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番外——owl
owl  发于:2015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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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常知县那边提审了景三,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了案子,将御赐宝玉交予汤佐带回京中,将私藏宝玉之罪归于林老爷,将章峰与林家两位夫人之死定为意外仇杀,而景三,则判为被无辜连累,准予无罪释放即刻回家,他被查封的铺子也允许重新开业。另外,林家的宅院和家业暂时由官府收管,待林老爷儿女赶来后再交与他们。

总的来说,这知县判得也算是圆满合理了。除了章峰很可能是被桑楠和汤佐杀人灭口,其他的跟原本的事情状况都没什么出入。

剩下的都是后续内容,知县见汤佐并没有表示异议,也就暗中长出一口气,任劳任怨的开始抚恤受伤的兵士家属,又安排义庄收敛林家三口的尸体,以及清点林家财务等等等等琐事,自动忽略了一直没有动静的桑楠。

桑楠这两日简直是度日如年,身体虽然有些好转,也能发出声音了,但是处处被小楼所制,动辄就是一顿皮肉之苦。更要命的是,小楼折磨人的手段全不像之前那样直接轻巧,小打小闹,而是极尽所能的挖掘人体疼痛的极限,甚至完全是把桑楠当做试药的工具来使用,并且毫无爱惜工具的意思。

小楼对此的解释是:“当初小白哥哥所遭受的痛苦,如今只不过十之一二罢了。你剽窃他的文章诗句,模仿他的笔迹作假,以此搭上那位张大人;又科考之前诬陷他盗窃,毁他右手;在考试中,则照搬他曾经的多本习作。这一切本来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看在条件受限,也就只能给你个改良版本尝尝了。”

桑楠登时面无人色,竟不知自己多年前的算计被事无巨细的查出来,当下惊惧至极。他不敢与小楼对视,只把目光落在一旁的尹月白身上,目透乞求。

尹月白云淡风轻的继续翻书,眼皮也不抬一下。

小楼嗤笑一声:“你害他家破人亡,手骨残废,连字也不能写了,也有脸再求他。”

“月白……”桑楠匍匐在地上,终于还是低下头去。

“我还要感谢他给我留了一只左手呢……”尹月白淡淡说道。

小楼立刻变脸,谄媚的扒在尹月白肩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嗯嗯,小白哥哥左手画画一直都很厉害!”

尹月白无语的伸出左手食指,在他额头一戳、再戳,小楼视而不见,嘿嘿笑着,继续黏上去。再不趁机多蹭会,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早上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已经撤了,临走时传话给桑楠,说是汤佐的意思,林老爷自尽,宝玉确认无误,因此奉城之事已经尘埃落定。两日之后,请桑楠与汤佐一同上路回京。

桑楠大概也清楚小楼等人似乎只能折磨他出气,并不能真正伤及他的性命,也就默默忍气吞声了。至于宝玉之事,汤佐既然已经得手,桑楠此刻也顾不了太多,更是无心顾及尹月白和景三他们,只想尽快离开此地,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这边实在是让他没有什么安全感。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紧接着,还不等里面的人回话,景三已经迫不及待的闯了进来。他几步走到内室,正见小楼扭股糖一样缠在尹月白身上,顿时脸就黑了。

尹月白愣了一下,手里的书已经扔在一边,起身就要去迎,却被小楼紧紧拖住。

小楼斜着眼角看着景三越来越黑的脸,愉悦非常,不由自主又把脸在尹月白肩头蹭了几蹭。然后,他慢悠悠的说道:“小白哥哥……”

景三听他一开口,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小白哥哥……他当他不知道这壳子里的是个几十岁的老妖怪吗?!套什么近乎!!摔!

小楼继续慢悠悠说道:“这人比桑楠倒是强些。”

只听尹月白轻轻笑了一下,说道:“嗯。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要和什么人一起的……”

景三闻言神色一动,莫名的心底一阵后怕。猛然间,他记起当时尹月白问他“那么‘老爷’你对我是什么打算”的时候,那种神色,那样郑重的语气……如果他没有那般直截了当的说清楚,想必已对情感和人心丧失信心的尹月白,早就和他拉开距离,老死不相往来了吧?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错失良人,景三背后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慌乱,上前道:“月白,我们回去吧。”

尹月白微微一笑,眼波柔软,声音清透:“好。”说着把手伸出来,很自然的交给了景三。小楼在边上看得简直肉麻,也懒得装模作样,利落的起身到桑楠身边,伏身在他脸上拍拍,恐吓道:“放聪明点,这几天想好了怎么说话。”之后便扬长而去。

景三拉着尹月白出门,转了个弯就看见老马赶着车过来了,连忙招呼一声,拉着尹月白上车。待到坐稳,马车前行,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虽然说是有天参等人暗中相助,毕竟也不能像平时一般轻松随意,尤其景三在牢房里这阵子,两人都吊着一口气,分外小心。此时林家之事总算告一段落,多少也叫人有所放松。景三喜上眉梢,刚呼了口气,忽然脸色一变,抽了抽鼻子:“嗯?”

尹月白掩唇一笑,眉眼异常生动。

景三顿时窘迫不已。他在牢里摸爬滚打几日,全身上下弥散着一股馊臭,在外面还不明显,一到了车厢这个狭小的空间,才觉得简直无法忍受。景三急忙伸手打起窗帘,又起身挂起门帘,仍然感觉怪味挥之不去,只好向尹月白讪讪道:“委屈月白了。”

尹月白摇摇头,抬手替景三理了理头发,又用衣袖为他拭去颧骨上的一块污泥,轻笑道:“你没事就好。”

两人一路温情脉脉,你看我我看你,摸摸小手,前面赶车的老马都觉得车厢里止不住的一团团的粉红泡泡往外冒,不由得满身鸡皮层出不断,忍不住把车赶得飞快。

回到家景三先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匆匆赶到后院,给父母报了个平安。两位老人虽然都不清楚太多内情,见景三回来还是着实的欢喜,拉着景三嘘寒问暖好半天,留他吃了午饭才罢休。

景三自然是避重就轻,该说的都说清楚了,顺带隐晦的提了下尹月白的事。老太爷神色若有所动,景三的母亲倒是一时没注意,并未多想。景三也没有强求,必竟这种事情实在强求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好不容易缓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叉腰站在廊下,台阶下是灰头土脸的卫公子。两人见了景三,都是一愣,而后卫公子先叫起来:“景三你没事了?!”

景三一时无语,我早上就回来了好不好?

再看那位美人,和天参完全不同风格的美,说不出的国色天香端庄大气,正在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景三。

“这位是……”

美人微微一笑,居然有些俏皮的模样,十分可爱:“醉香。”

原来是那位成香坊的坊主。果然名不虚传,的确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

景三抱拳:“久仰久仰。”

“好说。”醉香将衣袖一拢,转身对着卫公子竖起眉毛:“你还在这作甚?小关不是要吃庆颖轩的鲈鱼和鸡汤,还不去买?还有,红烧肉,醉鸡翅,另外猪脚汤什么的也都来一些,顺便给景老板洗尘去晦气。”

卫公子忙不迭的应了,疾步出门而去。

景三一边让着醉香往客厅里走,一边道:“怎么?还没用饭?”他记得打发家人到前面,跟尹月白和小关说过中午在后面吃了,也嘱咐厨房做了午饭,怎么醉香又叫卫公子去外面点餐?

醉香道:“我的两个护卫刚到,怕厨房太麻烦。外面酒楼要几个菜就好了。”

景三进到屋里,见果然有两个不认识的男子坐在桌边,正在和小关说话,栗子撑着脑袋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尹月白也是默不作声的听着,神色从容,有许久不见的恬淡和闲适。

景三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奇怪,小关和醉香的护卫怎么会这么熟的?

第三十六章

屋里人见景三这个主人回来,都不约而同的起身,景三连连摆手,招呼大家重新落座。

小关向景三介绍道:“这是成香坊的醉香老大,老爷你刚才见过了。这个是折戟,旁边这个是沉沙。他们是老大的护卫,才刚过来。”

哦?沉沙……就是捡到小楼,并把他带到成香坊养大的人了?

景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小关,热情的同几人重新见礼。小关暗暗瞄了一下醉香,默默垂下头去。醉香会意,十分上道的向景三道:“几年前我们那里出了点事情,小关当时不幸被暗害,流落在外。我这个做老大的,还是要先感谢景老板对小关的救命之恩。”

景三方恍然大悟。难怪天参总是说小关眼熟。

于是连忙客气道:“不敢不敢。也算是我们二人的缘分。更何况这几年多亏了他帮我,小关可是个万能管家呢。”

一边伸手拍拍小关肩膀,略有安抚的意味。小关一直隐瞒身份,想来就是有原因的,他从前不曾提起,景三也没有打破砂锅的追问;如今他身份曝光,景三对小关的信任也并不会随之改变。

小关终于抬起来,绽开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好啦,今天我回来,怎么也是件好事,正好大家都在,不如一起喝一杯吧。”景三在尹月白身边搭了张圆凳,紧挨着他坐下来。

“也好。”大家各自拉过椅子圆凳,围坐在了圆桌旁边。折戟沉沙分别在醉香左右,小关挨着沉沙,栗子挨着折戟,右手边是景三和尹月白。因为尹月白平时惯用左手,景三特意坐在了他的左侧。(左撇子和其他人一起吃饭,筷子总会打架,景三吃过了,不怎么动筷,所以坐在尹月白左手,方便栗子——有实际经验的作者说)

等到卫公子满头大汗从外面带着酒菜回来,就见一屋子热火朝天的,几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生疏的感觉。

折戟沉沙帮着把酒菜一一摆好,尹月白还挪了挪椅子,在自己和小关之间腾出个位子给卫公子。卫公子略微扭捏了一下还是坐下了,然后把那两条鱼往小关面前又推了推。

醉香看着,贼兮兮的冲小关挤了挤眼。小关全当没看见,顾自拿了小碗,给尹月白盛了一碗汤。

景三从尹月白身后面把手一伸,拿过了小关手里的汤勺,换到左手,给自己了也舀了半碗汤,说道:“我吃过了,就只喝汤吧。”一面又拿起筷子,给尹月白夹了块鸡翅,以行动明白的示意小关,这里没你的事,你自便。

小关讪讪的撇了撇嘴,就见自己的碟子里不知和何时已多了好几块鱼肉,旁边沉沙正闷头笑得肩膀直抖,顿时大窘,下意识剜了卫公子一眼。卫公子失落的低下头,却觉的脚上被不轻不重的踩了一下,再看小关,已经佯装无事的开始喝汤了。

几人都喝了汤,吃了两口菜,然后开始把酒言欢。

沉沙道:“咦?小楼怎么不在?”

尹月白忙放下杯子道:“他说要上京里,跟着桑楠过去。”其实小楼真的是很想把桑楠搞死,又实在是不好给坊里招来朝廷和官府的麻烦,索性就给桑楠下了三四种不同的药,打定主意一路跟过去了。

醉香说道:“小言也是要过去的。”

折戟有些惊讶:“哎,他也在啊。”

“是啊,好像是因为林老头。”醉香道。

“不仅是这样,”尹月白说道,“小楼说,言香屿好像是和公主有些关系的,还有肖怀夜,他们可能要……”

尹月白看了一眼景三。景三愣了下神:“嗯?……你说,他们是为了那两件东西?”

“应该是吧。”尹月白微微思索,说道:“两件玉器应该是桑楠和汤佐带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落到章峰手里……”

景三点点头,领会了尹月白的意思。目前汤佐手里拿的是一真一假两件玉器,真的宝玉还在天参手里。如果言香屿和肖怀夜不知道这件事,公主那边恐怕就不好了……

“这件事还来得及。”景三道。一面给尹月白夹菜,一面招呼其他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那天晚上我从月白家回来被追杀,出手帮我的,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位小言吧?”

醉香道:“小言的武器是一根不知道多长的钢弦,杀伤力和攻击范围都超大的。”

……那就是他没错了。那么老远,跟放风筝似的,一下子把整个人都拖得飞出去了,估计那杀手整个脖子都被勒断了吧。

说话间,便把刚才宝玉的话题岔开了。

“还有……”尹月白有些遗憾:“本来和谢二娘说好,要在案子里帮林老爷说话,没想到……”

景三在他背上抚摸了一下:“这也是意外之事,没有办法。”

“说来通天阁这次一定是接了个大主顾啊,”醉香道,“前后折进去这么多人手,还没死心。想来,对方一定是很大方。”

小关好奇道:“老大你说会是谁?”

醉香耸肩:“我哪里知道。不过从炫柔收集的消息看来,桑楠的岳父张大人嫌疑最大。但是,我感觉不大可能。他坐到如今的地位,实在不值得这般涉险。越是高官,越是要爱惜羽毛的。买凶杀人,实在是落了下乘,一旦被捅出去就不好脱身了。”

景三道:“你们说,有没可能,通天阁的阁主或者掌权的人,本身是当年那件事情的受害者,现在不过是公器私用,为当年的事情复仇?”

一时之间,几人都有些惊异。醉香唏嘘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少说也是个皇子的身份了……不对吧,当年的皇子们不都翘掉了吗?有后人的话也顶多还是五六岁的小孩子……”要有后人,也是不在册的遗腹子,掐指一算,顶多不过六岁。

“或者是死士?”栗子眼睛亮亮的,电视不都这么演的吗,主人死了,他的家奴死士,誓死为主人复仇什么的,哎呀,好燃!

众人刷的一下把目光都投在了栗子脸上,他顿时紧张得手脚不听使唤,忙说:“我就随便一说……”

谁知众人竟然不约而同的都点了点头,景三更是大力拍拍他的肩膀,道:“这事还真说不准。当年几位皇子的幕僚和死士都不少,有一心复仇的,还真有可能。他们可能无法针对皇帝,但是对当年参与过事情的那些人,可就不好说了。”

尹月白即道:“那么,通天阁几时成立的?有谁知道么?”

折戟看了看沉沙,不太确定的说:“至少也有十来年了吧。”

沉沙道:“新帝在位还不到七年,通天阁之前应该是早就有的。”

那这是怎么回事呢?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可能走入了误区。于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一顿饭吃得欢欣鼓舞,醉香和景三还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饭后几人各自休息,小关和栗子是伤号,早早便被勒令回房间卧床,栗子不情不愿的,眼瞅着卫公子亦步亦趋的护送这小关出门,整个人都说不出的泛酸。

那边景三更是夸张,简直要把尹月白整个抱起来了。尹月白是那种非常容易醉倒的体质,小半杯酒喝完,神志就不大清楚了,可是看上去丝毫不见异样,问什么答什么,要不是景三,大家还都没看出来。景三守在他旁边一直投喂,估摸着尹月白可能吃饱了,就拉他起来,准备把他弄回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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