手,十足谦逊。

“你好。”聂哥为人热情,也伸出双手与他相握。

“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加油。”聂长东说罢又拍拍我肩,颇为愉悦地回家去。

“你们关系不错?”赵谨行盯着他背影问我。

“还行。”我爱答不理,道:“我去值班了,你回去吧。”

“那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约?”

“大约在冬季。”

聂长东在距警局八百米左右的站点等公交,但车迟迟不来,人已经挤满了站点。好容易来了一辆巴士,他却愣是挤不上去,这样来来回回好几趟,聂长东归心似箭,已经有些着急。

“聂哥?”一辆黑色宾利在公交站不远处停下,赵谨行从里探出头来,与等公交的聂长东打招呼。

“诶小赵儿,回家啊?”他千篇一律地寒暄道。

“嗯,刚好路过,真巧。”赵谨行和善笑道,“你不是老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等公交?”

“是啊!这几天地铁在检修,大家都来挤公交,再不回家今天就回不了家咯。”聂长东抱怨道。

“你住哪儿啊?”

“金沙小区。”聂长东笑答道。

“正巧啊,顺路,我搭你一乘呗。”赵谨行偏偏头道。

“好好太好啦,你瞅我正愁着呢,大救星啊哈哈哈。”聂长东爽快地跟他上了车。

“小赵儿有对象吗?”他在车上与赵谨行寒暄。

“有,最近才成的。”赵谨行点头肯定道。

“哟,你这么帅,对象肯定也不错吧。”

“嗯,还行。”赵谨行想起丁越,勾嘴笑笑,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眼中闪过一瞬阴鸷。

“我也是新婚燕尔,老婆管得严,身子又弱,但是俗话说得好‘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敬老婆的男人’……”

聂长东一路跟他唠嗑儿,两人相谈还算愉快。赵谨行将他送到楼下,聂长东道了谢,尴尬地是车门却打不开。

“哦抱歉,”赵谨行一拍脑门,笑道:“这门最近出了点问题,还没来得及去4s店,”说着他便下车,绕到另一侧为聂长东打开了门,“得从外面才打得开。”

“哦哦,谢谢啊,今天多亏了你。要不一起上去吃个饭吧?今天还有事儿吗?”聂长东跟他客气道。

“这……今天是没事儿了……但我这什么也没准备,两手空空地就……”

“没事儿了就甭跟我客气,你是小丁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小丁儿实习时候经常到我家蹭饭呢!”聂长东热情地邀请道,“给我点面子,尝尝我的手艺!”

“那好,小越都去过,也不能少了我。”赵谨行一听他提丁越眉头微微蹙了下,随即又舒展开来,笑得自然。

“走走走,我跟你说呀……”聂长东引他进了楼道……

“喂……警察吗?”电话那头是女人崩溃的哭声,还夹杂着几声咳嗽,声音沙哑,“救救我……救救我……”

“别着急,慢慢说,详细点,地点和现场状况。”另一位叫王川的值班警员接起电话,我与夏晓成皆警觉起来,我示意他将扩音打开。

“有……有杀人……呃……”电话那头还没说完,便痛苦地止住了话。

有人在旁边!而且正是凶手!

只听一声巨响,电话即刻被切断。

“技术科!去叫技术科的人!电话号码显示是座机!追查来电地址!”我心急站起身,恨不得马上冲到报警人身边。

“不行了,来不及了,”夏晓成瘫下身子,表情恍惚,道:“已经……”

我呼吸急促,尽量冷静地理清思路,但力不从心。

电话、座机、女人、哭、骤停、巨响……巨响!响声十分特别,不是物体破碎或倒塌的声音,倒更像是枪响。黑-帮?贩毒?走私?不可能,走私不会用座机号码,黑-帮或是贩毒案不可能打电话向警察求助,除此之前只有刑警执勤时才会配枪,刑警大队一共两百多号人,这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我努力回想方才的细节:女人、咳嗽、刑警、执勤……

“金沙小区!在金沙小区3-2!是聂长东!”我大声道,心急如焚。

王川临危不乱,动作迅速地通达支队值班人员案件地点情况,二十余名警员紧急出勤。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红蓝的警灯来回转动闪烁。

案发现场比我想象中更加血腥。

聂长东及妻子在我们赶到时已经死亡,聂长东在楼道里被人割断颈动脉,伤口由左至右变宽,可以看出凶手是个左撇子,凶手还砍下了他的右手带走,鲜血淌了整层楼梯。聂长东还不到三十,与其妻子刚成婚三个月。

妻子被凶手用聂长东的手枪击毙,呈仰躺姿势,子弹从后脑勺射入,在左眼下方留下弹孔,据现场状况推测,凶手先将打电话的她拽离座机,再从其脑后开枪。

杀人后凶手并未带走手枪。

为什么凶手要带走聂长东的右手?当做战利品?为什么凶手不带走仍可继续行凶的手枪?凶手显然不会故意留给聂长东妻子时间报案,而不选择继续用匕首行凶改用枪击毙她,也能看出凶手杀人心切。意思就是说,凶手的主要目标是聂长东。

但为什么要杀聂长东?

混乱和悲伤使我根本无法思考。

警方将现场收集到的证物带回了技术室。

从现场回去后我在警局呆坐了一夜,大家与我同样,都有些颓然。

在警局内工作,身份背景都比较透明,聂长东没有复杂的背景,平日里都只跟我们相处,所以我推测凶手有前科,且极有可能曾是聂长东经手的犯人。

但聂长东最近才调到我组,无非就办过贩毒案和几次扫黄,抓的人也都还在戒毒所,杀人案也就是王浩宇案的调查倒是他负责的,难道说他已经抓到了犯人的把柄,所以才招致杀生之祸?

如果真是我推测的这样,那么突破点又回到了王浩宇案上。

天边泛白,袁老今日到得很早,见我状态不佳,好心安慰了几句。

“袁老。”我强打起精神道,“我觉得这次的案子又与前几次案件相关,很有必要并案,并成立专案组!”

袁老并没表示,依旧如往常一样板着一张脸,朝众人道:“九点会议室开会,都把精神给我打起来!”

“是!”

众人应和,我却只能苦笑。

“经讨论,我们决定成立专案小组,由我担任组长,夏晓成、王川担任副组长……”袁老宣布会议最终结果,他虽然成立了专案组,但没有并案的意思,专案组成员里也没我的名字。

我不懂我何处惹袁老生气了,也不知自己是否在工作上做错了什么,致使袁老一直不任我于重用,难道是因为前几次推测都失败,导致他已经打从心眼里不信任我?

会议结束,我的心情落到最低谷。

“丁越。”袁老收拾好资料,叫住正欲离开的我。

“袁老。”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疲惫不堪。

“你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这次案件你不必负责,你暂时调到二队去,追踪陈景然案在逃嫌疑人。”

“啊?”我开始有些搞不懂袁老的脑回路。

“你要知道,刑警队里不止你一人有才能,但只有你一人这样经不住打击。”袁老嘴角下撇,道,“每一次案件出现你都魂不守舍,几次之后你甚至连正确判断都无法做出,你的心理素质远不及你的能力,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我无言以对。

“听我的,这次案件不要插手,好好休整几天,把脑袋里的东西理清明了再来办案!”袁老又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是。”我垂头丧气。

当天,我将所有东西都搬到了二队办公室。

二队队长叫我与其余队员一起追查贩毒案在逃犯,我向他解释我是奉命调查陈景然案在逃犯才调到二队,他却不屑地看着我,道:“现在事情太多,那件案子搁置太久,一时半会理不出头绪,先解决当下的案子。”

我一时气不过要想去找袁老理论,但转念一想,袁老此时肯定也无暇管我,便顺从地接了任务。

“小丁,听袁老说你昨晚值了夜班,今天就早走吧,明天再来。”二队副队心宽体胖,笑眯眯关切我道。

我正巧也不想在此处待,谢了他便收拾东西离开警局。

这次楼下再没停着宾利,我心中有些空落。

实质上每人都需要一个人来依靠,无论是最脆弱的幼儿,还是城市中最坚强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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