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问题真的出在闹钟上?
严实拿着闹钟,心里琢磨着该用什么姿势去摔。
“用这个。”洛云松递给他一个小闹钟。
“有什么区别吗?”
“你忘了?九百七十八……哎哟我的手……好啦好啦,放过酒店的,摔这个,我就知道你今晚要练习,特地给你买了个。”
“洛大大,你如此贴心,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啊?”
“严大大不必如此大礼,请我吃几餐,改善改善饮食就好啦!”
“你这个吃货!小心撑死你!”
于是这个晚上,严实换着姿势摔闹钟,可惜的是,不管怎么折腾,他还是没能与洛云松搭上同一频道。
“水声又来了。”洛云松缩在被子里闷声闷气。
严实郁闷地爬起床,把所有的灯打开,检查了一圈,又躺了回去,他心里有种预感,若不尽快找到他们之间的联系,将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大部分人,没法活过第一轮的循环。
到底问题出在哪呢?
他们的共同点,到底是什么呢?
陈小姐也听见了水声,她推推丈夫,叫他去看看。
丈夫出去检查了一圈,打着哈欠回来:“都听这么多天了,不习惯也得习惯了吧?”
陈小姐瞪了他一眼:“你连续听个三天试试!”
丈夫笑着跌回床里,搂着老婆啃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三天吗?”
“可不是?”
“不对啊,我记得你说听见水声……”丈夫翻出手机看日历,“你是听了七天,而不是三天!”
“哦,可能我记糊涂了。”陈小姐喃喃道,“已经第七天了啊……”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明天咱们去庙里求个符吧。”
“嗯,明天就去。”
手机的光熄灭的一刻,陈小姐看到,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第九章:第二个周末
洛云松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阳光灿烂,拖拉机突突突地沿着同样的轨迹驶过,洛云松站在飞扬的沙尘里,沾了一身黄。
小河静静流淌,洛云松不敢靠近,他远远地跟着拖拉机,乡间小路绿意盎然,虫鸣鸟啼,一路下来,倒是心旷神怡,拖拉机早已没了影,洛云松站在岔路口上,不知该往哪儿走。
有只蚱蜢呼啦一下从草丛里跳起,蹦进了左边的岔路里,一起一落,消失在岔路深处。
洛云松觉得这是一种提示,于是走上了左边的岔路,岔路尽头有个大湖,而那辆拖拉机停在湖边,几个大汉从车斗里搬出一麻袋东西,甩手丢进了湖中,洛云松等拖拉机离开后,才从林子里钻出来,湖面幽幽倒影着太阳光,洛云松在岸边,看到了相同的一堆麻袋,麻袋不知泡了多久,破开了个口子,洛云松用树枝把口子挑大,拨拉出一些泥巴和碎砖头,洛云松用脚踩踩麻袋,麻袋垒得很结实,踩上面一点儿也不松动。
原来是填湖用的啊?
洛云松沿着湖边走,湖边或多或少总会堆着些麻袋,看来填湖工程进行有一段时间了,在湖的角落,有片独立的水域,里面长满了荷花,把这个角落衬得宛如仙境,水很清,有鲤鱼在荷花从里游走。
真美。洛云松想。但这是哪儿呢?
“洛云松!”隐隐约约的,有人喊他。
“谁?”
“洛云松!”那人又喊。
洛云松这回听清楚了,是严实的声音!
“你也来了?”洛云松惊喜地往身后看去,林子里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边!我在这啊!”
严实站在荷花池里,朝他招手。
严实的身材非常好,标准的衣架骨骼,平时穿着衣服已是英姿焕发,而如今,他却未着寸缕,匀称的肌肉上沾着晶莹的小水珠,洛云松一看到他,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他顺着严实的肌肉曲线一路往下看,严实的下半身在水里,洛云松只能看到结实的小腹和腰间性感的人鱼线。
有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涌向小腹,洛云松的脸开始发烫。
严实说:“瞧瞧你那一身泥,下来洗洗吧?”
洛云松意思意思地在岸边洗了洗手。
严实又说:“过来啊,水很清,很舒服呢。”
“严大大,你快回来吧,荷花池里有淤泥,你也不怕……”
话说了一半,洛云松猛地顿住了,他又看了严实几眼,心中的诡异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后退一步,大叫起来:“不对!”
“什么?”
“你不是严实!”
荷花池非常深,池底淤泥稀烂,而这个严实,却稳稳地站在水里,跟站在浴缸里似的。
那严实哗啦哗啦淌着水,拨开荷叶,朝他走来,一边走,一边嘿嘿笑着:“我不是严实?你看清楚,我是不是?啊?你看仔细点?”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洛云松!洛云松!喂!醒醒!”
啪啪啪,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睁开眼的洛云松,看到了严实近在咫尺的脸……
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严实面前,洛云松低声下气:“严大大,喝咖啡,热乎乎的好香呢。”
“哼!”严实扭过头不理他。
姓洛的王八蛋不知搭错了哪根筋,一大早又踹被子又叫唤,好不容易弄醒,结果王八蛋发力,甩手把严实丢了下床,丢下床也就算了,偏偏严实着陆角度不对,把腰给扭了。
姓洛的王八蛋嗡嗡嗡地又是上药又是按摩又是端茶递水,严实正气在头上,连看都不看他。
洛云松哄了一轮,渴了,随手拿起咖啡就喝,喝了一半,才想起这是给严实泡的,在严实的镭射光下,洛云松讪讪地放下杯子,往严实那边推了推。
严实哼唧道:“王八蛋泡的咖啡好喝么?”
洛云松承认:“嗯,王八蛋的手艺还不错。”
“他妈的速溶咖啡,谁泡还不是一样?!”
“温度刚刚好,水量刚刚好,严大大不尝一口吗?”
严实不理他,拿起手机订票,今晚要出节目,他必须得赶回去,合适的车次有两班,一班特快只剩一个座,一班座位多,却是辆普快,洛云松说:“还是特快的吧,早点回去好,陈小姐还没到第七日,暂时还是安全的,等劫难发生那天,我们再来找她也不迟。”
严实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一转头看见王八蛋定定地看着他,气不过,又哼哼地踹了他一脚,直到上了火车,严实再也没跟王八蛋说过一句话。
座位让给了严实,洛云松站得累了,背靠着椅背休息,窄窄的过道堆满了行李,挤满了人,洛云松长得强壮,怎么站都不舒服,严实把扶手打上去,招呼他坐一下。
洛云松的屁股沾在座椅边角,宽厚的脊背像是一面墙,稳稳地护着严实。
“严大大最好啦!”洛云松没话找话地挑起话题。
“……”严实埋头玩手机中。
洛云松倾过身子,看严实玩。
严实被他看得烦,抬起头瞪了他一眼。
“严大大,我早上做梦了。”
“哦。”
“这个梦,好像是上次的梦的续集。”洛云松观察着严实的表情,严实依旧扳着脸玩手机,动作却明显慢了下来,洛云松不失时机地讲起他的梦,从上次的小河,到这次的荷花池,当说到遇见严实的时候,严实果然来了兴趣。
“我在梦里对你说什么了?”
“你叫我下池里洗洗。”
“我看你是挂了护身符,那玩意没法接触你,只好通过梦境去找你。”
洛云松把脖子上的一堆护身符拨得哗哗响,严实看他一脸回味的样子,又多嘴问了句:“我在梦里帅不帅啊?”
“很美。”
“美?”
“嗯,简直像是现实版的大卫,那人鱼线特别性感……哎哟我的手!”
两人当天晚上回到了电视台,严实去忙他的节目,而洛云松则翻出记录,找到徐先生的电话。
许先生没了,但还有一个徐先生。
这个徐先生,是打了广播组的热线电话,当时录了音,洛云松还跟严实一起听过,洛云松心里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联系这个徐先生。
电话接通,那边响起女人的声音,一问之下,女人告诉他,她老公已经失踪好几天,一直没法联系上,洛云松算了算日期,心里一沉,安慰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这个徐先生,恐怕也……
洛云松打开网页,上BBS里翻找,却再也没见着有什么关于水的求助……
这天,又是周末,距离上次的劫难整整一个星期,晨曦从窗帘里透了进来,洛云松一夜没合眼,躺在床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感觉到什么吗?”严实问。
“没有。”
洛云松手绑佛珠,脖子上一堆护身符,倒是平平安安地过了几天。
严实翻了个身,继续睡回笼觉,现在的时间是清晨六点半,按照经验,一般是太阳下山后劫难才会降临,洛云松睡不着,索性起身上网,挂在大厅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一声比一声急,房间门没关好,开了一道缝,洛云松把门关上,刚松手,门吱呀一声又自己开了,他检查了一下,发现原来是滑锁了,就在他低头研究的瞬间,门外闪过一道影子,可惜洛云松并没有注意到,他合上门,扭安全锁的时候发出咔哒一声,严实警惕地抬起头:“什么声音?”
“没事,门关不严,锁了安全锁而已。”
“哦。”严实又躺了回去,睡得迷迷糊糊时,被洛云松推醒。
“严大大,我想去厕所。”
“靠,多大的人了!”严实哼唧着爬起,“就你事儿多!走走走!”
解决完,洛云松冲了水,大厅里的风铃还在叮叮当当地响,严实以为风大,把窗户关了,就在这时,厕所里又响起了轰轰的冲水声,严实冲进厕所,揭开水箱一看,原来水闸坏了,他关了水,问洛云松:“之前的不是修过吗?怎么又坏了?”
“是修过……它不听话,我也没办法啊……”
“衰人!今天天气不错,一会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去去你的衰气!”
被洛云松这么一闹,严实也没了睡觉的兴致,索性洗漱好,坐到沙发里,拿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洛云松煮了早餐,端给严实一份,两人正吃着,耳边响起清脆的声音。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明明没有风,风铃却不住地摇晃,那只黄鼠狼吊坠一下一下冲着,晃动幅度越摆越大,同时,一股不祥的气息从厕所的方向传来,严实三两口吞了面包,跑过去把厕所门关了,跑进卧室时,见到洛云松对着一片漆黑的电脑屏幕发愣,严实一边脱睡衣,一边催促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换衣服,我们现在就出去!”
周末逛街的人多,到处人挤人,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洛云松和严实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人来人往的环境让他们感到非常安心。
两个大男人,又不买衣服又不爱逛街,傻傻地在椅子上坐了一个上午。
“严大大,我们一整天在外面么?”洛云松把汉堡和可乐分给严实。
严实并不认为他们去到人多的地方,就能平安渡过劫难,但至少人来人往,万一发生了什么,也好多几个人帮忙。
杨小戟灰头土脸地走出办公楼,整整一个上午,他连一份保险都没推销出去,这个月的业绩不佳,要是到月底还没改善,老板肯定得炒他鱿鱼了。
等候在大门外的天天见到主人出来,高高兴兴地汪汪两声,杨小戟摸摸它,叹气道:“天天,我可能又要失业了。”
“汪!”天天舔舔主人的手,陪着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它发现主人停下了,天天顺着主人的视线看去,它的眼睛被长毛遮挡,看了好一会,才分辨出两个叼着汉堡的男人。
严实看见白花花的大狗高高兴兴朝他们奔来,汉堡都来不及咽,赶紧躲开,洛云松慢了一拍,被天天热情地扑倒,吧嗒吧嗒地舔了一脸口水。
“啊!是你们啊!真巧!”杨小戟跑过来,叫道,“天天,别闹!”
天天放开洛云松的脸,扭过头舔他的汉堡,舔着舔着觉得味儿不错,张嘴就啃了起来,洛云松抹了把脸:“哦,巧啊!出来跑业务啊?”
“哎,可不是,跑业务真难啊。”
“今天签了多少啊?”
“哪有,一份都还没卖出呢。”杨小戟坐到洛云松旁边,歪头打量了一番,指指点点道,“我看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面呈死相哎!”
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洛云松郁闷地叼着吸管,天天啃完汉堡,渴了,又来舔洛云松的脸,舔到吸管上,觉得可乐甜甜的很有意思,洛云松只好把杯子递过去,送它舔。
杨小戟从袋子里翻出一份合同,故意翻得哗哗响:“我看你出事也就这几天了,不如趁活着,先买个保险吧?”
洛云松翻了个白眼:“你跟其他人也是这样说的吗?”
“当然啊,每个人都有大劫小劫,谁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嘛,所以买份保险是最好的,你看我们这家,只要挂了,就能获得的一笔钱,那笔钱可是比其他保险丰厚得多呢!”
严实和洛云松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买他的保险了。
杨小戟的眼睛亮亮地看着洛云松,洛云松仿佛能听见他说不信你就买一份,然后挂一下,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洛云松心里暗暗好笑,小婊砸,论忽悠,你还嫩着!
小婊砸的经验不足,面对洛云松这种等级的忽悠大神,没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还差点被洛云松洗脑成搬运工,他垂头丧气地离开,心里琢磨着洛云松规划的美好前景,他问天天:“天天,我去做搬运工好不好啊……咦,天天呢?”
转头一看,大狗还赖在洛云松身上不走,翻滚着求搔肚皮呢。
“天天!走啦!”
“汪!”天天趴在洛云松腿上,甩着大尾巴,一下一下打着严实。
天天不肯走,杨小戟又搬不动它,只好道:“天天,你在这儿等我哦!”
“汪汪!”主人拜拜!
“喂!等等!你就这么放心你的狗吗?!”洛云松被压着,起不来,急的大叫,杨小戟赶着去下一个地方做推销,远远地飘来一句话,“没关系的!天天不是普通的狗,它很有灵性的!”
于是这只很有灵性的狗在洛云松的大腿上趴了一个下午,洛云松苦哈哈地推推它:“起来,我要去尿尿!”
大狗以为要搔肚皮,翻滚着四脚朝天,撞在洛云松涨涨的肚子上,洛云松差点憋不住尿了出来,严实拍拍大腿:“来,搔搔。”
大狗这回听懂了,趴到严实那,用爪子使劲地搔起他的大腿。
严实:“……”
洛云松被压得腿都麻了,一拐一拐地往公厕跑,天天似乎感应到什么,赶紧追了过去,严实捂着破了个大洞的裤子,也一拐一拐地追了过去,有惊无险地解手完,两人一狗又坐回了长椅上。
傍晚,杨小戟匆匆跑来接他的狗,远远看见严实和洛云松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天天的体积大,横躺在两人的大腿上,四脚朝天地一蹬一蹬,似乎在抓烟气玩,路过的女孩们时不时会跑过去合影,当洛云松抬头见到杨小戟时,差点两行清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