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家明生气了？”他腾地坐起来，就知道，碰到这狐狸就没好事。

“说说，是挨骂了还是挨打了？”我下午特地教了宋家明好几招啊。

“都没有。”

沈灏唾弃，真不给力，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放过了。

“政委，麻烦您老人家高抬贵手给小弟说道说道呗。家明他气什么啊？我都告诉他我干嘛去了啊，他也知道陈琛这种情况的啊。”动脑筋这种事情一定要交给专业人士，这是他们队的习惯。何况，他确实摸不着头脑，以前不都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呢？

沈灏觉得自己应该附体宋家明把这货胖揍一顿，什么？亲自动手？你以为许成虎会让着他吗？自己兄弟不可能不管的，可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行，一定要找机会让宋家明打他一顿。“你认真想想，换了宋家明三天两头的去帮别人带孩子、搬东西、逛超市，你什么感觉？”

许成虎遐想了一下，嗯，带孩子可能行，可是搬东西就算了吧，他那个力气，还是放着我来吧。逛超市，好像碍眼了一点。可是他不一样啊，他纯粹就是帮忙啊。“这不一样啊，也就这阵子，等陈琛正常点不就好了吗？我答应大伟的啊。”

沈灏叹气，他早知道这货眼里没这些，也只有宋家明逼他，他才能想想。“那是高凤英啊。宋家明要是知道以前你俩处过对象，能踹了你，信不信？你自个儿合计下，换了是宋家明陪着他以前的对象去带孩子啥的，你什么感觉？”

杀了那畜生！还嫌祸害的人不够啊？！还孩子！也得他能生啊！……嗯，跑题了好像。难怪家明生气。“我知道了，政委。”

“你知道啥了？”

“我以后离高凤英远点。可是我真没其他想法啊，再说了，大伟才走几天啊。高凤英也不能啊。”

沈灏怒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当年他提醒大伟一句，搞的他好几年见自己都没好脸色，这只猪居然也这样认为。“高凤英从来都是随时找好后路的主，当年我们撤回来刚两个礼拜她就跟大伟好上了。她没你想的那么单纯。这话我说这里搁着，你试试看，你告诉她你有对象了，看她什么反应。”

“家明不让我乱说，他说对亲戚朋友孩子不好。”

“你别说是宋家明，就光说有对象！”

“好。那陈琛怎么办，我答应大伟了啊。”

“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交给他妈。”沈灏没力气生气了，为什么都退伍了他还得管他们呢？“听说你去北京之前天天抱着那孩子睡的，可你去了北京俩月，他不也睡着了么？那是他亲妈，怎么就非你不可了呢？”换口气接着说：“除非你打算一辈子赔给那娘俩，不过你也悠着点，好歹等大伟过了周年。”

许成虎“啪”就把手机给扔出去了，看着方向不对，直扑过去抢救，一头撞在餐桌脚上。一阵稀里哗啦。

宋家明没关卧室门，听见响声很愤怒，他倒砸起东西来了？！一出来，就见许成虎偷偷摸摸地一边瞄着门的方向，一边捡碎片。他把他的醒酒瓶给砸了。这洁癖说过的，这是他在法国哪个犄角旮旯的破地方淘换的啊，这可怎么办是好？一看见人出来手一抖，见血了。“划破了。”许成虎举起手指，不知道能不能转移注意力？

宋家明认命地去找医药箱。

许成虎开始忏悔：“家明，我知道错了，是我没想到，我光顾着那孩子可怜了，我没其他想法的，我会改的，你别气了，好不好？”

“好。”

这是过关了吗？是吧？是吧？

48.儿子1

新的一周开始了。

周一许成虎按时下班回来了，可是居然已经开饭了，两个素菜一个荤菜，饭也并不多，宋家明歉意地笑：“不知道你回来吃饭。”他没吃饱。

周二，许成虎依然按时下班回来了，仍然是三个菜，饭也不太够，宋家明看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他还是没吃饱。

周三，高凤英打电话说：陈琛发低烧了。他回答，那你们上医院去啊。问曰：你能开车送我们吗？答曰：我跟我爱人约了有事今天没空，你问问其他人吧。三分钟以后陈琛来电话：叔叔，我难受。答曰：乖，叫你妈带你去医院。三分钟以后高凤英又来电话：儿子不肯去，你能来看看吗？答曰：我给老刘打电话。老刘是他们公司医务部主任，退休前是东方医院骨外科的主任，对付这种小毛病大概也是可以的。……以前没拒绝过，所以不知道高凤英居然如此的难缠。

更悲剧的是回到家里，还是两素一荤。他哀怨地去洗手，宝宝说：“叔叔，厨房里有辣辣的菜。”果然，是一盆毛血旺。这是要多大的怨念啊，一层红油。

周四，高凤英又来电话：陈琛闹人的厉害，你能来看看吗？他最听你的话。许成虎眼前飘过一盆红油：我今天要陪我爱人去买手机，明天下午他放学早，你可以带他来公司，我陪他玩玩。他的手机摔坏了，这个旧手机充一夜电只能支撑三个小时，得拉家明去陪他买个新的。

今天的荤菜是水煮肉，又麻又辣。他的胃已经被训练的受不了太辣的东西了，忽然这么考验一下，虽然嘴巴过瘾但是胃难受啊！他表示：“家明，我不爱吃川菜，真的！”宋家明看着他：“好，明天我做麻辣兔肉。兔子有点难买，老沈今天才买到。”好吧，吃醋什么的果然是心情愉悦身体难受。

周五，陈琛来玩，忽然告诉许成虎：我想叫你干爹。啊？哦！许成虎飘飘然了，哦，儿子哦，虽然是干儿子。宋家明一直不肯让宝宝叫自己干爹，说什么怕宝宝想起吴峰。宝宝都叫过吴峰干爹的啊，虽然那时候她才1岁多，可是为什么不能叫我呢？不过宋家明说的也有道理，可是还是怨念啊。

得意归得意，许成虎还是回答：我回家商量一下。宋家明听完，看着绷着嘴角的许成虎，点了点头。“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这是行还是不行啊？

沈灏听完感慨：“幸亏你被宋家明收了，不然哥哥真的要看着你对不起大伟了。”

“别废话，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行吧，你喜欢就收了吧，反正你也当他是你儿子似的疼，关键是你要把儿子跟妈分开处理。”

周六，高凤英打来电话：“成虎哥，我想请你和你女朋友来吃顿饭，一来感谢你对我们娘俩的照顾，二来也让陈琛认识认识你女朋友，大家也算一家人，以后要常来往的，早点熟悉比较好，你说呢？”

许成虎纠结了，再次去请教沈灏：“要不要就带家明过去？也省得高凤英有啥想法。”

沈灏想敲开他脑子瞧瞧，里面是不是都是豆腐：“你相信高凤英不会给捅出去？”苍龙里面的人也就一帮老战友知道齐少是个同，但齐少的彪悍和妖孽早就让这帮人心服口服了。其他人，包括许成虎自己，如果出轨，这些人不至于断交，但未必不会有微词，那么承受火力的肯定是宋家明。这种事情，他还是建议潜移默化，先认同这个人，再认同这件事。高凤英知道了，绝对会是悲剧，连她跟公婆吵架公司阿姨都能知道，你能相信她会嘴严？

于是许成虎回答说：“我爱人最近没空，不用客气，我们都是大伟的战友，照顾陈琛是应该的。”

周日，许成虎跟宋家明带着宝宝一起逛昆虫馆的时候，接到陈琛的电话说想让他陪着去公园玩，许成虎在宋家明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回答说今天没空。

下午，宋家明就带着宝宝和他一起去了临西区一个老爷爷家，真的是须发皆白，一身功夫衫，看见宋家明就笑：“来，来，我试试你最近偷懒了没有。”一搭手宋家明就以一个很怪异的姿势被摔在地上，他爬起来继续去跟老人搭手，又摔了。许成虎下意识捏紧拳头。

盘亘了2个多小时，老人对着许成虎摇摇头：“你身上毛病不少，而且病后有失涵养，不过肾精却是没什么问题的，你这是外伤伤到了吧？”

许成虎万万料不到是带他来看这个的，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是外伤引起的，只能赤红着脸点头。

老人又说：“你的肝、胃都不好，现在年轻不觉得，老了就有苦头吃了，我给你开点调理的方子。孩子的问题你可以去西医那里试试试管婴儿，不过希望可能也不大。”

晚上，他拉住宋家明解释说：“我早问过医生了，试管的成功率也相当低的。我有你就够了。”宋家明点头：了解了。

可是，为毛了解了就给我吃鱼啊？川菜终于退场了。各色带细刺的鱼类隆重登场，他曾经心存侥幸的期盼过鲑鱼，可是没有。他照旧进行着吃半饱状态，被卡了几次了？家里的醋都被他喝了，据宋家明说，醋可以软化鱼刺的。

公司里更是难搞。高凤英不知道被启动了什么模式，天天电话、面谈，直接、间接申请见他女朋友一面，以示感谢之情。

齐少生日这天，他又被堵在门口，陈琛眼泪汪汪地拉着他的衣角：“干爹，你不要我了吗？你怎么老不来陪我玩？”过往的战友都歪着头看过来。

结果等许成虎从陈琛那里脱身出来赶到热带丛林已经晚了，大家早散开来三三两两地玩闹起来。看见他进来，有几个就围了过去：“呦，来啦，没把你儿子带来啊？啥时候伟嫂变许嫂啊？”

许成虎骂道：“瞎咧咧啥，伟哥才走几天！哥是那种人吗？”

之前还真没什么，最近半个月，忽然有黏糊起来的趋势，一队二队的几个战友都知道许成虎跟高凤英的事，都有些想歪了。今天又在公司门口唱这么一出，可不就要试试了。一问不是，那还说啥，揍一顿再说。于是许成虎就被围殴了，二队的几个把他围在中间，一队的抽空下两记黑手。

侦察连的几个不知道关窍，去问沈灏：“这是怎么了？”

沈灏回答：“无组织无纪律，迟到了都得挨揍。”又问宋家明：“哎，要不要去踹两脚？机会难得。”

宋家明很淡定地看了一眼，不去，继续跟齐卫兵聊天。

许成虎摸到桌边的时候挂彩了，他永远弄不明白女人这种生物，比外星人还难懂。他常常当女人是要保护照顾的对象，却时常发现结果是自己很傻。还是我们家家明好，要是能不给他吃鱼就更好了

49.儿子2

许成虎最近害怕下班，一下班就要接到高凤英的电话，听陈琛控诉他的不慈爱。回到家还要面对各种鱼，红烧、水煮、酸菜、清蒸……就连熘鱼片都带刺，汤也是鱼汤。家里每次吃饭都要摆一碟子醋在旁边，专门供他消鱼刺的。

宝宝在榜样的作用下，迅速地学会了鱼的生理解剖图，鱼刺的分布规律，成为班上的吃鱼小能手，虽然她是用手剥鱼刺的。

这天晚上，宋家明很郑重其事地拿着张纸跟他念书：许小杰，男，4岁，四川地震中的孤儿，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字不是很清楚。右侧耳朵彻底失聪，右腿骨折后医治太晚，医生说很可能将来会跛足，而且精神状态也很不好，也因此他没有第一批被收养。他父亲也是退伍军人，开了个修车铺，家中亲人都死在这场灾难中了。是宋家明在做义工的时候认识的孩子。

念完了，宋家明看着呈痴呆状的许成虎问：“你要不要收养他？”等了半天没声音，他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我们明天先去看看孩子？”

那是个浓眉大眼的孩子，安安静静地缩在宋家明怀里，许成虎觉得眼熟，又说不上是哪里熟悉，他呆呆地看着宋家明陪孩子玩。等到宋家明把孩子瘦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的时候才清醒过来张口结舌地问：“我，我，我能行吗？”

办完手续抱着孩子上了车，他还是觉得不真实，怀里的孩子谁也不像，不像宝宝娇娇的、有恃无恐的放赖，也不像陈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依赖，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靠在他怀里，软软小小的，垂着眼睛不看他，小手却随着车子的颠簸揪紧他的衣服。

他中了邪似的沉默着跟随，直到宋家明哄睡了两个孩子，又把许小杰抱回自己房间放到床上，他才缓过劲来：“我怎么会符合条件？”

宋家明低声说：“我托了齐少帮忙。你有空帮他把户口上了，我托了宝宝班上的班主任，下周应该就能去学校。小二班的老师我认得，托班的时候带过宝宝，后来休产假了，很不错的人。”

许成虎心里像是煮了锅的酸辣汤，弄得他鼻子眼睛都痒痒的，他抱住宋家明亲他的头发，宋家明推开他：“你看着孩子吧，他睡觉容易惊醒，我还有个案子要做。”“好。”许成虎坐在地上端详自个儿的儿子，终于知道哪里熟悉了，好像眉毛挺像自个儿的，他们家兄弟姊妹都是这种浓浓的远山眉……

宋家明心情很不好，他很不喜欢这样子的自己，从周五看见许成虎强忍着渴望告诉他“陈琛想认他当干爹”开始，他就开始折腾了，证明了许成虎没法生孩子之后，就开始琢磨领养。他从没想过许成虎会喜欢被叫爸爸。如果单纯的是许成虎跟他说想要个孩子，他也会这么做。可现在，像是一种手段了。他很讨厌这样子的自己，抱着不那么单纯的目的做这样的事情。这样子对孩子、对许成虎都不公平。他叹了口气，合上文件夹。

事实证明男人八卦起来也是不弱于女人的，在沈灏的帮助下，没到午饭时间许成虎收养了个儿子的消息就传到高凤英耳朵里了。

最近她一直很混乱，先是许成虎忽然冒出个“爱人”，接着她就发现自己没法想象许成虎跟另外一个人结婚。他结婚了，她怎么办？她跟儿子怎么办？是刚谈的吧？那自己还有希望？毕竟他爱陈琛，不可能不管他们。那个女孩未必能接受他这么为别人付出的吧？她故意要求见见他女朋友。小姑娘，尤其是大城市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心眼，恐怕也不知道收敛脾气吧？男人，你再有理，跟他闹久了他也会烦的。可是他居然藏的那么紧。这也算了，现在忽然又收养个儿子，这算什么意思？他那女朋友不能生？不然，好好的，谁会在结婚前先收养个孩子的？不能生，她笑了一下，那还折腾个啥啊？

许成虎一直处于一种不真实的晕眩状态，儿子哦，叫他爸爸的儿子。他知道自己幼稚，但是憋不住，他整颗心都围着这孩子转圈圈。转两圈就去亲宋家明一口，宋家明忍无可忍地继续鱼套餐。

许小杰在这个家里最先接受的是宋家明，第二个是宋宝宝，以前就一起玩过，孩子之前熟悉的最快，很快沦为小跟班。许成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两周后听见第一声爸爸。而陪睡的活却一直接不过来，小杰很容易惊醒，醒了就尖叫着四处找地方藏。许成虎自己尚且睡的一惊一乍的，哪里敢陪睡。于是他就去睡客房了，这一搬走就杳无归期了。

而日子总是像巧克力，惊喜不断。

叫不去许成虎之后，高凤英也不强求，不知道哪天开始陈琛开始跟着许成虎回来过周末了。每到周末，家里就像开了锣鼓场一样。

按道理说都是小孩子有个伴一起玩，应该很容易相处的。可是陈琛跟家里这两个各种不对付。住一个白天两个晚上或者一个白天一个晚上，能从早上吵到晚上。除了让人头疼以外，好处也是有的，宋宝宝和许小杰同学迅速地在战斗中结成了革命的友谊。小杰也渐渐开朗起来。许成虎厚着脸皮去表功：“小孩子一起玩玩也是有好处的，对吧？”

宋家明已经不气了，这个人心软，逼他也没用。他老惦记着自己答应战友的话。好在现在孩子他妈不跟着搀和了。他不可能连个孩子也忍不下。就是闹腾呗，看着紧点，别真打起来就行。可他太小瞧高凤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