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舟(穿越)——冬月青
冬月青  发于:2015年0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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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林修再活过来时,发现自己的记忆貌似有点不对劲,挣钱过日子,好好学习,求学完后被老师打发到蜀地时,发现三世公卿名门之后的现任蜀郡太守李溙,却是曾经自己救过的一个将军……于是温润偶尔有点二抽的美受开始了勾搭……

1VS1,刚直名门能臣攻X温润平民谋略美受,HE,宫斗+政斗+感情,多CP,小白、腹黑、温柔群受乱入……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天作之和 天之骄子 灵魂转换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修,李溙 ┃ 配角:符明,冯岱,赵素,朱然,张让,张朔 ┃ 其它:1vs1,HE,不虐不腻

第1章:槐花熏(一)

这是一个诡异的开始,但实际上又并非那么诡异。

早晨的风在熏热的空气中滑过,带起灼绿的叶懒懒地翕动。篱笆围起的院子,泛旧的三间土屋,驳落的墙面,盖着几片瓦,大片的茅草;透过窗的光线,浅浅浸在床上少年的身上,阳光中浮动着微尘,映着柔的眉,弯的眼,微翘的眼梢,秀挺的鼻,淡淡的唇线拉着微薄的唇,还有一点婴儿肥的脸蛋,一切都很美好,只是少年的眼神中带着惊骇,整个面容带点扭曲。

死过去,又活过来了,还带着诡异。意识与身体貌似曾经属于两个人,但是记忆就像存储了两份,刻盘在一个大脑中,曾经的与现在的。可是关于意识的主人与身体的主人所具有的感情与记忆,都像被涂抹了一样,模糊而透明。具体点说,就是此时的少年,只剩下两份客观的知识性记忆,却没有主观的自我存在认知;并且,主导意识中,少年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像回到了历史中一样,可又却是历史的现实。

也许曾经人生还没有展开,也许人生已如秋树落叶,不管怎么样,少年蜷了蜷自己的指节,这种还活着的感觉,总是好的。

房间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位三四十的妇人,脸上带点沧桑与愁容,看到少年已醒过来,很是惊喜,忙坐到窗边扶起少年,“修儿,真是吓坏娘了,你怎么就掉到河里去了呢?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娘怎么活啊”说着眼睛已经泛红。少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妇人擦了擦眼,接着道,“快睡了一天一夜,饿了吧,娘给你端粥过来。”

少年喝着碗里的稀粥,惊诧、迷茫、庆幸各种情绪不断地泛起发酵,让自己头昏脑涨,喝完后又被吩咐躺下休息。睁眼望着家徒四壁,在一片混乱中反倒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过了一周左右,少年总算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弄清楚了一二三,少年原名叫作林修,此地李家村,介休地界,时处苍朝。今年十五未满,小时候父亲就已去世,母亲拉扯着长大,宗族里时常接济;平时性格安静乖巧,可能因为贪凉下水游泳溺水。

林修的母亲郭氏,父亲原为教书先生,识得几个字,嫁给了在府衙里当差的父亲,可惜父亲身体患病,早早去世,家里境遇一日不复一日,母子相依为命。少年不禁对郭氏生出感叹与依恋。缘即如此,亦该随之。

现在最大的难题是一贫如洗,原来的自己在宗族里的私塾读了几年书,识了几个字,现在年纪大了,也该去做活了,给家里多点经济收入;母亲托了族长,族长看母子俩比较可怜,在县里府衙找了个差事,不久就要去入职。

可是的可是,自己也算初来乍到,还这么幼齿的年龄,也不太识人通字,如果呆在小小的府衙蹉跎一生,实在有负上天再造的厚爱。

应先让母亲辞掉这份差事,再谋个生计赚点收入,再求学。晚饭时母亲把摊的鸡蛋尽往自己碗里捡,心疼地说道:“修儿啊,看你这几天思虑过重的模样,都瘦了。”

少年看着母亲碗里的小葱拌豆腐和一点咸菜,心里不禁一酸,把鸡蛋又放到母亲碗里,“娘,孩儿觉得自己年龄还小,就去府衙谋个普通的差事,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孩儿还想去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有出息。”

郭氏脸上浮现出喜色,不久又转为难过,“修儿有着大志向,娘很欣慰,可是家里如今一贫如洗,娘也不知如何是好”

“娘,我已经长大了,这些让我来操心吧,等我赚够足够的钱,换个好点的房子,我再去求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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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来覆去,林修通过自己曾经的了解,结合现状,觉得卖酒更为有利可图。父亲酷嗜饮酒,年月隐去,母亲落得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偶尔拿去换点银两或者赠人,只是妇人家抛头露面总归不是很方便,因而也只是断断续续,维持生计而已。

当今世道,唯饮酒一道,入得高堂,下得市野,既有竹林勾栏的风流,亦有绿林江湖的豪迈,尤其现今崇尚名士门别,若再添点雅致的别趣,想来大有可为。

林修将此番思量与母亲一说,郭氏很为诧异,既惊于林修能有这番考量,又诧于林修不嫌锱铢相较的市侩,不过也无什么反对的理由,听起来也是好事,儿大于天,郭氏自是无不从的道理。

如今槐花正好的时节,林修让母亲将酒酿为两种,一种是当地传统的清酒,主要是贩与走卒农夫,吸引客流量,保持基本的收入;一种则是用以清酒为基槐花熏染,贩与士人乡绅,添些名义或者噱头以待价而沽。前者用陶罐盛装,以显厚重朴素;后者用白瓷盛装,以显时令别致。

天色微明,林修早早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妥当,用背篓盛着二十斤的清酒与两斤的槐花熏,搭着村里阿伯家的牛车,早早入城。林修想多带点入城,郭氏怕林修受累劝住了。

城里集市上廊坊勾肆,清晨时分,赶着早集,人声喧嚷,肩并交踵,自是十分热闹。林修随阿伯摆好摊子,标好价格,清酒二十文一两,槐花熏五十文一两。此时市集中一斤分作十六两,林修不太习惯,也没有可以称重的器具,按照一斤十两,自己估摸着卖与客人。

林修生得不凡,又是少年之姿,自是吸引了很多目光,从第一个问价沽酒的人之后,酒香散开,清酒卖得甚好,槐花熏偶有问津,却无人购买。

如此三日过后,清酒已卖得白银十两有余,可槐花熏却滴酒未售。郭氏甚少挣得些许钱,看到林修的收获已是十分心喜,让林修夜里早点收拾好好休息。夜里林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为槐花熏心焦,思量颇多却不得回应很感无力,却又不甘;仔细想想可能是自己销售方式不对。

市井之中,自是锱铢相较,二十文的清酒与五十文的槐花熏,味道也相去不远,一般人自然选择清酒;而附庸风雅之人平日并不需要游走于市井之中为生活盘算奔波,实际上即是选择销售地点不存在销售对象。现在清酒还剩一些,槐花熏虽然酿得不多,可全剩着也让人心疼,明天应该好好重新择地而销啊。想通之后,林修渐渐沉稳睡去;月色正好,抚去白日的奔波。

第四日,林修和阿伯约好回去的时间地点,自己单独拐过几个街道,正是大的客栈集聚之地;找到岔路的一棵大槐树,铺好几尺来方的灰色布巾,将酒摆好。

白瓷上贴的标签题着“槐花熏”,后用小字注着“他乡为客,思归槐里;时岁尽染,所悟及孝”;又拿出简单的纸笔,思磨着是否又该多写点或者练练字打发时间,最近时常练练字,一是习其字体,二是识其繁简,到现在也还差不多,只是偶尔会繁简交错,不尽一致。这条街道果然繁华甚多,许多绣衣公子或白衣书生往复来,楼上多有公子倚栏而往。

林修虽然穿着粗布衣衫,但被母亲拾掇得十分整洁,再加上青丝乌发,明眸皓齿,曦粉脸颊,又自然而得,甚是引人注目。自有路人被其秀色风格所吸引,虽不知其自得风格在于想着赚得满载而归,亦从无以市井贩卖为耻的教育。

这日,介休城朱家小少爷正闲得无聊与一帮相熟的游闲子弟在此最大的酒楼嬉戏肆玩,想着怎么打发这妍妍日光,不想正看到槐树下的林修,看他生得模样好,不由生得找乐子的兴趣。遂引着一帮小厮下楼,剩下的游闲子弟则争相趴在窗边准备看热闹。

朱家小少爷背着手,抬着下巴,挑挑眼神,嗤道:“哟,卖酒的啊,清酒二十文一两,槐花熏五十文一两,话说这槐花熏贵这么多是什么道理啊?”林修微敛双目,转动眼珠暗自思量,想着小公子一番锦衣玉食的模样,随意忽悠几下,自然是不会在乎这点小钱的,看来果然今日财运不错。

“这位公子,所卖这槐花熏以清酒为基,以将开未开、饮朝露、沐晨光之槐花熏染,更为清雅。”

朱小少爷眼珠滴溜溜地转一下,“你这就添点槐花什么的就价格翻倍啦?”

林修更作端庄木有,缓缓解释道:“世上难得,唯心意感怀;陶瓷价廉,遇巧功妙笔则加倍;帛布色简,遇色染丝绣则益美。这槐花熏采取精细,取行孝思归之意,岂是寻常之酒意味可比;饮之入血敛降,对身体甚有好处,尤其可使父母延年益寿。五十文,实在是很公道的价格啦。”

朱小少爷听得这番说辞,心下甚喜,虽平常在家娇生惯养,也不爱努力奋发,但心性天然,对父母很是孺慕,其他听完可能只明白十之五六,可随父母身体很好,这个代表孝敬父母倒是听得清清楚楚,就让身后小厮拿出钱来。

“你这剩下的我全要了,瓷器标签全给我吧,这些银两给你就不用找了。”

林修听后觉得惊喜来得太突然,有点茫然,很快反应过来,把酒连壶递给身后的小厮,心中很是满足,不由得抿唇微笑,朱小少爷看着很是惊艳了一把,有点目瞪口呆,但也没多想,就带着小厮离去想快快回家把酒献给父母讨一下乖。转眼日暮西斜,还剩下的半斤多给阿伯拿回家喝,林修到了和阿伯约定的地点,回到了村里。

第五日,林修又到这槐树下守着,盘算着不知今天运气如何;过得这段时间,槐花也该没了,天气也该更炎热了,出来在整日曝晒这小身板可能受不住。最近也算收益可观,在家温习温习这里的书本可能比较合适,等得酷暑过去,又可再作其他思量。正如此辗转思磨着,朱家小少爷又走到了跟前。

第2章:槐花熏(二)

槐树的花枝随着偶尔的对流风轻轻摇曳着,有些花瓣落在林修的发上,肩上,透过树枝的光斑在地上悠悠地旋转着。朱小少爷蹲下来,双臂抱膝,唤道: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朱然,今年十六未满。”

林修抬起眼,笑道:“我叫林修,今年十五未满。”

“你比我还小一岁,就出来挣钱啦,好厉害。昨天我把酒拿回家,我父母很高兴,父亲尝了后觉得味道很不错,让你以后定期各种酒都往我家送一些。”

林修心中一转,这就算固定客源了吧,以后就不用天天都来守摊子了,“那多谢然公子家了,不知公子家住哪里?”

朱小少爷手指指着东南方向,“看到没,不远处那最高的屋檐处就是我家”,又指指身后年纪稍大蓄着短胡的佣人,“你以后就给门房说找胡管家,就这个;明天你就先送些这个过来吧”。朱小少爷指了指清酒。林修点了点头,并向胡管家打了招呼。

一行人离开之后,林修托腮发起了呆,目前都还蛮顺利的,等存了些银两,应该重新修个好点的房子,以后如果更忙是不是还得找些帮手,等自己离家求学后母亲一个人在家没人照应也不放心,哎,要操心的事情还是好多啊。真是感觉现在十几岁都比那时候二十几岁还要操的心多,少年初识愁滋味啊。

自此之后,接连几日,每日朱小少爷都过来找林修聊会天,有时带点吃的,有时偷点小酒。林修也按时将酒送到朱家,省时省心收益颇丰。多了一个人陪着一会,林修觉得这白日光也不算那么难熬。朱小少爷虽有点任性,却也单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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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又下了场雨,槐花落了大半,天气也变得更热。家里的酒剩的也不多了,休息了一天,林修又来到了老地方。朱小少爷又准时地蹭过来,黏糊糊地贴在林修身边。

一行车马往这边经过,酒香飘入帘中。帘子被掀开,出来一位年纪大概六十多,留着寸许白髯,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示意停车。

老者盯着那槐花熏的标签,缓缓念叨,“他乡为客,思归槐里;时岁尽染,所悟及孝”,第一遍时边念边抚着白髯边缓缓点头,第二遍时不知想到什么,又生出感伤情怀,面有戚戚焉;第三遍后则沉默不语望着远方,又似眼神空茫,不知所念为何。

林修看着老者情绪的变化,目瞪口呆;老者不久回过神来,问道:“这槐花熏题字何人所作?”看老者有传说中那种德高望重的感觉,林修马上站起来,拂一下衣襟,恭敬执礼道:“是晚辈所作。”

老者挑挑眉梢,“看你也有些学识,小小年纪为何不好好求学,怎么作这些营利苟苟的小伎!”

林修显得愈发恭敬,回道:“人生而有命,自应顺势而为。晚辈惟与母亲相依为命,家贫如洗,又年有所长,须与母分忧。孟子亦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处高堂亦可钻营,处市井亦可修身,唯心不唯境遇而已。晚辈度过此番困窘,即求心之所愿。”

老者看着林修风姿非凡,手慢慢抚着白髯,眼角浮现喜意,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以这酒为束修,择日即来找我拜师。”

林修不禁大喜,听闻成皋屈伯彦因崇慕介子推,遂居于介休城40里外绵山中,不少人慕名求学,想必这位老者就是屈伯彦。朱小少爷知晓后,眼珠滴溜溜一转,自己心中也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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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与母亲说了白天是际遇,母亲也很欢喜。母子俩计算了这段时间所赚的银两,刨去成本还剩得百余两。已足够重修一下房子,还有朱府的定期订购,束修也只要奉上好酒就可以了,不过想来是那个老头子特别贪杯,母亲酿的酒自然是好的。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找到能够帮忙可靠的人。

介休城比较小,晋阳则为并州治所及北方中心所在,每年冬天时有羌胡各族袭边,多有流民集聚到晋阳,以图混个生计。改日邀朱小少爷一起去一趟,有个伴安全点,母亲少点担心,还可搭个顺风车。朱小少爷听到林修的计划,介休相聚晋阳两百余里,得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在晋阳过上两夜,第三日返回,感觉颇为新奇,自是欢喜得不得了。

这天清早林修和朱小少爷在城外集合,爬上马车,看到里面的东西,眼角不禁抽了抽。吃的穿的用的,真像要长住他乡一样,看来朱小少爷真是朱府的宝贝。六月的天气已是十分闷热,马车跑在官道上,两边挑起的帘子因为速度穿过对流风,温度虽高,却也还算舒爽。

路边都有高大的树木,枝条摇动的光影像旧电影的节奏一样,浮在单手托腮,望着窗外的林修脸上。可能是旅程总会让人更加觉得时间的单调,也可能是思绪这种东西总会带着周期性,林修不禁又想起了曾经的生活。前段日子比较辛苦,回家后也不好在母亲表现过多什么,躺在床上又很快睡死过去,现在无事可做又忍不住想起。曾经的生活细节已并不是太重要,就像旋转成一团模糊的影子,等情绪漫过,湿哒哒地黏在自己的心上,渗过每片膈膜,不由浸在感怀的压抑之中。

朱小少爷看着林修脸上慢慢染上悲色,也不知原因,有点不知所措,但又觉得这样子也颇为好看。于是叽里呱啦说起自己那些鸡毛蒜皮来,突然靠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也要去屈伯彦那里读书了,我父母不知我又要弄什么幺蛾子,可费了我一番口舌。”林修惊讶地盯着这只牛皮糖,忽然觉得,人生也并非完全寂寞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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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晋阳城,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胡管家安排好所有事宜,让两人先稍作休息。吃过晚饭后在晋阳城中随便转转,晋阳风格粗犷,沉朴厚重,亦不失繁华;不过,往往越繁华的城市往往集聚着越挣扎的底层,加上晋阳靠近北方,流民颇多,衣衫褴褛,带着怯缩、绝望或者阴郁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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