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百日耀葬花
百日耀葬花  发于:2015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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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学生会现在的状况,他说:“听说上届的会长在的时候,学生会可没有这么乱。”

“人也是变的,新人进去学生会会造成的影响是好是坏而已。”我含着筷尖,“不过也是,师兄师姐的影响力变弱了。”

“你不想问一下上届的会长是谁吗?是一个师姐哦,中文系的才女啊,拿过好多奖。”孟明明兴致勃勃。

我不想扫兴,就配合地问:“你知道吗?那就告诉我,她是谁吧。”

“唉,你啊,这么敷衍地问我……”孟明明一脸不屑,但还是回答了,“毕业两年了啊那个师姐,姓周,周清……周清凝。”

我想到了周清宇的名字……内心责怪了一下自己的多疑,随口问道:“哪个‘清’哪个‘凝’?”

“‘清水’的‘清’,‘凝结’的‘凝’。”他很确定地说,“你没看过她发表的散文吗?《让世界重归安宁》”

“看过,看到标题的时候我在想,‘安宁’是谁?”

他一听我在调侃,却一脸严肃:“师姐是我的女神,你别这样。”

“好啦好啦。”

兄妹之间的名字,经常只差一个字。不过我不知道周清宇是不是真的和周清凝是兄妹,我有空还是去调查一下。

这样,伍海熙就能找到真正的周清宇了吧。

我从不怀疑在夕阳后,家里点燃的那盏灯就是天空的另一个太阳,在清点拥有和不曾拥有,也曾意识到没有什么比平静的生活更加珍贵。

《让世界重归安宁》选段。

来自周清凝的恐慌密信。

9、跟进

他只记得那个时候的天空比现在的蓝,那个时候的大地上长满了绿茵茵的草,野花如同黑夜中的星光点点滴滴洒在上面。

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芬芳,潮湿的空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渐渐温暖起来。

雨来了又去,天阴了又晴。

他记得那双手的温度。

他记得,那双手是怎么失去温度的。

他在那个地方站了很久,任雨浇湿他的身体,雨水混合着泪水打湿他的脸,他在暴雨的咆哮中才能痛哭出来。

身体发烫的时候,还能看到那张脸。

那么悲伤,那么沉默。

他想把过去和着泥埋进土里。他做不到,他永远也做不到了。

他只能看着蔚蓝的天空慢慢地发灰,看着小草慢慢地干枯。他说不出话来,连眼泪也流不下来了。

我跟在学生会部门工作时认识的师妹师弟问了周清凝的资料。

资料不多,但是也够了。

周清凝比我大3岁,父母和一个哥哥。

在哥哥名字那里,用钢笔写的字,恰好被水晕开,看不到原本的字。

就像,上天的恶作剧。

“师兄,你找清凝师姐的资料干嘛呢?”电话那边的师妹问道。

我含糊地回答:“有点事要找她……有她的电话号码吗?”

“有是有,但是这个是学校的号码。”师妹犹豫着说。

学校的号码可能毕业了就不用了,何况周清凝大了我们几届,可能不在这个城市了,就不需要用学校的号码了。

“那有没有她父母的电话号码?”

“师兄,这么急着找她啊。只有固话呢。”

“只有固话?”

“师姐的爸爸妈妈好像是待业,上面写着待业。”

我沉默一阵子,问道:“区号是什么?她哥哥的职业写的什么呢?”

“区号是XXXX,她哥哥的职业是学生。嗯?师姐和她的哥哥不会是一起都在这个学校读大学吧?哈哈。”

那个城市……是我家在的。

……真巧。

我谢过了师妹以后,心情万分沉重地挂了电话。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我完成今天的工作,到孟明明宿舍楼下的时候,抬头看向那个窗子。

伍海熙啊,伍海熙。

你要找的周清宇到底在哪里,是什么人?

到了晚上,灯已经熄灭,我再次看到那个寂寞的影子。

我的恐惧已经麻木,我感染了他的悲伤,我要逃脱他的纠缠,就只有找到那个真正的周清宇。

因为我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他想对周清宇做什么。

那明明灭灭的叹息。

10、返回

专注于对周清凝的调查,而忽略了空气中那湿度,天空阴沉了,绵绵地下了雨,冷却了土地。

水泥地蒸发熏人的暑气。

我的头痛和鼻塞告诉我,我感冒了。

我不想传染给孟明明,更多的原因是,我想独自面对伍海熙。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竟不害怕他对我做什么了。

我会把那些资料拿给他,跟他说,我是苏绪,你的周清宇,我正在调查,我会找到他。

他是鬼,行动毕竟没有我方便。

行李弄好了,孟明明看上去不是很高兴。我突然到访,住没几天,一定让他感到莫名。

孟明明帮我把行李带到门口,说:“你是住的不开心吗?”

我说:“不是的。”

孟明明说:“那你突然要走。”

“我不想传染你感冒的,最近不是有流感吗?你看,如果是流感的话,多严重。”我尽力让他不觉得奇怪,就这么解释。

孟明明看着我,欲言又止。

等他把我送到我楼下,我说有电梯,不用送了。

“你觉得那个理由有信服力吗?”孟明明说。

我打了个冷战。

我迟疑了一下,道:“那你需要什么理由?”

“因为我觉得你有事……”孟明明顿了顿,“不能说?”

他发现了什么吗?

“你想多了。”我说完这个,拖着行李箱赶紧进去。我怕我真的会说出来。

快速进了电梯,按下了按钮,我看着电梯门关上,一闪而过缝隙中那张苍白的脸。

伍海熙,等着我呢。

我有些慌乱,但还是迅速平静下来。

进了屋子后,我看着窗明几净的地方。

窗帘好好地卷起来,落地窗打开了一条不宽的缝,外面的空气流淌进来。纱窗关得严严实实。茶几上没有一点灰尘,地板干净,所有东西都井井有条。

根本不想一个星期没人住的样子。

外面的天色昏暗,只因太阳隐秘在云后。

我浑身发麻,呼吸急促。一双冰冷的手环上了我的腰,僵硬没有光泽的肌肤贴上了我的脸,没有呼吸的尸体挨着我的耳朵,轻声呢喃道:

“我等你很久了。”

11、

伍海熙有个身体,冰冷的身体。

这个身体拥有的心脏不会跳动,血液不会流动,皮肤紧绷,无法呼吸,所有的设备都是摆设。

他说:“你病了。”

我似乎无法呼吸,随着他冰冷的腔调,我一阵阵眩晕。

“我找过了,你刚搬过来,这里没有药。”他环抱着我,轻声地,用很温柔的语调。

“你……需要休息。”

我眼前一黑。

伍海熙吸取了一些苏续的精气,尽管他有些发热,这样能让苏续因为体力透支而晕厥,也能让自己出门。

他是鬼,没有活人的精气或者身体,是无法在白天出去的。

伍海熙从抽屉里拿出了黑色的钱包——里面不是冥币,是真正的钱,他把苏续的钱包藏了起来,以为因此苏续能够回来,但是没想到他几乎不被影响。

伍海熙要一把伞,他的身体不能接触阳光。

他穿上了苏续的衣服,让人气附和在他身上,以免被一些潜藏的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毕竟他口中含着苏续的一丝精气,那些人可能会以为他害了人。

等他换装完毕,出门时,他也仔细锁好了门。他要给他单方面眷恋的恋人去买药,他要照顾好他。

阳光并不充沛,天气半阴半晴,他也不能放下手中的伞。一点点的阳光和热度都会灼伤他的皮肤。

伍海熙在药房小姐热情的招待下有些不适,他很久没有接触其他人类了。

“您是要买什么?”未免热情过头的女子给他倒了茶水。

“感冒药。”伍海熙没有接,“成人的。”

“喔,最近是很多人感冒呢。”她走了几步,在一个玻璃柜台后停下,“您是要哪种牌子的?要药片还是冲剂?”

他直觉地认为感冒要多喝水,所以说要了冲剂。

“这个比较好。”一盒冲剂放在柜台上,她指了门口,“那里结账,还需要什么吗?”

伍海熙摇头,到收银台付了钱,提着药撑起伞回去了。

路上他买了水果,还去菜市场买了一些鸡肉,还有香菇,他打算煮粥给苏续吃。

回来后就忙不迭地煮了开水,泡开了香菇。他不太会用电饭锅,研究了一下才稍稍明白。他洗了米,在锅里注了足量的水。他把鸡肉洗了洗,滚水滤了血,就放进了锅里,再洗去香菇里夹杂的沙,把香菇切半,放进锅里。调好了时间和模式,他洗了手,去给苏续准备药。

苏续被吸取了小部分精气,恢复也是很容易的。

伍海熙端着热腾腾的药,放在床头柜那,坐在床边,注视着苏续。

嘴唇有些干裂,是缺水了。

12、映像

当我醒来时,已经不会头晕了,喉咙那里的灼烧感也退去了。看来已经退烧了,身上却没有黏腻的感觉,我撩起盖在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换上了睡衣。

外面天色已清明。

床边一杯倒得八分满的水还在冒着稀疏的热气。

我被一只鬼照顾了一夜。

我闻到飘来的香菇的味道。……还煮起东西来了,这只鬼也太……

果然他一脸苍白地端着个碗进来了,看到我起来了好像那冰冷的脸也热了起来。

“你现在感觉怎样?”他忙把碗放下,坐在床边,伸手想在我额头上探一探温度,却僵住了,尴尬地缩了回去。

我知道他为什么退缩,看在他照顾我的份上,我就故意不以为意了。

“不烧了,谢谢。”说完这句,他很高兴的样子,说:“你昨晚没吃东西,睡了一晚上,病得挺严重的。现在饿了吧,快吃粥……应该很烫,我刚煮的。”

说罢起身要离开,还说:“我去倒点冷水放凉点。”

我真的饿了,我就阻止他说:“不用了,现在吃吧,我不等了。”

他停下来,转身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然后笑道:“好。”

伍海熙把碗拿在手里,他没有呼吸,所以没办法把粥吹凉,他就这样抱着,用体温将它冷却。我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瞅着切得碎碎的香菇末还有撕成丝的鸡肉,放了一点葱提香,真的挺细心的。

在吃的时候,他一直看着我。

我慢慢地吃完了一碗,味道很好,我感冒,却不觉得嘴里吃什么都没味道,他应该是放多了盐。肚子里有点东西,脑子也就清楚多了。

伍海熙问:“好吃吗?”

“好吃。”

我把空碗放在一边,他马上去接,说:“再吃一碗吧。你以前就喜欢这个粥。”

又是那个……周清宇。

“我到底哪里像周清宇了,我叫苏续。”我看着他的背影,声音有些烦躁。

他的身影顿了顿,站立着,良久才说:“哪里都……你就是他。”

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开始埋怨他抛不下那段过去,导致自己在人间徘徊,冥顽不灵。

又装了一碗粥,我气他,也吃不下那么多,吃了半碗。伍海熙拿了药,把那杯凉了的水倒了,换了杯温水,说我要把药吃了,再好好休息一下。

“我没请假。”我要起床去拿手机。

“我帮你请了。”伍海熙把我按回去。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你生病了,请假。”

“你知道跟谁请?”

“你手机电话本不是写着呢吗?老板,上司的……”

我犹豫一下,说:“你看我手机了?”

“没看怎么请假?”他不以为然。

我一阵心虚,冷汗从背后下来了。我找到了周清凝的联系方式,如果周清凝的哥哥真的是伍海熙所认识的那个周清宇的话,他一定有反应。

13、试探

思及此事,我惴惴不安地说了他:“你怎么能随便看人的手机呢?”

他的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困惑又失落:“这个需要回避吗?以前我们之间……”

“毕竟这是我的隐私。”我说。

“你从来……不介意的。”伍海熙的拳头攥了攥。

我又不是他。

未等我开口,他自己放弃般道:“我知道了。”

他过来迎面抱住我,整个人被他圈在冰凉的身体里。外面的阳光让这个房间明亮,让他的面目变得模糊而半透明,我甚至能看到被他身体挡住的门的轮廓。

伍海熙鼻尖顶上了我的耳朵,轻轻摩擦着,好像在展示亲昵,但是我对这示好只感到浑身僵硬,冷汗都流下来了。他的手忽然一紧,又松了松,说:“能看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在努力让自己不难过……”

“你会想起我。”

“伍海熙。”我突然叫了他的名字,他的下巴放在我的肩上,明明是个半透明的家伙,但是我感觉到了沉重。

他不敢看我,我不敢说话。

肩头有些潮湿,然后他的身体在我身边消失了,像在阳光下自然而然消散的雾,没有一点痕迹。

我摸了下我的肩膀,是温热的泪。

不知不觉,我的眼睛也湿润了。

明明他已经不在玻璃上写字了,我也没问他那些数字的含义。明明我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甚至我为他去寻找那个名副其实的“周清宇”。明明他是个鬼,作茧自缚,死的不明不白的鬼,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自由自在的清清白白的人。

我突然觉得我很脆弱。

我指尖的那点潮湿,我满心的疼痛,而不知那根源。

要疯了,我要被他逼疯了。

我颓然地倒在床上,拽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在里面无声地撕心裂肺地喊叫。

手机震动起来,我本不想理会,但是持续了很久,断了以后又震动起来。

不情愿地去拿,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号码显示归属地……我的手颤抖起来,四下环顾一下,才好笑地想起那个鬼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

“你好……”是一个女声,带着点迟疑。

“请问你是?”

“你是苏续吗?”

我心跳加速了,如果没错的话,这个人就是——“清凝师姐吗?”

久久,那边回答:“是的。”

14、契机

我连忙握紧了手机,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四周,虽然伍海熙有时候会让我看不到他,但我还是想这么做。

“师姐,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周清凝说:“你找我是为了问什么问题?好像找了不少人。”

我咽了咽唾沫,说:“请问,周清宇是你的哥哥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她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带着浓烈的不安和怀疑:“你问这个……是,他是我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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