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睿沉思半晌,说:“也是,祖母要抱孙子,就让哥和嫂子多生几个。”
“这倒是个好主意!”姜瑾瑜的声音中有些笑意。
“那可说好了,等我哥回来后,三年之内你不许给他安排远差,我可急等着抱我大侄子呢?”
“好。”
“那……再来一次!”突然,韩睿双手双脚缠在姜瑾瑜身上。
姜瑾瑜:“……”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
一个月很快过去。暮春出发,等韩擒虎他们回来时已是深秋。红彤彤的果实挂满枝头,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姜国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荀国正式灭亡,分裂了几百年的天下终于应了那句话: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荀国的疆域很广大,几乎是姜国加上原来的晏国、姚国的总和,只是其人烟稀少,有些还是尚未开化的蛮夷,因此整体实力比原来的姜国稍逊一筹。
姜沫这些年在荀国的生活并不好,原本便是质子,又是残疾,可谓受尽了欺凌。梁馨雅找到他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满目的仇恨,这么一个人不用韩睿说她也不会留,留下对韩睿甚至韩家都是一个隐患。梁馨雅倒也没折磨他,给了他个痛快,不管如何,事情都过去了,还是上辈子的事,也没必要过于纠结。
晏国、姚国是直接划分郡县,统一归姜国管理。可荀国旧地过于辽阔,也按这种方法处理,便有些隐患。
因此朝臣商议,划分郡县之后宜在岭南设一总管,统摄荀国原来疆域。姜瑾瑜也认为这种方法可行,何况他心中已有总管人选。韩擒虎德高望重,又屡立奇功,除了他在无人能胜任。朝臣虽很多觉得如此对韩家恩宠太过,却无一人站出来反驳。毕竟以韩氏父子的功劳,给再大的恩宠都不为过,既然皇帝都不介意,旁人还有什么可置喙的?
就这样,韩擒虎做了第一任岭南总管。
不过目前只是遥领,韩家的根基在京城,何况他还要回京受封,赴任之事,只得以后再说。
很快在京城举行献捷及封赏仪式。韩擒虎除受岭南总管一职外还赐食邑万户,黄金两千斤,衮冕之服一套,撵车一副,享双倍亲王禄;梁馨雅进国公,赐凤撵,食邑五千户,享贵妃待遇;韩逸云赐食邑万户,享亲王待遇。其余从左将军而下,凡参与战争之人,皆有重赏。
第64章
韩氏夫妇征战多年,如今好容易天下太平,便打算在京城好好休整一番,也享享天伦之乐。
岭南之事暂由徐军师代理。
其实说起来岭南也并没有多少事,各级官府都已设立,也可算是井然有序了,韩擒虎这个岭南总管并不管多少事实,更倾向于精神领袖的意思。荀国旧地民风彪悍,一般人是不好管理。但那里的人都有一种血性,看不起弱者,对于打败自己的人是真心钦佩的。只要韩擒虎任这个总管,别管在不在当地,他们便是服气的,倒也不怎么闹事。
对于周氏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丈夫的安全回归。那些名啊利啊,她倒不如何在乎,有更好,没有也算不了什么。
第一次见韩擒虎、梁馨雅的时候,周氏还有些紧张。
她是听着公公婆婆的威名长大的,听多了心里不免羡慕钦佩。尤其是梁馨雅,在姜国也算是女子的楷模了。周氏也是梁馨雅一个小小的崇拜者,她羡慕梁馨雅能打破常规、随心所欲的生活。对于周氏来说,见梁馨雅有一种小人物见其所崇拜的大英雄的诡异兴奋感。
韩逸云觉察到妻子的紧张,握住她的手安慰:“别紧张,父王、母亲不像外间传闻的那么凶悍。在家里,他们都很温和的。我有预感,母亲一定会喜欢你。”
他倒说的不错,梁馨雅跟周氏很合得来,见面礼都多给了一分。
秋去冬来,转眼已到了北风大啸、碎雪乱飞的时节。一场大雪过后,展眼望去,院子里一片碎琼乱玉,白茫茫的,好不整洁。韩睿隔着纱屉子看窗外几株傲雪的梅花。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将韩睿坐在窗边儿,便笑道:“国公爷,好消息,咱们王府要添丁了!”
“你说什么?”韩睿扭头。
“世子妃有喜了!”
“什么?嫂子在哪,快带我去!”
丫鬟一路引着韩睿到了太妃的正房大院。原来今日周氏正陪闲话,突然身子不舒服,太妃忙令快请太医,结果不是坏事反倒是喜事一件,周氏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太妃喜得眉开眼笑,忙得什么似的,还特意叫来梁馨雅嘱咐别让媳妇管家了,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让她干,就好好调养身子。
太妃正拉着孙子媳妇说话,韩睿进来便叫:“祖母,母亲,嫂子!”
太妃笑眯眯的转过脸,见是自己的宝贝孙子,便招手道:“呦,睿儿来了,快快,到祖母这来。两天没见你了,是不是都快把祖母忘了!”
“哪有,孙儿可时刻惦记着祖母呢?”
太妃笑着把韩睿揽进怀里,后者笑嘻嘻的问:“祖母,我嫂子怎么样?”
“你嫂子没事,是有喜了,再过几个月我的宝贝乖孙,你啊,就得有个大胖侄子或侄女了!”太妃拍着韩睿的手笑的开怀,满脸的皱纹都深了几分。太妃笑了一会儿,渐渐停下,才想起什么。她命人扶周氏下去休息,敛了笑,问韩睿:“我怎么听说给你的那俩丫头都过了几个月了,你连碰都没碰,是不喜欢?”
“咳咳……”正端着小盖碗喝茶的梁馨雅一个不慎,呛到了。
太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翡翠,快给你们王妃拍着。”
“呃,不用了,母亲。”梁馨雅放下杯子,深吸一口气才把气儿出顺了,摆着手说自己好了,太妃才作罢。
太妃本是要问韩睿的,被梁馨雅意外的闹了这一出,倒给了韩睿可乘之机。在太妃看不到的地方,韩睿求助的看着梁馨雅,一个劲儿的使眼色,还不住的抱拳拜托。
梁馨雅瞪了他一眼,心想:你自己惹的破事,合该你自己处理。不过到底是自己儿子,总不忍心看他太过下不来台,便轻咳一声,道:“母亲,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睿儿才十六岁不到,还是个孩子呢,如今他既不喜欢,也不可过于勉强。再者,这孩子早年受过伤,虽已根治,到底比旁人不同,让他多保养两年身子总是好的。”
太妃随来当韩睿命根子一般,此刻一听这话,便顾不得其他了,连道:“对对,你说的是。”又转头对韩睿:“睿儿,那两个丫头就留在你院子里伺候,只是你还小,这两年不可胡闹,知道吗?”
“祖母放心,孙儿都知道的。”
正说着,人报:“圣上到了!”
太妃忙道:“快请!”不多时,姜瑾瑜一身月白便衣走了进来,梁馨雅扶太妃起身见礼,被姜瑾瑜一手一个搀住。
“太妃,您老身子可好?”
姜瑾瑜边说边扶太妃道炕上坐下。太妃高兴,连说了三个“好”字。此刻天色有些晚了,太妃因问:“圣上缘何此刻到此?”
“朕听说王府召了太医,不知是谁病了,故来瞧瞧。”
梁馨雅看了姜瑾瑜一眼,笑道:“圣上日理万机,如何连这点子小事都挂在心上,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孩子心诚,你莫错怪了他!”姜瑾瑜还未说话,太妃倒先护上了。她向来是那姜瑾瑜当亲孙子看的,姜瑾瑜当了登基后也从未在她面前摆过皇帝的架子,反倒一直是小辈的姿态。因此太妃也是以家人待他,私下里说话倒随意。
姜瑾瑜垂了头不语,他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太妃道:“没人生病,倒是一件大喜事。”
姜瑾瑜问是何喜事,韩睿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姜瑾瑜倒是真心高兴,令拨了两名御医日日为周氏请脉。
晚间二人相拥而眠,韩睿便道:“等大哥的孩子出生,就把我们的事告诉祖母吧。那时祖母正高兴,就是怪我们也不至于不能接受。”
“我也是这么想的,希望祖母能看在孩子的面上网开一面。”姜瑾瑜摸摸韩睿的脸颊,突然说:“到时候孩子得喊我叔叔!”
“那是我侄子,凭什么喊你叔叔?”
“你说凭什么?”姜瑾瑜扯出一抹笑意,猛地翻身,把韩睿压在身上,对着胸脯就是一阵乱啃。韩睿笑着推他,扯着他的耳朵提醒道:“别忘了,你可是嫁到我们韩家的,最多管你叫婶婶。”
“是吗?那是我让你,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啊,轻点,嗯……”
“舒服吗?”姜瑾瑜刚抬头问了一句,便被韩睿一把摁了下去,还命令道:“继续,我没让你停不许停!嘿嘿……好舒服,又太轻了,再重些……”
“就你这坏脾气,还这么多要求,也就老子迁就你!”
韩睿闻言一把将某人拉起来:“怎么,跟我一起你觉得委屈了?”刚问出这句话,韩睿便觉得自己被人摁住了,被迫摆出一个极为羞耻的姿势。他刚要反抗,一根粗壮滚烫之物猛然撞入体内。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思绪都被撞乱了,阵阵酥麻传遍全身,韩睿飘飘忽忽只听得喑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子快活死了,如何会委屈?我爱你,睿儿,我爱你,姜瑾瑜爱死韩睿了!”
那天做了多久,韩睿已记不清了,只知道很舒服,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到最后,他也说了很多甜言蜜语给姜瑾瑜听,还说爱他,说跟他一生一世。哦,不,是永生永世。姜瑾瑜因兴奋儿发狂的样子,深深植根在韩睿脑海里,一辈子恐怕都无法消弭。
韩睿突然觉得自己重生最大的意义不是报了仇,也不是抱住了韩家,而是拥有了姜瑾瑜——这个一生都不会背叛他的男人。
只是,世事往往不如人愿。
二人想得倒好,可一次偶然,令事情走向了不可开交的境地。原来韩睿和姜瑾瑜偶一次在梅园亲吻,竟好巧不巧的被老太妃看到,惊怒之下,当场便晕了过去。韩睿吓得怔住了,还好姜瑾瑜还算冷静,即刻下令召了一堆御医前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含参片的,捣鼓了半天人终于醒了。韩睿拉着太妃的手,满心忏悔的跪在床边请罪,姜瑾瑜也和他并肩跪着。
彼时外人丫鬟都已被遣出,除太妃和韩睿二人外,房间内只余韩擒虎夫妇和韩逸云。
“孽缘啊孽缘……”太妃念叨了半天,才转头看韩擒虎他们,“你们……早就知道了,只瞒着老婆子我一人,是不是?”
不等他们回答,韩睿便拉着太妃的手道:“祖母,别怪父王、母亲,他们是不想您担心。是孙儿不好,害您老人家大病一场,是孙儿的错,孙儿任您责罚。”说着,韩睿想起上辈子祖母受过的哭,眼眶不由红了,先还能控制,越想越伤心,不由痛哭起来。
姜瑾瑜见韩睿落泪,心中火烧火燎一般,便也顾不得许多,抱住韩睿道:“太妃,不怪睿儿,是我,是我先爱上他的,您要罚就罚我吧!”
太妃深深叹了一口气,闭眼半晌才缓缓抬眼,欠起身一字一顿的道:“你们我谁都不罚,你们分开吧!”
“祖母,我……”
韩睿还要在说什么,刚开口便被韩擒虎打断:“睿儿,祖母病着,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是,父王!”
几人出来,御医又进去诊治,半天出来说是气火攻心,吃些药,注意调养心情也就好了,这些日子万不可着气。一时熬了药送进去,太妃却一手推开,坚持韩睿答应自己以后和姜瑾瑜分开、永不相见才肯喝药。
韩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边是情深意重的爱人,一边是亏欠良多的亲人,二择其一,无论选哪一个,都不免令人痛苦万分。
原来……以前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不见姜瑾瑜,韩睿自是不舍。可祖母年迈体弱,疾病缠身,又如何忍心逆她的意?左思右想,韩睿打算先暂时顺了祖母的心思。
他派人给姜瑾瑜送去了一封信。
姜瑾瑜接到信,扫过一眼,不觉满脸惆怅。短短的一封,几十个字,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足足看了一夜。第二日,姜瑾瑜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不仅仅是因一夜未睡的疲乏,更是精神上的颓废。韩睿在信上说,祖母年迈,算来也是时日无多,而他们二人还很年轻,未来还很长。因此在祖母有生之年,就暂不相见,以慰老人之心。
这短短几十个字,每一笔都像一把尖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刻在他心上。手心被指甲刺破、结痂再刺破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锥心之痛才最让人难耐。
不过,为了韩睿,他愿意忍,多痛都愿意。
谁让自己这辈子栽到了他手上,便得心甘情愿的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幸福、快乐也好,痛苦、伤心也罢,没得选择不是吗?
第65章
又是一年新春佳节,到处张灯结彩,庆贺新年。
尽管这是韩家少有的团圆年,韩睿却不如往年开心,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姜瑾瑜的身影。答应了祖母不私下见姜瑾瑜,他便不打算阳奉阴违,可行动控制得住,心绪总是不好掌控的。心情无法舒畅,便不觉每日闷闷的。今年乃是新皇开元第一年,新的年号为:龙兴。举国上下大肆庆祝,比往年热闹很多,以韩睿的性子怕是早吆五喝六的闹去了。可如今,他只是不想走动,给祖母、父母拜了年就窝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几日没露头,牛宏业叫他也不出去。
太妃时常让丫头婆子打探,自己也常去看望,总忍不住暗中抹泪。
她又何尝忍心?
可男子相恋,本就是错。那姜瑾瑜又是皇帝,睿儿和他好难免会吃些亏,名声上也不好听。于姜瑾瑜倒没什么,可睿儿呢?将来一个以色侍君、魅惑君主的骂名,便足以遗臭万年。她宠在手心里有着大好前程的孙子,怎舍得就这么毁了?因此只能狠狠心,绝了这俩孩子的心思。如今他们都还小,也不过是一时迷惑罢了,过个几年,长大了,各自娶亲生子,便什么事也没了。
元宵节后很快迎来了韩睿的生日。
太妃想让爱孙高兴,特意叫了戏班子、杂耍班子给韩睿庆生。只是她一番好心,到底是白费了,韩睿始终都是恹恹的,不等散场便告辞而去。
晚间,梁馨雅去看望太妃,见她精神不甚好,料是为韩睿之事,忍不住劝道:“母亲,您看睿儿,这才几个月,瘦了多少?不止您看着心疼,我也是一样的。要不还是算了吧,瑾瑜也是好孩子,他真心对我们睿儿,这些都是媳妇看在眼里的。我听说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拼了命的埋头政务,比我们睿儿还煎熬,再这么下去,睿儿还不怎么样,瑾瑜就先病了。您想想,瑾瑜要一病,睿儿不也得着急生病?母亲您疼睿儿疼瑾瑜,忍心看他们受苦?”
“可他们……这……这是不对的呀!”太妃抖着身子道。
“对不对,又如何说得清呢?”梁馨雅扶太妃坐下,笑着递过一杯茶,“我知道母亲的打算,以为他们不过一时迷茫,分开也就淡了。可您也看到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俩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又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深厚,虽非亲人胜似亲人,祖母强行将他们分开,只会使得其反。如今两个孩子都寝不安枕食不下咽的,万一有个什么……”说到这她略略一顿,轻轻抿抿嘴唇,“母亲,到时候您就后悔莫及了!”
太妃瞪大了眼,不由紧紧攥住了梁馨雅的手:“你……你不是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