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哪了?”群众们八卦了一下。
洛云松说得更清楚些:“屁股被插了。”
“我是怎么被插的?!你敢不敢把过程描述一下?!”严实气得嗷嗷直叫。
群众们激动:“组长,这话题太重口啦!”
洛云松摆手:“没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过是见了红而已。”
群众们更激动:“靠!还见了红?!”
严实抄起个橘子往洛云松砸去,洛云松接过橘子,一边剥,一边把严实坐到花瓶碎片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严实听完,纳闷道:“碎片?我什么时候坐到了碎片上?……喂喂!你们几个一脸失望的表情到底几个意思啊?!”
洛云松奇怪道:“对啊,难道不是吗?我还扶着你走了好久呢!”
严实怒道:“胡说八道!我上去就看见你躺在地上,好心想带你下去,你这混蛋竟然跳起来把我给压了!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你真的没坐碎片上?”洛云松疑惑着。
“当然没有啊!不信你……”严实及时打住。
洛云松催促:“说啊,继续说啊。”
严实不理他了,吼着看热闹的群众继续开会,故意把洛云松晾在一边,直到会议开完,群众们陆陆续续回家,洛云松还坐在角落,像个入定的老僧。
“喂!开完会啦,你还不回去?”严实喊。
“我来这又不是开会的。”洛云松说。
严实无语,洛云松问他:“你要回去了?”
“不回,还有事情没弄完。”严实整好文件,看看挂钟,四点半了,不知不觉又一个通宵。
洛云松站了起来:“饿了吗?”
严实没好气道:“我看是你饿了吧!”
肚子:咕噜噜……(松哥我饿……)
洛云松:“走,马上带你去吃好的!”
肚子:咕噜噜……(松哥太好啦!)
严实:“……”
三更半夜,只有路边的大排档还在营业,暖暖的灯给人又安全又可靠的感觉,严实通宵的时候总喜欢来这儿吃一顿,老板娘都认识他了,见他过来,笑笑道:“老规矩?”
“老规矩。”严实说。
洛云松喊住老板娘,问她老规矩是什么。
老板娘解释,是啤酒加炒牛河。
“就这样?”洛云松问。
“你还想怎样?”严实问。
“太简陋啦!你对得起肚子吗?老板娘有虾吗?”
“有!好大的濑尿虾,新鲜着呢!”老板娘递给他一张菜牌,洛云松爽快地点了几道菜,菜端上来的时候,严实不得不佩服,洛云松这小子确实挺会吃的。
按照洛云松的话来说,吃,也是一种修行,从吃的东西,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活水平和个人品味。
严实一声不吭地听他满嘴跑火车,就当是听现场版的生活广播,洛云松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洗脑到最后,连严实都觉得自己太没品位了,天天吃炒牛河,方便面,这哪叫生活情趣不是?
洛云松填饱了,筷子一搁,严实招手买单。
老板娘报了一串数字。
严实上了堂生活品位课,态度也变得柔和了些:“去,我在这等你。”
洛云松装模作样地掏兜,伸进兜的手从衣服扣子间探了出来。
严实:“……”
洛云松:“哎呀,兜穿了。”
“你他妈根本没带钱吧?!你这个大坑货!”严实无比肉痛地从钱包挖出几张大钞。
大坑货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哥混到现在,拿得起放得下的只剩筷子了,严大大的恩情哥必定铭记于心,下次哥请客!”
“得了吧你!”严实喝完一杯茶,扭头就走,回头见大坑货闷声跟在身后,严实觉得奇怪,你说这人吧,骗吃骗喝也就算了,吃也吃饱了,病也病爽了,怎么还不回家?
“家里太空,不想回去。”洛云松揉揉眼,吃饱了,想睡觉。
“撞邪撞怕了吧?”严实从兜里摸出一串佛珠抛给他,“小苗给的,开过光,我用不上,便宜你啦!”
“你白天还上班吗?”
“不上,事情弄完就回家。”
“不如,来我家吧?”
哐当!严实撞在了电线杆上。
洛云松好心扶上他:“或者,你陪我回去捡几件衣服,我跟你走?”
“走你妹!”
“你想到哪了?又不是干那些事。”洛云松说。
“你还想干那些事?!”严实瞪他。
洛云松不说话了,两人闷头走了一段路,洛云松忽然道:“我家里好像有东西。”
“哎哟,金屋藏娇?”
“好像……不是人……”洛云松把水声和水迹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严实的雷达触角叮一声立起,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不正是活生生的灵异题材嘛!
严实并不怕这些,巴不得见一见,但问题是,一次都没给他见到过。
进大门的时候物业鞠躬哈腰地朝住户道歉,原来电梯故障没法用,居民只好改用消防通道,前几层消防通道里热热闹闹,随着楼层升高,人数渐渐少了起来,到十楼的时候,消防通道里只剩他们俩的脚步声。
严实:“呵呵,十九楼。”
洛云松:“都到十楼了,十九楼还远吗?”
两人哼哧哼哧爬到十五楼的时候,洛云松忽然停住了。
“干嘛?走不动了?”严实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感应灯熄灭,他用力跺了跺脚,灯又亮了起来。
“刚刚……你有没看到什么?”洛云松指着拐角。
严实大步跑上去,在拐角转了一圈:“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啊。”
“哦……可能眼花了……”
“终于承认老了?”
“咱们年纪差不多。”
严实:“……”
消防通道里似乎潜伏着可怕的东西,洛云松加快脚步,一心想着尽快回家,有严实在,他觉得底气也大了起来,上到十七楼的时候,感应灯正好熄灭,洛云松猛地抓上严实的手。
“干嘛?我是直的!”严实以为他又抽风了,但洛云松的手里满是冷汗,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严实觉察到出事了,跺脚,灯亮,楼梯上什么都没有。
洛云松的脸色铁青,直直地望着拐角的位置。
“有人……”他说,“那个女孩……”
“什么女孩?”
“有个女孩,跳楼了,摔烂了。”洛云松痛苦地闭上眼。
就在刚才,感应灯熄灭的一瞬间,洛云松看到有个穿着花格子裙的东西,满身血地往上走。
没错,是她。
但……这怎么可能?!
严实飞快地冲上拐角,若不是洛云松病怏怏的,他真想就这么追上去看看那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
上到十九楼,女孩再也没出现过。
或者说,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往楼上去了。
“你在这等着。”严实把手机调成摄像模式,返身要往消防通道跑,洛云松一把拽上他,严实看看洛云松,又看看漆黑一片的楼梯,最终叹了一声,“走,先去你家看看!”
第三章:墙
洛云松的家很大,装修很有品位,墙上的油画价值不菲,水晶吊灯更是璀璨夺目,只不过……
“呵呵,平时就我住,地方乱了点,不要介意。”洛云松把堵在门口的杂物搬开,把皱成咸菜的衣服扫开,折腾半天终于清理出一条路。
“你平时怎么出门的啊?”严实好奇。
“腿长,一跨就出去了。”洛云松说。
严实哼唧:“长腿叔叔好!”
洛云松点头:“乖。”
严实:“……”
洛云松招呼严实坐沙发,给他泡茶的时候才想起饮水机没水了,只好用壶烧,打开茶叶的时候发现茶没了,最后送到严实面前的是一杯热乎乎的白开水。
严实把茶几清理出一片空地,刚放下文件,厨房深处响起轰轰的冲水声。
洛云松看向严实,发现严实也正瞪着他,洛云松连忙澄清:“我一个人住!”
严实把手机调成视频模式,马桶还在轰轰地响着,他揭开水箱,原来是闸坏了,自己抽水,抽满了哗哗地漏水,严实把水闸关掉,马桶终于安静下来。
“看吧,自己吓自己!水箱坏了,水费亏死你!”严实一边盖上水箱,一边对身后的人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洛云松的声音远远的,严实回头一看,那家伙正踢啦着拖鞋从外面走来。
“你刚去哪了?”
“什么?我没去哪啊?”
“哦……你这水箱坏了,我关了水,用的时候,把闸打开就好。”
“那我现在用吧。”说着,把手伸进了裤子里。
严实怕看瞎了眼,走去关好门,洛云松喊住他:“别走,我们聊天啊?”
“什么毛病?”
“排毒的时候聊天,有助于放松情绪,促进血液循环!”
“你还是直接用手吧!”
洛云松解决完,打开门的时候马桶轰轰地冲着水。
“闸关了?”严实问。
“关了。”洛云松答。
房间门口的水迹早已干透,严实在他厅里转了一圈,又去房间里转了一圈,除了满屋子垃圾,连个屁都没见着,严实坐回沙发专心工作。
洛云松捧着两床毯子出来。
“我要一张就够了。”严实说。
洛云松住得离电视台近,严实想着,弄完工作再回家,时间上太划不来,还不如直接在狗窝里睡一觉,醒了还能直接去上班。
与毯子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个手机盒子,严实打开一看,好家伙,明晃晃的土豪金!
“你的手机不是坏了嘛,我正好有多,送你啦!”洛云松眼皮子都不见跳一下。
“我有。”严实晃晃小强提供的临时手机。
“那是几年前的二手货,你看壳都老化了,救急还行。”
“土豪大大!我是不是该抱你大腿啊?”
“等我睡醒了再给你抱。”洛云松往沙发上一躺,裹着毯子不动了。
严实无语地看着身边缩成一团的男人,沙发本来不大,这王八蛋有床不睡,非得跟他挤沙发!
“进去睡啊!你不进去,那我睡哪?!”严实推他。
毯子果冻似的摇摇晃晃,终于挪了挪,腾出一点空位,严实不甘寂寞地又推推,没想到那王八蛋把他的劳动当做是按摩,舒服得直哼哼,不一会,发出轻微的鼾声,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严实拆了卡装进土豪金,开机的时候屏幕一亮,有电话。
负责剪接的阿彪哥一开口就骂:“操,老严,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我手机坏了,才换了个……怎么了?”严实走到阳台。
“小苗小强大毛二毛他们都发烧啦!你呢?”
“我?”严实摸摸额头,“没有啊,他们还好吧?”
“还行,挂了吊瓶后温度下来了!你们都惹到了什么东西啊?”阿彪哥调出几个剪好的文件,“我把视频传你,你先看一下。”
视频中,与小强的说法一致,洛云松折腾摄像头的时候,一个黑影走进了画面中,视频经过曝光处理,严实看出对方是个男人,画面极其怪异,男人的大腿以下竟然是渐变虚化,洛云松叫他不要踢到线,顺手用电筒往后一照,那男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动出画面外,然后洛云松追了过去。
视频还没完。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严实还是看清,一个小孩的脸放大在镜头中……
洛云松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用力往手上掐去,疼痛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还没醒。
还在梦里。
他又回到了可怕的二楼。
电筒的光线里,墙面布满了指甲刮出的痕迹,洛云松记得楼梯在附近,只好继续往前跑,陌生的脚步在他身后如影随形,他突然转身,旋腿一脚踹出,严实摔在地上的时候不偏不倚坐在了花瓶碎片上。
“他妈的,哎哟……你跑个毛啊!”
“严实!”洛云松一阵惊喜,想去扶他,转念一想,不对啊,严实不是已经跟他回家,正在沙发上坐着的吗?
洛云松警惕起来:“你是谁?”
“你丫的脑壳被门夹了不成?”
“你不是严实!”洛云松大声喝诉,“严实平时会叫我小亲亲!”
严实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招手道:“小亲亲,刚刚跟你开玩笑呢,快过来扶我一下。”
我操!扶你妹!
洛云松拔腿就逃,手电筒随着奔跑摇摇晃晃,直到照出一个人的时候,洛云松猛地刹住脚步。
严实慢慢走近:“小亲亲,跑什么呢?”
洛云松只好转头再跑,没几步,电筒照出一面墙。
走廊到尽头了。
退路被堵,旁边是半开的房间门,进还是不进?
“小亲亲……”声音越来越近,洛云松吓得贴在了墙上,一只小手突然从墙里伸出,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喂!喂!醒醒!”
哗啦——
一汪凉水兜头淋下,洛云松终于睁开了眼,视线聚焦,看清严实的脸时,洛云松发出一声大叫,直接从沙发滚了下地。
“抱歉哦小亲亲,我他妈长得丑,把你给吓了。”严实自暴自弃,没料到洛云松对他的话反应极大,立马弹了起来,远远地盯着他。
“干嘛?真傻了不成?”
“你他妈到底是谁?!”
严实怒得拍桌而起,王八蛋一个劲地说梦话害他睡不着就算了,还说什么严实平时会叫我小亲亲……我去你大爷的!
不等严实发飙,洛云松先嚷了起来:“你说,严实生日多少?!”
严实报了个日期。
“我的生日多少?”
严实对答如流。
“严实平时叫我什么?”
“王八蛋。”
王八蛋:“……”
严实双手抱胸:“怎么?难不成还叫你小亲亲?你春梦还没亲够是吧?”
“严大大,不要开玩笑啦,差点把我吓尿了!”洛云松抚着胸,缓缓滑坐在地上,感觉屁股底下实在太干净,四下一瞧,地板亮堂堂,东西码得整整齐齐,这还是他的家吗?
洛云松赶紧往胳膊上掐了一把,哎哟,好疼啊!
严实冷笑着剥橘子:“有人给你免费打扫,感动不?”
洛云松坐过去:“你看上去不像是单身的男人。”
“那像啥?”严实多嘴问了句。
洛云松脱口而出:“家庭主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