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边躲一边掀翻桌上的蛋糕，滑溜溜的奶油一下摔倒好几人。眼看下一把刀已经插过来，陶一冉已经从裤裆里掏出手枪，不偏不倚地对上那人的额头。“我说了，我光是用鸡把就能抽死你，现在，你觉得我说的对么？”青年笑眯眯地看着包围自己的人，没有丝毫畏惧。

枪身在灯光下反射着冷酷的光芒，如果不是刚刚掏出来的位置实在太恶心，这个武器绝对称得上霸气十足。

不过，如果不塞在裤裆里，进来时的搜身早就搜掉了。

别看陶一冉现在这么潇洒，其实他也难受。

随时要被崩掉小弟弟的危险，和现在这一刻的冷酷炫比起来……

说出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第75章

“你参加过斗神赛的，还差点打赢了一个人鱼奴隶。”就在周围一片安静的时候，突然有人说。

陶一冉侧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没发现熟悉的脸，只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变成了质疑和跃跃欲试。

“是又怎么样？”青年唇角挑起，“败者为寇的事情，难道在座的不比我更清楚？”

可是大家在乎的并不是他从一个拳手变成奴隶的事情，而是一个曾经如此接近进化人的人类，竟然也变成了人鱼奴隶，这让许多还抱存着些许期望的奴隶们更加迷茫。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要逐渐由人鱼统治么？

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成为了奴隶，可反抗的火焰并未完全熄灭。

这也是为什么人鱼从不相信奴隶的原因。

“我想跟你试试。”其中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站出来。他手臂上纹满了人鱼文，虽然看不懂是什么内容，但光看他那一身的软甲，就知道他算是个颇受宠的奴隶。

陶一冉笑了笑，收回枪：“好啊。”

在海上这么久，他有多久没跟人类过手了？

真是，求之不得。

旁观的人立刻欢呼起来，立刻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到了地上，将所有桌子拼到一起，迅速形成一个不小的临时拳台。

陶一冉跳上桌子的时候，突然有种回到了拳台的错觉。

同样是灯火辉煌，同样是喧嚣发泄，他以为自己快忘了的东西，一瞬间又回到了身体里。

他曾经为之努力甚至是拼命地想要去征服的地方，原来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当他打中第一拳的时候，离比赛开始仅过了十秒，在疯狂的咒骂声中，第二第三次攻击，就已经压制住男人，当对方想要扭断他并不壮实的胳膊时，陶一冉将对方狠狠地过肩摔到了桌上，将木桌砸了个稀巴烂。

看着血流不止的对手，陶一冉连喘气的速度都没有变。

围观的人慢慢退开一个更大的圈子。

怪物。

有人低声的说。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附和。

陶一冉站在质疑的中心，听着这些越来越刺耳的咒骂，居然没有一点不快。

他虽然不喜欢自己被改造的部分，但这种可以保护自己的感觉真好。

人类<人鱼奴隶<陶一冉<人鱼，这个公式一旦成立，他在这个人鱼世界也许活得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艰难。

“你不是人类！”终于有人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那家伙不是普通人鱼，这个恐怕也绝不会是普通人类！”又有声音大吼。

陶一冉终于找到最早发声的那个人。

他认得他的吊牌，这个鬼画符跟最后一战那个叫卡特威廉姆斯身上的纹章一模一样。

趁机报复么？

他推开人群，一把抓住企图缩进人堆里的威廉姆斯家的奴隶，抓着他的吊牌，在他反抗前，狠狠地将人按在地上，枪管牢牢压在他的耳根后，笑着问：“我认得你，卡特威廉姆斯的奴隶，最后一战的丧家之犬，怎么，今天你家主子没给你吃饱么？连对手的庆功宴都想来蹭一顿饭？”

“放，放开我！”枪支的威胁力果然比拳头大得多，那人哆嗦得就像秋天的树叶。

“我是不是普通人类，早在登岛的时候，不就检测过了么？有问题请当面来对质，躲在人后怂恿，跟你家主人是一个德行。”他笑嘻嘻的坐在他的身上，枪管始终没有挪开，“四年前，我尚且能对付一个人鱼奴隶，四年后，打赢你们有什么好奇怪的？再说，一开始我不就告诉你们了，我用鸡把都能打赢你。现在，服不服我的鸡把？”

还想挣扎的奴隶在保险栓的声响后，终于瘫软在地上，身下流出一滩黄色骚气的液体。

“很可惜，这是玩具枪。”陶一冉笑了，朝已经冲过来要将他捉拿的护卫队亮出手中的武器，“试试？”

人鱼护卫队立刻紧张起来。

结果那把枪里喷射出来的只有水花，细细的水流滋到那人的耳边，把吓得尿裤子的奴隶给气得脸色又青又白。

“倒是有人射得比我的还多啊……”他一语双关，立刻引来人群一阵低笑。

他从不是什么必须堂堂正正获胜的人。

陶一冉双手插兜，笑嘻嘻地看着被拖出去的奴隶，完全不理会周边异样的眼神。

另一个宴会厅中，被众人鱼包围的嵘玄正压抑着不耐，接受着各种雌性人鱼的求欢。

关于他为何突然一夜间成年的问题，被无数人鱼刺探着，那个被目睹与他亲吻的人类，成了讨论中最委婉，但又时常被提起的角色，这些人鱼想要知道，对于这个新晋权贵来说，那个特殊的人鱼奴隶是否会成为影响他的存在。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雄性的人类。

嵘玄勉强地挂着一丝笑容，心底的厌恶越来越浓。

他讨厌这些家伙提起陶一冉。那是他恨不得连一根汗毛都占为己有的存在，他们凭什么嫌弃他？

无论如何，今天你都要带一条雌性人鱼上船，这样才能降低陶一冉的存在感。这是杜伦特的嘱咐。他没有告诉陶一冉，也并不想执行这个令他作呕的任务。

他可以做得更好，用自己的光芒去掩护那个特立独行的人类。

嵘玄的视线从那些用红珊瑚装点得宛如海中精灵的雌性重种人鱼挪开，正要拒绝想要将女儿嫁给他的家族族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菊地凌人不着痕迹的抢在了前面：“亲爱的嵘玄先生，我很荣幸介绍我的妹妹，菊地纯子。”

嵘玄瞪向这个不识好歹的新盟友。

菊地凌人半垂眼眸，笑了笑：“她是个懂事的姑娘，还未成年，虽未绽放，却能成为您的解忧草。”

菊地纯子羞答答地站在一旁，面容清秀，并不如外头那些人鱼艳丽，却多了几分乖巧。

“我……”嵘玄第十二个借口正要出来，突然改了口：“我接受。”

所有目光顿时聚焦在了这个并不出众的女孩身上。

菊地纯子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哥哥。

菊地凌人了然地看了眼嵘玄。

这个努力成为一个新王者的少年，不，或许该称为青年了，如今已经被迫学会了什么叫退让。

比起进攻，退让往往更难以做到。

直到宴会结束，人鱼奴隶们才毕恭毕敬地走到外面，等待着自己的主人。

当他们登上船的那一刻，王座战将真正结束，而新的权利者和家族将会在未来两年内成为影响这个星球所有海域的角色。

嵘玄看着朝着不同方向离开的人鱼船队，终于有了一种暂时的解脱感。

被他带上船的雌性人鱼正局促不安地站在甲板上，接受众人的检视。

纪云织文件一甩，愤怒地表示他不负责。

杜伦特笑嘻嘻地向护卫们介绍这位王后候选人。

跟他一起回来的陶一冉则盘腿坐在船头，完全不在乎身后的喧闹。

月亮浮在海面上，海水反射出粼粼月光。

同样并排坐在一起的小人鱼抬眼看他，从菊地纯子出现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没给这个人类解释。

他原以为至少能看到一点吃醋的模样。

结果憋屈的还是他自己。

“你一点都……”他还是忍不住先开口。

“喂，小人鱼，”陶一冉打断他，看向他的眼睛里带着月光的透亮，“如果有一天，我不能再陪你，你会怎样？你要放弃王座吗？”

嵘玄一愣，手抓着船边，收紧。“你会离开？”

陶一冉笑了：“因为你有你的王座想要征服，我也有我想要征服的地方。我迟早要回去的。等我征服了，我还会回来。好不好？”

“……”嵘玄愣了好一会都答不上来。

他好不容易咬紧了，怎么可能松得了口？“但是今年的斗神赛已经结束了……”他终于找到理由拒绝。

“你看，”陶一冉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连放手都没学会，我怎么可能觉得你会劈腿。”

本以为剧情就要走向伤感的人鱼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我会陪你走下去。同样，我也会陪你一起强大起来。”陶一冉在对方紧紧抱着自己的时候，笑着承诺，“喂，我会陪着你，直到你终于觉得我是在乎你的。别老是觉得自己很可怜，我可从来没有对你耍赖过。”

嵘玄紧紧抱着这个人。

这里，才是他最想要的王座。

——第二卷·王座篇·完——

第三卷：世界篇

第76章

冰冷的实验室里，所有实验人员都在安静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当最后一个实验体在第五轮测试因为神经紊乱而死亡的时候，始终站在培养槽旁观察的老者疲倦地靠着玻璃槽坐到了地上。

“教授……”大家都红了眼，有的甚至捂着脸低声哭泣起来。

“第二十个了，”老者擦了擦自己的眼镜，喃喃低语，“又过了四年。”

实验室再次沉默。

人类使用人鱼基因进行种族改造从而实现与人鱼对等竞争的梦想，早在人鱼这个种群出现时就开始了。可是无论是基因改造还是自然交配，得出的结果往往让人失望至极。

明明人鱼基因曾经就在融入了人类，然而当那个霸道的人鱼基因突然觉醒，一切就好像上帝终于醒来，强行分开了这两个种族一般，再也无法逆转。

第一个人类和重种人鱼结合诞下的宝宝，在两岁后，也变成了人鱼种，最终归入了人鱼族群，而通过人鱼基因改造出来的人类，要么是被人鱼基因破坏了体内神经系统，很快死亡，要么就是产生各种副作用，完全脱离了改造的目的。

“到底是哪里错了……”老者看着培养槽里因为发狂而面目狰狞的实验体，眼角终于滑下一滴泪水。

就在昨天，人类再次第四个宣布独立的人鱼城邦弄得人心惶惶。

在沿海城市纷纷承受不住资源枯竭和夹芯板一样的状态，纷纷选择投靠拥有广阔海洋资源的人鱼时，也代表着人类逐渐向人鱼低下他们的头颅。

虽然是独立，可事实上，所有资源需要由人鱼来分配，军事资源同样掌控在人鱼手里，这样的独立，跟投降有什么区别？

通过战争和人鱼对抗了这么多年，即使被迫退守内陆，依旧不肯觉得自己输给了人鱼的人类，反倒是在和平中慢慢失去了斗志。

当然也有人觉得，进化本身就是一种筛选，一旦进化出更强大的物种，人类也必然要顺从于这个星球的进化理论。

更有甚者，比如最早成为人鱼城邦的城市，里面有百分之九十的市民是极端环保主义者，对于人鱼的生存原则，他们本就是百分百赞成。

只是，当人类掌控这个世界时，除了他们以外，世上并没有哪个物种能像他们这样拥有复杂的思维，所有的统治都处在一种绝对控制下，而一旦人鱼统治了这个星球，同样拥有智慧的人类又该如何自处？

基因改造的目的除了部分人的自私想法外，像教授这样的，无非不是为了争取人类跟人鱼和平共处的空间。

只有实力对等的时候，平衡才可能出现。

天还没亮的时候，陶一冉就被噩梦惊醒了。

黑色的头发缠绕着他的手臂，他不敢太大动静，怕惊扰到抱着自己睡着的青年，只好闭上眼，回忆着刚刚梦到的场景。

他居然又梦到了被关进水槽里的场景，同样是被浸泡，在大海里和在水槽里的感觉截然不同，前者像是漂浮在空中，无拘无束，后者除了让人不适的黏腻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像是从骨髓到脑袋里都被注入了东西的疼痛。

那地方他绝对不想再进第二次。

虽然他不知道这样的经历到底给他带来的是正面还是负面的影响，但毋庸置疑的是，多出来的精神压，帮他在人鱼世界里活得轻松了许多。

陶一冉还想再睡会儿，却被抱得更紧。

“……再往里摸就给我滚蛋。”他推开想动手动脚的人鱼，冷声警告。

本来就不是太清醒的人鱼青年心不甘情不愿地挪了挪体位，继续抱着人类沉睡。

在海上漂泊了近半年，好不容易可以回到陆地上，陶一冉才发现自己家那个磕碜的新任人鱼王，不但被分到一块没有房子可以送的海域，就连他自己出发前，都是一直低调地住在容家的地盘上。

回来后，陶一冉第一次享受到当大款的滋味。七座海岛的建设款，一口气全额支付，成果就是由上百号人鱼种组成的建设队伍在一个月时间将嵘玄需要的所有建筑物完成，速度快得完全体现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终于可以在陆地生活的陶一冉感动得就差没给这个建设队伍颁奖。

相比这个无所事事的“岛主夫人”，嵘玄就忙多了。

刚回到太平洋海域，他们就受到了各方势力的“欢迎”——对于切割他们仅存不多的公共海域的新人，是谁都不会高兴。

嵘玄不但要忙着摆平各方的试探，还要应对各路纯种人鱼。

对于这个突然回归的嵘家少主，所有在当年袖手旁观的人鱼家族都有些不安。嵘家当年在太平洋称霸的原因并非是因为他们掌握了所有的权利，而是因为年代久远，比起权利，嵘家更多的是荣誉。因而野心勃勃的米勒家族迅速采取暗杀的时候，并没有遭到太多的反抗。海底的权利争斗如同暗流，各方权益最大化的时候，才会有短暂的安宁。而尤莱尔米勒在这一点上尤为聪明，取而代之后将一半的收益分给了太平洋的其他家族，不听话的则采取了同样的绞杀行动，因而暗潮一过，一切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嵘家消失得彻底，而西太平洋的改弦易帜也很迅速。

如今唯一的幸存者回归，如果说不是为了报复，任谁都不会相信。这时候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人鱼世界光线下的嵘玄，已经不是随便可以暗杀的对象，更何况，他纯种的身份一旦被外界得知，将会引起更多的风暴，对纯种人鱼来说，负面的影响要大得多，因而使嵘玄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的地盘经过，这些心虚的族长们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以纯种人鱼的能力和特殊权利，胆敢将自己暴露在外界焦点下的，估计也只有像嵘玄这样没背景的孤儿了。

而核心敌人米勒家族的大BOSS，最近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据说有人看到他在人鱼城邦附近出现，似乎这个野心家已经不把这个小小的威胁看在眼里，而是有了更宏大的目标。

嵘玄回来后，除了要界定自己的领海范围，还要建设新的根据地，而自己的军队筹建同样也不能拖延，忙得每天回来倒头就睡的人鱼，连骚扰陶一冉的时间都没有了。

被噩梦打断的睡眠最终还是没有持续下去，陶一冉将嵘玄踢开，穿了衣服就朝屋外走。

嵘玄的新城堡建在了这个岛上最高的地方，只有一条路可以进入这里，其他方向都是临近悬崖。这几乎是大多数人鱼选择陆地据点的模式，大海是他们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