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低 下——夺命蛊
夺命蛊  发于:2015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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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名琨打量着失而复得的手下,目光微动,半晌道:“你回来了。”

孔雀低下头道:“殿下。”

“凤天呢。”曲名琨动动喉结,艰难问道。

“……不知。”孔雀垂下双眸。

曲名琨深吸一口气:“无妨!”

他大步迈到城门前,大声道:“王爷,您应该已经看到了,本宫也在拼劲诛灭宵小,从未曾有过什么被女干人所误!”

霍宵一边斩杀掉敌军,一面抬头望去,他战甲浴血面色狰狞,阴冷吼道:“既然如此,还请殿下好自为之,守好城门!”

曲名琨轻轻一笑:“为何守门,这天都要亮了,栖凰山的大军也尽数被斩杀,何不按照往常一般让百姓正常出行呢?”

他话音刚落,只见霍宵的军营方向传来一阵嘹亮的号角声,闻人煌皱眉回望,天际微微泛起鱼肚白,那远方的阵营中似乎经历了一场厮杀,余下部众终于摆脱了追兵一路向城门处奔来。

闻人煌眼尖,一眼看到那几万人马举着的是二皇子的标志!

“啊,本宫就说,怎得本宫的亲军未曾一同来此,若是他们在的话,斩杀栖凰山叛党恐怕也来的快些啊。”曲名琨轻轻说道。

正在这时,宫中方向响起了一声巨大的钟响!

霍宵脸色紧绷!

众将士的脸色都变了。

曲名琨呆滞片刻,咬紧牙关低吼道:“父王,驾崩了!”

举国哀丧!

闻人煌还在那队人马的突袭中不能回神,转眼间听闻自己的爹又驾崩了,他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说时迟那时快,黑夜中顿时亮起一道天光!

有人认出那和毁了皇城城墙的前兆一样的光,大叫道:“天火!天火来了!”

曲名琨不惊反喜,出乎所有人预料道:“这是天意!父王驾崩,四皇子携端王意图攻城篡位,我大启之臣还不变速速将这些乱臣捉拿!”

闻人煌迷迷糊糊又被重新冠上了这顶帽子,悲愤地难以表达,霍宵僵硬着脸色一把抱过他躲过乱砸下来的灵火。

城门下的兵马四散逃窜,这般天罚来的太过诡异,闻人煌在霍宵的怀中不住颤抖,忍不住落泪问道:“我……我爹,死了?”

霍宵抿唇不语,他的脸上糊了很多血,当是别人的,一滴滴落在闻人煌脸上。

“凤天!”

那人一身明黄色的长袍立于城楼顶端,漠然看着曲名琨和他身后的孔雀,手中幽幽的蓝光昭示那天火的由来。

孔雀看向凤天,生生压抑住止不住的思念和渴望,只能以冷漠回应。

曲名琨咬紧牙关,城外的亲军马上就要到了,届时什么闻人煌什么霍宵都不在话下,他们只剩战了一夜的疲劳之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熊熊火光映入他的眼帘,而他眼中的欲望毫不逊色于这火光。

“殿下借着端王打压我栖凰山,再扣他们个反贼的帽子问罪,真是好手段。”凤天一步步走下台阶缓缓说道。

“你可曾懂过我为何要做这些?”曲名琨激动道,不顾身边侍卫的阻止奋力上前道。

凤天似有些厌恶地避开,翻身落在孔雀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孔雀啊孔雀,你可让我好心疼。”

凤天旁若无人地看着孔雀咬牙切齿道。

孔雀涨红了脸却不作任何解释,这在曲名琨眼中又是一道刺。

“当日你死的时候我可是沿途为你祭了一路的哀悼,好不悲哀啊。”凤天沉迷于孔雀这张姣好的面容呢喃着。

曲名琨面容扭曲一把冲过来推开孔雀,愤怒地对着凤天吼道:“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凤天眼中杀机四起,曲名琨微楞,随即笑道:“是啊,你怎会看我一眼,你一直都想杀我,多少年前不能得手,半年前也未得手,今日呢,今日你还想杀我吗,我费尽心思想得来这天下赠与你,你竟还想杀我吗!”

凤天将目光移到他身上,讽刺一笑:“阻我路者都要屠戮干净,此前殿下毫无用处自然可杀,可如今殿下既然想要将江山双手奉上,那凤某却是要好好保护殿下的。”

没料想会听到这句话的曲名琨脸色一白,凤天毫无开玩笑的意思,说的如此真诚,把利用他的意思直直刺进他的心。

“你……你……”

他颤动双唇,努力想说出一句话来软化他的心,可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依旧像多年前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做不了。

城楼之上演着一场生死离别的闹剧,而城楼之下却是一场血肉相搏的厮杀。

亲军原本被皇帝和霍宵留在军营中的人压制着无法来救援曲名琨,皇上驾崩之前亲军就敢出营了,这分明就是已经预料到了皇帝要驾崩了。

想到这里,闻人煌心如刀绞,他爹的死亡,或许和他那兄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他抬头往上城墙,赫然发现凤天就站在曲名琨对面,而孔雀站在曲名琨身后神情黯然。“咳咳,王爷!”他冲到霍宵身边一剑挑开一个亲军,“凤天,和……孔雀!”

霍宵听到孔雀这个名字的时候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闻人煌低头看见自己好像是从血水里捞起来一般的衣服,苦笑道:“我死不了,王爷若是死了我还能再救你一次。”

一直紧紧绷着神经的霍宵听到这一句突然觉得放松了不少,他定定地看着闻人煌,突然一把抱住他低头吻下。

这般天空还黑着的夜幕下,凤天降下的烈火还在熊熊燃烧,他们的敌人就在身边,就在不远,他们在城楼上,在疆场上,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们拥抱着亲吻,血浆从霍宵的脸上蹭到闻人煌脸上,闻人煌恍惚觉得霍宵霸道的亲吻都带上了血腥味。

这是血腥味,还是绝望的味道。

孔雀侧目看向战场中,他的眼睛在夜间也能看清事物,此刻他看向那拥吻的两人,心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

凤天顺他目光看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是他救了你,对吗?”

孔雀立刻垂下头,曲名琨漠然看着这两人,心脏像被捅了一刀似的疼,幽幽退了好几步,这时才发现整个天下都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属于他的。

就当镇国千钧两军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天光渐渐放亮,从东方日升之处奔腾着万千大军杀气汹涌而来!

曲名琨脸色更白,他本就身体不好,此刻猛地攀上城墙眺望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好几声,这让一直漠然看他的凤天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龙啸……龙啸营!”

他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第五霆女不是死了吗,第五先生不是去杀他了吗……”

“第五先生?”凤天嘲讽地扬起眉。

曲名琨猛然回头道:“若他未死,敦贺人又怎会冲破防线的!”

凤天愣了半晌:“是你动了手脚?”

曲名琨惨笑几声:“是啊,我说了我要把这天下送你,要与你坐看江山,当然要你进的来我的江山啊。”

“可这天下,终于还是落不到你手中。”

凤天抬头缓缓道,那缕白色长发在满头黑发中格外显眼。

曲名琨疯狂地摇头道:“不,这天下终归是我的,我有诏书,我有禁军!”

而城门下的守军迎来了援军,形势大好,第一缕阳光照进金陵城中的时候所有亲军都束手投降。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为什么龙啸营还回得来,为什么他们不死!”

曲名琨抱着头嘶吼道,霍宵抱着闻人煌走上城门时身边还跟着本该已经死去的第五霆女,还有曲名琨口中的“第五先生”。

曲秉玉看着发狂的曲名琨,叹息道:“你父亲摆了我一道,如今我还给你,也算报了仇了。”

曲名琨红着眼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你父皇的亲弟弟。”

曲秉玉似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顿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又开始咳嗽,反反复复当着所有人的面。

“是啊,我输了,就算全部的曲家人都死了我都赢不了!”他猛然起身,“身为皇子皇孙又怎样,若不能得权,这深宫就能吃了我,如今我得不了权,便等同于已死了!”

“你是疯子吗,人活着非要有权有势才开心吗?”闻人煌鄙夷他道。

曲名琨轻轻抚着心口道:“你还记得七岁前的自己吗,你还记得自己曾经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吗,凤天对你太好了吧,对啊,他很会照顾人的,他一定什么苦都没让你吃。”

说完他对着一脸漠然的凤天笑道:“凤太傅,对不起,我食言了。”

凤天皱了皱眉头。

孔雀立马挡在曲名琨身前,做好了防备的姿势。

“孔雀,我是不是救错你了?”闻人煌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

孔雀终于抬起一直垂着的眼睛,细细一看竟已红了:“闻人煌,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了。”

“栖凰山上你抢走了王所有的注意,我在两难中求死又是你将我拖回来,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了!”他哭着挡在曲名琨身前,怒吼着咆哮着。

曲名琨憔悴地笑了笑:“罢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罢了罢了我输了,你们真烦,我累了。”

霍宵刚道不妙,就见曲名琨从袖中掏出一柄匕首顺势要刺进自己的胸膛!

而比他更快的是凤天的手,他一掌打飞匕首,将曲名琨紧紧搂在怀中吼道:“你疯了吗,我不杀你你却要自己寻死了!”

“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是吗。”曲名琨神情坦然,而眼中竟流下了血红的液体,凤天心中一惊,双手不自觉颤抖着在他面前挥了挥,可曲名琨没有丝毫反应。

霍宵冷冷看着这幅场景,道:“本王听闻二皇子当年在宫中练武却被反噬,心脉受到重创导致了一段时间失明,自那之后他的身体就容不得太大伤害或者刺激,现下看来,恐怕是旧伤复发了吧。”

曲名琨像个破旧的娃娃一样无神的躺在凤天怀中,听闻霍宵说完也没多大反应,只淡然道:“王爷神通广大,竟什么都知道呢。”

凤天双眼充血,脑海中是那青年在一片血海中身中数剑却舞着求爱的剑法,让自己逃走。

“对不起,我最终还是没能君临天下,没能让你可以自由地呆在我身边,”曲名琨颤颤巍巍地合起双目,“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凤天心惊地抱着怀中人,他竟丝毫未觉这青年这么多年来所遭遇感受的,他给他的只是一次次伤害和背叛。

闻人煌难过地看着这场景,他看了眼霍宵,走上前道:“凤天,让我看看他吧,或许可以治好。”

孔雀讽刺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笑他的多管闲事。

而这次凤天却没有像那夜一样哀求他救孔雀,他轻轻抱起曲名琨,低声道:“多谢你救了孔雀,我遵守承诺,你若救了他,我便回栖凰山停止这一切,永不下山。”

孔雀和闻人煌都愣了片刻,似乎无人还在坚持要他兑现这个承诺。

“曲名琨我带走了,你们应该也不想再看到他了吧。”

“孔雀,你我主仆恩尽,也不用再跟着曲名琨了,天下之大,你好自为之吧。”

“从此天下不会再有凤凰,闻人煌,但愿,从此,山水不相逢。”

最后一句,他引锤唤来天物,巨大的雄鹰挥翅带动巨大的风向,负着两人消失于天际。

第六十七章

听闻,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皇帝驾崩了,自幼体弱的二皇子受不了这个打击也一命呜呼。而呼啸而来的栖凰山抓准时机准备攻城时,英勇的世子和四皇子协同端王带军一同顽强抗敌,终于打败栖凰山叛党,还了百姓一个完整的大启。

故事都是人编出来的,添油加醋出现了无数个版本,说那夜皇帝驾崩引得天火又降是为哀悼,又说那夜百鸟哀鸣预示着皇上驾崩,有多玄幻就传的多玄幻,可始终不变的是王爷带兵打了胜仗,老百姓的日子还是乐呵呵地过。

“所以说,我还在昏迷,你们为何又要硬把我带上去!”曲承鸾青筋暴起地控诉闻人煌。

闻人煌正在品着春日里刚上的龙井,惬意道:“这不是为了让你更得民心吗?”

曲承鸾头痛道:“我爹最近已经开始四处笼络人心了。”

闻人煌赞同地点点头:“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爹有远见!”

曲承鸾瞪他一眼:“我爹是你叔叔!”

“叔叔真是有远见!”闻人煌立马束起大拇指。

曲承鸾若有所思地看着闻人煌,想说些话可是又给他憋了回去,看的闻人煌最后都不耐烦起来:“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还能从我脸上看出朵花吗!”

“你说,你就这么把王位让出来,甘心吗?”曲承鸾认真地问道。

闻人煌白他一眼道:“若不是因为我们是兄弟,我还真不和你说,我真后悔趟进这趟浑水!”

曲承鸾无语了半晌,问道:“为何?”

闻人煌抱头看着屋外湛蓝的天空,轻松道:“你是不知道,每天无所事事,休闲惬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开心的事,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如此,怎么还能抽出来时间当皇帝呢?”

他多希望完了这里的事情,就同霍宵回宁安,在他那个富丽堂皇的端王府里夜夜笙歌啊!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猥琐,以至于曲承鸾都不想告诉他端王来了。霍宵一身武官袍大步跨进厅堂,只见闻人煌仰着头一副魂游的表情。

他眼角抽了抽,上前一把扭了一下闻人煌的脸。

“啊——!”

闻人煌摸着脸控诉情郎下手之重,当着曲承鸾的面就没上演一场“你坏你坏你好坏”的剧情了,只一副幽怨的目光全程盯着霍宵,恨不得把对方直接生吞。

“所以,本王此次前来只是要通知世子,登基大典要尽快举行了。”霍宵简洁说明完来意。

曲承鸾点点头:“多谢王爷提醒,也多谢王爷和殿下做了这么多,这些,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全大启的百姓。”

说完,他单膝跪下,朝霍宵深深一拜。

霍宵没有阻止,算是受了他这一拜了,一拜过后他们便再无瓜葛,这样曲承鸾这个皇帝也能当的安心点。

送走了两人,曲承鸾立于厅中环视四周,真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曲宁,现如今,你还肯回来吗。”四周一片宁静,下人们都被庄亲王喊去招待宾客,所以此刻他孤身一人。

明明是春夏之际,可为何显得有些冷呢。

登基大典举行在即,闻人煌在将军府内悠闲地来回走动,这下他可一点都不怕霍汀了,偶尔没事还能和老管家唠唠嗑,聊聊霍宵小时候的事情。

只要等京城中的烦人事一结束,他们就能搬回宁安了享受幸福生活了,这样的好日子他天天掰着手指数,终于要给他等到了。

又一次他累趴在霍宵胸膛上,闻人煌强撑着打架的眼皮问道:“王爷,我能生孩子吗?”

霍宵眼皮一跳:“叫名字。”

“霍宵,我能生孩子吗?”

“不能。”

“我想给你生个儿子。”

“好。”

“可是你说我不能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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