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一只土豪(终生纨绔)下——莫晓贤
莫晓贤  发于:2015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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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三不答。周遭落在他身上的那些视线令他很是难受。

祁爱白却是没再逼他,很快便收回了情绪,只是道,“两清就两清吧,记得你还差我半块木雕。只要不将那半块木雕给我,我们就算不得两清。”

接下来的路途中,祁爱白与乙三之间再无对话。

直到商队安全通过了盘查,入夜时分驶进一个小镇,寻了一家客栈,安置众人休息。

祁爱白这一路上虽然也历经风沙,却毕竟有一副娇生惯养的骨子,自然不会和其余人睡在一起,而是单独定了一间上房。

他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独自斟着一壶小酒,与窗外的夜色对饮。

一杯饮完,他自己为自己再满上一杯,却发现握杯的手有些抖。他按着自己发抖的手,叹了一声。他知道自己之所以会抖,只是因为太紧张。

夜已经深了,他却还未打算入睡。

祁爱白在等人。

喝完手中这杯酒,他有些微醉,脸上也已然上了红。今天终于再度遇到乙三,他也意外,他也激动,他也紧张,他的手心也一直冒着汗。他都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将这份激动一直按捺在心底之下。

他知道,乙三其实一直都不想让他融入这边的世界之中。红衣盟那些同伴所在的世界,与祁爱白所在的世界,对乙三而言,一直是泾渭分明的。

就因为他知道,他才会拼命忍着,没有在乙三那些个同伴面前说出自己和他究竟有过怎么样的关系。

祁爱白又饮下一杯酒,眼眶也上了红。他想着今天和乙三的那短短几句对话。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却翻来覆去地被他想着。

他知道,今天他撂下的那几句话,乙三必定是不会置之不理。他了解那个男人,他知道他必定会来找他,并且必定不会在众人之前。

祁爱白不住饮着酒,按捺住自己的紧张,静静等着。

月从树梢渐渐爬到了中空,终于有脚步之声从夜下传来。

祁爱白斜斜倚靠着小桌,盯着门口,默数三下,房门果然被人轻轻扣响。

祁爱白放下酒壶,起身的时候身体有些晃。他笑着摇了摇头,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打开那扇门。

乙三站在门外,穿着一身淡青旧衣。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洒在身后,沾染得衣领处也是一片水渍。发梢低垂,像是挂着几颗露水。

他闻到祁爱白浑身的酒味,眉梢一跳。

“哟,你还特地洗干净了?”祁爱白笑着去摸他的脸。

第47章:酒后夜话

乙三一愣之下,还真被祁爱白给摸到了脸上。对方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酒气喷了他一脸。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过来,对方却醉了酒?乙三郁闷极了。

他带着祁爱白走进了房内,反手关上房门,免得被别人看见。祁爱白那只手依旧在他脸上胡乱摸着。他捉住那只手,咬着牙,一不小心回想起了两人初次相遇的情景。

那是真正的初次见面,他带着个面具,而祁爱白将他当做了一个倌儿。那个时候,祁爱白也是这样摸着他的脸,举止轻佻,神色痴迷。

那时乙三一把抓起祁爱白的脑袋,照着墙面就撞晕了。

现在他抓着祁爱白的手,心中却很是仓惶。

祁爱白笑看了他半晌,忽然一把推在他的胸口,从他怀里挣脱开来,问道,“你来找我,不是有话要说?”

乙三问,“你没醉?”

“至少没醉得那么厉害。”

乙三深呼了一口气,刚刚从心底带出的记忆却怎样也褪不下去。

“我以为是你有话要找我说。”乙三道。他的记忆从最初的那一摸脸开始,顺着时间绵延了下去,从他心底翻腾出些许从相识到相知的点点滴滴。

“对。”祁爱白点了点头,“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你究竟是想怎样?”

乙三一愣。

“你留下那笔银票,半块木雕,就想要和我两清?你凭什么和我两清!”祁爱白脸颊上红,略显激动,却又很快忍耐下来,只问道,“你骗了我那么久,骗得我那么惨,欠我的难道就只是那么几张银票?”

“之前可分明是你让我滚的。”乙三冷着脸道,“现在又来找我问这个?”

“我叫你滚你就滚?”祁爱白到底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我让你别骗我,你怎么就从来不听!”

“……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怨我骗了你。”乙三叹了一声。他刚刚忆起两人的相知,但那说到底,只是他对祁爱白的相知,而祁爱白对他,正如祁爱白所怨怼的那样,因为他的欺骗,其实从未有过一个“知”字。

“我难道不该怨?”祁爱白反问。

乙三皱了皱眉,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不休,却又忍不住道,“你又如何?你怨我不该骗你,你又是如何做的?我才刚刚离开多久,你就与别人结了亲。”

“我就是和别人结了亲了,又怎么的!”祁爱白拔高了声音,几近破口大骂,“你自己看看你做的那些烂事!你骗了我那么久,直到那天晚上才让我自己发现!之后你就强上了我,连句解释都不留下,从第二天开始就不见人影!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事,哪里来的脸来质问我?我不去找人结亲,难道还要等你回来不成!”

乙三本以为对方千里迢迢地过来,是来找自己复合的,结果竟然是来找自己吵架的。他黑着一张脸,一只手在袖管里略显烦躁地捏成拳头,“所以,我骗了你,你也趁我不在的时候去和别人结了亲,我们还是扯平了。”

也对,本无相知,哪里来的相爱?他以为祁爱白会想复合,本来就是他想岔了,是他太自恋。对方特地跑过来将他骂一顿,才是应有之理。

“去你妈的扯平!”祁爱白骂道,“别忘了你强上过我!这笔账又怎么算?让我强回去?”

“那天本来就是你先愿意的。”乙三忍耐着,努力显得平静。

他原本确实对祁爱白很有些愧疚,但是自从那天见过安宁公主之后,那些愧疚便全变成了糟心。

“我愿意?”祁爱白怒极反笑,“是啊,我是愿意,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姓易名衫,我当然愿意。结果呢?结果我发现你一直在骗我,然后我分明就不愿意了!你却还是强上了!”

“你当我是什么,想停就停得下来?我可没有那么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本来就是你自己引的火!”乙三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而且那天晚上,你不是已经把我踢出去了吗?”

“踢出去了又如何?”祁爱白骂道,“你进都进去了!”

“就算进去,也被你踢出来了。”

“可笑!”祁爱白道,“进去了就是进去了!难道因为后来踢出去了,就不是强上了?”

“我都泄在外面了!”乙三吼完这句话,忽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和他纠缠这种问题?

“你想唬我?”祁爱白却是丝毫不打算停下,“我那时候分明已经晕了,鬼知道你泄在了哪!”

“我本来就泄在了外面!”乙三忍不住继续反驳道。

“泄在外面又如何?”祁爱白问,“连这种小事都要念叨这么久?你还是男人吗?”

天地良心!乙三怒道,“这是小事吗?我们之间总共也就只有那么一次!”

“进都进去了,泄在哪里有区别?”

“怎么可能会没区别!”乙三整个人简直怒得脸红脖子粗,“区别海了去了!”

“我真是服了你,这点小事也要纠缠不休?”祁爱白问,“你就这么想泄在里面?”

“废话,我当然想泄在你的里面!”乙三这么一句话出口,终于又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而祁爱白已经紧接着吼道,“有种你就来啊!”

“……”

“我现在就在这里!”祁爱白仍旧立在那里,整个人从脸颊到眼眶都是一片红,“有种你就来啊!”

乙三按住额头: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最开始争的分明就不是这种话题啊?怎么着就到了这个地步?

祁爱白见他不答,放声大笑,“我就知道你没种!”

然后祁爱白打了个酒嗝。

乙三看着他那满脸的潮红和眼角的湿痕,泪流满面:说好的没有醉得那么厉害呢?

想到自己竟然和一个醉鬼吵得这么带劲,而且还被这醉鬼带跑了话题,最终甚至还说出那种足以令他打个地洞将自己塞进去的话来,他只希望明早祁爱白一觉醒来会忘了今晚的事情。

祁爱白回过身,去找之前被丢在桌上的那酒壶,边找边笑。

乙三察觉到了不妙,赶在他之前抢下了那个酒壶,搁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一嗅之下,乙三便知要糟。这酒是旻迦当地的特产,与祁爱白原本在大雍喝过的那些很不相同,后劲别提有多足。平常人最多喝三杯,哪怕一开始看不出多大效果,半个时辰之后也能直接不省人事。

祁爱白喝了至少大半壶!这分量简直能整整醉死一头牛!

“还给我!”祁爱白想将那酒壶抢回去,乙三自然不能给他。

他用一只胳膊将祁爱白拦着,另一只手打开窗户,将壶中剩下的酒水通通泼了个干净。

“你骗了我不够,还要抢我的酒!”结果祁爱白开始哭。

乙三头都大了!

祁爱白抱着他的胳膊放声大哭。乙三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轻言细语的哄道,“可惜什么?那东西又不好喝。我这儿有更好的,你尝尝看。”说着他给祁爱白倒了一杯白水。

祁爱白将信将疑地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没有一点味道。但他居然也没抗议,继续那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竟当真被稳了下来,不哭也不闹,安静乖巧得很。

乙三趁机将他留在原地,奔出房间,大半夜的一脚踹开客栈掌柜的门,要了一些解酒的草药,借了厨房料理好了,端在手里又跑了回来。

祁爱白已经喝光了那杯水,坐在床沿,手里依旧捧着那个杯子,呆呆的。

乙三从他手中将那空杯取了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将那碗煎好的草药搁了上去,哄骗着他继续喝。

祁爱白尝了小一口,只觉得太苦了,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住将那碗水往外面推。

乙三无奈,只好往里面洒了点糖,又找到一柄汤勺,自己舀起来一小口,吹凉了,亲手递到他嘴边。祁爱白又尝了一口,脸上的神情虽然还有些抗拒,但在乙三一句接一句的诱哄之下,终究将那碗药水给喝了个干净。

喝完后,他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盯着对方看,也不说话。乙三摸了摸他的额头,估摸着他现在应该已经彻底醉迷糊了。

这副模样,倒是难得乖巧。

乙三暗叹一声,拉着他的手,坐在他的身旁。他想着之前那段荒谬至极的争论,脸上臊得慌,心里却空落落的。

“爱白,其实我不知道我究竟喜不喜欢你。”乙三趁着他还醉着,忽然轻声地说,“一开始吧,我以为你喜欢我,有点得意。后来吧,我知道其实你喜欢的不是我,相当不爽。我是那样自负,所以就开始想让你真的喜欢上我……仅此而已。”

他看着祁爱白懵懂的双眼,笑了笑,“我知道你是该恨我的。”说着,他紧了紧握着祁爱白的掌心,片刻后又放松下来,继续道,“但是我又不想承认,原来比起爱我,你真的更应该恨我……多么可笑啊?我是喜欢你的……抑或是我所喜欢的从来只是‘你喜欢我’这种事情本身……我其实也分不太清楚。”

对方这副茫然的模样,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他想着上次和祁爱白相见时的情景,想着那次所遇到的安宁公主,想着自己失败的哄骗,想着对方最后所流露出的关切之意,“你身边究竟是什么时候多了那个女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很难过,真的很难过,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又忍不住想,我究竟有什么资格难过。你很快就会有妻子了,你很快就会和别人拥有一个家庭,我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说服自己,或许这对你而言才是更好的。我有很多东西没法给你,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是很难真的有什么结果的,毕竟我们离得那么远,差得那么多,我有太多的不由自主,我还那么自私。现在你快要娶妻了,我其实是应该松一口气的。”

“但我很害怕,我怕你会真的不再喜欢我,我知道这种想法简直荒谬至极,但又抑制不住。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自己:还是和你两清吧,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这些话,若对方还清醒着,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得出口的。为了隐藏自己这些真正的想法,他宁愿与对方争吵。

他转过祁爱白的身体,面对着面,互望着,苦笑道,“你却为什么又跑来这里?”

祁爱白刚喝过东西,嘴唇上面湿湿的,带着一抹光泽。

乙三想着这或许就是最后了,低下脸庞,在那唇上轻轻一吻。浅尝而止之后,他想退开,祁爱白却忽然有了反应,拉住他不让他走。

“易衫,”祁爱白哑着喉咙低低地唤,“易衫……”声音又软又绵,羽毛一样落在心里,带出缕缕悸动。

乙三忍不住将他摁在了怀里。又是个对方醉酒的夜里,又是紧跟在一个吻之后,对方这次却终于唤了他的名字。

他却忍不住想:为什么我不是真的易衫?

为什么他只是乙字第三,连个规规矩矩的名字都不曾有过?

第48章:复合?

在乙三那自负的外在之下,在他心里最深处,他其实是自卑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自幼被人当做牲畜养着,稍有不顺便随意打骂,身上的皮肤伤了好好了又伤的,只因为年纪小,终究没有留下太多疤。而他那股莫名其妙的自傲脾气,也是自幼就有的。

当年的他,却又哪里能有自傲的资本?无非只能让他比同辈们多受更多苦罢了。

那些无法满足的自傲,被牛皮鞭子一鞭一鞭地抽进了肉里,死死压在骨头上,积年累月地,便成了渗入骨子里的自卑。对于自己身世的自卑,对于自己身份的自卑,对于自己从未有过姓名的自卑,对于自己从有记忆起就比别人低一等的自卑。

哪怕后来辗转到了二皇子手里——说实话,就算是乙三也不得不承认,二皇子确实是个好主子——他的才能得以施展,这种渗在骨子里的自卑却也没有多少变化,只更好地被那股仍残留在表面上的自傲所掩藏了。

就是基于这种自卑,他在外面时总习惯用谎言掩饰自己,害怕被人知晓自己真正的过去。

遇到祁爱白之后,也是一样。他永远羞于让祁爱白知道自己那不得不听命于人的身份。

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从来就不是。

乙三搂着祁爱白的肩,狠狠往自己怀里摁了摁,然后松了开。他用指尖轻轻拂过祁爱白的眉梢,笑了笑,轻道一声“好好休息”,便起了身。

祁爱白拉着他,“易衫……”

乙三摇头叹了一声,转身回来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言细语地劝着,想要让他放开自己的衣袖。

“我和公主……”祁爱白断断续续地道,“我和他……其实只是演戏……”

乙三的指尖像是忽然过了一道电似的,猛地一颤。他僵在原地,抬起一双眼,愣愣地盯着祁爱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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