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烨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这段时间里吴卓竟然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他明明是为了保护他而闭口不谈，没想到结果却反而伤害了他。他刚想开口辩解，却突然被吴卓推倒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就被吴卓翻了个身狠狠压在身下。

吴卓气红了眼，整个状态都不对，充满了疯狂的侵略性，苏烨本能地想逃脱，可刚挣扎了一下肩膀就被狠狠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毫不留情，苏烨开口正要骂，裤子就被扒下猛地扯到脚踝。他听到身后解开皮带和裤头的声音，接着便感到吴卓自己撸了几把。他立刻意识到吴卓这是要硬上他。

“你别！！”话还没说完，吴卓就凶狠地顶了进来。从来都是被温柔对待的苏烨第一次尝到被撕裂的苦头，疼得他从头颈到尾椎都绷得死紧，嘴巴大张呼吸急促仿佛一条濒死的鱼。

吴卓同样不好过，但他不在乎。他满心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狠狠干到身下这个人向他求饶，干到这个从不肯低头的人向他认错，干到他永远记住吴卓是他的男人。他牢牢钳制住苏烨的下盘，抓着他的腰将他提起来一些，继而不顾一切地操lll干起来。他每一次都退出大半再用力将自己钉入最深处，不带一丝怜惜地蛮横地肆无忌惮地疯狂冲撞着。

直到他感到掌心下的皮肤虽然滚烫，但身下人却浑身发抖；直到他在自己的喘息声中分辨出一丝细碎的呜咽，他的理智才重新夺回主控权。

苏烨在哭。

那个永远强势的、勇敢的、顽强的、宁可拼命死撑也绝不轻易妥协示弱的苏烨，那个踢球时脚踝骨裂都没有嚎过一声的苏烨，哭了。

苏烨趴跪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T恤被掀至肩颈处，双手死死地绞着床单。他的肩头不住地耸动，枕头没有能全部遮挡住的抽泣声不时漏出来。

吴卓缓缓退出来，这才发现交lll合之处鲜血淋漓，触目惊心。他的手抚上苏烨的背，又插入他的发间，感受到苏烨因为疼痛而浑身都是汗水。他轻轻扶着苏烨的身体想帮他躺平，却在动作到一半时呆住了。苏烨心口的位置红肿一片，已经隐约开始泛青。不用多想他就知道刚才一定又挨了一脚。

苏烨侧躺着，手臂横架在额前挡着眼睛，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泪，胸口依然不住地起伏。他还在哭。

苏烨很讨厌哭。他认为这是一种很蠢的很没品的行为。就连奶包哭，虽然当时他会让步，但事后也少不了要教育奶包一番。用眼泪当武器是懦夫的行为，用眼泪表达心情更是毫无意义的。他常说：抹眼泪除了给别人添堵给自己找不痛快之外什么用都没有，有时间哭还不如好好振作了去想办法解决。

但现在他想哭，大声痛哭。他这次真是委屈大发了。

一心一意想着吴卓，自己一个人扛了所有事。挨揍不说，爷爷气急发病落下了偏瘫，他心里有多自责，可他没有地方说。他奶奶和他妈哭得眼睛桃核一样，拉着他的手要他悔改，他心里有多无奈，可他不能说。他爸一边抽他一边骂他狼心狗肺的不孝子，他有多伤心，可他只能把这难过和着血往喉咙里咽。他自己一个人愧疚痛苦也就算了，他不想吴卓陪他一起承受这些。

这死小孩不领情不说，竟然还怪自己不相信他！扔镯子发脾气，还这样硬来！天知道他后面有多疼，比他刚挨得那一脚还要疼上一百倍！他下半身已经痛到麻木没知觉了。

苏烨心里又气又恨又难过又委屈，二十几年的眼泪水好像打算一口气流尽似的直往外冒个不住。

他真是气死了。混蛋！！吴卓你个王八蛋！！

吴卓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唤他：“苏……”

“滚。”苏烨哑着嗓子说道。

“苏烨……”

“我叫你滚。”

13、奇迹的樱花

在那个雨天之后，吴卓不见了。苏烨生气，也不急着找他，只忙着先处理手头繁杂的事情。直到张俊跟他说吴卓没有参加期末考试，眼看要全面挂科，他才打通了吴凡的电话。吴凡很郑重地约他到家里谈谈。

当天晚上他吃了碗兰州拉面，才慢吞吞地来到吴凡家。他料想吴卓多半一直在这里猫着，没想到大门打开只有吴凡和夏星两个愁容满面迎接他。

“人呢？”一看吴卓没在，苏烨有点担心。

“出门去旅行了。已经去了大半个月。”吴凡没好气地回答。他看到苏烨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火大的很，要不是夏星在旁边，他虽然明知打不过苏烨也想要狠狠揍他几拳泄愤。

“那考试怎么办？”苏烨大吃一惊。

“回来再补考。”

土豪家里办事就是方便，苏烨闻言稍微放心了些。

夏星拉他在沙发上坐下，并说道：“苏爷你这回做得真的不对。”

“我怎么了就做的不对？因为我没急着找他？”苏烨心想他做得才不对呢，他做得我差点要缝针了，我再晾他两个月都是应该的。

吴凡皱眉：“小卓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苏烨点点头。

“我们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发烧昏迷，浑身上下全是伤，一块好的地方都没有。”吴凡揉着太阳穴，显然这回忆让他很难受：“这孩子自那以后就没有安全感，一直到十六岁他睡觉还得有人陪。”

夏星接着说：“所以这一次，你家里这么反对你们俩，你什么都不跟他说，对他而言是很深的折磨。他太在乎你，偏偏又这样没着没落的，他是害怕极了才跟你闹的。而且你平时也不是擅长表达的人，要听你一句真心比修仙还难。”

“我……我怎么就不表达了。”苏烨出声反驳，但自己心里也没底气。

“我给你看个东西。”夏星起身到房间里拿了个pad出来，点了几下递给他。

苏烨接过来一看，是个微博页面，用户名叫做奇迹的樱花，头像仿佛是一株盛开的樱花树。苏烨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吴卓最喜欢的那篇海贼王剧场版里的情景。那是一个发生在终年被白雪覆盖的磁鼓岛的故事，故事里有傻傻的乔巴有笑着喝下毒蘑菇汤的庸医有粗暴豪爽的医娘，有登山熊有凶暴的大兔子，还有那在冬天绽放的奇迹的樱花。

用户简介里写的是：你是我生命中最好的礼物。

这话苏得苏烨头皮发麻，这也确实是吴卓会说出口的情话，他一向勇于表达也擅于表达。这用户的微博全部都只发在好友圈，但其好友列表里空无一人，可见是专门用来记录的。

夏星向他解释说：“这是小卓想送给你的礼物。那会儿你们开始还没多久，他偷偷跑来问我意见，说想找个地方把你们的回忆都攒起来，以后处久了送给你做礼物。微博拍照写字都方便，我就建议他开了这个号。”

最近的一篇更新还是前两个礼拜，配的照片是吴卓那个旧旧的宝贝乔巴趴在木制的花窗边看着窗外。微博里写的是：我有一只乔巴。他是驯苏却长着人形说着人话，他是人类却披着皮毛顶着苏角。别人说他是怪物，但我深爱着他。可他被人们的目光所累，因为各种羁绊而放不下。我迷了路，我太过害怕，我伤害了他。原谅我，乔巴。我爱你，我的乔巴。

苏烨把这段文字反反复复看了五六遍，十分动容。对于吴卓，自己只一心想护着他，不想让他担心烦忧，却忘了他们之间应该有的对等关系。他一路走来强硬惯了，凡事都想着自己解决也都解决地干脆漂亮，以至于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世界已经从“我”变成了“我们”，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再需要勉力逞强。就像吴卓说的，他也是实打实的汉子，是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他的男人啊。

他只顾着自己埋头向前横冲直撞，却忘记了身后的人看着自己头破血流会因此而多害怕多惊慌。虽说自己一肩承担了来自家里的压力很艰难，但对于敏感又严重缺乏安全感的吴卓来说，只是被动地接受一次比一次更令人忧心的安排，加上自己的不解释让他对前路看不清抓不紧才害他比自己更辛苦吧。

到底是他做错了啊。

苏烨又细看那照片，他认识角落里不小心露出的薰香瓶上的标识，那个酒店村落的整体规划也曾是他们学习的课题。他抬起头问吴凡：“安缦法云？杭州？”

吴凡眼神有些躲闪：“不知道。”

“他刷卡你们家会不知道？”苏烨挑眉。

“好吧。”吴凡投降：“是杭州，他想静一静。”

“切，干了坏事儿就找地方躲起来是吧。”苏烨放下pad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我先走了。”

“苏烨你……”吴凡也赶紧站起来，可开口时却发现不知到底该催他去找人还是该叫他再等等。

“苏爷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夏星代他问出了关键问题。

苏烨不说话，对他们俩竖起右手食指。

什么意思？他们表示看不懂。

“一个星期。”苏烨背上背包：“因为他，我在鼓楼医院的病床上趴了整整一个星期。不好意思找你们帮忙还请了护工，背地里没少被人笑话。所以再等等吧，我什么时候心里舒坦了，什么时候再去找他。”

还能有什么事情得住院趴一个礼拜？吴凡夏星瞬间懂了，尴尬地面面相觑。吴卓这熊孩子跟他们交待的时候可没说有这样一段。

夏星见他要走赶紧说：“那你记得好好看那个微博，登录密码是你生日，八位数的。”

“知道了。”苏烨挥挥手。

临出门口夏星拉住他小声问：“你这么淡定行不行啊？万一哄不回来怎么办？”

苏烨笑了：“怎么会不行？我现在是气没顺平懒得理他。小爷真心要去追，就算他要冬天里开樱花我也能给他倒腾出来！就没有哄不回来这一说。”

吴卓趴在窗口看着外面小山坡上被太阳晒蔫儿了的花花草草发呆。转眼已经是七月，他们正式交往的纪念日就要到了。天气热得要命，他每天想着苏烨心里越发焦躁不安，连跟师傅打坐都静不下心来。上礼拜夏星发短息给他说那天以后苏烨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他每每回想起那一片鲜红的狰狞场面就恨不得掐死自己。苏烨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叫他滚的样子刻在他脑子里，不时地冒出来狠狠鞭笞他的心。

对苏烨的思念发疯似的在他的整个世界蔓延，就像窗外那片疯长的野草，可同时他又悔恨愧疚得无以复加，以至于发一条短信的勇气都没有。他好后悔，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怎么就那么不懂事？竟然赖在地上逼苏烨的父亲，还把他们的镯子就那么丢了，他还那么对苏烨……简直是禽兽不如。

彼时苏烨正在从南京去上海的高铁上，手机信号时有时无。自从知道吴卓开的那个小号之后，他只要没事就习惯性地登录那个用户刷新看看。他拿着手机耐心地等着网络信号，随意刷着客户端，突然一条新的微博冒出来，配图是正午时分的烈日下被烤得极干燥的青石路面，边上跟着这样五个字：想你。对不起。

苏烨看向车窗外唇角微扬：小白痴。

眼看七月中旬就要到了，全国阿宅们体内的雷达都哔哔作响，上海CCG又将盛大开幕。人都是惯性动物，生活内容单一交际圈小的人更是这样，到了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如果没有按照习惯的路线走一走就浑身难受。资深阿宅吴卓也在身体里复苏的CCG记忆召唤下，背上背包，踏上了去往大上海的路。那里还留有去年夏天他和苏烨的美好回忆，他想再去看看。

他到达的时候正是每年一届的COS大赛全国总决赛之日，想起去年今日和苏烨并肩站在台下偷偷吐槽上面的表演，他有些鼻酸。今年的总决赛有些特殊，在全部个人和团体表演结束后，还有一场庆祝CLAMP的万年深坑X战记完结的特别献礼活动。

每个参加总决赛的团队出一个代表，COS漫画中天龙地龙里头选出的十个人物。在此之前各个团队为了争抢装扮特别最能出彩的人物而斗得天昏地暗，人人都想演哪吒，个个都想抢皇昴流，支持他们的粉丝也是骂战不断，这场表演绝对是本次大赛最受关注的环节。

随着OVA的配乐响起，各个人物悉数登场完成第一次亮相。上场的不光有十个主要人物，为了照顾到抢角色失败的各团体的情绪，主办方又在与多方商谈后增添了很多配角，COSER们顺着X战记中的人物脉络鱼贯而出，插蜡烛一般挤在台上，主题曲都快结束了主角还没全上场。

吴卓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时间，这时身边原先正小声讨论他的妹子们突然一阵惊呼：“我靠！怎么出来的不是皇昴流？这是北都吗？也太可爱了吧！！”他闻言抬起头往台上扫了一眼顿时惊呆了。

确实是皇北都，红色蕾丝手套白色宽檐帽，白底配着大颗水玉点点花样的收腰蓬蓬裙，红色丝袜白色皮鞋，还原度很高。她个子十分高挑，小腿被艳色的丝袜包裹显得有些粗，胸很平肩有些宽。但观众们都被她那无敌美貌勾去了三魂六魄，哪里还顾得上挑剔这些。只见她一头俏丽柔顺的短发，皮肤白皙，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粉嫩的唇瓣、挺翘的小鼻子还有一双水汪汪闪亮亮的大眼睛，真是个超级大美人。她走到台上颇有专业风范地像北都常做的那样，一手叉腰一手以指覆唇，微微嘟嘴，发射一个wink的同时抛出一个飞吻。随即她扶着帽檐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台下一片鬼哭狼嚎，闪光灯连成一片。

吴卓赶紧举起手机拍照，手抖得都对不上焦。

接着全员退场场景转换，COSER们以小组的形式上台表演X战记系列中的名场面。当换上阴阳师装束的皇北都，不，是皇昴流站上舞台时，场内响起最热烈的掌声和口哨声。只见他站在舞台中央，原先的俏皮可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眉眼间迫人的英气和浑身上下的凌然正气。

“这是男的吧？所以北都是反串吧？”

“这么帅必须是男人啊！”

“这人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长得这么逆天！不红简直没天理啊！”

台上的人全情投入，对下面炸开了锅一般的热烈讨论充耳不闻。宽大的衣袖在鼓风机的作用下轻轻扬起，道具组的人站在梯子上撒下花瓣。

他微抬双眸，清澈的眼中带着迷茫，怯生生地说：“对不起，风太大，我没有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超轻的仿真樱花瓣落下，被风温柔地卷起，在他周身环绕着飘扬，画面美得太不真实，观众们纷纷捂着心口。

到最后皇昴流，不，是假扮成昴流的皇北都被星史郎杀害含笑而死时，掀起了整场大赛的高朝，观众们全都沉浸在剧情中无法自拔，心痛得不能自已，一个个都眼中含泪在心中伸出尔康手大喊北都你别走！

皇昴流与星史郎的片段到此结束，表演者们在极度热烈的掌声中鞠躬退场，而皇昴流的扮演者灿烂一笑更是直接导致台下尖叫惨叫声一片。

吴卓在人群中拼命鼓掌，留神看着他们退场的方向，现在后台肯定是进不去的，他计划着等全场表演结束了到后台去堵人。谁知最后全体谢幕时，皇昴流没有出现。吴卓暗道不好，赶紧钻到后台去找，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他心急如焚四下里到处搜寻，馆内找不到又跑去别馆，弄得满身是汗衣服湿透。

CCG的场地非常大，他在两个场馆间跑了好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没见到人，心里又痛又酸，怅然若失的在各个展位间漫无目的地穿行。就连经过海贼王区域时乔巴对着他比爱心，他都视若无睹，只是丢了魂似的一味往前走。

刚才台上的人是苏烨没错。也只有他能够反串得如此出彩，在回归本色时又能帅得这么天翻地覆。苏烨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参加到COS表演里去？那些COS队伍都抱团严重而且各种利益纠葛相当复杂，苏烨一个外人竟然能够在年度总决赛的表演里露脸，演得还是最抢手的人物。吴卓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