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趁天寒地冻的给喂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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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被惦记的贾母瞧了一眼窗外,当即就免了小辈们的请安,这风雪如此之大,冻着宝玉就不好了。
但是没成想,左等右等来请安的只有王夫人并着王熙凤,大房父子一个都没来不说,连邢夫人这个儿媳妇也没来。
当即就面色一沉,刚想说几句,就听到赖大家的火急火燎的禀告了。
“老太太不好了,我们府里的匾额被换成一等将军府了!”
刚进来还带着一丝的寒气,可这话却不啻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满屋子的人给吓了呆滞不语。
贾母手颤抖着,一通批斥之后,不可置信的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门口而去。
一等将军府!
一、等、将、军!
好,好一个一等将军府!
贾母翘首,透过风雪,使劲瞧了个一清二楚,而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当下就昏了过去。
一干人等瞬间就忙活起来,找老爷,请太医……
收到消息的贾琏慢悠悠的走着,后面跟着一辆车,车里赦大老爷还在缩成一团,冻的。待父子两紧赶慢赶来到贾母院子,刚入屋,就看见母子情深的一幕。
贾政跪在床边,双腿下厚厚的铺垫子,一双拉着老母亲的手,泪流满面的愧疚,“母亲,是儿子无能,愧对祖宗创下的基业啊!!”
“这……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儿啊~~”贾母拉着贾政的手,背靠着榻子,红了眼眶,默默流泪着。她今日可真被气狠了!
敕造荣国府,敕、造!这多么崇高的荣誉,她的夫君守住了这牌匾,但是,那个黑了心肝的大儿子居然这么轻巧的就换了匾额,把祖宗辛辛苦苦创下的血汗给毁于一旦,以后让她有何面目去面对贾家的列祖列宗啊!!!
这辈子嫁入贾家,成为贾家妇,自问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就是被这个不成器的老大给毁于一旦。于国于家无望黑了心肝的人,居然连老了也不让她好过啊~~~
看见贾赦进屋,瞬间一道厉光刺了过去。
被亲生母亲如同杀父仇敌一般恶狠狠的盯着,贾赦的面色还是瞬间跨了下去,脚步顿了顿。知道是一回事,但是面对起来,说不出的伤心与酸涩,有什么东西哽在心里,难受极了。
他是不成器,可是也没什么大错误。公侯伯子男,降下来,他还能捞个侯爷当当。可一下子削成一等将军,这期间,呵呵!
在太子圣眷不衰的情况下,暗中支持大皇子,想要两边讨好的父亲啊~~
走出昏聩第一步的父亲只是想要为他的宝贝儿子获得一份助力,免得他这个岳家强势,又继承爵位的老大欺负了去。
大皇子不行,选择甄家女的五皇子,走了荣国府下坡路的第二步,一步步下来……
呵呵,到头来是他不成器,无能继承爵位!!!!
他怎么不想想,若是没了岳父,可还有荣国府的存在?!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救驾那是臣子的本分,不是用来沾沾自喜求赏赐的金牌。
更何况,那次救驾,确定不是临阵倒戈吗?!
那时候,他私下里有太子护着,明面上还有三舅兄教育,该懂的花花肠子还是知道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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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今天风大吹伤了眼!贾赦揉揉眼,又狠狠的瞪了一眼贾琏。
若不是他冷不丁的提起岳父,他又怎么会忽地伤感起来?连连回忆过往,各种伤心事想泄了闸门的洪水瞬间涌上心头。原本,像他这么一个吃喝玩乐的老纨绔,最该是没心没肺的等死了。
被无缘无故瞪眼的贾琏已经习惯自家便宜爹的神来一瞪,反正瞪就瞪呗,又不会少块肉!
看看还在情深忏悔的贾政,贾琏颇有闲情雅致环视屋内的人,观察他们的神色,默默分析战斗力。
大房小分队:便宜爹红眼缩在一旁,邢夫人一身诰命霞帔,绝对的亮眼。
二房小分队:贾政为首正哭诉,王夫人尾随其上,言谈嫂子过门探望,并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般的老太太,一家子其乐融融。
分家对决关键就在这几人之间,至于那些小辈们,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借力东风扶摇直上,就看蝴蝶的翅膀能扇多大了。
贾母自认为狠狠的冷落了大房一干人等半个时辰,拉着贾政指桑骂槐的说了个够,终于打算正式发怒了,但是却发现大房这几个人个个都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唉,这雪下的真冷!”贾赦感觉手里的汤婆子不热乎了,非常坦然自若的伸手塞进自家儿子怀里,拿过他手中正热乎着,抱着,感叹道:“听说还有农户的房舍被雪压塌了的消息,你们这些人怎么伺候老太太的?!数九寒天的也让人出去,这不就冻着了吗!!”
被气着的贾母:“……”
黑心肝的老大,我想糊你一脸太医的诊脉书!
“大哥,母亲这是郁结于心!”贾政一听,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珠,瞬间板着脸,厉声道:“母亲这是被气恨了!!”当然他也被气狠了,顾不得用子曰来标榜自己读书人与众不同的身份了。
一、等、将、军、府!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他的脸,告诉他荣国府是大房的,不是二房,不是他贾政的。哼!!还特意深更半夜跟做贼一般的换,打他个措手不及且不说,还挑这个节骨眼上换,简直是要把荣国府放在火上烤。把他们二房置于何地,置于何地!!
思忖了一番,贾政开口,语重心长道:“是我们做儿子的不够孝顺,让”
“哦,那是你,别乱泼脏水到我头上。”贾赦甩袖子,打断贾政的话语,“当初是母亲说要你靠近孝顺,所以住在荣禧堂的,而如今你老二办事不利气到母亲了,又说起我们来了,谁跟你是我们啊?!”
“你!”
“要是我就不会啦!”
“老、大!”听着贾赦的话,贾母心里咯噔一声,眼底瞬间略过一丝的慌乱,厉声呵斥,匆匆打断话语,“你这是诚心气我呢,是不是准备戳我心窝子,说老二家的住在荣禧堂名不正言不顺啊!”她必须要先发制人。
话音刚落,贾赦猛然站起,呵呵笑着,逡巡着屋里的人,嘴里悠悠着重复,“名不正言不顺!”
看着十分的煞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去了。
贾母微微一簇,看着贾赦踱步走近的身形,深呼吸一口气,张口高呼,“老爷,我”
“还真是多谢老太太教导啊!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儿子瞬间开窍了,哈哈!!”贾赦十分有礼的弯腰,笑得十分爽快,“儿子读书少,不太懂事儿,多年下来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劲,老二家的孝顺就孝顺嘛,儿子住远一点也是怡然自得的,但是,没规矩不成方圆,是叫这话对吗?老二!”贾赦扯着一张笑脸,偏头看看还在跪地的贾政,道:“你读书多的,也不提醒一下,原来是你正院荣禧堂是名不正言不顺啊~~~读了这么多书,还不如老太太明事理呢!!话说你那些清客是不是跟着忽悠你呢,还不如跟你大哥我学学买个丫鬟,至少还伺候的舒心。”
一段话不带喘气的,贾赦说完,莫了,还拍拍贾政的肩膀感叹,“难怪父亲临终要陈情,求皇上赐你一个出身呢!!听哥的话,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你挪过位置,足以见证,你也不适合读书,咱们不读书了哈,没准那些读书人就是欺负你不会读书呢,暗地里下小绊子孤立你呢!”
屋子里鸦雀无声。
贾母被气的,“你……你……你”了半天,还是没你出一句话来。
“母亲,也别动怒了,老二就是心眼实在啊!!您也是刚刚才知晓老二被欺负了对不?看看,要是回家跟老太太您一说,您肯定会给他出头!!不就是工部的五品小官吗?花个千两银子的事儿,老太太可是超品的国公夫人,瞬间要他们跪地求饶!!再者,老太太跟各诰命夫人都是要好的,直接一句话就解决的事嘛!”
贾政面色发红,旋即苍白起来,汗珠一滴滴的往下落,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渐渐的涨成了猪肝色。
落针可闻的屋子里,大家敛声屏吸,小心翼翼的观察老太太的神色,生怕一不小心又被气昏过去。
贾琏很不厚道的想要笑,便宜爹这番话说的太对,简直是无言反驳啊!!
第27章:抄家倒计时84天
贾琏看的很欢快,但是二房小分队所有人都不痛快,死盯着贾赦就像杀父仇人般。
贾政被一通指责瞪眼怒目,王夫人一脸阴鸷,更别提贾母。当众被驳面子,饶是在淡定心内谋划老练,也阴沉下了脸。她的好儿子,真的是恨不得掐死,不对……眼眸中闪过一丝的狠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认她为母,也休怪她翻手无情!
她现在动手,没准还能保证他风光大葬,毕竟贾赦如今这番举动,已经踩着勋贵的底线了,他们四王八公可是打着骨头连着筋。贾家不能因为大房就成为众矢之的!
一、定、不、能!
贾赦耸耸肩膀,他早就看开了,多年积压的苦闷慢慢泄开,一股脑儿说完了之后,直接转身,伸着两胳膊,示意大房两人过来,左边邢夫人伺候,右边儿子搀扶着,赦大老爷架子十足,大摇大摆的走了。
剩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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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门不远的贾赦就双腿一软,忙不迭的上了车。他十分理解不了天寒地冻,贾琏还有心思走路的念头。
婉言谢绝了坐车,看着两人远去的车辆,贾琏回望了一眼贾母院子,眼中透出一股阴沉。
他刚才若是没看错,那两个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可是对着他们父子来的!
王夫人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贾母……可真幸亏他不是原身,毕竟原身心心念念小时候祖母对他的好。
既然如此……贾琏点开系统,看着下面那一行字,露出一丝的鄙夷。
不能用毒药,他当然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了,自然要遵守。
但是,别忘了他琏二爷的本职身份,钻漏洞的黑涩会啊,有文化的黑涩会!
撑着油伞,贾琏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夹杂鹅毛大雪的天气,缓缓的往府外而去。
这天气上门取钱不行了,所有当值的官兵都被紧急调往南郊。那里一夜之间,百姓房舍被压,数千人流离失所。
低调的换装往赌坊里走了一遭,贾琏回家用了膳,换套衣服,选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刚要出去,隔壁两秀恩爱的又过来了。
“琏二叔,大雪封路,回不了金陵,我们过来跟您学学怎么办事!”
听着贾蓉夹着风雪,特地喊响亮的大嗓门,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就差裹成球的两人,贾琏顿了顿,“你们确定?”
“还请琏二叔不吝赐教!”贾蔷弯腰行礼,“我们总不能次次等人拿主意,跟在您身边,多多看看。就像赦叔父说的看戏也是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一样,我们浑浑噩噩没多少眼力能预见未来,但是至少多学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贾琏笑看两人许久,而后想想行程,颔首,三人一起上车,慢悠悠的往南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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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夕之间大雪封路,车行的很慢,贾琏无事撩开窗帷,看着街边插草示卖挽白布的平民,个个凄凄惨惨,眼中划过一道不明的情绪。
一路行来,仿佛昨日还在太平盛世眨眼间就成了饿殍遍野的荒年。这还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
手指不自觉的屈起,敲敲手中的孟婆子,发出轻微的响动。
低眉看了一眼,手中的温暖,露出了一丝的笑意,其实他便宜爹还不错!但是,该分家的,还断掉的东西,还得斩断的干干净净,否则就算换了匾额,留着二房也是祸害。
“琏二叔,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还越走越偏啊?!”贾蓉冲着窗外瞅了一眼,就垂头焉兮兮的,缩着搓手,这天可真冷!
“琏二叔,您都看了一路了,外面腌脏的很,凄凄惨惨戚戚的最是无趣扰着过年了,而且您仔细着了伤了风头疼。”贾蔷贴心的往窗外靠靠,挡住吹进来的风,对贾琏劝慰道。
摸摸有些冰凉的鼻尖,贾琏眯起眼,斜睨了一眼两人,随口问道,”知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贾蓉茫然摇头,“琏二叔,您知道的,我不喜读书的!”
贾蔷诧异之后一蹙眉,颔首的点点头。他比起贾蓉来,还是明了几分事理。毕竟叔叔再疼溺于他,也只是金银上给的大方,至于其他,有时候他自己也不懂,又何来教他们大道理。
而他,虽然有着宁国府正派玄孙的身份,但是如今当家做主的人毕竟不是他父亲,而且他父母双亡,不得不比蓉儿多了心眼。
且他又因相貌谣言搬出去独住,人来人往之间,也褪去了一分的青涩,磕磕碰碰的长了点见识。
贾琏嘴角笑了笑,反而另起了一话题,道:“你说户部赈灾银子有多少能到难民手中呢?”
贾蓉挠头,“应该会有一半吧!起码家家户户要十几两银子吧,还要过年呢!”
贾蔷细细的打探了一下贾琏的神色,不期然的于半空中正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思忖了一番,仔细的琢磨,组织了一番语言而后回到,“蓉儿外祖父有一深受其恩的弟子,他在信中提点过我们,虽然还钱看似是跟太上皇作对,但是太上皇也是想着桂勋还银子的,因为国库这几年下来入不敷出,所以我们当出头鸟没有太大的关系!!可是说户部赈灾,恐怕应该拿不出多少银子来。今年上皇七十大寿,当今彪炳孝道,正月初一还有万朝来贺,看着光鲜,可就像我们建大观园一样,在四处东挪西凑。若是只京郊发生雪灾还好,宁国府刚还上的欠银正可以应应急,可若是其余地方,那么……”贾蔷的话一顿,犹豫的看了一眼贾琏,缓缓道:“琏二叔,赦叔父可在朝上当庭说了荣国府百万欠银归还的事!还有当初大观园可是把所有省亲的娘娘都比下去了,那个……那个还知道林家的家产,那……”踌躇间又望了一眼贾琏,但愿是他想错了,要不然赦叔父他们就……
“不错,荣国府是皇帝眼中的肥羊!”贾琏赞许的点点头,这贾蔷还不不愧曹坑神的人设,外相既美,内性又聪敏!抬眼望望窗外,呢喃着,“这雪……真是来的及时啊~”
不是在说难民吗?怎么他愈发听不懂了?
贾蓉托托腮,左看看右看看,果然琏二叔就是厉害。
不过,他家蔷儿也厉害!
跟聪明人呆久了,他发现周围的事情,原本看起来很简单的,现在一琢磨就复杂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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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受灾最严重的村落,贾琏带着两“学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让人深刻的体会一下现实的残酷无情,重塑三观。
到最后,贾蓉红着眼眶,看着贾琏,不满,“琏二叔,您不是说他们够惨了,怎么还买人啊?!”
“为什么不买?买卖皆是自愿啊!”贾琏看看刚刚挑选出来的三十个壮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蓉儿,我让你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同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出的价钱比市面上高出两倍有余,又给出众多的优惠,要知道候门高院,有的丫鬟还能捞个副小姐当当,逢年过节皆有衣物。比地刨食,还没准遭受天灾******来说要好上许多。”
“可是……”贾蓉不语,半个时辰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啊啊!
“还有,”贾琏漫不经心的环顾四周,此时雪已经小了很多,但是举目还是哀戚一片,“你看见过官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