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倾吐过往

凯拉帝在门口站了两分钟，听到大家的脚步声走远了，才回过头来，一脸的严肃。

“菲尔叫你进来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菲尔隐隐感到不安，从凯拉帝的表情中他窥探到了不祥的征兆。

“我很抱歉这次没有带你去。”

“知道抱歉还这么做？这样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没有理会菲尔的半嗔半怒，凯拉帝继续说了下去，“我也知道你心中有千万个不解，但是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这是我和修的恩怨，我会和他单独解决。”

“你认识修……你早就认识他是不是？”菲尔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内心充满了期待与惶惑不安。

“是啊，认识了四十多年了。”凯拉帝叹道。似乎那对他来说也是个沉重的话题。

“你们从小就认识？”

“他就是安德烈。”

“他没死？”菲尔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这与他的期待甚至相去甚远，他以为修只是伊斯美尔人，他们的矛盾只限于战场上，但是想不到他们还有这么多私人恩怨。

“我今天不打算说这个故事，这是个又长又狗血的故事。”凯拉帝说，死而复生是小说集惯用的计量，但是如果现实生活中不断上演这样的奇遇，你就会觉得原来现实比虚构更加离奇。

“但是我和修又是什么关系……”这才是菲尔关心的问题。

“那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故事，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呢？”这么关键的时刻，凯拉帝竟然停下了，这让他怎么能接受，他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凯拉帝望着菲尔渴求的眼睛，沉默了片刻，才道，“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你，我想那样更好。”

“你这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说法！”菲尔怒道，“我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你不想告诉我，自己却要去杀他，又不肯带我去，你难道让我去地狱找他问清楚！”他推门就要走，凯拉帝却先他一步挡在了门边。这是菲尔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凯拉帝发这样的脾气，他讨厌互相隐瞒，他讨厌不能开诚布公坦诚相见，即便那是多么不堪的故事，他都希望知道真相。

“菲尔只要你不再问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会好好的活着的。”凯拉帝说。

“你这是在要挟我！”菲尔心中的感激渐渐转变成了失望。

“菲尔，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请你相信我。”凯拉帝拿出了所有的真诚，一贯冷淡的他已经不习惯于去表达自己的热忱之情，但是他希望菲尔看到自己的真心。

菲尔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乞求与无奈，他想起自己的特殊体质，想起自己感染star是凯拉帝冒着危险将他留在身边治疗的举动，也许正想他所说的，一直在保护着自己。他将怒气渐渐平息了下来。

“菲尔，我想你是时候开始成长了，我和冷都不在你身边的话，你需要保护自己。事情不会永远一帆风顺，所以你需要足够强大来支配自己的人生……”

支配自己的人生？毫无自由可言的他们如何支配自己的人生？

“天使之翼即将不存在了，所以早一天离开也许并不是坏事。”

“为什么？”菲尔更加惊讶。

“目前只是猜测，但是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菲尔，叫你进来是因为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如果这一次我没有回来的话，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在索尔曼对他在亚美里亚的表现毫无苛责之时，他就预感到了，索尔曼已经不打算让他活着回来。“阴差阳错，这一生我辜负了两个爱着我的人，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来挽回什么。如果我不能回来的话，请你把这个帮我转交给苍夜。”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拴在银链子上的心形通讯器，放在菲尔的手中，那一日在军部，他曾经看到苍夜脖子上挂了一只一模一样的。菲尔本能的想要拒绝这种遗言式的嘱托，但是看到凯拉帝不容违抗的眼神，他只能默默的收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希望你可以答应我。菲尔，只有你能救麦伦，如果有一天他的病情恶化了，我希望你可以救一救他。”

“我？是因为我身体的特异性吗？”

“不错，看来你已经觉察到了。你身上的细胞具有特异性，可以在极端条件下生存，这就是你为什么能克服star的原因。你的存在已经超出了医学可以解释的范畴，目前我所知道的是，你身体内的尚未分化的细胞可以在别人的体内完成增殖，帮助他人克服疾病，恢复生机。”

“所以我应该怎么样救卡兰特呢？”

“到时候自然有人告诉你。”

“不，凯尔，我才不要帮你做这种事呢，你应该回来自己做，少将等着你对他说一声我爱你呢。”菲尔说着眼圈红了，这只是小规模的战斗，凯拉帝之前参加过的那些战斗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为什么他会如此担忧呢？

“放心吧，我刚才说的只是以防万一，我还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呢。”

最后凯拉帝给了他一个深情的拥抱，用父亲的宽厚胸膛抚慰着离别的忧伤。但是菲尔依然有些害怕凯拉帝的话一语成谶。而知道部分真相的他，就像窥到了了风云变幻的前兆，内心却更加惶恐不安。

第十六章：天衣无缝

一层层的铁门不断的打开，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回响着紧张的节奏。最后一扇门之后却别有洞天，一个非常宽广的起居室呈现在面前。黄色卷曲长发的男人在大厅之中击打着沙袋，汗水从他的遒劲的肌肉上流成小河。

超出一般人的高大和强壮，这是基因调节的结果！

“波曼！到了你出场的时间了。”索尔曼叫了一声，男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让人惊讶的是，男人的一只眼睛废掉了，用黑色布遮了起来，这又增加了他几分威猛。他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项圈，特别醒目，项圈在喉结的位置交汇成一把心形的锁。锁面上刻着他的名字和编号，拉曼FNDH302204160230。他抓起旁边的一条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坐了下来望着索尔曼。

“听医生说这些年你恢复得非常不错。”索尔曼说，“现在是时候让你一展拳脚了。”波曼还是没有说话，索尔曼自己继续了下去，“两天后你作为机密人物跟着卡米尔一起出征。”

波曼抬眼望向卡米尔，卡米尔被那犀利的目光刺痛了，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驾驭得了这样的人物。

“你的任务很简单。”索尔曼说，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还记得这只眼睛是被谁打伤的吧？相信这些年你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要让他活着回来。”

波曼笑了，冷酷而残忍，又带着些许嘲弄。“没齿不忘。”他的声音显得有些生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但是我也没有忘记，那是你下的命令！你不知道跟我说这些话有多么可笑吗？”

看到对方如此顶撞自己，索尔曼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手指搅动着鞭梢，表情瞬间冷却下来，“看来这些年你还没学会乖乖听话，是不是有必要再让你经历一次那些有趣的实验？”

波曼的眼角不自觉的跳动着，显然索尔曼说的那些实验给他留下了痛苦的回忆。他没有继续反驳。

“你不要忘了当初是我让你活下来的。”

“是，所以不要给我说些报仇之类的话，对一个工具来说，那根本没有意义。”

“好，那我们来说点有意义的话。”索尔曼示意卡米尔为他搬了张椅子，他在波曼对面坐了下来。“只有帝国能给你想要的自由，所以秉承帝国的旨意，好好完成任务，对你不会有害处。这一点你想明白吗？”

波曼尽管心中又千万个不满，还是点了点头。经过改造的身体所有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拥有强健的体格又怎样，还不是要屈居人下？他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整日看不到同类的孤单生活。他迫切渴望出去，这一点并没有瞒过索尔曼的眼睛。

“这一次如果你能圆满完成任务，今后就不用在呆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会拥有财富，拥有地位，我甚至可以在军队里给你安排职位。这本来就是将你们制造出来的初衷，如果不是中间发生了那些小插曲的话。”

波曼终于动摇了，索尔曼的话点燃了他愤怒的火苗，他握紧了拳头。是的，如果不是那些意外，他们应该拥有不一样的命运，至少会像天使之翼一样得到拥有的荣耀。他们身上拥有着比天使之翼的士兵更加优秀的基因，他们是被帝国寄予厚望的新克隆人，甚至被上帝之手的五位科学家赋予了自己的容貌和名字。“葛兰他……”他终于问出来这句话。

“啊，他在天使之翼里混得不错哦！”索尔曼说，“这一次你也可以见到他，这些年想必你非常想念他吧？”

“当然。”波曼恶狠狠的说，“日思夜想，永生难忘。”

“既然这样的话就凭自己的本事赢得他吧！”索尔曼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他所导演的好戏即将上演了，葛兰和波曼这对曾经伙伴谁才是对自己有用的筹码呢，他要拭目以待才行。“但是你要记住一点，这一次的任务不容有失，任务代号‘天衣’，取天衣无缝之意。”

交代完一切，索尔曼踏着愉快的步子走出了上帝之手。卡米尔快走几步，为中将打开了车门。目的地选择为警察厅，行驶模式设定为自动行驶。汽车启动之后，卡米尔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波曼也是克隆人，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乖乖听话。”

“用克隆人对方克隆人，这不是挺好吗？如果他聪明的话就不会耍什么花招，他应该知道背叛只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的项圈里除了监控器，还埋了一颗小小的炸弹，如果他有什么异动的话，会立刻身首异处，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

“但是……凯拉帝他……”平心而论，卡米尔并不讨厌凯拉帝，在伊斯美尔之战中他们还并肩作战过。

“我已经得到了国王的密令。”索尔曼说。本来一心想着让他接受帝国的审判，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想再和他玩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了。正是因为他的优柔寡断给了他太多的机会，事情才会越变越糟。这一次他要一举逆战局势。“卡米尔，你这样左顾右盼，一辈子都不要想成就大事。军人一定要果断！更不能将私人感情带到国事中。”

“中将教训的是！”

两天以后的清晨，菲尔跟随卡兰特和索尔曼在空军基地送走了凯拉帝一行人。以凯拉帝为首的战机在空中列队盘旋过基地上空，算是告别礼，然后背负着朝霞飞向远方。

飞机渐行渐远，驶离了视线。索尔曼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他在心中说，“永别了，凯拉帝。”

——第五卷·天衣之计·完——

第六卷：天国之阶

卷首语

命运无常，天意弄人，死亡毫无征兆的降临的那一刻，命运为他们打开的是天国之阶还是地狱之门呢？两个双手同样沾满鲜血的男人，死后的世界，是不是会对他们的生命做出公正的审判呢？

第一章：血色地狱

在菲尔兰迪的眼中，索尔曼并不是那样讨厌的人，至少不像他的嘴巴表现的那样坏。

在卡米尔带领凯拉帝他们开始剿灭恐怖组织之后，索尔曼让菲尔暂代副官一职。警察厅中还有一位副厅长温斯特贝克。贝克一直兢兢业业的在索尔曼背后处理着各种事务。相对于贝克那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索尔曼更喜欢菲尔的直率和桀骜不驯，他就像一头刚刚长出爪牙的小豹子，在你面前张牙舞爪，吸引着你去将他驯服。

菲尔几次作为警察厅的代言人在公众场合发言，他固有的亲和力，阳光一样明媚的笑容，大大改善了Vinus让人谈虎色变的警察形象，赢得了民众的好感。

“总算没有枉费我一番心机。”索尔曼说。

“很抱歉，破坏了您一心想要营造的恐怖气氛。”菲尔毫不领情的顶撞了索尔曼。索尔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他和刚才在镜头面前判若两人的表情。索尔曼仔细观察过，这是菲尔兰迪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表现出的样子，毫不掩饰的将不屑与厌恶写在脸上。

“那只是大家的错觉，”他说，“对于那些不法之徒，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不过等你和我相处久了，就会明白我是一个很容易亲近的人。”

“尤其是在床上是吧？”菲尔讽刺道。

索尔曼大笑起来，“呵呵，你可真理解我。”

“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我是一个喜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意识到自己将话题引向了不妙的方向，菲尔急忙表明立场。

“嗯，这才符合我的喜好，那种投怀送抱的人基本上没有追求的价值，也不会放进我的名单之中。”

“我看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你这种心态，就是贱！”菲尔咬牙切齿的说。

索尔曼双脚搭在桌沿上，欣赏着那一脸怒容，手中的鞭子轻轻敲打着军靴，赞道，“够辣，我喜欢。”

“你……你想干什么？”

“目前什么也不会干，现在还在培养兴趣的阶段，只有懂得忍耐的男人才能享受到最大的乐趣。”

“那你还是烧香拜佛到时候你还有能力享受那种乐趣吧。”

时间久了，菲尔就明白索尔曼只是喜欢口头上占占便宜而已，对他并没有任何实质兴趣，作为一个性向正常的男人，他唯一有感觉的也许只是冷而已。那真是冷的不幸，菲尔为他感到难过。有时候他们会不约而同的想起冷，于是话题就围绕着冷展开了。

“我第一次看到那双眼睛就被打动了，有些忧郁，有些恐惧，映着不断滴落的雨和路灯迷离的光芒。”索尔曼说。

那时候的冷只有五六岁，穿着单薄的衣服躲在屋檐下，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发呆。

“你叫什么名字？”索尔曼问道。

那孩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冷吗，那就叫冷吧。”就这样他把冷领了回去。查过克隆人身份登记系统，他才知道冷并不是孤儿，他的养父母健在，他一定是被遗弃了。而他们之前也并没有好好对待他，他身上留下了斑斑伤痕。那个孩子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受他给予的一切的。他乖巧而听话，竭尽所能让自己成为索尔曼期待的样子。然而索尔曼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花了那么长时间才将温顺的冷变成自己的情人。

“你永远也想不到鞭子打在他身上的伤痕有多么诱人！”索尔曼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征服一个人，从身体到意志，他喜欢那样的快感。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但是看现在冷的表现，在他从前线回来之后，他有必要再次好好的驯服他。他心中正盘算着对策，面前人影一闪，手中的鞭子忽然被夺走了，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就看到自己的鞭子在菲尔手中变成了两截。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索尔曼许久都没有如此震惊和气愤。

“你简直就是个畜生！”菲尔破口大骂，“你竟然无视冷对你的感激之情，强行将他占有！”菲尔从来没有从冷的口中听说过这种事，在他的眼中索尔曼顶多是个暴力的情人，没想到他实在高估了面前的衣冠禽兽。他可以想象，在索尔曼向冷伸出温暖的双手那一刻，冷是像对待父亲一样仰慕着他的。但他给了冷虚假的幸福，然后再将一切粉碎，看冷在痛苦的角色转换中挣扎，从中享受着暴虐带来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