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明知道这是小孩子间的别扭，但是每次两边都吵他也很烦。难道是他自己心态不好影响到小朋友了？那边高凤英在训儿子：“她啃不好骨头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小胡把吉普车停在停车场出来，正看见宋家明拉着秦玥和她的朋友反复叮嘱着。两个小孩子在喷水池那里玩水。等人走了，小胡扛着小杰问宋家明：“谁啊？这么费心。”

“我妹妹啊！她哥哥千叮咛万嘱咐地把她交给我带出来的，总得负责任吧。”这女孩干净得像玻璃，好恶都挂在脸上，宋家明真心拿她当小妹妹。

“虎子呢？”

“陪高小姐和陈琛去买东西了。”实情是他们都没带薄衣裳，在昆明就有些不方便了，今天说是怕迷路，拉着许成虎去买两件换洗衣服。应该没有走太远吧？宋家明看了看表，该回来了。

小胡撇撇嘴：“来，小杰，叔叔带你玩去。”

“再等他们一会儿吧！”宋家明不想主动给他们留三人世界。他拨了个电话：“还有多久？小胡来了。”

许成虎一脑门子官司的坐在百信商场门前的台阶上，1个小时了吧？他以为会是速战速决呢，陪着进去了，没想到高凤英指挥陈琛试了几件，又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好看吗？”他的人多综合症果断发作，声称透不过气，跑在台阶上抽烟等着。就这么大点地方，怎么能耗这么久呢？一打电话催，就说：马上就出来了。马上了多少次了。他有气无力地说：“叫小胡过来百信商场门口接我。”

他们到的时候，高凤英还没出来。小胡表示奇怪：“怎么想起来带她过来的啊？”

“她自己跟来的。算了，别说这个了。你打算怎么带我们玩啊？”

“你们原来的打算呢？”小胡本来以为只有宋家明带孩子呢，打算把人领回家住着的。可现在不行了，这一拖拉机的人，太麻烦了。

“你安排吧！”

“那行，也不早了，去古城转转，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去泸沽湖看日出。再催他们一下吧。”

风景是美丽的，游玩的过程是艰辛的。

小杰腿脚不太好，走久就会痛，许成虎总是隔一段路就抱他一阵子。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间的攀比，陈琛过上一会儿，就也要抱。高凤英当然是抱不动，过了年陈琛就八岁了。幸好有小胡，就不用像在昆明那会儿那么纠结了。三个男人一人抱一个。宝宝不耐烦被固定在大人怀里，不到彻底走不动总是扭着要求下来。小胡很看不惯陈琛被养的这么娇，就随口说陈琛：“陈琛，你还是哥哥呢，学学宝宝，自个儿走。”

男孩子也是要面子的，先前不过是攀比，听了这话就要下来。

高凤英却在边上说：“我们陈琛先前吃过苦头，还没有养好呢，爬这么高的山当然累了。小胡你累了，就让成虎抱一会儿吧。”

小胡闭嘴了。陈琛就继续被抱着了。

到了景点，小姑娘爱臭美，只要自己觉得好的风景，就一定要摆个姿势叫爸爸来一张。每当这个时候，高凤英总是推着陈琛“去，陈琛，站在那里让你干爹给你照一张。”“再跟弟弟合个影吧。”“跟你干爹合个影。”统共就宋家明带了一个相机，他一边按快门一边想：幸亏没叫我给你跟许成虎拍合影。其他诸如，理所当然地等着许成虎去买门票、水、吃饭付账之类都是小事。

最受不了的就是小孩子吵架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是小的哭完大的哭。

这天在束河玩，又闹起来了。大人们坐在树下喝茶，小孩子在旁边玩。陈琛看宝宝头饰好看，伸手去摸。他手重，揪痛了宝宝的头发。小人儿娇养惯了的，最怕痛，一躲一拽，更痛了，立刻放声大哭。小杰跑过去帮忙，被推了一下，倒在地上也哭起来。陈琛又窘又怕，扎叉着手站在那里发呆。以前闹归闹，宋家明看得紧，大多数时候只是拌嘴。

宋家明和许成虎一起去哄两个哭的。宝宝先扑过来，许成虎抱起地上的小杰。

陈琛跟妈妈分辨：“我没惹他们，他们自己哭的。”

小胡瞪了他一眼：“我明明看见你把小杰推倒的。”养得太娇惯就算了，还爱惹事，十回里有八回是他先挑头，还常常不认帐，还爱哭。

“我没用力，他是故意摔的。”陈琛也很委屈，扁扁嘴扑到许成虎怀里放声大哭。

小杰本来已经不哭了，看见坏哥哥又来抢自己的爸爸。他又哭起来：“爸爸，爸爸……”

许成虎只得一手抱一个“小杰不哭了，摔痛了吗？爸爸看看。”又说陈琛：“你是哥哥要照顾弟弟妹妹的，小杰腿受过伤，还没好利索。男子汉做错了就要认错。”

陈琛觉得万分委屈，用力推着许成虎，满脸眼泪：“我不要你当爸爸了，你根本不像我爸爸。我要我自己的爸爸……”

小孩子平时在家里被母亲说多了，总以为这个会像自己爸爸一样爱自己，可是居然又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弟弟，妈妈又老说他得哄好弟弟，不然干爹就不当他爸爸了。今天他真的是无心要推倒小杰的，小杰右腿比左腿短了两公分，人长得又瘦小，一下就摔了。这会儿被许成虎一说满心的委屈，想起来以前陈大伟总是说：“儿子，谁欺侮你，爸爸去收拾他。”更加的委屈，扭着小身子奋力踢打。许成虎怕他踢到小杰只得撒开手，陈琛又扑到高凤英怀里大哭，高凤英抱着孩子低了头抹眼泪。

又开场了，小胡也有些急了，脸上的伤疤都皱起来：“伟嫂，你跟着哭什么啊，小孩子间哪有不吵架的，何况确实是你家陈琛把这俩小的惹哭的啊。”高凤英几乎泣不成声“大伟，你怎么就丢下我们啊……”。

宋家明已经哄好了宝宝，看这情景只得小声教了宝宝几句话，宝宝把吓愣着的小杰拉出来，摸摸他的膝盖问：“弟弟还疼吗？”又响亮地亲了他小脸一下，“这下不疼了吧？”

宋家明扭曲了下面孔，这真得想法让她改了，这孩子老拿自己的亲亲当包治百病的良药。宝宝又拉着红着小脸的小杰去拉陈琛：“哥哥，爱哭的男孩子长不高的，我们去玩吧。”

陈琛的哭声小了，偷偷瞄了一眼，可是看看妈妈哭的很伤心，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宝宝歪着头等了好一会儿没人理她，只得无助地回头看着爸爸，宋家明叹气冲宝宝招招手，宝宝拉着弟弟踢踏踢踏地走过去。这已经不是哄孩子的事了，宋家明和小胡有志一同地看着许成虎，小胡往那边努努嘴，弯腰抱起俩孩子：“等会儿想吃什么。”

“米线！”

“凉粉！要辣的。”小杰明显能吃辣些。

许成虎坐在树下，听着高凤英的哭声，这是第几次了？一只小黑狗跑到他身边蹲下来，他伸手想摸，它又走远了。天空蓝的仿佛水洗过似的，他想，到底他做错了什么呢？他跟两边都说的明明白白，他告诉家明：他只是照顾小孩，没有半点其他心思。他也明示高凤英：我有对象了。除了没法让高凤英知道是宋家明以外，他还做错什么了呢？他也用心待那个孩子，告诉他要自强，要向他爸学。可最后，没有一个满意的。当然他也没指望人人都满意，他不过是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已。可是现在倒好像都是他的责任了，去他妈的责任。他直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往小胡的背影追了过去。

小胡诧异：“你把人丢哪儿了？”

“还在那儿呢，你去看着吧。”许成虎接过小杰抱在怀里。

“我可吃不消，也哄不住，你就坚持一下吧。”

“我不去。”

“为啥啊？没事，哥知道你是不得已。”

“我受不了了，我要去陪我家那位去了。”豁出去了！他倒是顾忌她的面子，问题是他这会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喂，别走啊！”小胡看着许成虎追上宋家明和宝宝，心想，这是被折磨疯了吧？！都满嘴胡话了。

小胡问终于停下哭泣的高凤英：“伟嫂，什么时候回去啊？要我帮你们订票吗？回成都还是回S市？”

“我们跟成虎他们一起走。这么多行李我还带着孩子，拿不动。”他们买了很多特产加上新添的衣物，又多了个箱子。

算了。小胡想，这又不是我老婆。

51.出柜

第二天又一起出发去香格里拉。

小胡开车，高凤英坐了吉普车的副驾驶的位置，宋家明带了三个孩子坐后排，许成虎和行李挤在后面。宋家明看见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心里也很同情，他是想逼他一下，可没想到效果这么显着。高凤英恢复能力堪比嗑药，这会儿开开心心地问香格里拉有哪些好玩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四个小时转眼过去。

下车的时候小杰躺在宋家明怀里，宋宝宝也靠在爸爸身上，都睡着了。连陈琛也歪着头打瞌睡，连续玩了这么多天太辛苦了。许成虎搬下行李，就弯腰抱过睡着的宝宝。宋家明把小杰挪到肩上趴好，去办入住。小胡叫醒陈琛，打了个招呼就一溜烟地开走了。

许成虎叫服务生把行李分两辆车，一边说：“嫂子，你们自己办下手续，我先带孩子上去了。这两件行李是这位女士的，等会儿麻烦你们帮忙送一下。”

高凤英抬头看了看价格牌，就把许成虎拉在边上小声要求：“这家酒店太贵了，陪我们去找另外的酒店吧？”

宋家明正在边上，插话说“附近就只有这家酒店是全天空调，这里早晚温差大，当心孩子感冒。”小孩子们累了这么久，抵抗力肯定有所下降，小心点终归好些。然而他们还是出去另找酒店了。

结果刚上飞机，一大一小都发烧了。宋家明从来出门都不委屈宝宝，照例带着俩孩子做头等舱，正好前面有空位子，加了钱把许成虎也挪前面来了。这会儿母子俩一块儿站在跟前，小孩都蔫了。宋家明赶忙翻出来退烧药和感冒冲剂给他们。过了一会儿，高凤英又过来问：“后面太挤了，又吵。能不能让陈琛到前面来睡会儿？”

那么大的孩子肯定不能睡许成虎怀里，所以说要把许成虎换到后面去坐吗？或者宋家明换过去？许成虎想，不行，说破大天去我也得出柜！！！

宋家明非常佩服自己的英明，他叫了家在本市的小刘来接飞机。一下飞机，立刻拖着俩大行李箱子和许成虎的大背包，叫大点的孩子拉着小的，撤退了。算了，他还真没这个本事。其实他知道，自个儿要是装个病或者陪着护送下那一家，许成虎指定会放下人就跟他一起回家。可是他居然做不到，他小心眼地合计着不能传染了这俩小的，至于许成虎，嗯，你好自为之吧，溜了。

要说是章靖宇他还有资格吃吃醋什么的。跟这位，他只能退避三舍，搁谁那儿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抢男人，大概100个里面有100个是帮那女人的。搀和不起！

那边许成虎推着行李，抱着孩子，搀着个大人，去排队等出租。高凤英还有精神低声嘟哝着：“S市人怎么都这样，有顺风车顺便送我们一程都不肯，我们家陈琛还病着呢，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就那小眼镜开的小现代？塞得下吗，他看看手上推的两个大箱子？不过，如果把这俩塞那车里，我们站这儿排队也比现在强啊，算了，小孩子都困了。

把人送到家，又应要求去药房买了药送过去，回到家已经半夜2点了。打了盹醒来，先给沈灏打电话：“政委，你帮帮我吧。”高凤英请他明天帮忙陪着去医院，大人孩子全病了，是得要个人照看着。

沈灏听完哭笑不得：“你自己去找刘盛荣，叫他那块借个阿姨用两天，连照顾病人带烧饭都有了。”

即便如此他仍旧会接到各种奇怪问题的电话，比如：排队的人太多了，怎么办；打针也要排队怎么办；这阿姨做饭太甜了，你帮我跟阿姨说一声吧；陈琛的咳嗽怎么还没好，要不要换一家医院……

元宵节前一天陈琛来电话，说想去城隍庙看灯。宋家明看着一脸苦瓜相的人，忽然觉得自己也蛮同情这只萨摩的，他要真的变心了也没这么难过，真够狠心也没这么难过，可惜世事难两全啊。等他撂下电话，立刻声明：这次你得自己带小杰，跟谁走随便。

许成虎还没来得及表白，电话又响了，他烦躁地问：“又有什么事？”

这次却是自家老妈：“是我呀，虎子。没啥事，就是跟你说声，你寄回来的东西都收到了。”

“什么东西啊？”许成虎有点莫名其妙。

“不就是你去旅游买的特产么？你买那么多灵芝干嘛，又贵，妈又不会烧。”

“灵芝？”

“是啊，怎么吃啊？你姐说炖汤喝，妈觉得一股子药味，卖的人没说怎么吃吗？”

许成虎一想就知道了，肯定是宋家明买的。“哦，那是家明买的，我让他跟你说吧。”

宋家明只好接过电话：“阿姨新年好，嗯，泡水、煮汤都行，别用铁锅，泡酒叔叔也能喝点，嗯，实在怕药味重，就去中药店打成粉，当药吃也可以的。阿姨，麻烦也得吃点，提高免疫力的，对您身体好。嗯，知道啦，小杰，过来。”等小杰被哄着对着电话一圈爷爷奶奶姑姑叫下来，又表演了段英文儿歌，电话终于回到许成虎手里。

老太太说：“虎子，明年带娃回来给妈看看啊。”

元宵这天许成虎把手机丢在家里，总算逛了场清净的庙会，看着俩小孩嘻嘻哈哈地啃冰糖葫芦，他想陈琛一个人在家大概很无聊吧？可是，他实在是怕了高凤英了，她完全生活在自己想象中的世界里，你说的不合她心意的话，她都听不见。

不知道高凤英是不是看见秦玥之后危机感加重的缘故，病好了上班开始，她又重新紧迫盯人。他只得每天中午早早躲进小餐厅，高凤英怕沈灏。下班跟反盯梢训练似的，偷空搭刘盛荣的车子走，自个车丢在公司，为此他已经忍受了三天的地铁。他一直不想这样，简直像是赤裸裸地撕下大伟的面子在地上踩，好像在告诉大家，看，大伟的老婆就是这个样子。可是折腾这么久他也没能让高凤英明白过来。

他试图过沟通：“我不方便，我爱人会误会的。”

“秦小姐吗？她明明喜欢的是小宋……”

“不是的，是别人。因为你们我已经让他很不开心了。”

“谁啊？我去跟她解释，你就是心疼孩子啊，等陈琛再大点、开朗起来不就好了么？又不占你多少时间的啊！再说你答应了大伟的……”

……

过了元宵节，许成虎就去找小胡。“帮哥一个忙。”

“说！”

“帮哥跟高凤英证明哥有对象了。”

“伟哥这老婆找的……”小胡张口结舌。

“别那么说，她被伟哥养娇了，习惯靠着别人了，没你想的那么差。等过了周年，让刘盛荣家的帮忙看看有没有靠谱的帮忙介绍一下，也就好了。”能好的吧，可这几个月他也不想等了。

“你把你对象带公司溜一圈不就齐活了吗？”

许成虎扭头看他“装什么傻呢？我带家明溜二十圈也没用啊。”信不过高凤英，总能信得过小胡吧？沈灏、齐卫兵那俩都不是能跑来陪他唱戏的主。反正上次顺口说完也没啥不良反应，索性捅开吧。貌似好像小胡在金夜叫过一次MB哦，赵霆透露的，甭管是不是好奇，接受的概率都高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