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没有那么甜腻温柔，却清冽的让人愉快，而女孩有些急迫又有兴奋的语气更是让莫少锴心底生出一份被重视的满足感。

莫少锴忍不住笑出了声。

女孩显然被他不明原因的笑惹恼了，有些愤愤道“你傻笑什么啊？你是不是真的要回来上课？”

莫少锴做了一下面部运动把声音调整成低沉的状态，慢悠悠地回答“是啊。”

“……”得到答案的女孩却沉默了，本来是因为太激动了，没有思考就拨通了电话，直到他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来的那一刻，唐叶心才发现，原来自己整个人早已抖的不成样子，狂乱跳动的心脏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喉咙里蹦出来。

“喂？你在听么？”她沉默了太久，久到莫少锴以为是信号断了，或者，是她早已不在电话旁了。

“哦，我……我我在！”

莫少锴没有介意女孩慢了好多拍的迟钝反应，现在的只想找到一个合适理由说服女孩和自己见面，毕竟，曾经的她，选择了回避这个话题。

想要见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的真身，越快越好，他已经等不到开学后了。

“都聊了这么久了，我们哪天也该见个面了吧！省得你总是说这样对你不公平。”

姚雨完全没有想到，唐叶心要和莫少锴约会，就意味着她要开始迎接苦难。

好不容易过个周末，姚雨却在一大早就被唐叶心从被窝里拽了出来，顶着凛冽的寒风，极不情愿地开始了“唐叶心的约会前商场大作战”。

唐叶心抱着一堆衣服进了试衣间，姚雨抱着唐叶心的包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包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姚雨胡乱地从包中翻出手机，接通放在耳边。

“叶心，还没起床么？”

“什么叶心啊，打错了！”姚雨有气无力地握着手机，继续打瞌睡。

手机很快再次震动起来，姚雨崩溃地接起。

“是姚雨么？”电话那端的人试探着问道。

“是啊，你哪位？”

“……夏叶。”

“哦，夏哥，有事么？”

“你和叶心在一起？”

“是啊，她在试衣间试衣服呢，一会等她出来之后我叫她打给你。”

“试衣间？这么冷的天气你们一大早就跑去逛商场了？没听说她想要添衣服啊！”

“还不是因为那个莫少锴！”姚雨呢喃着抱怨到。

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叶心是要和那个叫莫少锴的约会么？”姚雨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看看手中抱着的是唐叶心的包包，这一次是真的清醒了。

OMG！我刚刚对谁说了什么！

慌忙把电话从耳边移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夏叶。

还好还好，是夏叶不是别人！

“呃……那个……叶心和你提过莫少锴么？”姚雨小声问道。

“没有。他是谁？”

“呃……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不可当我刚才说的话你全部没有听到。”姚雨小心翼翼地说。

“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和她提那个人，就当今天的话你什么都没听到就好了，好不好，求求你了！”姚雨一边小声讲电话，一边不住地看向试衣间。

“好了，我不问。”夏叶在电话那头轻笑，“不过，为了我不会像你一样不小心说出来，你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夏叶坐在废弃教室的窗边。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不然，他也不会调查唐叶心的QQ和手机。

很轻易的，他发现了一个名叫莫少锴的人的存在。

原本以为莫少锴离开了学校，就不会掀起起什么腥风大浪，没想到就是掉以轻心了。

到底，是低估了莫少锴的战斗值，还是，低估了唐叶心可能会对别的男生心动的可能性？

所谓爱情，居然可以如此轻易就将我拉出你的世界，如果你的感情无法回转，那么，就不要怪哥哥残忍地将它毁掉。

所谓的爱情，终有一天会让你感到疼痛。

可是，你只要留在哥哥的身边，这种锥心的痛感，永远都不会有靠近你的机会。

午后，旧校舍废弃的自习室中，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子独自坐在残破的讲台旁。

透过敞开的木门，走廊墙壁上的水银镜完整地收入了男人的侧影。

镜中人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Chapter8

周日的上午，宿醉后的莫少锴在闹钟契而不舍的呼唤之中痛苦地睁开双眼。

莫少锴前一天晚上和一群人吃饭唱歌闹到很晚，董艺涵那小子明明知道他明天有约，却还死命怂恿别人灌他，也不知道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洗掉一身酒味儿，换上干净的衬衫和裤子，准备就绪的莫少锴停在玄关处，看了眼门口摆放着的黑色皮鞋，沉默了一会，果断从鞋柜中找出了一双平时不怎么穿的休闲款式的棉鞋。

小丫头曾经很婉转低询问过他，为什么他总是穿那样的皮鞋，想来，她是不喜欢的吧！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书店旁边的咖啡馆，和女孩子只是单纯的见面聊天，这种约会形式莫少锴已经好久没有尝试过了。

对于唐叶心这只未经人事的小白兔，莫少锴并不打算像往常一样一口生吞，他要仔细的吸嗅，缓缓的撕咬，再一口一口细细地咀嚼品味。

莫少锴一边走着，一边计划着约会的线路，不知不觉中已经穿过了两条最狭窄的小巷。

莫少锴现今居住在月城一中后面那片古旧的居民区中。由于老式居民区内的楼房排布都比较混乱，加之每栋楼前都有作为仓库配备给每家每户的成片的平房，楼与楼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宽敞，再配上那一趟趟的鬼屋一般的小平房，小区内道路不是死胡同就是又黑又窄的小胡同。

莫少锴居住的那栋楼正处在小区的最里侧，每天进出小区，都要穿过数条寂静的巷子，其中最宽敞的一条，也仅仅只能允许四个成年男人并排通过。

而此刻的莫少锴，正站在这条道路上，防备地看着站在巷子口手拿棍棒的三个不良少年们。

堵人这种事情莫少锴初中的时候也没少干，不过，自从混出了点名头，拿着棒子守株待兔这种事情是不需要他亲力亲为的。

那些人一边用眼神上下打量莫少锴，一边慢慢向他所在的方向靠近，显然，他们的目标正是莫少锴。

不过，无论对方是要打劫还是要寻仇，莫少锴都不打算和他们硬碰硬，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选择撤离并不代表没种，不自量力以卵击石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莫少锴果断转身企图原路返回，岂料他的背后也已经被包抄了。

看起来，好像并不是打劫这么简单了！

五个人从不同的方向靠近，很快就凑成了一个圆圈将莫少锴包围在内。

其中一个人看了眼莫少锴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照片，确认过之后，才示意他的同伴们动手。

果然是来寻仇的！莫少锴一边招架着接踵而来的攻击，一边暗想着。

这五个人自己一个都没见过，他们计划的这场伏击，到底是谁授意的呢？

这段时间过的太安逸了，根本想不出何时和谁结过仇。

虽然，莫少锴身手不错，打架的经验也不少，但是，这样一对多，终究还是不占优势。手无寸铁的莫少锴要同时招架五个手拿棍棒的成年男子，体力自然消耗的很快，奈何还要在光滑的冰面上保持身体的平衡，终于在一下推搡中，莫少锴的左脚一滑，狠狠地崴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很块传遍了整个脚踝，受伤的莫少锴只能屈膝下蹲，抱住脑袋被动地承受殴打。

粗硬的木棍毫不留情地跌落在着莫少锴弯曲的后背上，密度如盛夏暴雨的雨点一样密集，就在莫少锴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在此交代了的时候，一声凄厉的惨叫直直从上方传入了他的耳道。

紧接着“嘭”的一声，为首的那个混混就面部朝下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冰面上。

莫少锴抬起头，正听到一个男人用很冷静的声音对那些混混说说自己已经报了警。

单凭那人踢在混混后背的那一脚，就能看得出这人也是个狠角色，莫少锴在没有丧失战斗力之前狠戾的拳脚也没少往那五个混混的身上招呼，再说这五个人看样子也是替人办事，该打的人也打完了，虽然吃了点小亏，可是凭空现出了帮手，还是个不好对付的，没有必要再继续较劲，若是一心恋战，到最后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就不好办了。

所以，那几个象征性地和新来的那人过了过手，就停手不动了。

最后，为首的那个人朝着新来的男人猝了一口，然后冲着莫少锴丢下一句“下次把别人甩掉之前先看看对方好不好惹！”这才快步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直到那些人的脚步声也消失殆尽，那个男人才来到莫少锴身边，用清澈而温柔的声音问道“你还能自己起来么？”

抬手遮住晃眼的阳光，莫少锴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那张脸上镶嵌着的一双黑曜石一般的明亮眼眸，全然叫人想象不出这样一双眼睛在一个盛夏的午后，曾经饱含过多少扭曲的不可名状的暗黑情绪。

等待片刻，看着莫少锴没有一点想要站起来的意思，男人轻轻笑了笑，接着便微微弯下了腰，将一只手伸向了莫少锴。

一切来的太突然，莫少锴完全没有时间消化眼前的一切，他像是被人点了穴位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修长的手指。

“喂！你不是头被人打坏了吧？我看你刚才护得挺好的啊！”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莫少锴神游太虚的魂魄终于被牵回了人间。

眼前的这个男人样貌帅气、举止优雅，即使站在破败的暗巷里，也抹杀不掉骨子里透出的骄傲。

反观自己——衣服上早已沾满了灰色的积雪，努力护住的脸也不能幸免，脚踝受伤无法站立，总之是狼狈至极。

莫少锴心中甚是懊恼，挂了彩的脸庞也不自觉扭向一旁。

除了吹过领空的微风外，没有任何事物注意到，在莫少锴的目光离开男人之后，男人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狠戾。

Chapter9

莫少锴用指甲狠狠扣住墙上凹凸不平的砖块，终于苦熬着自己站了起来，男人看了看莫少锴，又看了看自己腾空的手臂，了然地笑了笑。

看到那人沉默着收回手臂，忍着脚踝钝痛的莫少锴不禁在心头苦笑，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疏离的表情，或许是因为这个人在自己的梦中徘徊了太久的缘故，光是那透亮的指尖微微煽动，体内黏着的血液就开始暗自涌动，越是欣喜，越是不想让他看到如此狼狈的自己，就好像若是借助了那只手的力量，自己就会失掉身为男性的全部尊严和傲气。

然而，不管莫少锴的心底多么倔强，他还是低估了过度消耗的体力和扭伤的脚踝所会带来的影响。

眼看高大的躯体瞬间开始倾斜，男人即刻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莫少锴的重量。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上半身便紧贴在了一起，为了保持平衡，莫少锴下意识用双手紧紧握住了男人的肩膀，他的头抵在男人的肩上，男人的呼出的气体吹在他的耳畔，他甚至可以闻到男人发梢传来的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这样的姿势要是一男一女，在白雪皑皑的冬日午后，一定会别有一番风情，可惜带入到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大男人身上，就显得诡异无比。

男人显然先注意到了这点，他拉开攀附在自己左肩上的手，并用右手揽住莫少锴的腰，把他转移到自己的右侧，莫少锴的左手因此从后面环住了男人的脖颈，原本甚是诡异拥抱一下子就变成了哥们儿之间相互扶持。

“送你去医院？”男人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又回归了最初的冷漠低沉。

莫少锴的脚踝只是扭到了，估计休息几天就会好，而身上的也都是些皮外伤，思量了一下，莫少锴还是决定自己回家处理。

可是，以他现在的状况，回家这件事情显然无法独立完成，好在事发的地点就在他的住所附近，就算是麻烦这个人送自己回家，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室内，莫少锴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和男人道谢。

“我是莫少锴，之前在高一X班，客套的话就不说了，今天我欠你一个人情，之后要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莫少锴从来没有再人前这么狼狈过，况且还是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所及，连开口道谢都觉得有些尴尬。

“举手之劳而已。我是夏叶，高三一班。”男人对于莫少锴的吞吐丝毫不在意，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习惯性的微笑，语气淡然地说话。

语毕，夏叶开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起这间屋子，扫视了一圈之后开口问道：“你父母不住这里？”

“这房子是租的，之前和女朋友一起住的。”莫少锴看着夏叶，对方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脸上还是一副淡淡的对什么都为所谓的表情。

接下来俩个人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气氛再度冷了下来，不过，夏叶虽然看上去很骄傲很淡然，却很细心地帮莫少锴处理了脚踝的伤势，而且，手法很娴熟。

男人把莫少锴受伤的脚放进了转满热水的盆里，并用热毛巾敷住了他受伤的踝部，一阵酥麻的感觉传来，莫少锴才想起了被他遗忘在脑后的约会。

拿起手机看时间，发现还没有到约定的时候，他打给女孩告诉他自己去不了了，女孩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她暗淡下来的音色中包含了满满的失望，莫少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自己又不可能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只得匆匆挂了电话。

“好了，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扭到筋肉的话最好还是静养一段时间，这几天行动起来可能不会太方便，还是找个人来陪你比较好。”莫少锴的情况并无大碍，夏叶的表情也轻松了不少。

“……”自己这幅德行肯定是不能回去父母家了，唠叨什么的估计三天三夜也听不完，说不定还会被老爸的棒子伺候，到时候在弄个二次伤害，想想都觉得汗毛直立。那些哥儿们也不行，知道自己被人阴了咽得下这口气才怪，而且听那几个人的话外音，这次的事肯定和女人托不了干系，被跟过自己的女人算计，这么窝囊的事传出去，自己也就不用出去混了……

着眼当下，如何应对无法自理的日常生活，的确成了莫少锴的最大的困扰。

想到这些莫少锴不禁有些懊恼地骤起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虽然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但是还是被夏叶敏感地眼睛捕捉到了，结合之前那伙人离开时留下的话，夏叶对莫少锴此刻的内心活动也能琢磨到八九分，可是他面上还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好像他看莫少锴的原因并不是想窥探他的思想，而仅仅只是在透过他的眼睛注视自己的影子。

莫少锴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夏日里男人温润伤感的眼神，对比现在的冷漠淡然，他到底还有多少个不同的侧面？

莫少锴早已过了年少无知轻易亲近别人的年纪，可是对于男人的突然出现和之后一系列行为，他却出人预料地没有产生一丝疑虑，反而有一丝惊喜。

男人看样子就是懒得惹上麻烦的人，可是今天却帮助了毫不相关的自己。

莫少锴特别想问问男人，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换做任何人，他都会出手？还是……

莫少锴如是想着，没想到竟真的问出口了。

一想到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居然会像个少女一样说出这么言情的话语，莫少锴脸马上黑了下来。

夏叶没有在意莫少锴的变化，反倒是像听到了什么有缺的事情，脸上的冰川瞬间被上扬的嘴角取代，甚至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