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分裂——鸣筝
鸣筝  发于:2015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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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书音眼巴巴的看着,深深陷入自弃中,弟弟长大了,就不要哥哥了,呜……

玩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太阳向西边坠下,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大人们都来喊自家不自觉的孩子回家吃饭,白书音他们的三叔公也来喊人了。

三叔公今年六十有四,依旧腿脚强健面色红润,上山下河、打鸟捉鱼的本事不输年轻人,三叔婆比三叔公小两岁,年轻时下地干活练就的好身板,这年纪走起路来尚能踩得石板路腾腾的响。两口子这辈子唯一的遗憾是三叔婆不能生育,因此他们对小孩子格外喜欢。白家兄弟的父母也是深入了解过二老的身体状况和人品,才敢把心尖儿上的两个宝贝儿子交给他们照顾。

三叔公笑呵呵的一手拎着一个往家里领,边走边说:“你们三叔婆给做了好吃的,待会多吃两碗饭!小伙儿就要吃得多才能长得快!”

进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三叔婆炖了一只鸡,炒了一大盘韭菜鸡蛋,还有河里捞上来的活鱼煮的汤,外加一碟青菜,不能算多丰盛,但对于农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白文宇赶了半天路又玩了半天,早就饿了,但他是个有良好卫生习惯的小朋友,饭前是必定要洗手的,可是他不知道水龙头在哪里啊,于是便把爪子伸到白书音眼前。

白书音不愧是贤良淑德的好哥哥,立刻心领神会,带弟弟找到水龙头,把他的小手用水冲干净了,再拿出自己的手帕帮他把手指头一根根擦干净,心里感动的就快哭了,呜呜……弟弟果然还是需要我的!`(+﹏+)′

吃完晚饭,农村就没有什么节目了。老两口不看电视,因此家里连电视机都没有,追不到动画片下一集的白文宇表示很忧伤。过了一会,他说:“哥哥,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白书音以前在弟弟更小的时候给他讲过故事,后来弟弟长大了,不要他的床头故事了,他还暗暗伤心了一阵。没想到现在弟弟居然要他“重操旧业”!他惊喜地说:“好,小宇想听什么故事?”

“我要听擎天柱大战凹凸曼!”o(╯□╰)o

白书音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标准的故事开头:“话说,从前有座山……”

白文宇听了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其实他早就累了,不过是一股兴奋劲强撑着,这会儿就在哥哥的话语声中安心的入梦了。梦中,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静静流淌,小鱼小虾在清澈的河水里活蹦乱跳。他看得心痒,伸出手去一捞,没捞着,反而重心不稳掉进了水中,“噗通”一下水花四溅。他没留神被呛了好几口水,心慌意乱的手脚乱划,他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谁来救救我!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胡乱挥舞的爪子,一下把他拉出了水面。他模模糊糊的视线看到哥哥气急败坏的脸,听他说你到底想吃鱼还是让鱼吃你啊?以后都要听哥哥的话,不要随便乱跑让哥哥找不见你,知道吗?

现实中的白书音躺在熟睡的弟弟身边,搂住他小小的身子,也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2)

两兄弟成为这个村子的暂住居民没两天功夫,贪玩不认生的白文宇就毫无违和感的融入了此地的小伙伴圈,跟着他们爬树掏鸟蛋去田里偷西瓜,然后被发现的老大爷追着跑,“皮”得像农村土生土长的孩子。而白书音却和其他人格格不入,要不是为了弟弟,他是极不愿意和这群小孩子呆一块的,这群拖着鼻涕又黑又脏有些甚至还光着腚的小屁孩在他看来仿佛另一个世界的生物。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他,他们最喜欢玩的游戏居然是打泥巴仗!!泥巴仗!这种你扔我一团,我回你一团,最后把每个人都搞得脏兮兮的游戏有意义吗?为什么不干脆去泥里打个滚?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白文宇似乎也很喜欢这种脏兮兮的游戏,成天跟个野猴子似的和那几个孩闹成一团,白书音每次帮他洗澡的时候都能搓下一澡盆的黑泥。

白书音有种自家孩子被带坏了的忧郁,而且白文宇有了新朋友就不太顾得上他这个哥哥了,分给他的时间变得少之又少……他望向那几个孩子的眼光登时凝结着有如实质的怨气。

“哥哥!”正当白书音整个人散发着具现化的负能量时,他的小祖宗唤他道,“你去把我的小书包拿来!”

白书音疑惑的问:“要那个干什么?”

“给狗蛋看下我的四驱车!”

农村的孩子为了好养活都取贱名,放眼望去,一打打的狗蛋狗剩二狗子。而白文宇的小名明明叫小宇,他的小伙伴们听了以为是一条鱼的“鱼”,于是便小鱼小鱼的叫,乍一听倒是没什么区别,但是白书音作为白文宇他哥,便被无故按上了一个“大鱼”的名号。

这个狗蛋是和白文宇玩的最好的,他比白文宇小一岁,不过看上去却比白文宇壮实,生的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两个小朋友一见如故相逢恨晚,短短几天就结下了深厚的阶级友谊,虽然他们那时候还不知道“好基友”这个词,但不妨碍他们产生这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顺带一提,白书音“大鱼”的外号也是他头一个叫出来的。

对于这个抢走自家宝贝弟弟注意力,顺便还给自己按上个难听名字的家伙,白书音理所当然的把他列为了心目中的头号敌人!现在弟弟要他去给“敌人”拿东西,而且是拿的是自己平时很宝贝的玩具!白书音心中警铃大作,冷冰冰的扫视了狗蛋一眼。

白文宇见他哥哥呆着不动,不满的嘟起嘴催促。

白书音心里的小人早把狗蛋揍得鼻青脸肿连他妈都不认识了,但是行动上却不情不愿的往家走。没办法,谁叫他就是无法拒绝弟弟的任何要求呢!

白书音的离开并没有打扰到小伙伴们的玩兴,相反少了一个人在旁边释放冷气,其他人莫名都觉得,咦?氛围怎么好像突然变轻松了的样子Y(^_^)Y

“过两天就是七月十四啦!”玩着玩着,一个小伙伴突兀的说。

“七月十四又咋了?”

“你不知道啊,我妈说这天是鬼节!鬼门关会大开,所有的鬼都会从阴间回来!”

“我知道我知道!我爷爷也跟我说过,还叫我晚上千万别出门!”

于是这群小屁孩喜新厌旧抛弃了上一刻在玩的游戏,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鬼节”。

“那啥,你们信不?”一个孩子压低了声音问:“这世上有鬼?”

一刹那的沉寂。

过了一会,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也就是狗蛋,摇摇头说:“我不信这世上有鬼,那都是故事里骗人的东西。”

那孩子说:“你别不信,我一个叔叔就见过鬼,他说鬼可吓人了,青面獠牙的,最喜欢抓小孩子去吃。”

狗蛋说:“你叔叔骗你的!这你也信?真傻!”

那个孩子不高兴了,脸色通红的争辩:“我叔叔不会骗我的!这世上肯定有鬼!”

狗蛋笑嘻嘻地说:“我还就不信了,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

“你,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行啊!你想怎么赌?”

“就七月十四那天晚上,等爸妈睡着后咱们溜出来,看看鬼长啥样!”

“哼,那就这么说好了,到时谁不来,谁就是胆小鬼!”

剩余的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晓得该说什么。

白文宇拽了拽狗蛋,问:“你真要去?”

“那当然!我可不是胆小鬼!”狗蛋看了看白文宇,问道,“你呢,要不要一起来?”

白文宇想了想,说:“嗯,那我也去,不过这事不能让我哥哥知道,不然他肯定不让我出来。”

剩下的孩子觉得又刺激又好玩,纷纷要求加入,即使真的心里害怕的也不敢不去,免得让别人以为自己是胆小鬼。最后所有小伙伴们约好一起行动,并且说好绝不告诉家长,谁要说了谁就是叛徒,以后谁也不许跟他玩。

就这样一个瞒着所有大人们的冒险计划诞生了,孩子们的口风意外的紧,竟真的愣是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

******

白书音翻了个身,手臂打到旁边的位置,睡梦中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奋力地睁开眼,下一秒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小宇不见了!

他瞪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位,冷汗一瞬间爬满了后脊,心脏失控般的狂跳起来。

不要慌,不要慌,也许小宇是上厕所去了,白书音尽量说服自己这么想,但心底始终盘旋着巨大的不安。

白书音跌跌撞撞的下床穿好鞋,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接着房门从外被拉开,三叔公焦急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扫了一眼房内,脸上的焦虑又加了一分:“书音啊,小宇人呢?”

白书音哆嗦着嘴唇,嗫嚅道:“我……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发现他不见了。”他心里惊恐不已,弟弟突然不见了,三叔公又一脸气急败坏,这一切都让他有种可怕的预感。

“这孩子!”三叔公的脸色极不好看,对身后的三叔婆说,“你在这看着书音,我找小宇去!”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白书音哪能呆得住?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拔腿猛地往外冲出去,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回小宇,以后再也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三叔婆毕竟年纪大了,一瞬间没拦住他,“哎呦”了一声,只能紧跟在白书音后头,边跑边喊他。

白书音冲到外面,发现几乎家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到处回荡着急切的呼喊声。原来除了白文宇之外,村里另有三个孩子也不见了,这可是大事,把整个村子都惊动了,发动了所有人出来找。

白书音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下意识的往白书音最喜欢去的河边狂奔而去。

(3)

白书音跑得飞快,意识恍惚间被石头绊了一跤,膝盖和手肘重重的磕在碎石地上,他感觉不到痛似的爬起来接着跑,直到耳边清晰地响起潺潺的水声。他焦急地四顾搜寻,借着零星的灯光,看到了令他心跳欲裂的一幕!

白文宇的整个身子都浸入到河水下,只有半个脑袋仍在水面上,河水的高度已经漫过了他的嘴巴,随时都会淹没他的鼻端!

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白书音却能听到自己的大脑里传来炸裂般的响声,心脏几乎要从口腔里狂跳出来。他声嘶力竭的喊着弟弟的名字,竭尽全力的冲将上去。

等到他抓住白文宇的肩膀,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也许只有一瞬,也许是好几年,真正的度秒如年,莫过于此。这一切发生在他恍惚之间,回过神来后,白书音已经牢牢抱住了白文宇的身子,使出全身的力气把他往岸上拖,但是白文宇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陷住了,无论他怎么拖都拖不动。

惨白的月光下,白文宇的小脸泛着不健康的青白,一双眼眸却睁得大大的,乌黑的眼珠诡异地凝视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白书音在他耳边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他却毫无反应。

河水渐渐越漫越上,将将要没过白文宇的鼻端。白书音的心脏就像被人捏住后又狠狠的一绞,又急又痛,他蓦地抬眼,充满恨意的目光宛如实质般笔直的射向某一点,用冰冷的不像一个孩子的声音说:“放开我弟弟,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在他目光的尽头处,是一个女人。

不,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她的全身肿胀,肚子鼓出,皮肤浮肿溃烂,更像一具被水泡烂的尸体。

女尸朝着声音来处微微扭转头,仅是这样的一个动作,就显得十分僵硬滞涩。白书音能感觉到女尸在观察她,或许她正在“思考”怎么弄死他。换了其他人这种情况下可能早就吓晕过去了,可白书音冷冷的瞪视着她,心中充满刻骨的恨意:这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伤害他最宝贝的弟弟!他顺手捞起一块石头朝那女尸用力掷去,石块穿透了女尸,落进她身后的河水中。白书音也不再管,咬牙死命抱住白文宇往外拖。

幸好这时落后几步的三叔婆也赶到了,还来不及喘口气,见状“哎呦”了一声,急忙帮着一起救人。两人合力之下,总算成功把白文宇拉上岸。

白文宇人一脱离水面就晕死过去,三叔婆一把抱起他在水中浸泡得冰凉的小身子,几十岁的人拼了老命往回疾奔。

白书音死死咬着下唇跟在旁边护着,心里笼罩着巨大的恐惧。

回到家中,白文宇腹中的积水在按压下吐了出来,身子被捂在棉被中,可是仍然昏迷不醒,脸蛋和嘴唇透着可怕的青紫,呼吸微弱的几不可闻。

三叔婆抹着眼泪道:“这孩子,莫不是溺水了?要不咱赶紧把他送到卫生院去?”

三叔公的眉间隆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等送到,孩子早没命了。”顿了顿,哑着嗓子道,“我去请钟先生来瞧瞧。”

三叔婆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老头子,赶快去吧。”

三叔公“嗯”了声,火急火燎的走了。他的钟先生是个六七十岁的老瞎子,二十年前才来这个村子的。据说年轻时是个风水先生,眼睛也不瞎,但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受到了波及,没死却也去了半条命,辗转来到村里时,眼睛已经瞧不见了,就专门给人批八字、算命,而被他批过的八字、算过的命没有不准的。村里人大多迷信,对于这样的人他们又敬又怕,也不许家里的小孩接触他。

白书音的手从被子底下伸进去,握住了白文宇的。白文宇的手很凉,就算在最冷的冬天,他的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凉。这种刺骨的凉意让白书音禁不住的全身颤抖,他紧紧的握住弟弟的手心,努力把自己手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度过去,喃喃地问:“你冷吗?小宇,你冷吗?”

“他是吸入阴气啦。”一个陌生而粗哑的嗓音突兀的响起,令人联想到粗粝的砂纸。

白书音转过头,戒备的盯视着刚刚和三叔公一起跨入房门的陌生老人。

老人脸上的皱纹不多,却很深,如同用刀一笔笔刻上去似的,一双眼睛浑浊无光——是个瞎子。他虽然是个瞎子,却能准确无误的走到白文宇的床前止步。他垂目“看”了昏迷的白文宇一会,又扭动脖子,“看”坐在床边的白书音。

老人的“目光”令白书音很不舒服,有一种奇异的仿佛被人窥视的感觉,他握着白文宇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呵呵呵……”老人突然发出砂纸般令人耳膜生疼的怪异笑声,“没想到今天叫我见到这对有趣的兄弟。”

三叔公早就心急如焚,听得老人还在说些有的没的,忍不住问道:“钟先生,你看这孩子还有救吗?”

“呵呵,有救,有救……”老人浑浊的眼珠子往上翻了翻,对听到他的话喜形于色的三叔公三叔婆道,“不过我施法救人时,需要你们回避,但这个孩子要留下。”他指了指正冷眼看他的白书音。

“这……”二老相互看了看,有点迟疑。

“我施法驱除这孩子体内的阴气,若有童子在旁协助会事半功倍,但这法术对童子本身无碍,你们不必担心。不让你们留下,是怕你们身上的浊气冲撞了我的法术。”老人解释道。

二老想了想便同意了,知道救人的事片刻不容缓,当即就退了出去,把房间让给老人。不过他们也没走远,就在门外守着。

待到三叔公他们离开,老人裂开嘴角,露出一个姑且称之为笑容的表情,对白书音道:“孩子,告诉我实话,你们两兄弟都有天生的阴阳眼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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