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枝低 上——夺命蛊
夺命蛊  发于:2015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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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为什么救我呢?孔雀说端王和黑鸾一样是不能接近的。”闻人煌皱眉。

乌鸦目光暗了暗:“救你,不一定是想要你好好活着。”

第二天清早,闻人煌起床后出门又被吓了一跳,这一晚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王府的下人们几乎都是脸肿了老高。

闻人煌拉住给自己送饭的小哥,好奇地问:“哎哎哎,小哥,我问你个事儿!”

那被打肿脸的下人此时却连正眼都不敢瞧闻人煌一下,立马转身跪下哀嚎道:“闻人公子您有事儿尽管问小的!”

闻人煌又被吓了一跳,表面镇定道:“你……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我今天起来看到好多人脸都肿了。”

送饭下人脸更苦了,埋头道:“小的们犯了错,说错了话,王爷大人大量,没要小的们的命,这些小事儿没什么。”

闻人煌心里默默朝天拜了拜,果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王爷。

刚念叨着,管家便过来和他说王爷要见他,老管家目光平和悠远,仿佛透过闻人煌的身体直接看向了远方,和看死人一样,是闻人煌心中一惊,面色平和地和管家拱手道知道了。

闻人煌心中暗暗思忖,端王的目的自己尚未知晓,在乌鸦没有来之前一定要稳住,不然可能就小命难保了。

跟着带路的下人穿过王府,到了书房前,管家已经在门前候着了,看见闻人煌特意还打扮了一番过来,原本刻意装作淡然的目光再也无法淡然,闻人煌隐约觉得哪里有些恶意的目光,可是站在端王府书房前面他也不敢四顾探寻。

老管家憋着一口气给闻人煌通报了,目光充满了憎恨。

“小人拜见王爷。”闻人煌局促地样子很好的取悦了在一旁干瞪眼的霍汀,端王霍宵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起来吧,本王有几句话要问你。”

闻人煌起来后看到霍宵身后还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估计是端王的亲卫。

“王爷请问,小人定当将所知道的全部告诉王爷。”闻人煌垂眸。

“据我所知,孔雀的性格绝是不会轻易帮别人的,他帮你下山不说,你被抓,他还找人救你,这绝不是他的做派。你能和我说说,他为什么帮你吗?”霍宵今天没有挽发髻,他微微垂头,一缕长发遮住眼睛,而那眼中的凌厉看的闻人煌心里一惊。

“王爷,小人原本在山中是照顾孔雀公子的,孔雀公子不经常出山,所以小人在山中也算是照顾了不少年孔雀公子的饮食起居,所以他才愿意出手帮我。”闻人煌艰难地编出理由。

霍宵慢慢地点头,似笑非笑:“你被抓进黑鸾,还有人和你一起吗?”

闻人煌立刻摇头:“我不知道,我被抓之前是一个人准备去临近城镇的,醒来之后周围也只有我自己。”

“如此说来,也没有被顶替的可能了。”霍宵摸了摸桌边的茶杯。

闻人煌垂下头,低声说:“王爷,您是否还是在怀疑小人的身份。”

霍宵冷眼看他:“你在黑鸾,是怎么和那些人说你的身份的?”

“小人……小人为了活命,不敢说自己是栖凰山的人,小人是知道那些人是坏人的,所以只能说自己是旁边军营里的人,这些是孔雀公子教我的,他说在外面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来处,会有人心存不轨……”闻人煌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因为他发现霍宵的脸色越来越黑。

“你说你是军营里的人?军营里的什么人?”这时,霍宵身后的那个黑衣男人说话了。

闻人煌一顿……自己说自己是新兵,可是那些人咬定自己是将领的……

霍宵看见闻人煌不敢说,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了然,顿时脸色更黑:“真不愧是凤天教出来的人,未达目的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栖凰山上一个小小奴仆都如此胆大包天,真是教本王大开眼界啊。”

而隐约感觉知道了事情真相的老管家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连带看着闻人煌的眼神都单纯了很多,赶紧拖出去打死吧别留着浪费时间了!

闻人煌涨红脸喊道:“王爷请您不要血口喷人!小人当时真的只是说了自己是个新兵,那些人自己心里龌龊曲解小人的意思!更何况,小人当时就说了,王爷收留小人万一哪天小人冒犯就是死路一条,是王爷执意要带小人回府,为何此时把过错都推到小人头上!”

霍宵冷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下人,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杖打八十大板!”

老管家立刻得令,立马开门叫人。

闻人煌被两个奴才按住之后彻底火了,不顾自己刚换了一身衣裳扭打起来,边推开自己身边的人边吼:“王爷您不讲理!您自己非要把小人带回来,这下又要打八十大板要小人的命!”

霍宵眯起眼睛:“本王就是理,快点拖出去打了,看着碍眼。”

第九章

“王爷,乌丞相到。”

下人匆匆来报,正好掐在闻人煌要被拖出去的时候。他挣扎的动作微微一顿又立刻恢复,威武不能屈地瞪着也有些发愣的霍宵。

然而他发现霍宵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厌恶的表情又快速闪过。

霍宵眯眼看着他,又一次看见他刚刚扭打间不经意露出来的刀鞘的一端。

“来人,把闻人公子送回房,”他深深看一眼,加了一句,“严加看管,不准动刑。”

闻人煌也回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有朝一日剑在手,要狠狠教训的除了黑鸾的人又多了一个霍宵。

霍宵和深沉到大厅的时候,乌鸦已经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喝茶了。

“小王不知丞相要来,招待不周还望乌丞相见谅。”他礼貌地拘了拘手。

沈琛半跪行礼,低沉念到:“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沈琛见过乌丞相。”

乌鸦穿着一件墨色长衫,一头乌黑长发用一根同样乌黑的墨玉盘起,远看上去一把黑色,浓重深远。

他起身拘手笑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是臣来的仓促,皇上尚且不知臣两日前出京,王爷又哪能知晓呢,沈侍卫快快请起。”

沈琛起身后退到一边,霍宵闻言一笑:“不知乌丞相何事如此匆忙,从京城到我这宁安平时三四日的路程竟两日就赶到。”

乌鸦苦笑:“此事不急也不急,说急也确实紧急。”

“哦?不知是何事让丞相如此忧愁?”霍宵作了个请的姿势让乌鸦就坐,自己刚刚坐下,乌鸦便一把跪在地上。

霍宵眉头跳跳,沉声道:“乌丞相你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乌鸦摇摇头,缓缓说道:“王爷还是听我说完,再决定这一拜是否该拜。”

霍宵皱眉不语,只见乌鸦眉目修长俊朗,而立之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多少印记,此番作此神态,却有种说不出地沉重感。

“臣出于栖凰山,想必王爷和朝廷上下都是知晓的,”他看着霍宵说道,“如今之事非臣一人之事,而是关系到栖凰山的安危。”

关于栖凰山的安危。

霍宵眯紧双眼,声音渐冷:“丞相但说无妨。”

“黑鸾这个江湖帮派从十几年前开始兴起,那时臣刚下栖凰山来到朝廷,对外界不甚了解,也不知道这个帮派。第一次接触黑鸾,是大皇子不幸身陨边关之时,皇上龙颜大怒命臣彻查大皇子死因,那时候臣才知道这个江湖帮派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江湖组织。”

乌鸦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臣在调查时发现了大皇子死因蹊跷,皇上平日里对皇子们要求一向严格,大皇子精通武学,怎么可能带去一队人马作普通巡逻就会遇袭丧命无一活口呢,而且那段时日里我大启与各国之间也并无摩擦,思前想后,臣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霍宵双手死死握住座椅扶手,面色僵硬道:“莫不是丞相后来发现了什么?”

乌鸦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块颜色灰暗的布料,布质粗糙坚硬,霍宵看仔细后发现那布料上竟沾染血渍。

“这是丞相在现场发现的?”他低声问。

乌鸦点点头道:“臣搜寻周围很久,发现了这块布料,王爷请看仔细,这布料上的花纹。”

霍宵接过,扫了一眼便清楚看见那暗色的布料上有一种奇特的灰白花纹。

“臣私下去问了凤王的另一使徒秃鹫,他江湖资历比臣多,他看完之后和臣说,这是黑鸾教众身上的衣服布料。”

说完,他无奈地摇摇头抬头看天:“若是臣当日果敢一点,可能就不会有今日这些烦恼。”

霍宵皱眉,面色恢复平静:“从外听说过大皇子的死因竟是如此,难道丞相当时没有向皇上通报过?”

乌鸦看着他苦笑:“这正是臣后悔的,当时臣还年轻,没有多大魄力,臣害怕朝廷之事涉及江湖会引得大乱,只要将此事压下,对皇上隐瞒了真相,派遣手下凤凰潜入黑鸾为了探寻他们的目的。”

霍宵徐徐道:“乌丞瞒下此等大事,是否不妥。”

他用了一个陈述句,眉眼森冷。

乌鸦道:“臣深知此事不妥,但王爷可曾想过,朝廷官员有几个想与这些江湖帮派照面,若是臣一旦将此事说出,朝廷内将会有多少人担惊受怕,而栖凰山正是为了朝廷解决江湖之事的一支手,臣愿为大启为朝廷为皇上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霍宵沉下脸:“若小王未记错,那时家父尚且在世,率兵练将灭他一个黑鸾有何畏惧?”

乌鸦苦笑:“老将军气节高尚臣是知道的,可王爷是否有想过,老将军一人之力可否力挽整个朝野的畏惧之心?杀了皇子的叛党,这种身份可不是什么宵小都能担得起的。”

霍宵不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乌鸦见他沉默,继续道:“凤凰潜入黑鸾内部千辛万阻,只要有机会就会给臣汇报黑鸾内部的动态,近年来倒也相安无事,但是近几月来黑鸾似乎是又有了动作。”

“他们如何?”

“杀凤凰。”一字一顿,乌鸦颤颤巍巍地闭上眼,锥心之痛,“近几个月来,臣已经听到了好几起凤凰失踪或是被杀的事件,京城中原本还算安全。二皇子之师,国子监的阮正清阮大人,是臣引荐给皇上的,原本是栖凰山上凤王看好的一位贤德之才,但就在前几日,阮大人家中走水,火势消减之后,阮大人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霍宵不解:“为何丞相认为此事是黑鸾所为?”

乌鸦垂下眼眸,低声道:“阮大人为人谦和,从不和人争吵斗嘴,朝廷上下未曾树敌,而臣事后询问其家中奴仆,听闻那些日子阮府外总有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徘徊。如此一来臣不敢有疑,一面书信寄给扬州五仙教的使徒秃鹫,让他确认事情原委,一面快马加鞭来找王爷。”

“那么丞相大人是觉得,小王可以做些什么呢?”霍宵举起茶杯,摩擦边缘。

乌鸦双目微红,颤抖道:“恳请王爷,救我栖凰山!”

霍宵迟疑一会:“丞相莫不是要小王出兵?”

乌鸦握紧双拳沉声道:“臣断不敢让王爷私自出兵,只要秃鹫查证清楚黑鸾老巢,臣就立刻上书皇上求皇上下达军令,届时就请王爷带兵剿灭那群叛党,臣愿带头一探!”

霍宵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丞相为何舍近求远,既然反正是要求皇上下令,庄亲王就在京城,何必来此找小王呢。”

“作为臣子,臣是不想贬低皇家血脉,但作为大启的子民,臣是绝不会找庄亲王的,王爷也应知道,庄亲王庸庸无为毫无德才,把这等大事交予他,若是出了乱,臣万死难辞其咎!”

霍宵沉默半晌,低声道:“栖凰山幸得乌丞相,朝廷幸得乌丞相。”

乌鸦抿唇摇头:“都是臣当年的一念之差,才导致了今日的情况。”

霍宵放下茶杯,起身扶起乌鸦:“丞相也是凡人,不过身负重责,难免犯错。”

跪了太久的乌鸦起身无力,略显狼狈。霍宵转过脸吩咐下人为他备上客房——当然不是闻人煌的那种待遇,霍汀一直守在门外,此时躬身进来道:“丞相大人请随老奴来。”

乌鸦温润一笑:“有劳管家。”

两人欲走之前,霍宵突然叫住乌鸦。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乌鸦。

“不知王爷有何疑问?”乌鸦真诚地问道。

霍宵想了想,轻声问:“不知乌丞相可知近些年来栖凰山上可有精通治疗之术的凤凰?”

治疗之术。

乌鸦道:“臣已经有好些年未回栖凰山,不知可否有王爷想知道的这种,若是王爷急的话,我可以修书一封询问下凤王。”

霍宵摇头:“不必了,小王只是问问而已,多谢丞相。”

乌鸦抿唇一笑:“若是王爷需要,臣尚有认识的人精通医理,虽不是凤凰,但医术却是不弱。”

霍宵摆摆手:“丞相多虑,小王无事。”

霍宵回到书房,从桌上堆积如山的书卷中抽出一封信函交到沈琛手中。

“你今晚趁夜出府,先去迷踪林外的龙啸营一趟,把信交给周将军,再去一趟京城将军府。”霍宵简单说道,沈琛心思一动,猜测道:“王爷,你是早就猜到乌鸦会来?”

霍宵面无表情地坐下道:“没有,这封信早晚得寄出去,本王猜测也不过是近期的事情,凤凰失踪和被杀有所耳闻,今日他来是情理之中。”

“那这信?”

“告诉周将军,按信中所说行事,不要轻举妄动自乱阵脚。”

沈琛握住信函,又问:“那王爷让我回京所为何事?”

霍宵抿唇,轻声说:“把将军府好好打理,本王觉得这王府呆不下去了,回京是必然。”

还未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霍宵又道:“将军府内有本王这次回京所需的重要东西,你千万小心打理。”

“莫不是……”沈琛一惊,见霍宵眼眸幽深,担忧道,“王爷你难道真要为栖凰山出兵?”

霍宵道:“本王是脑子进水才会帮他。”

沈琛默,听得霍宵又说道:“父兄当年的死状这些年来本王一直未曾忘怀,明明是装作普通商贩,却遭遇那样的灭顶之灾,若是只为劫财,何必赶尽杀绝,果不出所料,负伤追了一路,看到他们入的是栖凰山。”

霍宵双手紧握椅子,恨恨道:“只恨当时年幼,眼见父兄和同行官员被屠戮却无力反抗,如今虽无证据,但本王绝对会追查到底!”

“乌鸦左一口朝廷右一口皇上,可依本王之见,他心正中间摆的不过是那座山,让本王出兵图的是什么还说不定,本王才不会傻傻只听他一面之词就贸然出兵。”

沈琛想出言安慰,可眼见霍宵被仇恨激怒,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霍宵像只冬眠里被叫醒的潜龙,氤氲怒气仿若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那王爷,最后问的乌鸦关于凤凰的事,所为何?”

沈琛低声问。

霍宵面若冰霜沉默不语。

沈琛无奈地看着他。

闻人煌试了好几下,每次想出门都会被门外看守的家丁拦住,他们绷着脸说:“闻人公子请回屋。”

他试着从窗子溜,刚爬上去,就会看见床下出现一张脸:“闻人公子请回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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