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七章:鱼痴
君修言只觉得心脏的地方狠狠一缩,神识随即像被扎了一针一样清醒过来。
他在心里暗暗感叹了一句自己抽个白泽血脉竟然会累的失去意识,紧接着却也并不急着睁眼,而是径直将神识扫入心脏。
刚才心脏的地方传来的那一缩简直让他差点以为下一刻心脏就要炸开了,这个检查实在是相当有必要。
白泽血脉已经一滴不剩的被抽干,因此神识入目可见的血色中,少了一抹熟悉的金色,而多了鸣蛇血脉的紫色。心脏之中,三颗行星依旧保持着固定规律移动吐纳,他构架出的三色大阵并没有因为白泽血脉的抽离而出什么差错。
一切都看起来十分正常,似乎渔夫子的换血手术做得十分成功。
然而君修言却一直觉得哪里不对。
比如,维系大阵的妖修分支并没有出现一丝疲态,而一向最为式微的那抹明黄色的兽修星路此时非但没有因为白泽血脉的抽离而更加暗淡,反而一跃成为三颗行星之中最为明亮的星轨。
神色一肃,君修言耐心的顺着那条星轨检查过去,终于在星轨与行星的相接处率先找到了些许不同。
相接处包裹着一团小巧的血珠,那血珠呈现出淡红色,像是注了水的人造鸡血石的颜色,却又并不像是被稀释过的,反而构架十分紧密,神识再企图透入其中,就像是磁场排斥一样被弹了回来。
而这样的血珠,君修言再次探寻之下,俨然共有十六七处,更何况这血珠并不声势浩大,极为低调,漏掉没有找到的,也不知还有多少。
或许是渔夫子收集的兽血,用在他身上究竟有何作用,却还要去询问一番。
君修言打定主意,就睁开了眼睛。
不睁眼还好,一睁眼他就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眼前浮动的全是血红色的主色调,按照暗红,中红和亮红大体分为三个色段,简直像是在眼前带了一块血色玻璃一样。
视线是回来了,但这宛如身在血案现场一样的视线要是没有个好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不敢随便睁眼。
所幸君修言的适应能力一直十分良好,他反应过来,连表情都没怎么变的从床上坐起来,打算起身下地。
“君,渔夫子说你应该是醒了,你怎么样?先别急着下床,眼睛没事儿了吧?”
门‘吱呀’一声打开,然后又合上,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像是直接作用在魂海中一样,让他的脑子‘嗡’了一声。
怎么感觉身体控制不住的躁动?
心脏的地方血液突然鼓胀沸腾,燥热蒸腾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抬眼看去,融在一片红色背景中的来人分外眼熟。
“阿轩?”君修言叫出来人的名字,想要让他去把渔夫子找来,好好解释一遍自己现在的异状,可是出声之后却发现声音喑哑低沉的厉害。
“我在!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奇怪,要不喝口水看看?”石天轩看着眼前清醒过来的人,手忙脚乱的迈步过去扶。
那条铁丽雪的血被他强硬的用出一半还多,君应该是好彻底了吧。
回想四天前的那天晚上,刚听到他这个决定的渔夫子当场就不干了,后来被他一把剑在衣服上戳了好几个透明窟窿,又威胁这脑子缺根筋的迂腐医修不同意的话就把铁丽雪剁成铁丽雪鱼块煮了吃,这才老老实实地配合着采集了铁丽血。
渔夫子这一施针就用了整整三天两夜,也不知道他呆在客室里神神秘秘的干了什么,又到底是怎么把铁丽血换进君修言体内的。
不过从客室出来时,渔夫子看着自己时径直就奔着自己手里的铁丽雪扑了过来,看不出君的情况如何。
只希望君千万不要有什么问题。
要是君没好,他不介意连同渔夫子和铁丽雪一起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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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夫子从客室匆匆出来,径直就把石天轩手里倒提着的一尾黑白红相间的锦鲤模样的鱼接在手中,心疼的泪流满面。连带着石天轩问的几句话都云里雾里的含糊过去,甚至都没注意到那个性子凶残的红衣青年问了几句之后就已经自己不耐烦的进了客室。
“铁丽雪啊铁丽雪,是山人我脑子里只容的下你,所以说到救治之法的时候便首先提了出来,是山人我自己作孽……”
渔夫子抽抽搭搭的用衣摆兜着锦鲤就朝着花树林中的那汪暖泉跑去:“龙泉对灵兽的恢复最是有好处,山人把那治伤神效的雪莲仙露也倒进去了,正好恒温了你的体质,你快快恢复吧,山人实在心疼你。”
迂腐医修的身家又怎么会差。
谁都不会想到,那汪暖泉竟然也是宝贝。而就算对着石天轩的威胁也不通篇交待的渔夫子,此时竟然主动的把库存下来的极品灵药倒进湖水,只为了将养一条鱼的伤势。
那尾锦鲤摆了摆尾巴,鱼鳞上被渔夫子处理的很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来,那血的颜色和君修言用神识看到的一模一样,像是被水冲淡了的鸡血石的颜色浮在体表,让渔夫子又是心疼的掉了几颗泪珠子:“山人我自己作孽,我只知道脑子里容得下你一个,却偏偏要拿出去和人显摆,山人实在心疼你……”
这句话被他反反复复说了整整四天,就连跟上来询问的道格长老都刻意的选择不去听他念叨。
“渔施主,我们佛主急匆匆的进了客室,他要救的人没事吧?”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念叨叨的跟在渔夫子身后,铁了心的要问明白。
虽然他没见过客室的病人,但是佛主为了救这个人连杀孽都敢扛着,这几天来更是屡屡犯了嗔戒,足以见得客室里这个人对于佛主的重要性。
万一这位病人施主没有挺住,脖子一歪登了极乐,那佛主必定心情不好。万一他心情不好,不愿意普渡琼海佛宗了,到时候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倒还没关系,派中大大小小沉于苦海的佛修弟子们可就前途堪忧了。
“那小子要救的人当然没事,怎么可能有事,续了那么多铁丽血……呜呜呜……山人我自己作孽,我只知道脑子里容得下你一个,却偏偏要……山人实在心疼你……”
渔夫子回了一句,又想到了怀中铁丽雪的精血已经被抽出一半的伤心事来,嚎啕哽噎着痴痴傻傻的抱着铁丽雪往暖泉的方向走去。
道格长老听他‘你’来‘你’去,心中实在是诡异的厉害,又知道这位‘迂腐医修’爱鱼如命,所以并不同他计较,只是紧紧跟着,再次高呼一句佛号说道:“善哉,渔施主为什么不用缩地成寸的法门,这样赶路实在太慢……”
渔夫子用的是步行,道格长老也就跟着他一前一后徐徐走在路上,看白衣书生抽抽噎噎一双桃花眼悲戚如剜心,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非也非也,缩地成寸的法门是快,可是这鱼儿已经去了一半精血,万万受不住半点风寒……山人实在心疼,步行便好,步行便好!”
渔夫子絮叨叨的说了一句,好好护住衣摆里的铁丽雪,脚步上却也跌跌撞撞的加快了速度。他与道格长老一问一答间,那方暖泉俨然已经现出一角来。
眼见着快到目的地,渔夫子的步伐越发快了些,手上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怀里的铁丽雪似乎也安静下来,软软的摇着光滑水润的尾巴,将渔夫子的白衣服打湿了一片,后者却并没有怎么介意,桃花眼里反而因为铁丽雪的亲昵而显得兴高采烈。
“渔施主,这铁丽雪到底是外物,你如此执念……”
道格长老看着渔夫子的痴迷模样,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心心心难可寻,宽时通法界,窄也不容针,我本求心不求佛,了知三界空无物,若欲求佛但求心,这心是佛,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佛性不从心外得,心生便是罪生时。铁丽雪终究是外物,渔施主慧根难得,还是不要过于纠结痴缠,过则恐生妖性。”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暖泉边上,渔夫子对于道格老和尚的话毫无反应,他弯身蹲下,轻手轻脚的将衣摆里包裹着的铁丽雪放入暖泉之中。那尾锦鲤模样的灵兽方一触到水面便化为一道金光钻了进去,不见身影。
渔夫子呆呆的站在湖边盯着湖面看直了眼,紧接着两人后方的客室之中传来一声震天的龙吟。
“渔施主,那声音是从客室的方向传来,那佛主和他的病人施主岂不是有危险!!”道格长老两条白眉迎风鼓动,竟被那龙吟威势骇的定在原地。
“你是说,石天轩进了客室?!”渔夫子从龙吟中醒过神来,突然张口问了一句,声调都有些变了。
“佛主从施主出来之后不久就进了客室,这是什么异兽,竟有如此威势?”
道格长老背后白光闪动,已经准备好了去营救石天轩:“佛主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否则老衲便是千古罪人。”
“已经晚了。”渔夫子出手拦住了道格长老的去路,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话未说完,半空中就云霞明灭,浮现出一条金色神龙的巨大虚影。那金色的巨大龙身首尾相接,以客室上空为中心,环绕盘旋在山谷之上,散发着淡淡威压。
“铁丽雪身负神龙血脉,三滴本已经够用,石天轩却让我足足续了一半精血,龙性本氵壬,神龙血脉想要毫无芥蒂的融于本身,除了用药调养之外唯二的办法就是与兽修血脉交合。”
渔夫子的一袭白衣随风而动,举目看着半空中巨大的金龙虚影,突然有了一丝四大医修应有的神韵:“现在交合已经开始,在没有结束之前,谁都不能阻止,否则无论是神龙血脉还是与其交合的人,都会暴血而亡。”
“交合……难道佛主急于施救的那位施主竟是位女修?”道格长老脸不红心不跳毫无避讳的开口问道。
“是位……男修。”渔夫子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古怪,背手站在湖边,目光又悬停在暖泉之上:“此事已成定数,我等只能放手静候。”
暖泉之下,一抹金光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钻出水面,扬起身躯对着金龙虚影也临空发出一声龙吟。
道格长老转目看去,入眼所见,竟是那铁丽雪难得现出真身,赫然是一条身披金鳞长约七寸的无角小龙。
第一四八章:化龙
半空中,巨大的金龙五爪登云,头角峥嵘,一身宛若实质的鳞片在云霞的映衬下折射出气势磅礴的粼粼光辉,整个虚影在空中若隐若现,如同真龙一般不时发出阵阵具有雷霆之威的低沉龙吟。
“那是——”道格老和尚看着金龙中心浮出一缕灿然金光,呈现出金色明纱一样与从下方升起的一缕略细的紫色烟气纠缠,紫金缭绕,俨然帝王之姿。
“山人虽不能分出石天轩身负的到底是何种兽血,但却也能隐隐分辨出那是蛇类,这紫色烟气,应该就是这蛇形兽血的关系。”渔夫子目光动了动,不再举目望天,而是扭头朝着铁丽雪化成的小龙看去。
无角小龙见他朝自己看过来,清吟了一声,金色的脑袋似乎是冲他微微一点,随即甩身摆尾,扎入暖泉中不再现身。
“眼下,不如长老同我将这山谷中的幻阵再次加固,以免惊扰他人。”渔夫子的目光有些依依不舍的从湖面移开,朝着站在一边徐徐低念佛号的道格长老发出了邀请,语气里却依旧带着怅然若失。
“善哉,正是该当如此。”道格长老念了一遍佛,点头道:“渔施主既不介意旁人插手贵方宝地,老衲自然甘愿做这个助力。”
“只是不知,这游龙在天,大抵会维持多久?”
“先以,五日为期,进行准备吧。”渔夫子脚步一错,已然临空远去。
“五日?!”道格长老盯了一眼近乎融为一体的金紫两色,双手合十高呼一声佛号,随后便也消失在原地,身形朝着渔夫子化为的白光远远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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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山谷上空,金龙环绕着紫气,龙身所覆盖的范围已然缩小了将近一半,而金龙虚影则越发凝练,在那琉璃彩光中更显璀璨,那金光看在眼中,竟让人从心中生出一种肃然。
“呜、嗯……”金龙下的客室之中,两个人影重叠着挤在床上,毫无间隙的紧紧贴着,俱是浑身赤裸。
发出艳丽声音的俊朗青年在激情的冲击下摇着头,指尖掐入正面对着的长发男人强劲白皙的臂膀。
“还不够吗……阿轩,你不让我出去呢,这个地方……”
幽深的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君修言的眼睛有一瞬间全部变成金色,却也只是一闪而逝。他抱着身下的青年坐起,伸出一只手臂顺着两人交叠的地方探入到相接的后方去,就着坚挺的粗大在撑出嫩色的地方按了按,然后又将那道温暖的缝隙朝着两边抹开了些许。
“呜,别……嗯,让我喘口气……哈、啊——”
石天轩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颤抖,他仰着脖子轻声嘟哝了一句,随即又被从下方接合处传来的力道狠狠的撞击了一回,将喘过的半口气就那么摔了出来,脖子也向后仰起,弯成一道健康的弧线。
措手不及的置换了体位,措手不及的连根没入,被更加凶猛的欲望贯穿的石天轩差点就这么再次射了出来。
要不是他的身体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毫不停歇的力道,他甚至就不仅仅是被这半口气呛住的事,而是连现在最基本的身体重心都保持不住了。
“他们……还在呵、外面……”石天轩的褐色眼中有些失神,但却并没有什么羞意,反而是有些焦急的开口:“君、你、不太正常——嗯啊——轻点儿……”
手指固定在恋人的臂膀上,微微收紧,绷得直直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君的身上散发着的气息那么让他沉迷,似乎是直接作用在血液,心脏,魂海,乃至各处。
而意识回炉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和君赤裸相待,身下已经紧紧的连在一起,而自己从内而外都浸在欲望之中,一如最原始的兽类,在君的身下兴奋的叫嚣着。
这是第几天什么的……似乎答案也并不重要。
有些干渴燥热的舔了舔嘴唇,石天轩觉得体内的血脉似乎一直处于兴奋之中。
意识上隐约觉得不正常,但是动作上却完全离不开这股暖流。
他觉得,自己根本阻止不了自己求欢的动作。
“阿轩,你不喜欢我们这样吗?”君修言将怀中抱着的石天轩朝下按了按,让对方温软的后泬牢牢吞入自己的欲望之地,然后将脑袋搭在石天轩的肩膀上,侧头啃咬着石天轩脖颈上凸起的动脉,顺着那条动脉延伸到锁骨,伸出舌尖舔舐了一番。
“不是……君……”从鼻间传来的气息不复清冷,反而炽热的要把他燃尽一般,完全打乱了他的心。石天轩圆睁着眼睛凝聚视线,强自按捺主动摆臀索求的欲望,伏在君修言怀里喘息说道:“你跟、平时不、一样……”
“你不是说喜欢做……”君修言维持着这个动作狠狠的在那处温润的后泬中磨砺着,却又偏偏不去碰触内里让他舒服的那个点上,欲擒故纵地继续逗着怀里的人:“你既然喜欢,那就好好享受个够。”
“不行、不行……”嘴里说的话他自己都不太理解,这个‘不行’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什么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