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是我非我——沁水幺
沁水幺  发于:2015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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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洋的胳膊猛地被父亲攥住,身体被他从沙发上拖到地板上,措手不及下向前趔趄了几步,“啪啪”几声,屁股上一阵火辣辣的疼,陆洋只觉得难堪愤怒,发力挣脱父亲的手,跳到父亲对面,双眼赤红看着他。

陆沉看着个子已经长得同自己一般高的儿子脖颈拉长、眼眶发红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做得过分,垂下视线看到地上摔残了的游戏机,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却拉不下脸道歉,侧身道,“爸爸是为你好,你好好想想!”。

陆沉话语刚落,就听一阵哗啦响声以及碰撞声响,转头一看原来是陆洋抬脚将茶几踹翻在地,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站住!”陆沉皱眉,沉着张脸大吼道。

然而陆洋压根不理会父亲的怒吼,摔上门后在街上狂奔,拐过街角进入健身房,对着沙袋打拳,心中的愤懑情绪才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出口。

陆洋摘下拳套,坐在一个软凳上喘息,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得他心中的不满无处藏匿,忽生出别样的抑郁,将拳套随意丢掷在地上,走出健身房。

已经是十月末了,陆洋身上仅穿着夏季校服的短衫,被风一吹,身上瞬间不禁起了鸡皮疙瘩。陆洋双手摩挲着胳膊,深呼吸一口气,展开双手迎着风信步在街上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陆洋在公园里找了把长凳躺下,双腿太长搁置不下,只得略显憋屈地屈起双腿,仰头看着天上难得一见的星星。

这处公园位于市区与郊区的中间地带,受城市大气污染以及灯光的影响,陆洋很少能在天上看到明亮璀璨的星光,但那多是在夏季星星最多的时候。

过了好一会儿,陆洋才从口袋里寻摸出手机,不情愿地打开手机一看,并不是父亲打来的电话,而是一条短信,何亦发来的。

“祝你生日快乐!”,陆洋轻轻念道。

原来已经十二点多,将近一点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乖宝宝还没睡啊?”

“你晚上怎么没来?”

“睡了吗?”

“应该已经睡了吧?”

陆洋一连发了好几条短信,察觉到夜已深了,翻回去看那条祝福短信,原来是踩着凌晨十二点发送来的,猜测那可能是设置了定时发送的缘故,心里无来由地更加惆怅,松松地握着手机发呆。

手机又一次震动,陆洋心里突地一下狂跳起来,点开一看见何亦发来的是“我要睡了,晚安!”

陆洋情不自禁地拨通了何亦的电话,接通后一下子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有种莫名的紧张,手心微微汗湿。

反倒是何亦先开了口,声音软软地道,“晚上我去叔叔家做客去了,所以没来,没关系吧?”

陆洋在长凳上坐起来,看着湖面上粼粼水光,听着虫鸣,心忽然静了下来,说出的话也有种异样的柔和,“没关系。”

何亦喜欢和陆洋多相处但又不想与他产生过多纠葛,犹豫了好一天,穿戴整齐后在客厅里徘徊许久,最终还是郁闷地缩回房间里去。等过了派对开始的时间后,心里又开始后悔,压根没心思再认真画画,只得将画了一半的画纸胡乱团成一团丢进废纸篓里,独自一人在公园里转悠数圈等心里平静了,才回了家。

然而何亦却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又想,发了条祝福短信,短信发送成功后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胡思乱想。

电话里一阵静寂,何亦心里七上八下,将枕头抱在怀里,左手揪着枕头的一个角,嗫嚅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断了?”

“好”,陆洋在手机这头刚点头,猛地又摇头,“不不,有事……”,然而低头时借着月光的反射依稀看清右手手腕上表盘指针的指向,赶忙又改口,“没事,没事了,你睡吧!”

何亦却没有立即挂断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声补了一句,“那你也睡吧!”,不等回复就挂了电话。

陆洋翻了翻两人的短信记录,从那日KTV开始到现在约一个月时间里,不知不觉间竟是有一百多条的记录。

何亦的问话经常是“今天作业完成了吗?”、“昨天是不是又熬夜了?”,而陆洋的问话是“今天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哪些是明天要交的?”、“可不可以明天再做?”以及“明天我要去你家吃饭?”,最后一句以陈述句的叙述手法为主体而以问话结尾,而何亦的回复永远是“好吧”。

一百多条的短信里面记录了一点一滴的日常小事,比如哪家店的小吃可口、班主任的凶悍事迹、邱老师的笑里藏刀,以及何亦的妈妈得了个小感冒之类,收集起来就可以生成陆洋何亦二人的日记本了。

陆洋赫然发现他和女朋友谢欣冉的短信记录都没有他同何亦的来得多,暗想兄弟和女人果然是存着差距的。

第十章:父子夜谈

陆洋睡惯了柔软有弹性的床垫,现在突然换成坚硬镂空而且宽度窄小的长凳,觉得背部硌得慌,换仰躺成侧卧,勉强将自己龟缩在长凳上。陆洋握着手机,禁不住困意上涌,好不容易进了梦乡,却被冷醒了。

深秋早晚温差很大,深夜时分出门在外最好换上长衣长裤以防感染风寒,何况陆洋仅着一件薄薄的短衫。

陆洋又困又冷,不住在草地上蹦脚,索性走出公园。

在街上,陆洋抬头见“旅店”二字,瞬间狂奔而去。

到了柜台,却被要求出示身份证,陆洋在口袋里使劲掏摸,然而陆洋还未成年所以并不曾办理过身份证,只得无奈对着漂亮的前台小姐摇头,后者只得在脸上堆起歉意以表示抱歉。

陆洋在自家房子周围溜达了一圈,最后还是轻手轻脚打开大门,偷偷摸摸地溜进屋去。

经过客厅正要迈上台阶时,突然听到沙发那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陆洋强自镇定地转身,见沙发边上立起一道黑魆魆的人影,喉咙有点发紧,稳住声线道,“谁在那里?”

那道黑影静立了一段时间,又重新坐了回去,拿起打火机“咔”的一声,微弱的火光照亮陆沉略显疲惫和沧桑的脸,火光灭了,只剩下一点小小的亮红色火星。

陆沉吸了口烟,沉入肺里再缓缓吐出,“儿子,过来坐!”

陆洋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对,就走到父亲旁边坐下了,有点贪婪地闻了闻飘散在空中的烟味,从桌上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见父亲没有出声反对,就给自己也点了一根。

父子二人沉默着抽烟,一根将尽时,陆沉终于说道,“我之前一直在想,为什么我能够管理好几百及几千个人,却无法管好你。想了一晚上,我才明白,他们是我的下属,而你是我的儿子。我对你抱有私心,希望你能学好,有出息,甚至将你未来的出路都安排好了,只等着你一步步地走下去。我忽略了一点,即便是下属,也并不是所有的下属都会乖乖地听从上司的命令,更何况你是我的儿子呢!”

陆洋侧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不曾想父亲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道,“爸”。

陆沉摆摆手示意陆洋听下去,却是先探身将烟按熄,在沙发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才慢慢说道,“晚上我的性子确实是太冲了,这也是我第一次对你发这么大的火。我和你妈妈平时都很忙,有时有点顾不到你。你小的时候,我们就请保姆来照看你。等你长大了后就请钟点工照顾你的一日三餐,想想有点对不起你。这一晚上我想了很多,想到我小的时候,日子虽然贫苦了些,但一大家子人总是很热闹,每顿饭总得等人到齐了才开吃,而且还得等最年长的长辈动筷子我们小辈才能下箸。现在却是没有这么多讲究,抱着个便当在哪里吃都能凑合着过一天,怎么可能会想着这些?”

陆沉顿了顿,接着说道,“那次接到你的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你成绩一落千丈,其实我很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儿子会做的事,当时我在外地出差,没有应你班主任的要求立即回来好好教导你。我当爸的自然知道你很聪明,学习成绩虽然不说在班里数一数二,至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还记得你小学五年级期末考时是年段里唯一一个数学考了满分的事吗?我记得,当时爸爸我心里很骄傲很自豪,对你妈妈说这不愧是我的儿子。你升入初中后,即使学业成绩不像小学时那么优秀,我和你妈妈也不曾担心过,这是我儿子,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小学、初中到高中,难度是逐级往上的,竞争也是同样,我也不想对你太过苛刻。”

陆洋想起那次考试结束后的暑假,爸爸妈妈带着他到外国旅游,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到异国他乡游玩,难得同父母在一起玩耍,回想起来那真是一段快乐无忧的时光。

房间内的黑暗模糊了人的外貌与表情,话语中的真情实意明白无误地传递到人的心上,陆洋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做法是否太过幼稚。年幼无知时尚可懵懂过日,步入青春期逐渐成长,自我反省是心智成长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做不到一日三省吾身,至少也应一日一省。

夜晚的静谧让陆洋年轻浮躁的心变得沉静很多,沉思了一会儿后,陆洋头仰着靠在沙发上,脚后跟抵在地板上,绷着脚背,脚趾头勾着,开口道,“昨天期中考刚刚结束,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这一些,爸爸,你知道吗?”

陆洋原本想对父亲做出一些诸如“我会好好学习”的保证,但一开口却是忍不住澄清误会,同时道出了心里的委屈。说完后又感到有点郁闷,撇开头看着黑洞洞的楼梯一角。

陆沉闻言一愣,右手手心在大腿上蹭了又蹭,抬起来迟疑了一会儿才大力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摸着儿子柔软滑顺的发丝,心里一软,低语道,“儿子,我错了!”

陆沉见儿子打了个哈欠,带着儿子到主卧室里歇下,妻子江玲到邻市C市出差未归。很显然,夫妇二人同时忘了今日是儿子的生日。

天亮后,陆沉开车载着儿子来到C市,事先已经告知了江玲此事,一家三人随意地游览C市的历史古迹以及自然风光。夜幕降临,回到A市,江玲鲜少下厨的人今日特地烧了一大桌子的菜,陆洋吃得很满足。

第二日,陆沉大手一挥给了陆洋一笔钱让他请好朋友去吃喝游玩,让他们恣意游乐。

陆洋想了想,最后只叫上齐天沐、赵龙以及何亦三人,带着他们去泡温泉。

齐天沐一脸贱笑,“怎么不和你的小女朋友双宿双栖,共浴爱泉,叫我们这些粗老爷们作甚?”

陆洋作势要踹他,笑骂道,“滚蛋!”,说罢一手搭着赵龙的肩膀,另一手拉着何亦的手腕率先走了,撇下齐天沐一人。

齐天沐从后面冲过来趴到陆洋背上,陆洋被压弯了腰,连带着赵龙也趔趄了几步。陆洋索性腾出双手,抓住齐天沐的胳膊来了个过肩摔,托了一下他的胳膊卸去他落地时的力道,齐天沐有点狼狈地坐倒在地,却没有感到多少疼痛。

赵龙上前抓住齐天沐的后衣领将他拎起来,哈哈大笑地拍去他屁股后面的灰尘,边道,“你可真是自找的!”

这处真是一座温泉圣地,风景优美,设施完备,人性化的设计,温泉名目良多,穿着比基尼的美女或性感或骨感,自是一番风景。

齐天沐眼冒红光,很快就跟几个美眉勾搭上,赵龙站在一旁挠头傻笑。陆洋无奈地瞥了他们俩人一眼然后走开,在角落里寻了个乘凉处坐下,何亦端着两杯茶水来到陆洋身旁的位子上,递了一杯给陆洋,然后坐下慢慢地小口喝水。

陆洋玩了会手机,抬头见何亦怔怔地看着自己,两人一对视时何亦尴尬地移开视线,窘迫地喝了一大口水。

陆洋打量着何亦,从他的头顶发梢到他的双脚。

何亦将泳帽摘下搁在桌子上,头发湿漉漉地显得乌黑发亮,被他随意地拨了拨,衬着白皙的脸庞,发型略显凌乱却又不失帅气,很吸引人的眼球。略尖的下巴,微凸的锁骨,瘦弱的肩膀,陆洋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来,及至见了何亦胸骨处那道长长的疤痕,那股保护欲顿时隐退得无影无踪,反倒产生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不知何故。

何亦被陆洋的视线打量得浑身不自在,耳朵泛红,低下头呐呐地喝水,察觉到陆洋的视线仍旧黏在自己身上,悄悄撩起眼帘快速瞥了他一眼,却见他脸上发怔,不禁纳罕,手指头敲了敲手中的水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他那侧倾了倾上身,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陆洋?”

陆洋回神,“呵呵”笑了两声,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几口,却被水呛到,还呛个不停,直把他呛得脸红脖子粗才稍稍停歇,何亦这才放下在他背部轻轻拍打的手,返回位子上坐下。

当晚四人则在温泉酒店内住下,闹到第二天才回了家。

时间飞逝,班级内大吵小闹时有发生,但总体还是很和谐的。

一下子入了冬,空气湿冷,室内虽然没有暖气但普遍安装了空调。室内室外两个温度,何亦气血不通,在室外呆久了往往手脚冰凉、指甲泛紫,所以总是窝在房间里取暖。

时间一晃就到了圣诞节,八班组织圣诞派对,地点就设在市区一家KTV的大包厢内。

何亦提着一把二胡,苏笛手中握着一只笛子,二人双双走到包厢中央摆放的椅子上坐下,演奏的曲目正是苏笛初见何亦时提及的《疏梅映雪》。

二胡弦音缠绵,伴着悠扬的笛声,几十人的大包厢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侧耳聆听,再看何亦外貌清秀,而苏笛穿着一条淡蓝色蓬松公主裙、大波浪长发披散在胸前,一改往常爽朗气质,化身淑女,身姿高挑、面容姣好,两人一拉一吹合作默契,外表也很是搭对。

演奏完毕,齐天沐吹了声口哨,意有所指。

陆洋最为捧场大力捧场吆喝,包厢内瞬间掌声雷雷,合着回声,掌声轰鸣。

何亦站起来腼腆地笑着鞠勒个躬,苏笛大方微笑表示感谢,却又面上泛红悄悄侧头瞥了眼身边搭档,底下一个名叫言牧的小个子男生眼尖地发现了,大声起哄道,“在一起,在一起!”

班上早就在传何亦同苏笛是男女朋友的小道消息了,因为二人是同桌且平日里总是有说有笑,举止亲密,课上时而交头接耳,课下给对方买饮料小吃是常事,而且两人都很受老师的喜爱,经常双双出入教室办公室。

十一月份年段内组织英语演讲比赛,他们二人代表八班参赛,何亦获得第二名,苏笛得了第四,何亦入围前三将代表学校参加全市的英语演讲比赛。那场比赛,陆洋的女朋友也参加了,硬是拉着陆洋过去给她加油。陆洋翘了周五下午的课过去给女朋友捧场,最后究竟是捧了谁的场也不好说了。

何亦被底下众人高呼“在一起”的声音给惊到了,略带茫然和紧张地转头看苏笛。

苏笛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伸出手牵住何亦的左手,同学们的起哄声瞬间更大了。

左手一被握住,何亦就想挣脱,抬眼时看到苏笛亮晶晶的眼睛、绯红的面颊,突然明了那份小女生的心意,不好拂了女孩的面子,只得硬着头皮虚虚握着苏笛修长绵软的手。

苏笛心里乐坏了,握紧了何亦的手,何亦略一犹豫,也回握住。

下一场是机械舞表演,何亦拉着苏笛快步回到沙发上坐下后立马松开了苏笛的手,为了避免尴尬,倾身倒了一杯果汁递给苏笛。

苏笛捧着果汁,没有察觉到何亦的不自在,脸上笑得很乐呵。

派对进行了一个多小时,舞台留给同学们随意发挥胡搞。

齐天沐拉着陆洋来到中央,一人拿着一只麦克,点了一首歌,名叫《林妹妹》,全场爆笑。

陆洋拿着麦克突然想到何亦,瞥向何亦的位置,向他抛了个媚眼,古灵精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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