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婚约——Riesling
Riesling  发于:2015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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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过去是什么关系?”

“他为我服务,”列昂平静地回答。

“服务?什么样的服务?”

“你所能想到的所有服务。”

那他妈是什么?

看克莱斯特愣着,列昂补了一句:“晚上我们再谈,好吗?”

克莱斯特收起枪,从阳台爬出去,沿着他进入房间的绳索离开。他没有勇气把谈话继续下去,列昂给他带来的煎熬远远大于艾德里安的。直觉告诉他,艾德里安和列昂之间似乎并没有他所期待的亲密关系,起码不是他期待的那种亲密。

克莱斯特爬回楼顶,艾德里安已经等在那里了。

“刺激吗?”艾德里安问,伸手把克莱斯特从楼顶边缘拽回来。

“当然,你要是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那就更刺激了。”

克莱斯特指指自己的抓钩枪。

“我知道,你自己做的。”

“未经任何安全性验证。”

“我更担心这条绳子。回去吧,冷风吹得我头痛。”

艾德里安挽起克莱斯特的手臂,带他往天井入口走去。

“你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去见了列昂。”

“你不是刚见过他?”

艾德里安先一步下了爬梯,克莱斯特跟在他后面。

“和那不同。”

艾德里安张开手臂,克莱斯特转身一跳,落到他怀里。

“是否要去检查房间,看看有没有尸体?”

“你又骗我,他压根不喜欢你,是吗?”

艾德里安把克莱斯特从怀里放下来,动作轻柔体贴。两人沉默着,但没有分开,不约而同地回到为他们预留的客房。

艾德里安关上门,解开外衣纽扣,还没等他把外衣脱下,克莱斯特自手表搭扣里抽出链锯,从背后勒住艾德里安的脖颈。事情变得不可预料了。

“你又骗我,”克莱斯特愤愤地说。

“哦,是啊,”艾德里安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无伤大雅地骗你一两回,有什么关系?”

“我认识你二十六年,你竟然骗我?”克莱斯特骂道。

“你认识我二十六年和这件事没关系,你从不承认你爱我,我当然要有所保留,有什么问题?”

克莱斯特无话可说,他们的角色在微妙中互换过来。

“那么,”他解开链锯,“就算作为朋友,你能告诉我吗?”

艾德里安揉揉脖子,上面仅留下一圈红色痕迹。

“这是秘密,只能对伴侣坦诚。”

艾德里安展露温和的笑容,似乎完全忘了刚才遭到怎样的对待。

“来,说你爱我,我就告诉你一切。”

艾德里安愉快地注视着克莱斯特的表情,歪斜咧着的嘴,绳索般扭曲的眉毛和眼睛,涨红的可爱耳朵。他们在这段关系中较量得够多了。

“你赢了,”克莱斯特咬牙切齿地说,“我爱你,混账。”

艾德里安露出满意的笑容,没有任何胜利比爱的掌控更为甜蜜。这时,克莱斯特的手机响了,真是救命稻草。他摆正表情,瞪了艾德里安一眼,接听。

“是我,”梅申卡的声音传来。

“你找到他了?”克莱斯特问。

“这个施维格霍夫,从信息上来讲完全没错。学院出身,正当职业,有个俄罗斯老婆,但长相有出入。”

“长相不对?”

“是的,你给我的照片是个大块头的壮汉,而我查到的这位,是个中等身材的小白脸。”

“先别动手,给我照片。”

克莱斯特说完,挂了电话。艾德里安望向克莱斯特,他大致猜到了事由。十几秒后,梅申卡用邮件发来了照片。克莱斯特皱起眉头,把手机递给艾德里安。

“这是在加拿大袭击你的人吗?”

“不是,”艾德里安否认。

“你在追查吗?有什么线索?”

“我事先知道会有这次袭击,”艾德里安停顿了一会,“所以没带上你。不过那只是个小小的骚扰。”

克莱斯特给梅申卡发了短信,让她暂停行动。想到又白忙了,他沮丧地把手机一扔。

“白忙,怎么回事?”

“列昂为我们查到了,西格尔想与外部力量联合,做北美地区雇佣兵人事管理的头,所以先来搞我。至于为什么用这个方式搞我,你可以猜到外头的人是谁。”

“谁?你还得罪了谁?”

“C.L,”艾德里安抹了抹脸,“其实那一百八十万原本不是一百八十万,而是一千八百万。我本来要给C.L,没有中间人,一直递不到他那。列昂也是最近才知道,暂时拖住了他。”

“干掉西格尔?”

“不,我们不能,”艾德里安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如果我们干掉他,C.L还和谁做生意?这仇太大。”

“杜兰德也平不了?”

“他派我出来就是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这种情况。如果对方不是C.L,事情就不会这样,我认识的人里,谁有资格转达我的歉意,把钱递到C.L手上……”

艾德里安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他的目光转向克莱斯特。

“你,”他说。

“我不认识他的人,”克莱斯特回答,“试试看,也许我能找到他……不过不能保证从他那活着回来。”

“1966年C.L因为某些原因从中国逃到俄罗斯,你父亲帮了他的忙,是他无可替代的恩人,”艾德里安一把抱起克莱斯特,“我不要你为我去死,我要你活下去。”

“什么,你要怎么办?”克莱斯特迷惑了。

艾德里安顶上克莱斯特的额头,他的眼睛里闪着可怕的野心欲望,“你的家族只能交给你。”

第39章

艾德里安比克莱斯特更知道他家族的秘密,老诺伊拉特在冷战时期就借着他的外交官身份为各路间谍和雇佣兵们开绿灯,柏林墙倒塌之后他依然是东欧地区著名的雇佣兵经纪人,最早将雇佣兵人事代理正规化的先驱——将无数人命绑到历史的车轮上。

克莱斯特并不知道父亲的秘密,他连老家伙的第一关都没通过。想想他现在的营生——真是子承父业——相比父亲的年代倒是好了不少,命运的玩笑。

艾德里安的计划很简单:让一家老小冰释前嫌,再让老家伙去C.L那里讨个面子,把合作关系交给下一代。说服诺伊拉特并不困难,只要让他相信,离经叛道的长子在艾德里安这里乖乖听话就行。

知道艾德里安的计划之后,克莱斯特只觉得上当。

“我不去,”他说,“如果你留着我是这个目的的话,想都别想。”

“我在给你机会,”艾德里安迈进卫生间,解开衬衣纽扣,对着镜子查看脖子上的痕迹。

“哈,什么,你是说办完这件事就把戒指给我吗?”

“一个获得平等利益身份的机会,”艾德里安提高了声音,“你想想,它是怎么样的。”

他需要一层关系,提供关系的人本身没什么价值,但办这件事还非他们不可,真是愚蠢的玩笑,克莱斯特想着。把脸埋到枕头里,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艾德里安真正需要他,尽管是出于可见的利益关系。

艾德里安从卫生间出来,克莱斯特坐在床边,费力地解开袖扣。

“你去见C.L,告诉他你要开展自己的生意的话,伊拉克那次就要算在你自己头上了,”克莱斯特抬头看了他一眼。

“能想象他会如何压榨我,”艾德里安上前握住克莱斯特的手,为他解开扣子,“那意味着我要在几年内干掉他。”

“干掉他?这很难,他有雄厚的资本支持,应该也还有成熟的继承人……他现在不肯退居幕后,估计只是不服老。”

“那没关系,取决于我们能接受多少剥削,列昂知道我基地的事,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我想办法为你把钱递到C.L那里,杜兰德那边你自己处理。”

“C.L必须由诺伊拉特出面安抚。”

“你自己找他去,诺伊拉特爱你胜过爱我。”

“我不是他的儿子,你才是。”

“别再提醒我这破事了,”克莱斯特低下头,“我不想见他。你更讨他喜欢。”

克莱斯特说完,起身向房间外走去。艾德里安侧身拦住他,挽住他的手臂。

“你还有机会扭转在你父亲那里的印象,去试试。”

“绝对不行,”克莱斯特甩开对方的手,“抱歉,让你失望了。施威格霍夫、C.L和诺伊拉特,提到牵涉过去的事,我都办不到。你换人吧。”

艾德里安搂过克莱斯特,挟着他回到房间。克莱斯特发出不甘的嘶吼。

“我们另想办法,”艾德里安把克莱斯特按到床上,“别做傻事。”

别做傻事?克莱斯特已经确认他和那枚婚戒无缘了。

艾德里安还是要自己去一趟,凭着老诺伊拉特对他的喜爱,或许能帮他这一把。当晚他联系了老人,定下了行程。

凌晨时分艾德里安才睡下,克莱斯特溜出房门,交代安保小组继续监护列昂和艾德里安的房间。对艾德里安,他自认已经没有能做的事情,比起被赶出去,他更想先离开。这次和之前不同,因为无能在哪里都不会被原谅。

他在走廊里给梅申卡挂了电话,让她停止对施威格霍夫的调查,并将由索科洛夫斯基聚集的哥萨克杀手们派遣到另一项任务中去。放下手机,他想起他手上还没了结的工作远不止这些,便拿了备忘录逐条清理——他还想给自己留一点信用。

办完这些事后,克莱斯特再次核对了安保情况,拔出手机卡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他厌倦了自己,厌倦了在无望中追寻不可达到的目标,厌倦了在毫无威胁时错失一手好牌。就在他从垃圾桶旁转过身、准备下楼时,艾德里安的房间门突然开了。

“你在这里,”艾德里安身着睡衣,略显疲态,他说完这话,睡衣的腰带散开了。

“什么事?”克莱斯特问,但没有动弹。

“我睡醒了你不见了,你要吓死我。”

艾德里安把散开的睡衣系带随便打了个结,揪住克莱斯特的手腕,把他拖回房间。克莱斯特再次刷新了自己离家出走的记录:从横跨欧亚大陆几年,到一个城市的几星期,最后变成了门口蹲几个小时。艾德里安抱起他,把脸埋在他胸前。

“我说了,那两件事我都办不了,”克莱斯特先开了口。

“我能信任的只有你,别留下我一个人。”

艾德里安抱住他。

第40章

克莱斯特望着被打湿的玻璃,城市在黑夜的雨中呈现出不同的样貌。梅申卡关上电脑,从身后抱住他。

“别在办公室里乱来,娜塔莎,”克莱斯特说着,却没有动作。

“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里,放轻松。”

“杜兰德会怎么想你,”克莱斯特笑了,“她讨厌和上司乱搞的人。”

“你讨厌吗?”

克莱斯特轻轻推开他的助理,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梅申卡从后面搂住他,捧起他的脸,温柔地吻他。她的气味和艾德里安大相径庭,充满着柔软和甜美,而且吻就是吻,不代表之后一定会发生什么。克莱斯特闭上眼睛,占点便宜就好,别发生实质的关系。不过他喉咙深处发出的诱人声音把梅申卡吓了一跳。

几天前,艾德里安带了几名亲信去德国争取他的老同盟。这让克莱斯特越发清楚自己的处境,梅申卡向他示好时他也没拒绝,那会是一段新的露水关系。

而梅申卡的想法就不同了:为孩子找个爸爸。克莱斯特去过梅申卡的住处,见过她的女儿,小姑娘叫索菲亚,刚刚到美貌绽开的时候。克莱斯特并不觉得他能当个父亲,但留下了钱。梅申卡要睡他,他拒绝了。

十一月六日,艾德里安传来捷报:诺伊拉特调解了复杂的局面,C.L领了他的面子,双方握手言欢。事情有好转的迹象。

克莱斯特感到,维系他们的最后利益关系也失效了。梅申卡察觉了他的细微变化,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克莱斯特拒绝了,他发觉自己得到的只是空虚:他没自己想的那么喜欢异性,也不够坚定,只要是进入了他私密空间的人,他都会暂时和他们发展一些亲密关系。如果不是艾德里安和梅申卡给他试错的机会,他完全不能料到自己的可悲程度。他不是什么寻死的疯子,而是渴求亲密关系的蠢货。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感到苦恼不已。

尼科偶尔会打听梅申卡,这个笃信泡学的青年从各种乱七八糟的书里学了不少让人哭笑不得的招数。克莱斯特最无望的时候还和尼科厮混过一阵,希望那些书能指条明路。但他还不傻,没把那些狗屎计策用到艾德里安身上。梅申卡也是有点阅历的女性,压根不给尼科任何机会。

克莱斯特思考了很久,不能贸然进入别人的家庭,他清楚地知晓这会为梅申卡带来什么噩运,而他已经在地狱里呆得够久了,还不能逃走。还没等他和梅申卡挑明,她先提了结束关系。她看穿了克莱斯特的恐惧,尽管不知道原因。

好吧,这不是他第一次被甩。克莱斯特索性和他的泡学砖家尼科钻进了各路酒吧。尼科偶尔还有所斩获——十个有十个是喝得烂醉的,但结果不尽如人意,有个姑娘甚至尿在了他住处的窗台上。克莱斯特就惨了,他们两个一起出现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猎艳的,更像尼科的保镖,防止愚蠢的少主被打死。

还没等克莱斯特再犯进一步的错误,十一月十日下午,艾德里安打来了电话。

“我的小动物,很抱歉打断你的工作。回柏林一趟吧,你父亲出了点意外,可能撑不久了。”

“哈哈哈,你干的?”

“是意外,你父亲心脏病突发,尤里送他去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尤里死了,你父亲还在抢救中。”

克莱斯特愣住了,手机和眼泪同时掉了下来。或许他那个暴君一样的父亲没为他的人生带来任何好处,那个只听过名字的同父异母弟弟甚至连个符号都不是,但他还没做好准备再次失去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

克莱斯特呆坐了一会,身边的同事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几分钟后法碧安娜急匆匆地赶到他面前,把他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克莱斯特僵硬地被她安置到会客沙发上,这时他注意到法碧安娜办公桌上的照片已经变成了她和丈夫的合影。事情都变了,迅速而理所应当。

“对于你遭受的噩运,我感同身受,”法碧安娜坐到克莱斯特对面,“戴维斯上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法碧安娜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接听,说了几句法语之后把手机递给克莱斯特。

“上校还有话和你说,希望他能让你感到安慰。”

克莱斯特道了谢,接过手机,转身进了办公室的独立卫生间。

“你怎么了?”艾德里安问。

“我很好,杜兰德女士在照顾我……啊,钱我马上给你。”

“我们现在不谈论这个,你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坚持到见到我,别做傻事。”

“我不会。汉娜鲍曼在那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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