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年来,我帮过的人屈指可数。”腾蛇不会主动去帮人,只在无意间帮过几次。
“呜呜呜,我居然就是其中之一,荣幸之至啊……呜呜呜……”朱厌听了腾蛇的话,感动的无以复加。
“猪哥哥,你有兴趣和我们走一趟吗?”尚贤出言打断朱厌的谈话。
“如果有这位小姐作陪,小生当然愿意!”朱厌转眼间露出灿烂的笑容,脸上泪痕犹存,变脸速度之快,令尚贤自叹不如。
“我们去看打仗,这位小姐自然一块去。”尚贤笑道,心中倒是有些促狭之意。
“真的?小姐,你愿意陪小生一起去?”朱厌冲到龙兰面前,双手捧住她的玉手,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是你陪我们。”龙兰咬字极重,从朱厌的爪子中抽出手。
“何时启程?”朱厌也不恼,依旧厚着脸皮谄笑。
“即刻!”龙兰冷言。
“现在就走吧!”朱厌雀跃道。
“你不收拾一下行囊?”尚贤提醒道。
“不用,本大爷我没有身外之物!”朱厌不耐烦的说。
“好歹穿上鞋吧?”尚贤只不过觉得他的赤足太显眼。
“这双红如上等鸡血石般的玉足,可是本大爷的骄傲啊!”朱厌不满的说。
“你生怕他人不知你是朱厌!”龙兰冷哼。
“这……好吧,容我变出一双,这样总成了吧?”朱厌撅着嘴,满脸委屈的说。
“快点,不要拖拖拉拉的!”龙兰低吼。
朱厌不情不愿的变出一双布靴穿好,与尚贤等人一同踏上旅程。
21、为何而战?
“这只雪貂是虚魅开化的吧,叫她现原形带路,不然等我们走到了,黄花菜都凉了!”还没走几步,朱厌就不耐烦了,他眉头紧锁,指着宸月大声说道。
瞬移术,只能用在自己去过的或者已知具体方位的地方。
“我以为你根本没有察觉到宸月的存在。”龙兰护着宸月,冷眼横对朱厌,“原来是无视了,只是需要的时候才开口吗?”
“不需要的时候,自然是不开口啊,难道不对吗?”朱厌被龙兰莫名的责问弄懵了。
“哼,就因为我会背那古文,你就放言娶我,可见你的为人……”龙兰冷语,他对朱厌有相当的抵触心理,他不喜欢这个轻浮草率,目中无人的家伙。
“宸月,麻烦你带路好吗?不用变身,直接以飞行术可以找到我方军营吗?”尚贤出言打断了龙兰,以眼神告知龙兰息怒。
“是那位给公子马匹的将军所在之处吗?奴家可以做到!”宸月忽闪着大眼,肯定的说。
“朱厌,宸月的马你来骑。”一直没有说话的腾蛇,如此吩咐朱厌。
“遵命,腾蛇大哥!。”朱厌快活的回答,一扫方才的郁闷之情。
“宸月,麻烦了。”龙兰上马,拜托宸月道。
于是,宸月在前方带路,四匹马随后疾行。
“话说,人类真的很喜欢打仗呢。是因为对战的快感吗?我看了人类诸多著名战役,觉得两军对垒,实在是振奋人心,用自己的计谋去打败他人,那种喜悦感,相当令人沉迷。”朱厌在我方军营前,感慨道。
“不是人类喜欢打仗啊,而是人类的当权者们太过贪婪了,战争的本质就是上位者之间的利益冲突。”龙兰辩驳。
“反正,人类喜欢没事找事!”朱厌不以为然的说。
“人类就是那种‘如果牺牲一个女孩,世界就可以得救’,于是大家都毫不犹豫的疯狂的四处去寻找那个女孩,并把他献给承诺者的种族。”尚贤无意间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理所当然的事。没有理所当然该牺牲的人,希望这种牺牲出现的人,才是最卑劣的人。只要牺牲的不是自己的至亲至爱,周遭关心的人,极多数人是不在意的。很多国家和民族甚至鼓励这种牺牲。鼓吹牺牲论的人,他的家属往往是最安全的。”龙兰有些愤恨的说。
“比起这个,为了自身的利益,上位者喜欢以战争达到目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呵呵。”尚贤嗤笑。
“只是可怜了那些百姓,以及为此牺牲的将领……”龙兰哀叹,神情悲凉。
宸月停了下来,不远处就是军营驻扎地。
尚贤等人赶到军营岗哨前停下,齐齐下马。尚贤摸出自己的官印,出示给哨兵,要他通报萧寒。
少顷,萧寒亲自出来迎接尚贤。
“诸位,等候多时了。先请进吧!”萧寒脸色凝重,疲惫的说道。
尚贤等人随萧寒入主营。
“三军未发,粮草先行。然而,并为见朝廷给的粮草,单是你随军所携粮草只够7日,后续补给约莫也不会有。呵呵,看来你是一枚弃子啊。”朱厌环视了整个军营后,讽笑道。
“这位是?”萧寒对于突然冒出来的朱厌有些戒备,他却很欣赏朱厌的敏锐观察。
尚贤简明扼要对萧寒的说明了一遍事情经过,若是往常,他一定忽悠过去。可是如今,尚贤知道萧寒也不愿新增冤魂,在某些方面跟自己很相似。
萧寒有些欣慰尚贤愿意向自己说明,他终是当自己为义兄了。
“哎,后勤保障工作在军事行动中的意义极为重大,处于前提和基础的地位。”龙兰叹气道。
“还是不要正面交锋好。”尚贤沉思半晌后,突然开口。
“哦,何解?”萧寒早已将局势透彻的分析了一番,他深知朝上有人是想要借机除掉他,而王上怕是心中早已有替代自己的人选了。他不过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留作一用,成与不成皆不重要,利害关键恐怕在尚贤的任务上。
“我不能对敌方使用攻击性的法术,但是,我可以用结界保护己方不受危害。”尚贤笑得有些神秘。
“你赌敌方也有术师?”腾蛇接口道。
“呵呵,王上派我来找朱厌,敌方应该也有术师接到同样的密令。至于缘由,怕是要靠朱厌回答我们了。”尚贤狡笑得望向朱厌。
听了尚贤的话,朱厌一反常态,沉默不语,一脸阴霾。“敌军是想要占领‘黄泉之森’。”朱厌的声音略带阴测。
“敌军近不了我的防御结界,必是会招来天青国的术师。与其让这么多士兵去送死,还不如让我以法术引出敌方的术师,将血腥的战争变成术师间的战斗!”尚贤信心十足。
“咚咚……”一阵阵战鼓敲击的巨响,仿如雷鸣。
“报,敌方主将纪冰宪率两万兵马于碧落平原挑衅我军!”前方侦查兵回来急报。
“如何?”萧寒的眼睛深邃,如同纯净的黑曜石,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方围,定楚,界护!”尚贤快速结出守护结界,“我的结界没有结界师撑得久,约莫2个时辰就消失了。”
“但是足够了,那术士等不了那么久的……”朱厌幽幽开口,眼里尽是凄楚。
“没事的,我们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龙兰上前去抚摸了朱厌的头,她习惯于以触摸安抚受伤的人。
“没事,谁叫我是最后一只朱厌呢。”朱厌就势抱住龙兰,龙兰本欲挣扎,但她感到朱厌浑身在颤抖,于是放松身体,任由朱厌抱着。
“朱厌一族从未残害过人类,只是对战争有天生的好奇。远古时,以观摩神的战争为主,近代则是人类。”腾蛇用手揽住尚贤的肩头,“这就是欲望神给予的特殊悲哀,只为了让世界丰富,让他开心……”腾蛇在尚贤耳边低语,声音寒恻,令尚贤脊背发冷。
“莫不是朱厌本身还……”尚贤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脚步踉跄。
“或许比你想的还有残酷……”腾蛇扶稳尚贤,“你准备如何交差?”腾蛇喜欢看见尚贤面临艰难的抉择时,认真而痛苦的表情。他知道人在面临有驳与良心的抉择时,内心会产生激烈的冲突。若是妥协于强势,那这孩子也不过如此。
违背王的命令,最坏的打算是抄家定罪,以前的荣誉繁华皆化为泡影。对于尚贤,唯一在意的,是决不允许出现有辱于祖父母声誉的事情发生。然而,诛杀朱厌,实在有违自己的道德原则,如是这么做了,祖父母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呜呼……”尚贤低呼,一阵钻心般的疼痛,随着胸口沿漫全身。“好强的攻击法术,对方跟我一样是符咒召唤型呢。”尚贤因突如其来的痛苦而皱紧眉头,嘴角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显得有些兴奋。
“我陪你。”腾蛇出声,他不知从何时起,一直不由自主的想跟在尚贤身边。“不需要你的召唤,我就这样去。”
召唤出黑炎腾蛇,以平原的地形,极易造成大规模伤亡,不是殃及无辜那么简单。腾蛇知道尚贤不会动用自己的实力,只要跟在他身边就好,以防万一。
“我也去!”龙兰轻轻放开朱厌,对着准备离去的尚贤急切喊道。她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毕竟他只是个孩子,没有了黑炎腾蛇的庇佑,她害怕他会受伤。
“一起!”朱厌咬牙说道,仿佛要赴死于修罗地狱般。
“你们去反而碍事,授人以柄。”腾蛇不客气的说道。
“你……”龙兰双手握拳,怒视腾蛇,第一次为自己变为妖怪而自惭形秽。妖怪若是出现于战场,敌国以为为借口,造谣生事,譬如辉月王朝居然要靠妖怪作战之类不堪的流言。龙兰感到深深的悲哀,圆睁的杏眼略微湿润,但是反驳的话却一句也找不到。
“兰,等我,信我!”尚贤心也随即抽疼,龙兰会变成如今这样,全都是自己的原因。本来她会是高高在上,受人类膜拜的龙。倘若以龙的身份协助作战,没有谁会有异议。
就算是同一个灵魂,但是选择了不同的种族,人类就会对他另眼相待。人类总是愚蠢的认为,天界神仙都是好的,妖界都是邪魔。说来奇怪,这种观点从何而来?是谁灌输给人类的呢?
龙兰望着尚贤悲伤的眼神,知道再坚持下去,只会更加伤害他。“去吧,我会在这里静静等你回来。”
“抱歉,对于此事,我实在是帮不上忙。然而,为兄相信你的实力!”许久不言的萧寒拍着尚贤的肩膀,醇厚的声音透着强烈的信任感。
“包在小弟身上!”尚贤露齿而笑。
22、术士间的决斗
明天开始,考核培训,直到24号……我……想死……但是,文还没写完呢……所以还是苟活吧
尚贤与腾蛇步出大营,走出自己所布的结界圈,广阔的平原上尘沙飞扬,猎猎的风声在空旷稀疏的草野上哀号呼啸。尚贤一眼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兵戈交响,兵盔战甲在烈日强光下闪烁宛如海上的粼粼波光,在宛若蝼蚁般的人群前,一辆天青色的文轩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战场上。
尚贤感应到对自己施术攻击的术师仍在施法,看来文轩中所载之人定是天青国的国师暮霭了。天青色作为国色,只有皇室才配使用,能随皇上御驾亲征的术师,寥寥可数。
尚贤之所以会觉得疼痛,是因他本非结界师,以自身灵力构筑的结界,若遭术师攻击,会给施术者带来肉体上的痛苦。
暮霭应是已感应到尚贤走出了防御结界,他也挑开了车帘,动作极为优雅的走了下来。士兵们见他出场,战鼓和呼喊声宛如雷声潮水,顿时响起,震诧四方,回荡于空旷的沙场。
尚贤用手挡着刺眼的光线,眯着眼才看清那人身着水青色的国师袍,以尚贤异于常人的视力,他能清晰的看到那人的容颜。
暮霭玉色的中短发被风拂乱,一双晶莹的水青色翦瞳 ,透着倔强傲慢的神色。年纪约莫十七八,算得上是个翩翩佳公子。
“只不过是个爱争强好胜的小孩子。”腾蛇如此评价他。
“是吧。”尚贤会心一笑,此人喜怒形于色,城府不深。
“来者可是辉月王朝御用阴阳师沙尚贤?”暮霭的口气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本来悦耳的声线,此刻听在尚贤耳里,也不过如此。
“问话者可是天青国国师暮霭?”尚贤也不甘示弱的回答。
按照两人级别,应是同等,此时尚贤不可示弱,否则降了国格。
“交出朱厌,我就饶过你们!”暮霭开门见山的说道。
“‘饶过我们’?你未免太大言不惭!”腾蛇的声音冰寒。
“试过才知!”暮霭笑的嚣张,用看蝼蚁般的眼神审视腾蛇。
就算是辉月王朝也极少有人知道尚贤收服了腾蛇,更何况他国?暮霭不知自己正挑衅着虚诈之神。
“哈哈……”腾蛇仰天长笑,眼神狠决冷厉。
“我怕你待会儿就笑不出来了。”暮霭嘲笑道,他双手迅速结印,口中默念咒语。
“哼哈哈,蜮,它绝不敢出现于我面前!”腾蛇斜睨着暮霭,狂笑起来,即使他的眼睛笑眯了,尚贤仿佛仍能感觉到腾蛇眼里的傲妄。
传说水中有一种叫蜮的怪物,看到人的影子就喷沙子,被喷着的人就会得重病。此为灵界叛逃于人界的妖怪,早已不复灵兽之名。
果然,施术完毕后,什么也没发生。暮霭脸色骤变,屈辱、愤恨交织于眼底,气的脸色发青,他上齿紧紧咬住下唇,唇瓣渗出丝丝血迹。
“胜负已分,还望国师大人上车护驾。”一直站在一旁的银甲青年对暮霭谦和的说道,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尚贤注意那男子的服饰,判定他应是敌营主将纪冰宪。
“还望沙大人撤下结界,好使两军一较高下。”纪冰宪的要求在尚贤听来简直可笑!
“撤下结界,那我当初何苦布下?”尚贤毫不掩饰对他的不满,“你就这么喜欢看见鲜血飞溅,尸体七零八落?”
“君命臣死,臣不得苟活。大战不止,非我等所愿。”纪冰宪淡淡的说,眉眼间不见任何不满,反而很平静,目光坦荡的如洁净的山泉。
这样的人,居然会不顾他人生死?尚贤有些疑惑了,继而释然了,他断定此人愚忠,在朝廷的处境怕是和萧寒一样。本质区别是萧寒不迷信王权,敢于暗中反抗。
“如是我不解开结界呢?你又当如何?”尚贤也平和的问道。
“那只能,两万兵马外加我国师来对付您了……”纪冰宪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这样啊,正合我意。”尚贤其实心里没底,因故不可动用腾蛇之力,仅凭他的力量很难守护己方人马。
要想守护什么,就需要力量,守护的事物越多,越要的力量也就越大。你若是没有俱备同等的力量去守护,只会徒增悔恨。这是师父当年对自己说的。尚贤此时深深感觉到了何谓无能无力,若是没有天青国的术师在,尚贤要对付这两万兵马实在是太简单了,定身术足矣。可是,现在不行,有术师在,他随时可以解开。
怎么看,形势都是对自己不利。尚贤还是不愿动用腾蛇,要不要就这么死了算了?可是,自己死了之后,己方兵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