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看他离开,也不阻止。数日的交苟虽然泄身的次数不多,但交合过久,摩擦得甬穴十分疼痛。两人习惯了累的时候就暂且休息,所以李玄也不怀疑他一去不回。他体力不如武功高强的黄龙主,只是被黄龙主抱着就有种莫名的激动兴奋,让他停不下来。
黄龙主出了门,那弟子却是玄龙岛上的,说是玄龙主请他到中原救一个人。
玄龙主相貌阴柔,性情难测,和黄龙主两人一向合不来,许是水土相克之故,不足为奇。
黄龙主没兴趣千里迢迢地去救人,于是对那弟子说自己在闭关,有事玄龙主自己想办法回来。
即使玄龙主在信中不提,他也猜得出必定是玄龙主伤心太过,以致于连日倾盆大雨,阻了自己行程。
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淹了龙宫岛的人也要付出代价。
那弟子十分失望,也只好怏怏去了。
黄龙主正要回转身,却见院落中跪着一个淡黄衣裳的青年男子,发梢带有露水,也不知他跪了多久,看到自己时,神色微微恍惚:「龙主……」
声音沙哑至极。
旁边一个守卫弟子似乎看出黄龙主有些不忍,小声道:「龙主,橙叶大人跪着有七日了,他是来道歉的,希望龙主原谅他无心之过。」
「起来吧!」黄龙主抬了抬手。
「请龙主把橙影大人的过错也一并饶了吧。」
黄龙主初时的心软,此时又有些恼怒,他在龙宫岛三十余年,争宠夺爱的什么心计未曾见过,这种苦肉计是他最看不上眼的,想让他心生怜惜,良心发现,这是最笨的做法。他良心即使有,也只是一个,这么多人都痴情于他,哪里分得过来?
面上却是十分温和:「他为你仗义执言,并没有过错,我怎么会怪他?」
橙叶登时大喜:「龙主!」
「快起来罢!」
橙叶跪得太久,膝盖酸麻,起身时站立不稳,正要摔跤,黄龙主登时上前,将他抱在了怀中。
橙也惊喜交集,讷讷道:「龙主还是降了属下的位分吧,属下毕竟是犯了过错的。」
黄龙主抱着他时,却觉他身体冰凉,想来是遇了寒气,于是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
橙叶知道黄龙主是想揭过此事,对房中那使了媚术迷惑黄龙主的男子恼恨未减。多半是知道自己在外面跪着,所以故意迷惑黄龙主,害得自己跪了这么久!如今黄龙主出门,定要使尽了浑身解数,也不可再让他回去。
「龙主怜惜属下,属下好生欢喜。」橙叶柔声道,「属下愿意给龙主温酒赔罪,不知龙主可有空闲,到寒舍小坐?」
黄龙主原想拒绝,但看到橙也不经意地瞥了他的寝宫一眼,心下一沉。
他这段时间果然是临幸那人太久,连日子都忘了。过于沉迷一个人,实在不像自己的作风。于是笑吟吟地道:「你现在这样,哪里还走得动?我抱你回去吧!」
黄龙主没等橙叶拒绝,就将他拦腰抱起,往他住的院子走去。
橙叶为了求得他怜悯,故意素服散发,越发显得狼狈可怜,如今得了黄龙主垂爱,回到自己房中,借着沐浴为名,换了一身华裳,又邀了几个和自己玩得好的弟子,一同服侍黄龙主。
看到黄龙主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橙叶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若是不擅用些小心机,他不可能专宠这么多年。
黄龙主看他俊美的面容,小心翼翼地伺候自己,心中不知为何又想到那个男子。论华裳恐怕无人及得上龙袍在身,盘领的形制越发显得那人禁欲的气质。而那人对他的好,也是返璞归真地爱恋欢喜。
不过那人早晚有一天清醒过来,定会恨他趁人之危。
既然如此,倒不如自顾自地寻乐便是。
他念头一转,却见橙叶紧张万分地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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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主在橙叶房中过了几天,又到其他弟子院子里过了十几天。并不单纯是云雨,有时听些小曲,喝酒弹琴,也是一种乐趣。
有时他也觉得自己很是空虚,但历代黄龙主都是这么过的,他若是忽然不这么做了,恐怕不但先祖要说他不孝,以后子孙后代也会嘲笑他。
一个弟子在他杯子中斟了酒,他赞叹地摸了摸那弟子的手背,笑道:「皓腕凝霜雪,你这手真正美到极致。叫什么名字?」
那弟子娇声道:「属下名叫黄雪,还是龙主当年为属下取的名儿。」
他已醉了三分,闻言笑道:「叫黄雪是大大的不妥,本座当时取错了,应该叫黄……」
他思索之时,微一转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男子,只披了一件艳黄的外裳,用一根带子系着腰身,前胸袒露了大部分,本来就不白皙的皮肤越发像是蜜糖一般隐隐流动,双腿也露了出来,和胸口的肤色一致,骨架十分匀称。
看他的样子,比没穿衣裳也好不了多少。
黄龙主一看,登时怒意上涌:「谁让你出来的!」
李玄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这么生气。
黄龙主知道自己和个疯子没什么可计较,慢慢走到他面前:「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谁带你来?」
「我找不到你,就出来了。」李玄有些苦恼,「这梦里的地方好大,好多人,都不是你。」
「他们怎么允许你任意走动的?」
李玄奇道:「难道还有人胆敢阻拦我?」
黄龙主登时无语。他倒是忘了他是皇帝,要让人服从简直是他的本能,而自己还给了他极高的地位。
他不由得有些懊恼,粗声粗气地道:「你不好好休息,来找我做甚?」
李玄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看着他。
他竟有些心虚,甚至怀疑李玄的病症好转。这些天他有让人天天熬了药给他喝,毕竟这是个病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差错。
李玄忽然开口道:「我好饿,饿得肚子疼。」
他登时心里一松,却是骂道:「缺心眼啊你,饿了不知道吃饭。」
「刚刚饿的。」李玄轻声道,「好疼。」
他随口问道:「哪里疼?」
李玄伸手摸了摸,摸到自己左侧心房处,「一抽一抽的疼,疼得不能喘气了。」
黄龙主登时怔住。他张了张口,但却梗在喉间,一时竟是无法出声。
此时弟子们已看得出有些不对,一个弟子小声道:「身为一阶弟子却是衣冠不整,效仿贱奴衣不蔽体,实是令人齿冷。」
「就是。看不出来这人初来时还算正经,没过几天就开始原形毕露,用这种下贱招数来争宠……」
弟子们只是窃窃私语,人太多,一时也听不出是谁在说话。
黄龙主冷冷道:「够了!纵是他有错,也轮不到你们说话!」
众弟子登时噤声,看着橙叶的神色登时有些怜悯。
新欢终究胜过旧爱,即使橙叶比这个老男人年轻许多,也要甘拜下风。
橙叶忍着妒意,上前道:「龙主,这位大人若是饿了,我这里还有些点心,可以让他暂时果腹……」
黄龙主淡淡地道:「不必了,本座今日忽有要事,你们都散去了吧。」
他搂住了李玄的腰身,低声道:「玄儿,我们回去罢!」
李玄脸上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橙叶看他两人并肩而立,黄龙主对他的神色并不是像对自己一般宠溺包容,但目光中的温柔却是让人生出一股担忧。
黄龙主在他左侧与他说话,发现他听得吃力,便走到他的右侧,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有没有每天吃药?」
「有。」
「那以后不用吃药了,就这样吧。」
「好!」李玄十分欢喜,凑上前亲了他一亲,「必谦对我果然是极好。」
黄龙主心知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在梦中的他十分快活,胜过清醒时百倍。不让他吃药,其实是帮他做了选择。
如今的李玄必定是想要陪在他身边朝夕相处,既然如此,又何必要他清醒?
那一瞬间心神的失守,让他忽然明白,自己冷硬的心原来是可以撼动的,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其实仔细想来,他似乎很早之前就有了感觉,只是由于彼此动机都不纯的缘故,所以刻意忽视了心底的真正想法。
或许世间之事本无完美,所以以前的李玄所有心思都在江山社稷,如今爱慕他时,却是失心之人。人世间,本来如此。他也不能过于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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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月后,黄龙主忽然接到五弟赤龙主的消息,他竟意欲立血蛟为龙后。血蛟是当年老赤龙主亲点的十二紫蛟,算起来比如今的赤龙主高了一辈。不过赤龙主向来做事肆无忌惮,如此冲动之举也的确像他做出的事。婚宴之时看到血蛟俊美无俦,年少的五弟目中对他爱恋深情,竟脱口而出,自己意欲立黄龙后的话。
当四位兄弟各怀心思地向他恭喜时,他忽然感到说不出的愉悦。
和一个人厮守一世,其实是不坏的想法。如今合练双修功法,黄龙主更觉自己身轻体健,竟是回返年轻了许多。
只可惜……那人患了癔症,是不能再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了。
一种莫名的悔意,忽然入一股冷泉,自心底深处涌上。
若是自己当年对他多些耐心和体谅,若是自己不恶意地将他掳来龙宫岛,若是自己没有坏心地想用羞辱断绝他的爱意……事情终究能挽回,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只可惜的是,长年累月的欢爱让自己早就习惯游戏花丛,即使有偶尔的动心,也会被自己忽视。
船回黄龙岛时,灯光照在清冷的海水上,船桨声徐徐缓缓,如同迷茫的心行向那人所在。
赤龙岛上喜庆未停,几乎所有的高阶弟子都去道贺,此时还能听到饮宴的歌舞未曾停止。
别人的快乐终将是别人的。纵是沾上喜气,也只会反衬自身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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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龙主心事重重地回返自己的龙宫,却见黄柏急匆匆地迎向他,话中带着哭音:「龙主,你总算回来了!」
黄柏是他临行事放到李玄身边的药童,医术虽然不高,但十分聪慧,若有不测,便可虽是回禀于他,黄龙宫中断然无人敢欺辱李玄。
黄龙主闻言登时一惊,抓住黄柏的手:「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他……」
心中惊慌失措,始知那人在自己心中占据的位置,远远比自己所以为的重要。
「他被带走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寝宫撒野!」
黄柏看到黄龙主狂怒的表情,心中更是害怕,完完整整说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日黄龙主离去时,仔细安抚过李玄,说是自己会早些回来。李玄很是听他的话,待在房里与黄柏下了棋。
因他政事繁忙,乃至于棋力平平,和黄柏下倒是一对臭棋篓子,互相悔棋,辩解不休。
这次黄柏又悔棋,李玄瞪视着他道:「你活腻了吗,竟敢跟……跟我悔棋?」纵是失心疯,他也没忘了答应过黄龙主,不可随意泄露身份,但溶入血液中的强势是免不了的。
黄柏哼了一声:「一阶弟子又怎么样,准你悔棋难道就不准我悔棋?」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黄柏还以为是起风,于是要去关门,谁知刚起身,却被人从后面点住穴道。
进来的是一男一女,穿着都是寻常弟子的淡黄衣裳,这种淡黄正是普通弟子的穿着。
黄柏抬头却见两人容貌皆是俊美至极,其中一人是黄庭,另一人却是一直在闭门清修的橙琅。两人都位列十二紫蛟,居然一同对他动手。骇得他几乎失声惊呼,却是被黄庭点住了哑穴。
黄庭苦笑道:「橙琅妹子,大事面前,你怎能如此大意?」
橙琅却是目光紧紧盯着李玄不放,忽然跪在李玄面前,语带哭音:「陛下!臣妾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李玄看了她半晌,奇道:「陈姑娘?你不是在龙宫岛上么,为何会在朕梦中?」
橙琅当年奉他命令假死潜入龙宫岛多年,传递不少消息,但在围攻龙宫岛时,李玄却是命她不可轻举妄动,黄龙主虽然怀疑她,但也舍不得迁怒于她,于是让她闭门清修。李玄在初上岛时便知橙琅形同拘禁,为了她的安全,也没设法联系她。
黄庭和橙琅是多年相识,因黄素曾经爱慕过橙琅,却是过于痴恋,担心自己在橙琅面前印象不好,于是让黄庭假装是黄素,向橙琅表白,被橙琅一眼认出来,并回绝黄素。橙琅还笑过他爱护亲弟,胜过爱护小情人。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了知交。
黄庭在去探望橙琅时,提到李玄此人。橙琅听他描述,便觉十分担忧,于是请黄庭为他绘像。橙琅一看便知是谁,当即心内如焚,却因李玄住在黄龙主寝宫中,一直找不到机会。
如今黄龙主去参加婚礼,黄芪不在岛上,橙叶又遭冷落,龙宫岛上也只有他们兄弟做主。
由于黄庭每次在黄素面前提到李玄,都被黄素冷嘲热讽,说他是不是看上了李玄。黄庭无奈之下,事发之前灌醉了弟弟。
出海的船早已准备好,处处安排妥当,黄庭这才带了橙琅进入寝宫。
橙琅一看李玄竟然神志不清,不由更是难过:「陛下,这里就是龙宫岛啊!龙主怎么害得你……变成如此模样!」
李玄怔怔看了她许久,才恍惚地道:「这里不是在梦中么?」
橙琅泪如雨下,跪在他身前,抱着他的膝盖:「陛下,是不是龙主凌辱你,你才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李玄看着橙琅哭泣不止,轻拍了她的肩膀,似在安慰,但橙琅的话却让他将信将疑,失神的目光游移着,落到了黄庭身上。
看到这个男子的俊容时,李玄像是忽然记起了当日的事,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黄庭以为会是直接将李玄带走,所以并没有考虑其他,如今李玄的情状,不由有些懊悔。
他当然为李玄验身,心下并不觉得不妥。后来听说此人竟为此患了心疾,连黄龙主也束手无策,这才感到懊悔。
橙琅再是聪慧能干,毕竟是女人,一失态就忘了事情轻重缓急,在这当下叙旧。
黄庭不由轻咳了一声:「妹子,事不宜迟,快些带他走罢!」
橙琅拭了泪,站起身说道:「陛下,我们这就回中原去了。」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李玄张了张口,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神情更是恍惚。
「陛下!」
橙琅的惊呼他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一般,他仍然神志恍惚。
他一直以为这个梦既漫长又温暖,只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谁知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必谦在享受他的热情时,心下不知怎么笑他氵壬荡无耻,即使那样对他,他居然还爱着这个男人。
心口的疼痛愈发难受,纵是有橙琅搀扶,他也是站立不稳,一个踉跄,竟是不省人事。
橙琅大惊失色,好在有黄庭帮忙,带了李玄离去,竟然忘了还有黄柏这个弟子倒在地上。
第八章
黄龙主自然是看到了旁边的血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是李玄的缘故,只觉得那一滩血刺得他眼睛发红。
黄柏正要加油添醋,诉说橙琅和黄庭二人的恶劣行径,此时却有弟子在门外道:「启禀龙主,黄庭大人在门外请罪……」
黄龙主只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当下大步走到门外,看到黄庭果然直挺挺地跪着,神色毫无悔意,当下更是恼怒,拔出长剑,便要向他斩去。
剑光落在他肩头时,他闭上眼睛。
在这刹那之间,剑尖凝在他脖颈。
此人终究是他最看重的弟子。他虽然不惧杀人,但面对容貌出众的人,总是下不了手。黄龙主更是生气,也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黄庭,冷冷道:「你虽认错,但却不认为自己做错。」
黄庭看着他,温言道:「龙主,他已清醒了。」
黄龙主脸色微变。他虽然有了猜测,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却觉得十分不舍。究竟是舍不得让那个亲密情人离开自己,还是舍不得那个人不得不从美梦中醒来,面对事实真相,此时黄龙主的内心,也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