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明微微侧头，这么说这个傻大个听懂了电话里的人是谁了？呵，有什么好隐瞒的呢，反正他也知道自己是GAY，可是找个人诉说那点事情，还是算了吧。愿赌服输，这点他还是做的到的，扯出个微笑：“和所有人差不多吧，其实他人不坏，就是有点耳根子软罢了。”

“你累不累？”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半个字也不说吗？嗯，像个男人。问题是哥我好奇的不行啊。

“累啊，很想睡着就不醒。不过不行，宝宝太小了。”

“我抱你一会儿，好不好？”许成虎终于琢磨出了安慰人的办法了，虽然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宋家明定定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好久点了一下头。

他坐过去，把人拉在怀里靠着，顺着那缕白色的头发，慢慢地措辞：“有一回我出任务，具体去哪儿咱就不说了啊。被俘虏了，关在地牢里。开始还有审问什么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关着，挺难过的。那里很黑。每天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天窗能被月亮照到。我觉得自己熬不过去的时候，就仰着头等月光。”他拍拍他的肩：“什么事都是会过去的，被救出来那会儿，身上都长蛆了，后来也好了，就留了一条疤。你看。”他一手拉起裤子，右腿肚子上歪歪斜斜的两、三指宽的一道长长的疤痕凹凸不平，只是他肤色深，疤痕不太明显。

“我身上很难留下疤的，沈灏可羡慕了，他受伤很难好，再轻的伤都是一道疤。为这个，他说我是野生动物。”宋家明摸了摸那坑坑洼洼地皮肉心说，你确实是野生动物。

19.相处

许成虎发现宋家明像是被那场争执抽走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都蔫下来了。他甚至不再炸毛，靠的太近了，他就说：别这样，我不习惯。他也很不习惯，像是面对把软肉露出来的贝壳，非常的没有战斗力，也只好跟着正经起来。当然，好处也是有的，他待他越来越随意了，不再有客气的寒暄、敷衍，却记得偶尔做点他爱吃的菜，这算不算他接纳自己一些了呢？

临近年末了，各个部门都忙成一团，许成虎因为不出外勤，被拉出来当万能胶四处顶缺口。于是就不能按时下班、于是就不能按时到宋家吃晚饭，于是就得睡自个家，这非常不利于关于《睡一张床》五年规划的实施。他只好在硬挤出来的空闲里变本加厉的黏人。

宋家明到底瞧不过他拖着被子满屋跑的样子，加上天冷了，房子里的地暖打开了，找出来一个白色的羊皮褥子，虽然只够他一半长，可是屋子里一点也不冷，大萨摩就兢兢业业地拖着垫子四处跟随，每次或趴或坐或卧，写两笔报告或者干脆打盹。

宋家明常常在看书的间歇，扭头看一眼旁边的人，感觉自己养了只陪伴犬，可惜最可爱的样子是不能看也不能摸的，但凡凝视超过3秒，人立刻惊醒，瞪着遍布红血丝的眼睛看他，让他觉得自己非常残忍。

转眼圣诞节也过了，马上是新年了，宋宝宝要求去看彩灯。这其实是件非常无聊的活动，江边一带自然是封路的，车子开不进去，顶着阴冷的空气抱着孩子在人海中走过去，怎么想怎么戆。可是宋宝宝要求！

幸好有我们高大的特种兵大人。许成虎早已跟宝宝混得烂熟，得了内部消息，立马推了沈灏的邀请，送上门当苦力。宋家明再次感性的体会到许成虎的体力值。他能一直不用换手地抱着宝宝在人群中行走自如，还很有空暇替自己挡开身边的人潮。这么被护着走路实在是太别扭了，宋家明退到他身后，看着前面那摩西分海般行走地人，忽然觉得一直这样好像也不错。心里也知道不可能，有谁能只是付出不求回报呢，人心是这样的不可靠。

江边玩了一会儿，就去了预定了座位的老咖啡馆，等着看晚点的烟火。宋家明低头拣宝宝弄掉的叉子时看见许成虎一只手在揉膝盖。“膝盖怎么了？累到了？”

“没什么，一会儿就好。老伤，可能不太适应这么湿乎乎的冷法，最近又累了点。”

“你穿的太少了。”

“又不冷啊。”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迟疑地叫：“许大哥？”穿着件黑色低胸羊毛裙的蕾蕾满面惊喜地走过来。他下意识站起来，想挡住人：“你好！”

蕾蕾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许成虎，有心攀谈，又担心在里面等的新男朋友看见，想着速战速决吧，迈上一步去抱他的胳膊：“许大哥，你都好久没联系人家了！”许成虎只好退回座位里：“最近工作比较忙！”

“这是你的朋友啊？你好，我是王蕾！许大哥的朋友。”蕾蕾一眼看见后面露出来半张帅哥的脸，立刻把手伸了过去。宋家明半起身微笑：“你好！”宋宝宝及时地叫着爸爸挤过来，仰着小脸认真看了看王蕾，扭头咬耳朵：“爸爸，这个阿姨是王后吗？”许成虎觉得有点冷：“抱歉，我们还有事情，回头联系。”王蕾叹气，为什么看的顺眼的男人都结过婚了呢？只好继续对许成虎抛洒秋天的菠菜：“许大哥，人家等你电话哦。”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鬼的缘故，许成虎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宋家明不再正眼看他了。一直侯到宝宝睡了，才捉住人，开始坦白：“我是在金夜认识她的，嗯，有过那种关系，大概1个月的样子，9月份就断了，再没有联系过。”

“你跟我说这个干吗？”

一晚上说话都只看我鼻子、嘴巴的，你说我说这个干吗？“我记得自己答应过的话。你放心。”

“你以为我吃醋了？你想的太多了……”

嗯，你没吃醋，你吃醋我倒放心了，我就怕你不声不响地就把我给出局了。

“男人玩玩是很正常事，只要别故意骗小姑娘的心。”

真的么？那你倒是陪我玩玩啊？“我从来没骗她，只不过她大概误会我很有钱吧。”

“也得先看上你的人啊！钱总是会有的。”

“可是，我只看得上你！”忠心是一定要表的。

“温香软玉抱满怀……如果我不是不小心误入歧途也会喜欢这样的。”

“你看上她了？”许成虎惊觉，我还没搞明白他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呢。

宋家明深深的觉得这种对话太幼稚，扭头就进了书房。

许成虎忍了一晚上的拥挤人群，神经亢奋过了头，又连续几天没睡好了，说不出的心烦意乱，跟过去：“你不许看上她！”他没发觉自己的口气已经近乎撒娇了。

宋家明看看腰上的手，刻薄话脱口而出：“你最近有体检吧？”

什么意思？这个洁癖狂！反应过来的许成虎气得拉着他的手就往下走“你帮我检查检查吧。”宋家明甩不脱，只好眼睁睁看着人亲下来，他努力冷冷地瞪他。许成虎叹口气把唇压在他眼睛上：“别这么凶——我累了，让我抱会儿。”

这么累么？算了，看在他眼底都是红血丝还陪着折腾的份上。感觉到他的软化，许成虎立刻转移阵地……

虽然没有迎合，但也没有拒绝，于他而言是巨大的让步吧？为了一雪前耻，许成虎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慢慢勾引。宋家明那点可怜的接吻经验哪里比得过许成虎，日复一日，他那点警惕心不知不觉还是被磨掉了不少，没一会儿就溃不成军。被人握了手要求着：“帮帮我！”再要抽身，怎么退得出来，耳边是沙哑的声音：“用手，就用手，好不好？”自己的要害已然被俘，傻大个很得意：“我帮你。”

不怪他得意，宋家明心中叹气，男人还真是没节操的动物，自己才放松警惕多久，就能被这个人轻易勾起欲望了。反正只是用手，对吧？他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睛任人动作。许成虎一心二用向着记忆中的方向退着，终于坐到罗汉床上，把人拉在腿上，总算把宋小明从层层障碍中解放出来。他立刻让许小虎跳出来打招呼。初一照面，许小虎就蹭人一脸口水。

许成虎一只手勒着人的腰，另一只手拉着他的手覆上去：“帮帮它们啊。”怀里的人不动，他看着那快滴血的耳廓，心知不能太过紧逼：“懒虫，抱紧我。”一边捉住许小虎和宋小明，另一只手探进他的上衣四处摩挲。宋家明怕掉下去只得揽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更加敏感，他一向是个轻信的人，见如此行事，自然相信傻大个信守诺言，索性放松下来，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他颈间轻轻滑动。

许成虎觉得颈上痒的难过，忍不住捉住那只作怪的手放在胸口，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需要降温。手迟迟疑疑地动着，遇到不平整的地方就反复地抚摸。于是胸前腹部几乎所有的伤疤仿佛都被熨过一遍。他觉得怎么样也不够，咬住柔软的唇，钻进去，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怀里的人忽然绷紧身体，紧紧抱住他，急促的呼吸热的快要烫破他最后的理智。许成虎虽然惯于忍耐，也没了力气更进一步，绷紧的肌肉都用来克制把人按倒的冲动。

宋家明缓过神，看见一双快要烧着的眼睛，再一低头，许小虎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呢，只得轻轻握住他。许成虎得意的象个大爷，故意对着人耳朵哼起来：“重点，快点，嗯……对，就是这样……明明乖，下面也要摸摸，都要……让我亲亲……”宋家明只见许小虎越战越勇，自己手都快酸了，宋小明架不住人哼哼又想出来看看，吓得他立刻扑上去一通狂吻，从唇到耳垂最后到颈。许小虎刚被亲到喉结就缴械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宋家明气喘吁吁抵在人肩头补氧。

外面响起鞭炮声，“新年快乐！”许成虎回过神来，亲着汗湿了颈的宋家明说。宋家明往后退着要下去，被人看见半抬头凑热闹的宋小明，忍不住翘起嘴角。他只得落荒而逃。许成虎不敢真的惹恼了他，自去冲澡。没有换洗衣服，围了条浴巾，检查了罗汉椅上有没有弄脏，又去靠在主卧浴室门口，隔着门问：“要搓背吗？”没人理他，又说：“借你件睡袍穿行吗？”还是没人理他。他决定钻人床上去。宋家明出来的时候看见傻大个枕在自己枕头上，盖着自己的被子，打着小呼噜。他只瞄了一眼，就轻轻关上门去客房睡。

许成虎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看看安静地四周，满意地伸个懒腰，靠在床头发呆。宋家明推开门就看见笑得满脸暧昧的人。看见他进来就问：“宝宝呢？”

“宝宝送我叔叔家了。都快十一点了。”宋家明过去拉开窗帘

“我怎么没听见声音？”许成虎伸手去拉他的衣服。

“这间屋子特地做过隔音。”手被拍开

许成虎不想问为什么，拍拍身边说：“来，上来，我陪你睡午觉。”

“起来吧，胃没饿痛？”所以说绝对不可以让宠物狗上床的，他终于最后会彻底霸占你的床的。

许成虎光着身子就跳了下来，宋家明拿了件睡袍丢在他身上：“去穿上衣服。昨天的衣服都被我洗了。”

许成虎几年的突击兵可不是白干的，但凡给他一点缝隙他都能溜进去，何况这么大的门缝。得空他就缠着人，说是为了人的身心健康应该互相帮助。可惜十次里最多成功两次，倘若他没有及时让宋家明昏了头就没戏。其实每次他都有反应，只是一摸下去立刻跳开，简直要逼疯了许成虎。为此他特地跑去查资料，没有结果。迫不得已去下了几部钙片，觉得太夸张。就找上了赵霆，拿出诱供的手段，终于得知此事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难道自己就碰到了一不喜欢的了？那自己在下面？这个跨度太大了吧？何况自己只是想让人亲亲摸摸要求没那么高啊，为什么也不行啊！郁闷。

一月中旬的一天，宋家明问他有空陪他去趟H市么？

20.交割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和前情人做交割事宜，然后还被现任目睹，因此许成虎非常理解宋家明一路上媲美天气的表情，阴冷啊！都是男人，谁不要点面子呢，他很识趣的安静着。停车场有点远，下了车才觉得这边居然比S市那边冷，宋家明本来就不耐冻，脚步飞快。快到房地产办证大厅门口的时候，身后却传来声呼喊。两人站下，一辆黑色凯迪拉克驶过来，探出头的正是吴峰。

他打开车门走下来，紧接着一个清瘦的男子也走了下来，个子不高，许成虎目测1米73，带着付无边框的眼镜，头发留的比较长，眼睛也遮住一半，穿了件格子大衣，扎着条腰带，显得腰精细。

他一下车，吴峰就拧着眉低声道：“你下来干什么？”那男子小声回答：“你没吃早饭，我去给你买点。”吴峰嗯了一声，跟司机说：“去停车场等我吧。”转身往宋家明走来。

许成虎琢磨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章靖宇？无论如何算不得绝色那类的啊。那男子却站在原地紧盯着宋家明，翘起一侧的嘴角挑衅地一笑。许成虎踏前半步：“走吧，大厅里暖和点。”那男子目光转过来从上到下扫了他一遍，转头走了。许成虎觉得手痒，这人太招打了，那种带着点居高临下的藐视和鄙夷在扫过他的鞋子时简直遮也遮不住。

宋家明也看见了，扭头看了看许成虎。他不怕冷，一件深灰的圆领卫衣罩了件咖啡色的棉夹克，黑色的运动裤，作训靴边上还有泥浆，彪悍有余气质不足。宋家明多少知道章靖宇在笑什么，只得安抚地笑了下，见吴峰走过来，也没说话，带头往办证大厅走去。

三人进了大厅，一个矮胖的男人迎上来说：“吴总，合同我已经弄好了，您过目一下。”于是四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宋家明和吴峰各自低头看合同。其实主要条款就那几项，都是制式合同，看到没有什么补充条款，宋家明推开合同，靠向椅背。

等吴峰看完合同抬起头，宋家明问：“有什么意见吗？”吴峰摇头：“没有。”说着掏出张支票放在桌上，推过来。许成虎瞄见写的是587万元整。“这是你还贷款的钱，你拿回去，当初说好的贷款归我的。”

正在这时，那个貌似章靖宇的走了进来。吴峰没什么好声气地扭头：“不是说了在车里等的吗？”那男子把手里的豆浆递到吴峰手上，边把手往怀里伸边说：“我怕凉了，先给你拿过来。”从怀里掏出来的却是套着塑料袋的两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给！还是热的。”脸上的笑容很大。

宋家明看着章靖宇从新款的巴宝莉羊毛格子大衣里拿出来的油腻腻的肉包子，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吴峰面色柔和下来问：“你吃什么？”“我回头再买，尝尝看你爱吃吗？”“你手怎么这么冷！别跑了，叫老张去买吧，你去里边坐会儿。”章靖宇笑得温温柔柔：“知道了。”坐到后面几排，正面对着许成虎。

许成虎想这么贤惠状，肯定是了。又看见他的目光一直紧粘着桌子上的支票，故意伸手去拿。

宋家明抬手挡住，把支票又推了回去：“房子是我的，贷款当然也是我的。”真要有心还，这一个多月哪天不能打回自己的账户呢？

“本来想去还的，不过你也知道，一到年底流动资金就有点问题，所以今天才给你带来。”

宋家明并不接这茬，又问道：“合同上的转让费，是你跟我去旁边的银行转账呢，还是叫这位先生去？”

吴峰放下手里的豆浆，伸长双腿说：“你总是这样，我还不知道你有多少现金。那钱不用付，做做样子而已。”许成虎很奇怪地看他，做样子的刚才看得那么仔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