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泯仇将焚玉令夺回来收好,伸手放开他,“东西交出来。”
那人恭恭敬敬将蝴蝶杯放在了桌子上,计泯仇弯了弯唇角,“还有?”
“啊?”那人一愣,不明所以,“什么?”
“你先前在书院里偷的东西,莫非忘了?”
那人想不通,堂堂鬼阁阁主,为何呆在这破书院里,便道,“小人,小人放在客栈里,并没有带在身上……”
“回去拿。”
计泯仇料定他不敢逃走。
那人战战兢兢,道,“小人,小人第二日便将那东西送到书院来……”
“嗯。”计泯仇点点头,放他走了。
剩下的人站着,互相对看,杜小团反应最快,瞪大了眼睛,“先生先生,他叫你啥?”
“嗯?”计泯仇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要走,杜小团顺手拽住他。
“先生,你可是那巴蜀鬼阁阁主计泯仇?当年焚玉榜榜首?”
那眼睛里的星星险些闪瞎了计泯仇的眼,遂道,“他认错了,把我错当旁人,莫约你也认错?”
杜小团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计泯仇蹙了眉头,转身就走了。
那一家人估计也被吓得不轻,刚才分明见着那偷儿都亮刀子了,却被那先生没几下就制伏,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自称小人,恭敬得不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看来明天还的去谢谢人家……”
次日,计泯仇方才到了书院,就见邱隽那家人匆匆忙忙的赶来,双手提着东西,道,“多谢先生出手相助,我们感激不尽,略备薄礼,以表谢意。”
计泯仇点头,就不在搭理了。
过了不多时,昨晚上那偷就现身了,从门外走进来,闪闪躲躲,计泯仇见他神色有异,问道,“怎么?”
那偷往门口让开一步,就见着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玄色长衫,身材颀长,风尘仆仆,手中紧握着一柄长剑。
计泯仇一阵恍惚,最终道,“你来了?”
“嗯。”
计泯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反而转头对着那偷儿道,“把东西放着。”
那人小心翼翼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众人一间,啼笑皆非,那桌子上赫然摆着一个夜壶!
冯先生臭着脸,小心将那东西收好了,宝贝似的藏起来,躲进了屋内。
“你为何一声不响便离开?”
徐风得知计泯仇的音信便赶了过来,走在街上便看见这人鬼鬼祟祟,一脸做贼心虚,便跟了过来,却巧极了,原来众人口中所说的先生便是他。
计泯仇奇道,“我走我的,与你有什么相干?”
徐风从没想过计泯仇同自己这般冷言冷语,恍然间有些不知所措,诧异道,“泯仇?”
计泯仇听见他没叫自己主上,也没连名带姓一起喊,一时间有些踌躇,索性起身就要往屋子里走。
徐风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计泯仇!”
杜小团这下是清楚了,先生就是计泯仇,就是鬼阁阁主,只是闹了别扭,不打算回去了,他撇了撇嘴,对着邱隽小声道,“看见没,谁说我们书院不大气?巴蜀鬼阁阁主,焚玉榜榜首都来给咱当先生……”
此话被计泯仇听见,戒尺不轻不重的敲在他头上,“少胡说,滚过去背书!”
杜小团讪讪闭了嘴,拉着邱隽走了。剩下邱老爷和邱夫人,尴尬万分,也告辞离去。
“跟我回去。”
计泯仇被这话一激,恼道,“你又不喜欢我,何必这样赖着我?”
“我喜欢你。”
计泯仇惊讶至极,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抬起手腕,正准备咬上一口,却被徐风及时制止,心中将袭陌骂了个千百遍,难道这便是后遗症?
“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徐风道。
计泯仇伸手捏了捏徐风的脸,又别过头去,喃喃道,“一定是假的,”然后笑了笑,碎碎念着走远了,“一定是假的……”
计泯仇神色恍惚,俨然又是一副入魔的征兆,徐风追过去,拦住他,“泯仇。”
计泯仇抬眼看他,有些呆,“你是谁?”
徐风心里一惊,难道计泯仇又傻了疯了?他连忙伸手抱住了他,将他揽进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泯仇,你出来了,你别胡思乱想,千万别胡思乱想。”
计泯仇被那他抱住,顿觉十分安心,忍不住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过了一会儿,竟然呜咽起来,泣不成声,“徐风!徐风!你别走,你别死!”
徐风被他这几声喊得心也碎了,低头便吻住了他的唇,计泯仇不知所措,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茫然无知。
徐风见着他分神,舌便探入他口中,与他纠缠到一处,一呼一吸都带着烫人的热度,他抱紧了计泯仇,再也不愿意放开,终究,他还是喜欢计泯仇了。
你说的对,我永远都不可能杀了你。
泯仇。
一笑泯仇。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徐风见着他嫣红姣美的唇角,透着些许水光,忍不住又亲了他一下。
“我们回去。”
计泯仇多年心愿,得偿圆满,心中喜悦自然不必多说,当即就一口答应,正打算与徐风一同回去,却被冲过来的杜小团抓住了袖子。
低头一看,杜小团眼中水光闪烁,“先生,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谁来教我们背书!”
计泯仇想要把袖子从他手中扯出来,无奈那小子实在是抓得死紧,接着道,“就算你和你夫君和好如初,你也不能如此绝情啊!”
计泯仇听得忍不住一拳揍死他,咬牙切齿道,“放手!不然,”他一挑眉,冷道,“本阁主就一掌打死你。”
杜小团被一恐吓,愣了半响,接着闹。
徐风眼见他那爪子不松,一剑横在他脖子上,“松手。”
杜小团抿唇,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先生,你走了,我们会想你的。”说罢就一手捏了一下一旁的邱隽,邱隽眼泪汪汪地点点头,附和道,“嗯嗯,先生,我会想你的。”
计泯仇被逗乐了,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多留几日。”
杜小团开心得很,拉着邱隽上蹿下跳,又跑到一边去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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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泯仇这几天住的地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面种着些花草,至于是怎么得来的,说起来是和人打赌赢的。
傍晚,徐风就着那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一桌子饭,两人沉默不语的吃着,等到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
徐风将碗洗了,再次回到了房中。
虽说以前两人也曾同床共枕,只是如今坦白了关系,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计泯仇如往常一样,开始自顾自的宽衣解带,脱得只剩下了一件里衣,头发也解了下来,披在肩头,计泯仇靠在床栏,伸手拍了拍床铺,“过来睡。”
徐风无奈,慢慢走过去,就被计泯仇拉过去,解了衣裳,不多时就和他并排躺在了床上。
计泯仇弹指灭了灯,十分安分守己的睡着,甚至不出一会儿就动也不动的睡着了。徐风伸手抓住他微凉的手,手腕上的伤疤越发突兀,当初原本被挑断了手筋,伤疤就够狰狞了,这下,他自己又咬又扯,留下的伤疤越发明显了。
徐风摸索着那手腕子,心疼了。
计泯仇借着朦胧的月光打量他,过了一会儿,就翻身压在了徐风身上。
徐风总算是明白过来计泯仇先前为何总喜欢压着他,随即也笑了笑,捉住计泯仇的两只手腕儿,一翻身就把他反压到了身下。
计泯仇懊恼的蹙起了眉头,就知道不能轻易让人得逞,否则,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麻烦了。
徐风低下头吻他,过了一会儿,却不在有其他动作。
计泯仇恼羞成怒,道,“你亲就亲,干嘛压着我?”
徐风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耳朵,似笑非笑道,“你说干什么?”
咦?!
计泯仇从来也没听过徐风这番调笑的口吻,一时之间反应不及,面红耳赤,却觉得那双手悉悉索索的摸进了衣裳里。
徐风摸到那胸前那刀伤的疤痕上,沉声道,“还疼?”
计泯仇叹了口气,“不疼。”
徐风知道,那时他应该疼极了,不光是伤疼,恐怕心也疼。
不出一会儿,两人的衣裳皆褪尽了。
计泯仇被吻得意乱情迷,又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嘴唇在徐风脸上胡乱亲,却觉得下面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呻吟一声,手指一用力就掐在了徐风的后背上。徐风被掐得疼,却不敢在动了,喘息,问,“疼?”
计泯仇又摇头,半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不疼。”
嘴上这么说,却已经忍受不了似的,双腿缠到了徐风的腰上,用力夹紧。
僵持了半响,徐风便有些耐不住了,尝试着动了动,计泯仇便细细碎碎的从牙缝里吐出些不成字的音节。
计泯仇抬眼看着屋顶,却觉得屋顶在摇晃,眼前花了一片,看不清楚,他盯着徐风的眼睛,断断续续地道,“我的,我的暗卫,我的徐风……”
两人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去。
徐风伸手抱住他,紧紧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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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当计泯仇依旧面不改色的出现在书院的时候,杜小团惊呆了,咳了两声,道,“先生真是厉害……”
计泯仇快步走过去掐住他的耳朵,冷笑道,“你在乱说什么?”
杜小团眼珠子一转,嬉笑道,“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就出门走走,想起来还有些问题不懂,便要去请教先生,可是——”
那意味深长的一个“可是”,叫计泯仇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在一群熊孩子的注目中,桌子碎成了一片一片,都要变成灰了。
杜小团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讪讪笑了起来,道,“先生,您别激动,别激动……”
计泯仇这一活动,无意牵动伤处,只得咬咬牙,忍了下来。
面如土色的拿着书开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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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泯仇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当时见到了什么场景,以至于忍不住惨叫出声,又是为何着了袭陌的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以及,被偷走的玄铁鬼纹爪。
这几日江湖传言中,雪狐令牌藏在揽月山庄,江南神门,巴蜀鬼阁……揽月山庄的是白玉奉仙琴,江南神门的是赤铜螭龙剑,鬼阁——玄铁鬼纹爪?
鬼纹爪?
雪狐。
计泯仇猛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作罢。
若是有徐风在,这江湖,就算是动荡不安,危机四伏,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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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徐风正从书院门口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