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佳玉沉默了。
冯正阳勾起嘴角，他的目的达到了。
冯家非常的热闹，元家联姻的计划落空了，眼看着就要得到的好处，也变成了泡沫。
自此，冯家和元家即使不变成仇人，也不会再次合作了。
而这一切事件的的始作俑者，正在生命科学研究所里敞开心扉，谈论自己的过去。
在王仲被测试出高智商之前，他就是被人嫌弃的一个拖油瓶，拖油瓶的下场往往就是两种，被卖到想要孩子的人家，美其名曰“收养”，或者被送到孤儿院，变成吃公粮的孤儿。
王仲比较幸运的变成了吃公粮的一员。
王仲小时候长得很可爱，面貌精致的像是一个人偶娃娃，很多小朋友其实都喜欢和他玩。
只不过，智商上的高低区别限制了人类的行为，小朋友们没有人能和王仲玩到一起！
王仲不喜欢过家家和将军打仗，于是不和男孩子们玩。
女孩子们倒是愿意接受一个男孩加入她们的“公主舞会”，但是王仲不喜欢穿女装拌公主！——谁叫他在所有女孩子中长像也是最漂亮的呢！
喜欢王仲但是又邀请不到他和自己一起玩，于是那些蠢笨的小崽子们走弯路了，她们惹心上人注意的方法就是——欺负，越是喜欢，越是欺负！
他们想要得到心上人的注意，想要刷自己的存在感！
只不过小崽子们欺负人的行为无异于自掘坟墓！
王仲一个个的记下了欺负他的人，找到了一直喜欢乖乖仔的院长，张开小嘴就告状！
从王仲嘴里说出来名字和他详细外貌描述，轻松地帮助院长抓到了调皮的小崽子们。
那个时候，小孩子和大人不是在一个阵营的，王仲的行为就是“背叛”。
于是，孤儿院的万人爱变成了万人嫌，小崽子们集体孤立王仲。
在一群小朋友玩游戏的时候，王仲总是孤单的看着他们玩。
“你不喜欢玩游戏？”一个老爷爷走到了王仲身边，“是不是嫌他们太脏了？”
操场上几乎是滚在一起男孩子们正在争夺一个球，他们大笑着，打闹着，看起来很开心。
王仲看了看这个老人，想起了院长先生说过的“待人礼貌”，他抱紧了怀里的玩偶，回答了老人人的问题。
“他们太笨了，进球就能得分，为什么要把球放在一边，还要在球门前打起来？”
“啊，是这样啊。如果你在场上，一定会把球踢进球门吗？”
“当然。进球才能得分，得分才能胜利。”
“我看到的和你不一样。”老人蹲下身子，手掌摸了摸王仲的头，“我们在玩，而且玩得很开心。他们踢球的重点是开心，不是比赛。”
“我感觉不到开心。”王仲扭头从老人的手掌下逃开，“我坚持认为他们很笨。”
“你会对着他们说‘你很笨’吗？”
王仲瞥了一眼老人，抱着玩偶迈开小短腿，跑了。
空气里飘过来小声的碎碎念，“我傻了才会那样做，笨蛋。”
几百岁的老人家，第一次被人赏赐了“笨蛋”两字，看起来哭笑不得。
院长先生走过来，他恭敬的对着老人点了点头。
“您看中了这个孩子？”
“看中？或许吧。哈哈哈，他是最漂亮的，谁看到都会喜欢，这是先天优势。”
“请您不要开玩笑，在王仲成年之前，他的人身安全在我的看顾范围内，我是他的监护人。”院长先生的表情严肃，“或许您需要去另一家孤儿院看看了。”
“好吧，好吧，我不是恋童癖，我申明我只是想找徒弟。”老人笑哈哈的，表情很愉悦，“他叫王仲？哪两个字？是他的父母给他留下的名字吗？真是个好名字呢，王家小子，王小子，嘿嘿嘿……”
“天气太热了，我送您回去吧。”院长先生警惕的看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
于是，老人被赶走了。
后来，老人来了无数次，院长先生总是时刻盯着他。
王仲迫于院长先生也在，只好硬着头皮和老人交谈。
老人很健谈，而且他知道的东西很多，总是试探着王仲感兴趣的东西，变着花样和他聊天、讲故事，故事的内容很丰富，王仲提出的五花八门的问题，老人张口就能回答上来。
王仲渐渐的迷上了外面千奇百怪的世界。
老人终于成功的领养了王仲，取代了院长先生变成了王仲的监护人。
被收养以后，王仲在老人身边长大，他如饥似渴的学习海量的知识，一天一天的变得更加聪慧，但是他也一天一天的变得不通世事，只知道埋首知识的世界，忘记了如何正常和人类交谈。
直到某一天，儿童监护机构的工作人员上门来测试被收养孤儿的心理状态，一封罚款单寄到了老人的户头，上面的数额很庞大，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王仲被儿童监管机构的人强制带走了。
老人急火缭绕的赶去了心理专家的诊所，被儿童监管机构的人拦了下来。
“强制心里辅导？”老人挥舞着罚款单，在房间里直跳脚！“我的弟子很健康，怎么可能有心理疾病！”
“请您安静一点，请不要影响其他就医人员的心情。”
“我的弟子怎么可能有问题！”
“先生，王仲小朋友正在接受专业的心理测试，结果很快出来，请您耐心等待。”
老人气呼呼的坐在接待室里，“为了这个弟子，我放下了手头上的研究，你一定要好好说清楚，为什么带着我的弟子来看心理医生！”
“我们对王仲小朋友进行了一系列的普通社会行为鉴定，结果很不理想。他有轻微的自闭症，而且他对于社会价值观有着严重的利益化倾向，他认为社会应该正确分工，每时每刻的像个机器一样工作，人类不应该浪费时间去娱乐，因为娱乐是浪费生命的无意义行为。先生，您难道一直没发现吗？您的被监护人……心理状态并不健康。”
“他只是个孩子，你对着一个孩子强调享受和娱乐，是想把他教坏？”老人抓住漏洞反问，“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这才是最正确的事情。他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即使他身上有着两个人的遗传基因，但是他谁都不像！不像他的赌鬼父亲，也不像他的普通家庭妇女一样的母亲！你们有什么权利管制他的想法？他的大脑和思维是为了创造，不应该被任何一个人局限。”
“先生，请放松，我们没有那么不堪。我们只是关心他，想让他享受一个正确而且美好的童年。如果您不能改变您的教育方式，我们有权申请撤销回您的收养资格。”
“这是威胁。”老人沉住气，他瞪圆了眼睛，白花花的胡子被呼出的气吹得乱飘，“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不怕……”
心理诊疗室的门打开了，个头已经长到老人胸口位置的王仲大步走出来。
“王小子，你怎么样了？”老人扑上去，抓住王仲的手撸起袖子，认真的翻看。“他们有没有对你使用药物？”
王仲淡淡的点头，“我没事。”
“心理医生呢？怎么还没有出来？”儿童监护机构的工作人员忙不迭的追问，“你感觉好些了吗？有没有什么……”
“先生。”王仲打断了他的话，“那位心理医生的情况有点不好，您最好让人看一下他。”
儿童监管机构的工作人员顿了顿，立即冲进了门里面。
业界有名的心理医生正抱着头喃喃自语。
“不……不要……别想起来……出来……快点走出来……”
老人跟着王仲走进去诊疗室，王仲迎面接到的就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我什么都没有做。”王仲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自觉的开始复述，“一开始他和我聊天，想要引导我回忆过去。于是我就和他讲了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我问他，你小时候遇到过什么事情让你记忆深刻吗？我们谈了很久，他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儿童监管机构的工作人员抬起手腕，打开个人智脑。
“我们需要支援……”
第26章：王仲的过去（二）
十分钟之后，一群表情严肃的标准白大褂人员进入了心理诊疗室，各种看起来就很高端的器械塞满了房间。
儿童监管机构的工作人员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老人的脸色大变，他盯着那些白大褂。
“是谁带队？”
“是我。哪一位需要稳定性诊断？”带队的女人最后走进来，她盘着头发，走路的节奏极快，看起来就是一个爽利的女人，“我是中心系统管理局日常部部长。”
“日常部？”王仲很好奇，“日常运行还是日常维修，或者日常问题处理？”
“看来是你。”女人走到身前身前站立，踩着高跟鞋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王仲。
她的视线扫视了王仲一圈。
“衣着一丝不苟，鞋子有良好的包养，鞋面上上没有灰尘，上衣口袋里有手帕，指甲修剪整齐——洁癖。衣扣扣在最高的地方，外套没有褶皱，袖口没有松动，不佩戴任何装饰品，你有整洁的穿衣习惯，而且挑选的颜色没有任何流行元素——性格固执。没有耳洞，鼻环，五官没有整动，眼神清澈，但是有轻微的血丝——是个乖孩子。如果你肯按时上床睡觉，一定会更漂亮的。”
女人的唇角勾起一丝微笑，似乎对王仲的感观很好。
“在午餐之前，介意玩一场游戏吗？”
王仲转头看了下老人。
“你自己可以选择。”老人鼓励王仲，“这将是一次很有趣的经历。”
“如果你能让我回家，而不是被人看管起来，我不介意陪你玩游戏。”
女人点头，“我能办到。”
两人达成了协议。
机器被串联起来，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小朋友，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王仲依言坐过去，帽子一样的东西从上空降下，包裹住他的头。
“请记住，你看到的东西不能说出去。”女人站在王仲对面，“这是游戏规则。”
“好。”王仲答应了。
“接入加密通道。”
<请授权。>——古老的机械合成声响起来。
“四级授权，执行综合检测。”
<接受授权，请保持心情放松。>
机械合成的声音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
机器似乎运行起来了，王仲的眼睛猛然睁大，他惊讶的张开了嘴，然后紧紧地闭上，似乎想要说话却突然中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人坐在一边看着王仲，他看起来很紧张。
女人这时走到了老人身边。
“高教授。”
“很久没见了。”老人看着女人的眼神带着怀念。
“你那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小不点，跟在你的父亲身边，在古籍里面吃住。我还以为你会继承他的事业，没想到你进了那里。转眼间，又一个孩子长大了。”
老人的眼睛慢慢的湿润起来。
“人老了，容易伤感。”
“前辈说过，您很久没有来过中心控制塔，他很想你。”
老人抹了一把眼睛，摆摆手。
“别说了，我是老人家，我的眼睛不好，不能流泪。”
“您可以带着这个孩子一起，前辈很想见一见他。”
“也许吧，以后总会去一次的。”
“您收养这个孩子的时候，前辈就知道了，他一直关注你们。”
“丫头啊，你是来当说客的吗？别难为我了，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女人沉默了半响。
“是我逾越了。”
王仲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和虚拟网络的体验不同，这个世界很混乱。
这个世界更像是某个古代文献中描绘的原始世界，色彩斑斓，非常漂亮。
在这里，树上的一片叶子上就有三四种颜色，地上石头有着各种形状各种纹路，唯一一点奇怪的，就是没有动物。
“过来这里。”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他留着长长的头发，金色的长发编成了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他的样貌很有特点，用形容词来讲述，就是精致，这种样貌的辨认度极高，一见难忘。
“你好。”王仲慢慢走过去，“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的世界。”男人伸出手，牵起王仲，“欢迎你你到来我的世界，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你想要谈什么话题？”
“谈一谈感情的话题。”男人牵着王仲的手，带着他踏过一条浅浅的小溪，走在茂密的丛林里面，“谈一谈对不同人类的看法。”
“这个问题太笼统了。而且我对感情没有研究，我只喜欢文字和数字。”
“不，我们可以谈论一个共同的话题。”男人找到了一个硕大的叶子铺在草地上，“试着做下来？”
王仲看了看湿润的草皮，再看看嫩绿的叶子，慢慢坐下去。
和预想中不同，树叶很柔软。
男人放开了王仲的手，他随意的坐在王仲对面的草皮上，
“喜欢什么水果？”男人问。
“都可以。”
各式各样的奇怪植物果实凭空出现，堆放在王仲身前。
“在这里吃下的东西不会影响你的身体。你不想试一试？”
王仲摸起一串小巧的果实，摘下来，放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嘴巴里面炸开。
“味觉模拟度……”
“别告诉我数字。”男人打断了王仲脱口而出的内容，“是不是很甜？”
“……很甜。”
“在需要说话的时候，你可以直接说出最简单的答案，这样才是能和普通人交流。”
王仲皱起眉头。
“这种表述不完整。”
“和你聊天的人并不需要那一份完整，他只是想和你有一个共同的话题，他想要了解你，或者推销自己，让你了解他。”男人拿起同样的水果，吃了一个，“唔，好甜，真是太好吃了。”
“好假。”王仲直言不讳。
“错，我没有说假话。”
“但是你的表情非常虚假，你的眼睛里面没有兴奋，不对，是没有喜悦的情绪。太复杂的情绪我分析不了，但是我能看得出你是不是真的想笑，或者真的在生气，”
“不需要观察的那么仔细。”男人摇头，“在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感觉到食物的美味了。这种在你看来很假的话，是对食物的最大赞美。给与你食物的那个人，也会心情愉悦。设想一下，一个和你一样使用数据表述生活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们如何交流？”
“……”王仲的眉头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