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霜凌(包子)上——栗竹幽
栗竹幽  发于:2015年08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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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惜得知凌楚被关进柴房后,很是担心,但他连一个下人都不如的卑贱身份又做得了什么,不过是徒然添乱让凌楚的处境更加危险。他生怕自己不在书房会引起莫萧的疑心,就装作身体不适躲在房间躲了许久,还不容易等到庄中的人渐渐稀少,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跑出去看凌楚,为他送一些热汤。

柳惜走进大敞四开的房间,借着幽幽的月光,看到紧紧缩在角落中满身是血的人,心中一阵痛惜,他赶紧跑过去将凌楚抱在怀中。

“凌楚醒醒,不要睡。”柳惜小心的拍着凌楚的脸颊,他的身上布满了伤口,柳惜不敢妄动,生怕弄痛了他。他仅仅咬住下唇,他们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难道冰灿就没有制止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凌楚被毒打。

柳惜记得冰灿以前对凌楚很关照,甚至不忍心让他干重活,因此那些下人都很嫉妒他,但碍于庄主的威严而不敢对凌楚做什么。而现在冰灿竟然任凌楚睡在冰冷的柴房被下人欺负,柳惜不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又不敢冒然的去找冰灿,生怕暴露了他的身份,只能偷偷的来照顾凌楚。

“庄主。”凌楚用力的握住了柳惜的手腕,生怕他下一刻会消失似的。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希望,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是,冰灿还是会在意他的。

“凌楚,你醒醒,我是柳惜。”柳惜感到手腕上一阵剧痛,隐约有一丝红痕。柴房如此冰冷潮湿,倘若凌楚在丧失意识,恐怕他的伤口会继续恶化。

凌楚看清眼前清秀的容颜后,手猛地沉了下去,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那晚后他和冰灿就真的回不去了,他能拥有的就是这几年的回忆而已,他不该再臆想了。

柳惜感到凌楚冰冷的手猛地一沉,抬头看见他满是绝望的眼神。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倘若凌楚再这样下去,恐怕都支撑不到被救去的那一天。柳惜极力想唤起凌楚心中的希望,却不知他的话语却让凌楚更加悲痛。

“凌楚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庄主很快就会来救你出去。”柳惜掏出怀中的药瓶,小心翼翼的为凌楚的伤口涂抹上药,幸好他还记得带伤药,否则这样恶劣潮湿的天气,他的伤口倘若不经处理的话必然会感染发炎。很快药瓶便见底了,但凌楚的伤口依旧惨不忍睹。

“庄主。”凌楚悲凉的笑了,“他根本不想见到我。”恐怕就算冰灿勉强见到了他也是满眼的厌恶和冰冷。倒不如不见,凌楚宁愿在心中欺骗自己,或许他在庄主心中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痕迹。

“不会的,凌楚你不要多想。在坚持一会可能明天清晨,庄主就派人来救你出去了。”柳惜感觉凌楚的体温在不断下降,他将带来的外衣披在凌楚身上,紧握他的手。柳惜生怕凌楚闭上眼睛就再也无法醒来。

“庄主不可能来的,我犯下了一个深深的错误,他永远都不会原谅我。”凌楚的心已经麻木了,但他依旧感到丝丝的疼痛环绕心间。高贵的庄主怎允许自己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那样的屈辱他恐怕今生难忘,凌楚又岂敢乞求他的原谅。恐怕冰灿会永远怨恨他。倘若这样能让凌楚在冰灿心中留下一道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深深的印记,他宁愿被庄主深深记恨。他不想这十几年的生活就像风一样被吹过后,什么都不复存在。

“凌楚你跟在冰灿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你犯了再大的错误,他也不会不记旧情狠心看着你不管。”柳惜不断地唤起凌楚的希望,倘若他闭上眼睛剩下的就只有黑暗了,他不相信冰灿对凌楚就没有一丝感情,只是他性格太要强了,根本不允许自己示弱,更不能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柳惜坚信冰灿必然会来救凌楚,但是不知道他的身体还能不能坚持到冰灿赶来。

或许冰灿需要一段时间来看清自己的心意,只希望不要太迟等到凌楚心死后才明白一切,那时就仅剩心悲凉了。

“柳惜这里太冷你赶紧回去,不要管我了。”凌楚推了推柳惜,但手上没有任何力道。他没有了庄主的庇护,沦落到众人欺辱已成定局,纵然柳惜留下来也不会怎样。柳惜脸上本就有刺字,凌楚生怕被人看见,会连累了他,让柳惜原本不堪的处境更加艰难。

“不行,柴房太阴冷,你的伤口会继续恶化,我扶你回房休息。”柳惜执意的摇摇头,他不能就这样扔下凌楚不管,倘若再这样下去的话,他真的会冻死在柴房中的。柳惜用力扶起凌楚,无耐他的身体太过瘦弱支撑不住凌楚的身躯,柳惜的眉头紧皱,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把凌楚救出去,倘若真的寄希望于冰灿,可能会太迟了。

“柳惜回去。”凌楚按住柳惜的肩膀,“倘若你执意留在这里,被巡夜的人发现后更是有理也说不清,赶紧回房吧,你不用担心我,他们不敢把我怎样,顶多几天后就会把我放出去。”凌楚的声音平和,他看着柳惜,示意他放心。他们早就心有怨恨,怎会放过如此良机,倘若柳惜冒然把他救出去,反而会牵连了他。

凌楚不知道陆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源溪由朝廷的四品官员一夜之间变为发配刺字的囚犯,他不忍心再看到柳惜因他而忍受下人的屈辱。他已经失去了希望,就算柳惜把他救出去又能怎样,再次流浪街头吗,凌楚不知道他除了山庄还能去哪里,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凌楚用伤害自己的悲凉手段留在了山庄,他这样做值得吗。心中的那道身影闪过,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黑夜的结束,明天又是一天的折磨,他早已麻木了。

柳惜还想再说什么,但门外传来稀疏的声音,他犹豫了许久,他这样冒然的将凌楚救出可能反而会害了他。柳惜心知自己考虑不周,但凌楚的身体愈加冰冷,他的伤势不容怠慢,他实在想不出其他方法。

“凌楚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天明了,我会尽快想出办法救你出去。”柳惜握住凌楚的说坚定的说,等到黎明他会亲自找冰灿说清楚,即使会暴露身份,他也不忍心看着凌楚的伤口逐渐恶化。

凌楚点点头,但他心中并不愿柳惜为了去救他而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他的手无力的落在柴火中,绝望的看着晨曦的光芒一点点的照耀着大地,却避开了这个阴暗的柴房,凌楚终停留在黑暗中。他闭上眼睛意志渐渐消沉下去,他永远都不会得到光明。

“大哥。”书房门重重的被推开了,莫萧的神色十分焦急。

“什么事?”冰灿从案卷中缓缓抬起了头,眉头紧锁,笔墨被重重的放下了。

“凌楚被谢风关进柴房,在寒风中冻了一夜,你知道吗?”莫萧走到冰灿面前,紧盯着他满含怒意的眼睛。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冰灿对凌楚如此漠视,但他不能看着凌楚被下人欺辱而放任不管。

“知道。”冰灿淡淡的说,那一夜已经过去了,他不想再看见凌楚。

“凌楚未犯任何错就被谢风擅自关进柴房,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莫萧不相信的看着冰灿。冰灿自小感情冷淡,莫萧曾为凌楚深深地担忧,或许他的倾心根本不会得到任何回报,但前几天他看见冰灿的面容略带柔意,以为凌楚终于守得明月见云开,没想到却是冰冷的开始。莫萧不相信冰灿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一丝感情,但深沉的毫无波澜。

“你来书房就为了说这件无关紧要的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回去。”冰灿不想再提及他心中的禁忌,他拿起朱笔继续批改文书。但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大哥,你对凌楚就没有一丝感情吗。”冰灿越是平静,他的内心就越波澜涌动。莫萧夺走了冰灿握在手中的书卷,他不想他再错下去了。

没有,冰灿用力握住桌角,他不会动情,更不允许自己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莫萧的话让冰灿的心意毫无保留的暴露了出来。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心,他对凌楚没有一丝感情,永远都不会有。

“莫萧,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会房间,不要再来打扰我。”冰灿用力压住内心的愤怒冰冷的说。

“冰灿,你冷静一下,看清自己的心意,我不希望等你后悔时,一切都已经晚了。”莫萧重重的叹了口气,关上房门转身离开。他看着凌楚眼中的悲伤与绝望,十分担心,他已经失去了,他不想让冰灿再为了所谓的尊严而伤害了心爱的人,他不忍心看着他们的距离渐远,中只能隔岸相望。那样对凌楚太不公平,他倾心付出得来的却只是悲凉的结局。

倘若冰灿执意固执己见伤害凌楚,莫萧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凌楚遍体鳞伤,只能等他痊愈后,将他派去别院,只是恐怕他的心已经冰冷,再无回暖的可能。

冰灿一拳狠狠地砸在书桌上,书卷散落,房间一片狼藉。他没有动情,永远都没有,冰灿冰冷的告诉自己,他欺骗了心意,同样伤害了凌楚,失去的终不会再来,或许等有一天他回头时才发现,身后的人早已坐着小船渐远了,手中只余那一丝清风。

第十七章

晨曦的一缕阳光从窗缝中斜射倾洒在地上,微风吹拂着树枝,光影斑驳。黎明后的雨露滴落在泥头中,密布的乌云消失了踪影。

容玥睁开沉重的双眼,芷凝紧紧拥住他的身躯,将头靠在他的胸前。纤细白皙的手指抚过芷凝恬静的睡颜,他流露出了一丝溺爱的笑容,芷凝好久没有流露出这样孩子气的容颜,指尖停留在他细滑的肌肤却不舍得离开。

一丝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容玥的脸颊上,他单手拂过,手心中残余丝丝暖意。门外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容玥忽然想起他这几天荒废过度,在暗楼残余了一堆事务还未整理,倘若被父亲看见书桌上摞成山的书卷,他必然会按楼规伺候,幸好爹亲把心思全放在了爹爹身上,没空管他的事情。容玥心下松了一口气。

天已大晴了,即使容玥有心也无力留下来,想到那些烦人的书卷,他就一阵头痛。他轻轻的挪动手臂,不想还是吵醒了怀中的人。

芷凝睁开了如寒星般的眼睛却没有一丝神采,天亮了,他也该结束了。他低下了头纵使他在不甘心也必须面对事实。洛家的渺小实在无法觊觎暗楼的强大实力,芷凝心中倒有一丝释然,他终于可以结束痛苦的人生,不用再终日面对暗无天日的屈辱。

“对不起,吵到你了。”容玥想起身,不想身后一阵剧痛,他重重的跌回到床上。

芷凝看见容玥疲倦的面容流露出了一丝痛意,昨夜他用尽了全力,似想把所有的屈辱都回报给容玥。即使他在武功高强经过了一些的折腾,想必身体也吃不消,或许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芷凝如葱根般白皙的手指缓缓伸向了容玥的脖颈,只要他按下去,一切的屈辱就都消失了,他再也不用看少主的脸色,忍受暗楼的压迫。芷凝想用尽力气,但指间却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芷凝绝望的眼神渐渐转为悲凉,他缓缓扶起容玥,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牺牲了整个洛家。他固然怨恨容玥,或许指尖用力可以一了百了,他们同归于尽,但洛家三百一十口人命怎么办,他不能拿他们的命去赌。

芷凝看向窗外,一片嫩绿的枝叶随风飘落,他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只要他不死,他必会不计一切代价倾尽全力战胜暗楼。

容玥穿上衣服,他看见芷凝的眼中有一丝阴郁。昨晚芷凝很是尽兴,容玥原以为自己的付出会让他袒露心意,没想到天明后一切归于零,芷凝依旧不肯接受他。容玥拥住芷凝纤细的腰肢,他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他付出自己的心意,芷凝的伤口终会愈合。但心上的伤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痕迹,想要完好无痕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少主想要怎样处置芷凝。”芷凝冰冷的看着容玥身上的片片青紫,昨晚他确实很过分,但也无法抵过这五年来的屈辱。少主越是平和就说明他心中越是愤怒,芷凝不知道自己要忍受什么极刑。但容玥想怎样都可以,他忍受不了漫漫无期的等待。芷凝甚至希望容玥赐死,那样他就可以尽快解脱屈辱。

“你又没触犯楼规,我为什么会处置你。”容玥诧异地看着芷凝,想不通他话中的意思。芷凝不是暗楼的杀手,就算触犯了规距,容玥也会动用私权留下他的性命,轮不到处罚二字。

“少主就不用这样折磨芷凝,芷凝深知自己犯下重罪,羞辱少主触犯楼中禁忌,求少主责罚。”芷凝不吭不卑的说,他只求一死。侵犯楼主罪可当处极刑,他只怕会尸骨无存。他握紧了拳头,他的仇只怕此生是报不了了,但他根本不会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来生。

“羞辱。”容玥悲凉的大笑,难道他倾心的付出,甘愿雌伏于男人身下,在芷凝眼中看来就只算是屈辱吗。他半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给了芷凝厌恨的时间。他艰难地下定了决心为芷凝付出了一切甚至包括尊严,但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容玥无力的跌坐在床上,芷凝眼中暗藏的怒意刺痛了他的心。或许他付出再多也不会得到他的心,但容玥不甘心,因为他已经动情了,走出了这一步,就再无回头的可能。只能坚持下去,可能心会被伤得更狠,他宁愿一试,即使失去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你想要我怎样惩罚你。”容玥为芷凝抚去额间的碎发,那绝美的容颜让他怦然心痛,但也让他伤心至死。他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挽留芷凝的心意,只是芷凝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芷凝求少主看在芷凝服侍多年的份上,保留芷凝的尸骨,将芷凝葬在那片桂花树下。”芷凝看着远处的桂花树,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桂花已落尽,只余苍绿的树叶,但他的鼻尖似乎还残余着桂花的淡淡的香气。

“我怎么舍得杀你。”容玥疼惜的看向芷凝精致的眉眼,就算他犯下天大的错事,容玥也不舍得杀了他。

“我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就好。”容玥将芷凝的手紧紧握住,那张契约他早就已经撕毁了,他希望芷凝是真心实意留下而不是迫于暗楼压迫。但即使芷凝说出自己的心意,他也决不会放心爱的人离开。

芷凝恍然靠在床边,绝望的笑了,容玥果然在处罚他,留下继续忍受屈辱比杀了他还要痛苦。芷凝抬头看向容玥,这样也好,可以给他留下报仇的时间,只不过到那时芷凝绝不会轻易放过容玥。你已绝情至此就休的怪我无情,他紧咬下唇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

“你不愿意。”容玥看见芷凝眼中闪过的一丝的悲戚,难道留在他身边比死还痛苦。容玥用力拥住芷凝似想把它融进身体一般,他已经付出了身体,就再无放手的可能,即使芷凝怨恨他。容玥不相信自己付出一切得来的仅仅是怨恨。

“没有。”芷凝的肩膀生痛,他任自己被容玥玩弄,他已经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天色尚早,你在休息一会,你任家主事务虽重,但万事以身体为先。”容玥只能选择相信芷凝的话。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迅速地穿好外衣,转身推开门。与其留在这里继续与芷凝冷下去,倒不如用时间来冲淡一切,或许容玥再回来时,就会看到希望。

“少主,天冷多加衣。”芷凝看见容玥眼中隐约流露出落寞的感情,他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他并未太在意,不过话语不再简单麻木而增添了一丝担心的意思。

容玥站在门外未听清芷凝的话,脚下的步伐没有停顿,更是加快了许多。或许容玥这一刻错过了芷凝感情上细小的转变,他将失去更多。

寒风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外,任衣袍飞舞。冰灿不想再见到凌楚,无论他怎样都和他没有关系,但他在掩饰也欺骗不了他的心意,脚下的步伐不停地向前迈去。冰灿伸手触到那扇冰冷的门,他极力想收回手,但不想手下用了几分力道,门被重重的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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