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人家(穿越)上——缘何故
缘何故  发于:2015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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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A市市郊上空烟火不断,礼仪队的花炮放地热闹,邵家的全体股东站在酒店门口和邀请来的市领导一并剪彩。

邵玉帛在镜头前的笑容无可挑剔,心情却一直沉在谷底。剪彩完毕后的市领导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要告辞,邵玉帛挽留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上车离去。

暗自消沉了片刻,他打足精神,这才重新回到了酒店里。

到场的记者比宾客要多,原本预备好待客的餐厅因此就显得空荡了。邵玉帛只能将邵氏的员工也派来了一大部分,这才使得场面不至于太难看。可是原来说好会有互动的重量级嘉宾好些都不见踪影,媒体们自然就不高兴了。他们来跑新闻除了拿红包外也是要带话题回去的,光只邵家酒店开业他们绝不止于派那么大的采访队伍,那些省内省外大有名气的美食家评论员才是采访会上的重头戏。

邵玉帛每人都包了厚厚的红包,这群人才不甘不愿地继续留了下来。对把赵韦伯重新邀请回来做的一顿菜他们还是很满意的,可从他们嘴里出来的称赞对酒店的发展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屋内吃地热火朝天的时候,邵玉帛端着一杯酒偷偷去了阳台。阳台外的酒店风景美得如诗如画,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闷闷地喝了一杯酒,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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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御门席后厨已经快要忙傻了。

餐厅从前也经常会摆大宴,对此开始有些经验的,到场的宾客虽然相较只有两层的餐厅显得多了些,可在邵父的布置下,也并不显得很拥挤。

老店原本走的就是古香古色的装修风,配合上御门席这个名字当真是合适地不能再合适了,都聚齐之后不少人就掏出自己的请柬和周围的宾客交流起来。他们大都地位相当,在业内各占一席之地,找起话题来也大都兴趣相投。除了即将登场的御门宴外,他们谈天谈地谈请柬,不少人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请柬上那一手漂亮锐利的小楷字上。传统美食家多对国学有研究,平时接触这些文化的机会也不少,他们虽然已经算得上资深国学爱好者了,可一路看来,像请柬上这一手风格明显的字却早已不多见。

王老爷子和人聊地起劲,他是C市相当传统的一个国学系统里的员工,退休前为古代文化研究做出了不少贡献,退休后的影响力也绝非常人能比。他平生一好美食二好书法,放弃邵家来御门席也正是因为这一纸请柬,到场之后又听周围的A市内行们说起这里的饭菜滋味比起招牌大的邵家更好,心情自然美地不行。他手里夹着那张请柬,摇头晃脑地跟人赞叹:“这一手字剑走偏锋的,我生平真是第一次看到。现在人学书法都讲究系统漂亮,个人风格都磨平了,字如其人字如其人,要的就是见字如见人才对。”

“是啊。”和他同桌的鲁先生显然对此机器赞同,又指着餐厅内每个小厅的拱门上挂着的小招牌,“还有这招牌上御门席三个字,起笔真是奇了!一路下来龙飞凤舞酣畅淋漓,笔锋真是又锋利又诡奇,看这个风格,跟请柬肯定出自同一人的手。”

大伙懂的不懂的都被他一句话勾地抬头朝招牌看,刚才进来的时候只觉得匾上的草书好看,可被他这样一说,许多人心里还真感觉有那么点不一样了。这三个字古里古怪的,像是一手信笔挥就,横竖间全是潇洒,下笔的人真不知道得有多傲慢。

好追根问底的客人们就拉住了来往的招待们要求个究竟,招待们哪里懂这字的稀奇?听到一群人对自家的招牌请柬赞不绝口,立刻就笑了:“哎哟,这请柬和招牌都是我们邵总家儿子亲手写的,要知道各位这样夸他,邵总得高兴地跳起来呢。”

原本还在争论这一手字得有多少年功力的老顽固们齐齐愣了,盯着他有些不敢相信:“你们邵总的公子……什么年纪?”

“得有二十了吧?”招待也不大清楚,算了算道,“大概十九?九几年生的我也忘了。我去替各位问问……?”

在场的人都觉得有点受打击,王老爷子更是盯着字一阵的无力,好半天之后才挥挥手:“多谢……还是不麻烦了。”

等招待走远,王老先生才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不甘愿地低头看纸上那手他欣赏了好些天的小字,半晌后,他长叹一声:“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咱们都老了……”

同好们深以为然。

邵衍从冷库里取出酒来,寒气一波一波朝人身上窜,他也不开封,晃动着听了阵响,就点点头朝身后跟来般酒坛子的徒弟们说:“都酿好了,搬走吧,小心别磕着了。”

徒弟们看他不启封都有些愣,知道了酒用什么做的之后大家都带着点不信任,什么花瓣啊雪水啊听起来就像书上故弄玄虚的偏方,从前未必没人尝试过这样干,但最后都失败了。邵衍要拿的可是上御门宴的酒,就这样听个响会不会太不负责了?

“师父……”大师兄田小田被骂多了胆子也大,和师兄弟们对了个眼色,小心翼翼上前来劝他师父,“咱们是不是也打开看一下?这样太儿戏了……点……”后面的几个字被邵衍忽然扫来的带着不耐烦的目光生生憋了回去。

邵衍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差点把他拍到墙上:“你还知道儿戏啊?让你搬你就搬!哪儿那么多废话?”

田小田趴在墙上可怜兮兮地垂着眼,师弟们顿时不敢啰嗦,争先恐后地搬起酒坛子来。

餐厅厨房里新编好的竹篾大蒸桶正在滚滚冒气,厨房里一派忙碌,打开门后扑面而来的香味让田小田他们脚上都走不稳了。颠锅的厨子们看到他们搬进来的酒坛子都少见地分了个目光,趁着邵衍没看到的时候又都齐齐收回去了。邵衍这个师父能耐确实有,但规矩实在是太多了,搞得大家对他又敬又怕,久而久之,竟然连可能触怒他的举动都不敢乱作了。

看了会儿正在蒸的碧粳米的火候,又揭开盖看了下大锅里卤炖了快有一天的全鹅,鼻子一皱就点头指挥人:“鹅可以上了,阿花你带人去切,小田跟一起把酒抱出去。”

阿花——邵衍五大三粗的三徒弟,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壮汉无奈地接受了师父这个不走心的昵称,乖乖带着几个师弟去取鹅。田小田亦步亦趋跟在邵衍身后,见他挑了两个坛子一手一个托起,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回过神找到个师弟跟他抬着一个跟上了。

屋外聊地兴起的客人们目光一瞟,发现到邵衍托着两个酒坛子从后厨出来,不由眼前一亮:“这个御门席,用的服务员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啊。这个虽然个子矮了点,但长相可真漂亮啊。”

邵衍耳力好,打老远听到了他的话也没在意,还是路过的服务员忍不住解释:“不是,那是我们邵总儿子啊,您几位刚才还夸他的字儿呢。后头个子高的是他的大徒弟。”

“……”老头们先是愣住,好一会儿之后才不敢置信地长大了嘴巴,邵衍恰在此时将两个酒坛子丢在了桌上,哐哐两声,餐厅里客人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他先是一掌一个把坛口坚硬的泥封拍开,再取下上头的绸布和荷叶,一股奇异的酒香顿时就迫不及待地从坛子里涌了出来,以他为圆心肆无忌惮地辐射开。聊天的众人瞬间收了口,嗅着这股香气腰都挺直了些,邵衍拍拍田小田示意他们去取容器来分酒,自己不紧不慢地招呼:“诸位久等。今天大家能来给御门宴捧场,在下实在感激不尽。上菜前先请各位喝一杯,招待不周的也请各位原谅,这是我自己酿的百花酿,清淡养生,多喝点也不伤身。饭菜还请稍等片刻,这就来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态度一点不像是个刚开始学着撑场面的小辈,刚才看过他字儿的老人们却并不奇怪他的作风,事实上分酒时飘开的香味已经让他们无暇顾及其他了。

田小田很惊异,花酿清甜的香气让嗅到味道的几个师弟们也嘴馋地很,盛出来的酒液泛着淡淡的浅绿,那样奇怪的配方居然真把酒给酿出来了!滋味还那么独特。

就是不好酒的女人们闻到这个香味也是很心仪的。酒坛很大,一个足够分好些桌,田小田他们用的是古意盎然的白瓷酒壶,细长的壶颈将清冽的酒液倒进白瓷小酒杯的过程也是一种美妙的视觉享受。澄澈微绿的酒看上去倒比较符合声名远扬的竹叶青这个名字,但不论是滋味还是模样,两种酒都相差甚远。酒的浓度喝起来并不高,回味有淡淡的甘甜,落进胃袋时随着暖热升起的还有短暂的眩晕,并喝不出什么独特的花味,可香气和口感相结合,真是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一壶酒瞬间被抢空,好在后来的招待们眼疾手快地换上了新酒,就这桌上的花生米每人喝了好些杯后,坐在近处的客人们鼻端清雅的芬芳就被一阵浓郁的甜香给盖过了。

所有人眼前一亮,都知道这股香味散发出的讯号是什么——上菜了!

端上来的恰好是可以用来下酒的卤鹅,鹅已经被卤成了黑红的颜色,表面泛着一层朦胧的油光,卤汁浇盖在大小均匀的肉块上,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每一处纤维当中。卤料不像广味也不像川味,鹅肉像是集合了各家之长,闻起来浓香扑鼻,吃进嘴里更是鲜嫩多汁。鹅皮也绵滑适口,每咀嚼一下,好像都在迫出鹅肉深处藏匿许久的甜美肉汁,简直让人一下筷就停不了口。尤其是配合上清甜的花酿,浓淡分明,滋味的配合默契到无法挑剔。

开席的卤菜就大受欢迎,第二道菜上桌的时候几乎每桌都只剩下了一个空盘子。服务员们都很安静,并不需要过多开口去解释一道菜的优点在哪里,色香味已经足够客人们感到满意。御门宴里上的都是新菜,在这之前从未出现在御门席的菜谱里,因为种类很多,每一份菜的分量自然都做了相应的减少。原本还在和外省朋友们夸耀的本市人再没空用嘴巴去做多余的事,要不是在场的人都自持身份不会做出有违格调的举动,场内的秩序绝对会比现在乱的多。错估了这群人胃口的服务生们只能加快上菜的动作,好几次后才没再端着空盘子离开。

王老爷子都快吃傻了,他爱好美食,却不是贪吃的人,享受的并非饱腹,而是美味停留在舌尖时滋味曼妙的感觉。已经七十多的他一直以来都是个相当自律的人,吃饭七八分饱喝酒不贪杯,可今天在御门席里,却生生破了自己定下十来年的规矩。

“哎哟小孟你悠着点!你给我留一块!”他年纪虽大,却耳聪目明,眼看刚上来的炝排骨几下功夫就被抢地差不多,哪里肯罢休,立刻起身去夺。孟先生占了地理优势,根本不理他,盘子里最大的那块肉瞬间就不见了。排骨外头包了糯米粉,骨头被抽出来后换炸酥的山药填在肉中,一口下去又软又绵,骨边肉带着特有的香气和嚼劲,放辣椒炝炒之后,滋味简直绝了!他一口闷下杯子里才倒满的酒,再去拿酒壶的时候却摸了个空。这酒不醉人,可喝下去肚子里却比灌了烈酒还舒坦,明明打了饱嗝,孟先生却还是舍不得撂下筷子——这才第二十道菜呢,后面不吃掉怎么能甘心?

吃到排骨后王老爷子更气了,一边抖胡子咀嚼一边目光不善地盯着孟先生的嘴,他分明记得这牲口夹走了最大的一块肉,也不知道尊老爱幼,那么多年的书简直白读了!

桌上的人吃相几乎都差不多,大家埋着头根本没有聊天的时间,连碰杯也不过草草举下手。桌上简直像招了蝗虫,盘子里除了配料基本上都被吃了个干净,添酒的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田小田和师弟们一块搬出来第十坛酒,看着大厅内热火朝天的场面恨得眼珠子都快绿了——他闻着酒香喝不着,这群人却跟猪似的吃个不停。酒再添下去,他们师兄弟好不容易搬来餐厅里的这几坛子可就都没了!

“再来一壶!”远处要酒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每一句都叫他心惊肉跳的。

大门处却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说话声,服务台这边的人转头看去,立刻就是一跳——邵父带着一大群摄影师和记者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路谈笑风生,看几个机器上的贴的单位图标,来的都是A市乃至周边省份的大媒体!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整理仪容,那边的记者们原本笑眯眯一路跟着邵父时还挺在状态的,御门席的大门一开,铺面而来的菜香酒气就撞地他们一阵恍惚。

餐厅的大门好像隔出了另一个和外头截然不同的世界,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圆桌坐满了正在埋头苦吃的人,有眼尖的立刻认出了坐在不远处的几个大名人。

“哎哟!那不是xxx吗!?”

“唉?好像还真是他啊!”

“我去,X老居然也在这里!”

“那个谁谁谁不是出了名的傲么?怎么会跟人家吃同一个盘子的菜?!”

职业病让一群记者们立刻围在一块开始讨论,邵父连忙说道:“现在随便拍一拍就行了,采访还是等大家吃完再进行吧。给各位单独留了媒体桌,就在里面,大伙先进来随便吃点。”

记者们看大厅内一群人吃地也有点眼馋,纷纷搬着仪器跟上邵父的脚步,走进去没多久,就听到厨房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驱赶声:“让一让让一让!前面的麻烦让一让啊!”

他们转头一看,立刻瞪大了眼睛。几个人高马大的白袍厨师抬着一个还在朝外冒蒸汽的大竹桶走了出来,所到之处众人纷纷回避,却又站在不远处满脸好奇地看。

“这是什么?”记者忍不住开口问道。

邵父笑了笑,继续带人朝里走,边走边回答:“米饭。”

竹桶被哐的一声放在桌上,高个厨师手一抬,闷在上面的大锅盖就被刷的揭开了。米饭混合着竹子的清香气味翻滚出来,瞬间又叫停了刚刚开始挪步的一群媒体人的脚步。

众人闻着这股浓香,目瞪口呆着对视片刻,也不知道是谁诧异地先开了口:“……米米米米饭……怎么可能这个味道?”

第二十九章

邵衍忙完了厨房里的事,一边吃西红柿一边跟在徒弟后面出来,指挥田小田他们将竹桶的盖子拿到一边。邵父连忙喊住他,向他介绍一群跟着来的媒体工作者,邵衍看着这些人肩上扛的长枪短炮愣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朝他们点头问好。

“这是犬子邵衍。”邵父嘴上说得谦虚,介绍邵衍的时候眼里却满满都是骄傲,“今天御门宴上所有的菜色都是他研究出来的。我这儿子不太爱说话,性子也比较急,但说起厨艺上的天赋,那真是比我这个当爹的强多了。”

被米饭叫住脚步的记者们已经摆开了拍摄的仪器,他们将摄像机对准竹桶,片刻的水雾蒸腾后,粒粒晶莹的米粒变得清晰了起来。摄影师一边使劲儿嗅着这股香气,一边不断拉近镜头拍特写,然后忽然挪开摄像机凑近竹桶:“这个饭怎么是绿色的?”

竹桶内满满盛着的米饭细而长,粒粒均匀饱满,堆积在一起时透出一种轻薄的绿,晶莹诱人。大伙听他一说才发现到饭的特别,纷纷凑上去看热闹,手上拿着相机拍的拍录的露,都对这桶香地有点不正常的米饭万分好奇。

“人识昆仑在天上。”邵衍懒洋洋问,“听说过碧粳米吗?这就是了。”

“这就是碧粳米?”贡米的名气虽大,但奈何产量有限,现代人能碰上正宗碧粳米的机会还是比较少的。能煮出绿色的米饭从任何角度看来都叫人稀奇,开头那个摄影师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我就说从来没有闻过那么甜的米香。看古时候那些书里都说这米是进贡给皇帝用的,跟咱们小老百姓吃的肯定得有差别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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