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锴不觉得他和夏叶的关系是禁忌，他也很乐意向全世界宣誓对夏叶的主权，可是，毕竟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他深知俩人的关系在现今，尤其是这种场合下，在唐叶心的眼前是绝对不

可以曝光的，所以，即使有万分的不情愿，他也不能够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异常。

理智能够制约住行动，却不代表心里没有恐惧。

夏叶太会变脸，上一秒还和你纵情缠绵，也许下一秒在他人前，就会和你化身成冷脸的陌生人。

作为一个纵横情场多年的浪子，莫少锴深知诺言的可信度几乎为零，可是，在这样庄重的场合之下，在面对埋藏在夏叶心底20多年的唐叶心面前，莫少锴急需一个承诺。

夏叶给他的笑容，就像一剂注入身体的强心剂，安定了他躁动不已的心脏，也甜蜜了他的心情。

只是，莫少锴在执着地追寻着夏叶的同时，忘记了他身边还存在着一个满身戾气的人。

Chapter31

董艺涵不着声色地用眼睛在全场搜寻，竟然没有发现李天悦的影子。

姚雨作为唐叶心的伴娘出席婚礼，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本以为李天悦还会最为护花使者出现在某个角落，却不想姚雨居然没有让那个小白脸跟着。

我不过是放了你走，放了你去追逐你的梦想，为什么到最后，竟就会变成不可宽恕的罪人？

我害怕某一天激情退去，一切趋于平淡，你会懊恼你当初的决定，而善良的你即便难过，也只会把它隐匿于心，微笑对我。

我爱你，所以在独占你和成全你之间选择了后者，为什么你会以为是我放弃了你？

我们之间，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隔阂？

七年前的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为什么我不留下你，你就一定要分手？

你什么都不说，我要如何才能够凭空猜透你的心？

我说过，再一次遇到，我绝不会放过你。

其实你也很期待吧！

不然为什么你躲的好好的，又会主动出现在我面前递请帖！

你还是忘不掉我对不对！

这一次，即使你不想留，我也绝对不会再放你走，就算把你禁锢起来，就算让你恨我，我也不能，不能再一次失去你。

婚礼进行到到了扔捧花的环节。

一群女孩争先向前，高举双手，以为抓到花束，就能抓到谈定的爱情。

不过是一群满载着希望的灵魂，可爱的自欺欺人罢了。

经过一番争先恐后的争抢，捧花居然掉到了一个男人脚下。

之见那个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弯下腰捡起捧花，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姚雨面前，单膝跪地，将一枚墨绿色的翡翠吊坠举到她眼前。

“嫁给我。”

明明是仰视的身姿，明明应该是求索的姿态，可是，这个男人的身上，不但看不到半分卑膝，反而像极了上位者的施舍。

姚雨一直抿着嘴唇不说话，董艺涵也不着急，稳稳地跪在地上，气定神闲地看着姚雨的眼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宾客们也看出了蹊跷，都渐渐地噤声，一时间，热闹的婚礼现场只能听到树叶的沙沙声。

“我绝对不会嫁给你。”姚雨喑哑的声音透出浓重的倦意，转身离开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拖沓，此间，她没有再看董艺涵一眼。

董艺涵没有起身，却在姚雨错身而过的瞬间牢牢掐紧了她的手腕。

“你躲得掉么？七年了，你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接受过任何男人，难道不是因为你根本就忘不掉我！”

董艺涵用只有姚雨才能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说着，他的眉眼间夹带着自负的笑意，猩红的瞳孔中满是狂癫，扣紧的五指仿佛要生生将攥住的手腕捏碎，任凭猎物如何挣扎都难以挣脱。

姚雨吃痛地皱起眉头，有不敢大声呵斥，这是唐叶心大喜的日子，董艺涵又是她擅自请来的，她绝对不能让唐叶心难堪。

这时候，突然有人走过来握住姚雨的肩膀把她揽入怀中，与此同时，一句“请你放开我女朋友！”虽然声音不大，却中气十足，毫不费力地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董艺涵望着姚雨淡然的脸庞，满眼不可思议，惊诧之中不觉放松了钳制的力度，被姚雨用力甩开。

夏叶握着姚雨的手，面对气势汹汹的董艺涵，丝毫不肯退让。

唐叶心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了莫少锴的身上，莫少锴也被打击的不轻，高高的身体僵硬地保持着直立，手中的酒杯都被他捏碎，显然是在竭力克制着情绪的爆发，破碎的玻璃碎片嵌插进掌心，鲜红的液体顺着手心的纹路沿着手臂粘稠地滴落。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到了莫少锴面前。

“我没事。”莫少锴看着脸色惨白的新娘，轻声安慰到。

夏叶没有想到，即使是在自己的婚礼上，唐叶心也会时刻关注莫少锴的动向。

身着白纱的唐叶心好像一个美丽无瑕的天使，即使满面担忧，也丝毫不会使那份无瑕打折扣。

那么美好，只会叫人想要破坏！

唐叶心没有看到冷若冰霜的程政，没有注意到宾客们的切切私语，她径直走到夏叶面前，低声质问，“你到底在搞什么！”

“傻妹妹，我在提亲啊，这种事情程政不是也做过么！”夏叶对着唐叶心笑，一副不甚在意的神情。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像姚雨求婚！你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谁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夏叶仍旧微笑，看向唐叶心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爱的根本就不是她啊！”唐叶心终于忍不住大声喊了出来。

“哦？你说我不爱她，难道你知道我爱的人是谁？”夏叶用手轻轻揽过唐叶心的脸颊，让她直视他的眼睛，然后，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那个笑容，就像是恐怖故事中可怕的小丑脸上才会出现的——诡异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和他对视的人都不禁毛骨悚然。

唐叶心忍不住想要向后退却，却被夏叶用力拦后脑。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好了！”夏叶猛地把脸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爱的那个人啊，是我认识了好多好多年的人。我从小的时候就喜欢她了，她那时候更小，每天都跟着我身后哥哥、哥哥的叫，甩都甩不开。”

“她总是喜欢粘着我身边，甚至洗澡睡觉的时候都不愿意分开，不管是我考了第一名，我为她打架，还是踢足球进了球，总是能看到她骄傲的眼神。”

“别人以为我是她男朋友，她也从来不辩解，还摆出一副很自豪的神情。”

“逛街的时候，总是要挎着我的胳膊，睡觉的时候喜欢把头埋在我怀里……”

“我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看着她有了喜欢的男孩儿，看着她欣喜，看着她悲伤，我能做的，就是一直默默地站在她身后，顶着哥哥的头衔，把对她的爱恋全都藏到黑暗中。”

突然，夏叶狠狠掐住唐叶心的下颌强迫她仰起头，温热的泪滴顺着唐叶心的下颌接连不断地滴落到夏叶手背上。

夏叶轻轻擦干唐叶心脸上的泪痕，单膝跪地拾起掉落在草地上的捧花，抬头对着姚雨温柔一笑。

“我来兑现我的承诺，那么你呢？”

Chapter32

莫少锴醒来的时候夏叶正坐在床边，他抬起手想要触摸夏叶的面颊，却发现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

原来场混乱的婚礼并不是他的梦境。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莫少锴单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音色暗哑地问道。

“你的手受伤了，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碰水。”夏叶不接他的问话，而是自顾自地说着。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莫少锴盯着夏叶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药膏我放在抽屉里，你记得每天上一次，还有那个纱布……”

莫少锴用受伤的那只手抓起旁边的水杯，狠狠砸在夏叶的脚边。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已经向别人求婚了么！我是死是活还和你有什么关系！”莫少锴紧闭双眼，握紧的拳头不停在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每当他以为自己接近了幸福，夏叶就会毫不留情地一次又一次的的打破。

夏叶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将地上的玻璃碎屑收拾干净。

“我要离开这里了，过去的一切，就当，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夏叶想要触碰莫少锴颤抖的睫毛，却硬生生收回了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是平静的，不带一丝不舍的。

夏叶最后看了一眼莫少锴，他还是紧闭着双眼，甚至不屑再看他一眼。

夏叶默默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向门口走去。

突然，他的手臂被人扯住，紧接着，他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不要结婚，不要走，就这样待在我身边，难道不好么？”

轻柔的亲吻自耳廓向下延伸，吹在皮肤上呼吸愈加灼热，落在皮肤上的亲吻越发狂乱，那双紧扣的手却止不住颤抖。

夏叶痛苦地闭上双眼，放任自己沉沦在莫少锴绝望的束缚中。

一夜的绮靡过后，莫少锴醒来，身边的床铺是凉的。

夏叶早已穿戴整齐，站在窗边吸烟。

“我是不是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其实香烟不适合你。”莫少锴坐在床上对着夏叶笑。

夏叶没有说话，却把手中的烟掐灭了。

“对不起。”夏叶突然这样说。

“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莫少锴抓起地上的衬衫套在身上，走到夏叶身后。

“如果不是我，或许昨天站在教堂里的人就会使你和唐叶心了。”夏叶转过身看莫少锴，脸上是慢慢的自嘲。

“你还不知道吧！那些匿名的信件，那个说你是奇迹的人，其实，就是唐叶心。”

“完全没有想到吧！我早就知道了，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了。”夏叶仰起头，突然发出类似哭泣的笑声。

“是我，是我亲手葬送了最爱的人的幸福。是我，把一切都毁了。”

“不是你的错！”莫少锴一把抱住夏叶，在他耳边不断地安抚着。

“她知道，她都知道了。”夏叶推开莫少锴，虽然身体有些踉跄，眼底还是一片澄明。

“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她也知道我是一个觊觎自己妹妹的变态！”

莫少锴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夏叶。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已经没有任何借口能让我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了。”

“其实，我才是最卑鄙的人！贪恋你给的温暖，却还无耻地摆出一副被胁迫的姿态。”

“一直在破坏唐叶心的幸福，却还冠冕堂皇地说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也不配得到爱。”

“唐叶心已经结婚了，她都放下了，你何苦还有自我折磨。”莫少锴掰过夏叶的肩膀，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她根本就没有放下，只是因为她太爱你，爱到看穿了一切，爱到可以放开你成全你。”夏叶苦笑。

“少锴，这么多年，我们都错把自私当做爱情，得不到的甚至要毁掉。”

“这是一种罪业，我必须要偿还这份罪业。”

“你偿还的方式就是要离开我，离开我去欢欢喜喜的结婚？”莫少锴狠狠抓着夏叶，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的确要结婚，这就是我偿还罪业的方式。”

“忘了我，也放了自己吧！”

夏叶整理好衣物，站在门口，最后一次拥抱这个在他生命中留下不灭烙印的男人。

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记得要回来。

莫少锴想要这样告诉夏叶，话语徘徊在心间，却如鲠在喉。

突然，夏叶的手机响起，虽然没有人理会，它却仍旧锲而不舍地歌唱着。

莫少锴放开夏叶，夏叶躲避着莫少锴的目光，转过身接电话。

莫少锴只听到夏叶问了一句为什么，之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夏叶回拨那个号码，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示音。

夏叶转过身来的时候，脸色凝重。

“我觉得，好像出事了！”

等到莫少锴和夏叶匆匆赶到姚雨家的时候，发现门虚掩着。

夏叶大喊着姚雨的名字，却完全没有回音。

俩人走进屋里，看到地板星星点点散落着红色的液体。

两人的心一凉，顺着液体滴落的方向来到浴室，里面的情景让人不由的倒吸冷气。

浴缸中的水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随地散落的还有几厘米长的、黄色的毛发。

“是未来，是未来！”夏叶呢喃着，然后冲向阳台，笼子还在，牵引、狗粮一切都在，狗却不见了，只有狗爪疯狂挣扎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Chapter33

透过笔记本电脑，姚雨看到血迹斑斑的未来躺着手术台上微弱地挣扎，医生正准备给它做手术，可是，不知道早已奄奄一息的它能不能扯过这一劫。

董艺涵坐在姚雨对面，一双桃花眼泛着嗜血的笑意，右手还把玩着滴血的藏刀。

“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我就会救它。你看，我说道做到。”

董艺涵合上电脑，用左手拉过姚雨的右手，放在嘴边亲吻。

“如果你不听话，那么，下一个，可就不是宠物医生能救的了！”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你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呢？明明之前的我们那么相爱，那么好！你还记得我们埋在学校里的可乐么？你离开之后，我自己一个人去……”

董艺涵一只拉着姚雨的说，絮絮叨叨地说着他们的曾经，姚雨看着那张曾经异常熟悉的面孔，心里阵阵发冷。

他疯了么？

还是自己从未真正看懂他？

当他一脸淡然地把刀子插进未来的身体，伸出舌头舔掉溅在她唇边的血液时，她就知道——他已经和她一样了。

和她一样，已经坏掉了呢！

既然已经坏掉了，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姚雨默不作声地看了看董艺涵的右手，然后，俯身吻上董艺涵的唇角。

＊＊＊＊＊＊

莫少锴和夏叶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

有姚雨的家人，唐叶心夫妇，一个漂亮到无法忽视的男人，还有刚刚做完手术面色越发惨白的董艺涵。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董艺涵也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口。

医生告诫家属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没有人知道姚雨能不能活着离开手术台。

时钟缓慢地旋转着，在生死面前，过往的一切恩怨都变得渺小而可笑，没有冷言的嘲讽，也没有毒怨的愤恨，只有一颗颗祈祷那个在生死线徘徊的灵魂能够平安归来的心。

就在所有人都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待时，没有人注意到一个气度不凡的老者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

安静的医院走廊中突然出现“啪”的一声脆响，董艺涵被一巴掌打翻在地，他捂住腹部渗血的伤口，咬着牙爬起来，跪在地上没有发出一声痛吟。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卑劣的手段！我说过不会干涉你们的恋爱，无论是你，还是你姐姐。可是如今，你真是给我长志气！今天就是你死在这里，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老人挥着拐杖向董艺涵的后背砸去，在下落的过程中被夏叶截住了。

“可否借一步说话！”夏叶松开握在拐杖上的手，对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