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就是苍鹰最后一次的检修。丹泽第一次见到了艾德森的专属机甲维护师，在战争中如果苍鹰出现了损害，在可修复的范围内都是由这位维护师负责的。

维护师乔和他们夫夫一起前往绿枝，绿枝的技术人员严阵以待，罗伯特也来了，并且请了水平最高的技师来负责，一个小时后，乔检查了一遍苍鹰的具体情况，请艾德森驾驶测试。

苍鹰摆出了绝对臣服的跪姿，艾德森上去后，丹泽眼中忽然浮现出一丝疑惑，以现在的技术，对机甲的压缩、携带、运输工作还是没有很好地解决，导致每次机甲的运输都是消耗极大。

也许绿枝，也要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测试完成后，艾德森指挥苍鹰进入运输车，和丹泽告别去军部。

“今天晚上早些回来。”丹泽道。

艾德森点点头，明天就要出发了，现在军部的事情已经少了起来。

丹泽把梅丽莎叫到自己空荡荡的办公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梅丽莎陷入思考之中，她顺手拿过几张图纸，刷刷刷地画了起来，“只要角度合适，各部分契合，我们甚至可以把机甲组装成别的东西的样子，你知道电影《变心金刚》么？文学家们早就想象机器人可以组装成悬浮车，甚至更精细的物件，我们也可以做到。”

梅丽莎继续画着图纸，“研究所还讨论过空间折叠的事情，但是这需要极其大的容量才能打开空间，这样就没有所谓运输的问题了，只要有按钮，你自己的空间就能打开。”

丹泽觉得很神奇，“像小说里写的一样。”

梅丽莎连头都没有抬，“以前我们的祖先，生活在各自的星球上，没有联系，没有交往，那时候我们出行是用马车，建房子是用人力，但是现在，我们有网络有机甲有各种飞艇，可以穿梭在各星球间，那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梅丽莎画完一幅图纸，又觉得不满意地左右修改，丹泽凑过去看了一眼，梅丽莎皱眉推开他，“这只是设想……但如果成功了的话，也许我们会改变机甲的历史。”

梅丽莎把图纸拿起来匆匆走了，留下的丹泽却忍不住有些心神激荡，他考虑，绿枝是不是应该引进一些精通物理科技的人才，把简单的机甲生产改变一个新的模式。

晚上丹泽和艾德森差不多是同时间回家的。艾德森坐在书房里，管家和女仆收拾好了他的行李。丹泽惆怅地叹息一声，趴在桌子上。

安德鲁注意到他们手上同款的戒指，眸中一暗。

艾德森处理好最后一份文件，换上家居的白色上衣下楼，丹泽侧身看他，嘟嘴“啵”了一下。

艾德森俯下身，吻在了他的唇上。

丹泽揉揉自己晕红的脸颊，充满期待的问道：“你最早什么时间能回来呢？”

艾德森却沉默了。

丹泽扯动了下面部，笑着说：“没什么，我随便问的艾德森，嗯……我只希望你保重自己，不要受伤，我可以联系你么？”

艾德森道：“如果我通讯器没有开，你可以找李斯特。”

“嗯。”

“……我会想你的，丹泽。”

丹泽双手握着艾德森一只手掌，贴在自己脸上，轻轻叹息，“我也会想你的，艾德森，只要你平安归来。”

艾德森是在凌晨四点离开的，丹泽睡得很沉，他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凉了，他睁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最后他站起来，走到窗边，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起艾德森离开蔷薇星的场景。

不要再让我无望地等待三年，艾德森。

丹泽回到学校，继续自己二年级的课程。指挥学、机甲训练、模拟战争……丹泽从艾德森走后，再也没有松懈过。以前他还有维维安的陪伴，但是现在只有他自己。

从周日下午到周六中午，丹泽就在紧张地练习和学习中。剩下的一天他基本都放在了绿枝的改进工作上，他有一大半的时间室和梅丽莎在一起讨论机甲折叠的问题，卡梅伦回来过一次，很快又走了，他把NF能源的利用率又提升了一个层次。工厂的其他管理工作丹泽全部交到了罗伯特手上。

公爵会议没有被公开叫停，但是现在受到了很大影响。

因为鹿豹星的米歇尔和艾伦两位公爵拒绝了第二军团进驻。半个月后，也是在犬豹星战争爆发后的第三十二天，鹿豹星公开反对联邦统治，呼吁回归帝国时代。

一下子，贵族，尤其是大贵族们的地位，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弗尔斯特军事大学二年级一级部一班，军事讨论课。

艾伯纳提出问题，显示屏上展示出“攻打鹿豹星的最大难题”几个大字，只有三十九个的班级很快开始讨论起来。开始时是小组内讨论，丹泽所在的是唯一只有三个人的小组，还有两个同学丽萨和卢克，他们两个认真说着，偶尔看丹泽一眼。

丹泽在学校，一开始籍籍无名，后来广受侧目，再后来因为身份曝光饱受眼球，现在又因鹿豹星战争被漠然忽视了。

丽萨说完自己的观点，还是决定问丹泽：“你的看法呢？”

丹泽一愣，对她笑了一下，说道：“我认为，米歇尔女公爵和艾伦公爵在鹿豹星有难以磨灭的巨大影响力，据我所知，新政府根本没有太大的权威，鹿豹星的人们数十年的习惯了贵族们的统治，当然……两位公爵重视经济，鼓励竞争，鹿豹星的经济本来就十分发展，之前却因为新政府盲目展开贸易活动导致本地产品滞销引起民愤，最后是公爵们出面解决的，所以新锐军冲破不了普通人们的防线。”

卢克拿笔记下来，道：“很有道理，我也听说过，几百年前奴隶时代，新政府解放城池，奴隶们却拿起武器反抗自由军。现在的鹿豹星上的人虽然不是受压迫的奴隶，但是却对贵族有很深的感情。”

拉萨点点头，“所以我们小组的观点，是鹿豹星原住民的不配合。”

丹泽却想起一件事，一个鹿豹星上，有这么多不喜欢新政府不喜欢新锐军的人们，那么所有贵族影响很深的星球们呢？现在只有两位公爵，如果以后还有贵族起来反抗……

丹泽闭上眼睛，祈祷哪个局面不会出现。

自由讨论时间结束后，艾伯纳老师要求开始班级的讨论。

第一组的黛丽丝说：“我们认为，近些年由于联邦政府和新锐军不能渗透，我们对鹿豹星内部情景的认知还停留在很多年之前，所以信息的匮乏是最大的难题，毕竟没有地图等资源，军队无法展开。”

第二个小组认为：“战争所需要大量的矿产，在鹿豹星毗邻的新星三号却被探明了大量矿产，如果被他们利用的话，我们会有很大难题。”

“的确，我们小组的意见很相近，由于不熟悉和矿产，也许鹿豹星也有了很大的军工企业，源源不断地生产机甲与战艇。”

……

轮到丹泽小组的时候，丽萨代表发言，“我们小组认为，一句古老的‘民心向背’可以代表很多东西，新锐军和政府没有民间的支持，单靠军队是无法和普通的手无寸铁的人们对抗的。”

艾伯纳深吸一口气，“不错的观点。”

拉萨坐下来，和卢克握了握手，丹泽也和他们碰了一下，心情却有些沉重下来，不仅是他，很多人都开始低下头思索。

艾伯纳听完每一个小组的谈话后，合上书本，“我觉得你们想到了很多，的确，战争到了一个很为难的时候。现在议会正在议论贵族们的权利问题，以詹森公爵和艾米丽女公爵为首的公爵会议已经提出反抗，我们都期待着结果。”

晚上，丹泽回到宿舍，他看到通讯器上是肯迪议员发来的消息，请他周末见面。

肯迪……

丹泽拿出一张纸，自己在上面写写画画。十三个大贵族，很明显，在选举首领的时候，分成了两派，或者，起码是两派。

两年的任期，现在主持会议的还是詹森，这还多亏了丹泽当时最后的一票呢。最后的十一票，除了丹泽之外，詹森和艾米丽分别有五个支持者。

艾米丽也许有罗伯特、路易斯、莱茵斯、艾力卡和菲利尔。

詹森可能是肯迪、凯里、莉莉丝、米歇尔和艾伦。

但是支持艾米丽的，会仅仅像丹泽猜测的那样，是曾经在摩羯星生活过的人或者和她很亲近的人吗？

丹泽把名单打乱，重新分配。

首先，路易斯和莱茵斯是在一起的，他们是亲兄弟；之后米歇尔和艾伦关系密切，他们会是共同利益体；罗伯特支持他的亲戚很正常，菲利尔和罗伯特、艾米丽很亲密，所以他可能是同盟……

其他的丹泽其实全都不了解。

丹泽的手最后停留在艾力卡的名字上，艾力卡是帝国开创后，最有名气的一个大姓氏之一，因为他们对帝国的忠心而一直任重要的军部职位，艾力卡公爵曾经是伯德三世的军官，战后被收回权利……

丹泽觉得他对联邦，比路易斯兄弟会更加敌视。

40、联邦的战神

周六下午，丹泽如约拜访了肯迪议员。

肯迪议员在老肯迪的宅邸接待了他。他一开始还不明白，因为肯迪现在是住在市中心一所公寓的，去了以后丹泽才明白过来，受邀请的原来不只是他一个。

肯迪一直在前面迎接客人，彬彬有礼道：“好久不见，丹泽。”

“你也是，下午好，肯迪议员。”

现在所有在摩羯星的大贵族都收到了邀请，还有一位丹泽从来没有见过的高大青年，罗伯特介绍道：“这是凯里公爵的长子，杰文西。”

丹泽想起之前那个一直说自己老了，要让儿子替代自己的老头儿，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杰文西先生。”

杰文西扶了扶眼镜，微笑道：“你也好，最年轻的明公爵。”

肯迪请人端上下午茶，开口说道：“诸位一定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又回到了开始的时候，甚至比开始那个时候更冷，因为人们提防我们会随时背叛联邦，会加入帝党余孽的队伍。”

菲利尔非常夸张地叹息说：“太恐怖了，我只是个编剧。”

艾米丽和詹森都没有说话。

肯迪道：“我比你们的处境只会更危险，我投身与新联邦的建设很早，但是由于我的身份，我一直被忽视，现在更是更是被人怀疑。”

詹森道：“我已经联系过米歇尔和艾伦，但是很显然，他们早就决定背弃我们。”

艾米丽冷笑：“亲爱的负责人先生，看样子你没有早早的发现这些情况。”

詹森皱眉看她：“艾米丽，很抱歉我没有看穿人内心的能力。”

丹泽看着他们，忽然道：“米歇尔和艾伦两位公爵也许我们无法挽回了，但是艾力卡、路易斯他们，我们公爵会议有没有好的方法让他们保持对联邦的忠诚呢？”

他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

丹泽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每一位都在各地有着私人的武器和军队，也许这正是联邦对我们保持怀疑的原因，谁都无法保证我们不是下一个米歇尔或是艾伦。”

肯迪：“……这也是我的意思。”

几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肯迪，艾米丽怒道：“你要我们放弃私兵？”

罗伯特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丹泽和肯迪一眼，却没有开口。

这次詹森和艾米丽也保持了一致，“如果我们交出了军队，联邦却要对我们下手，怎么办？肯迪，你能负责么？”

肯迪挑眉：“政府不会那样做的。”

“或许……”罗伯特开口道，“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向联邦政府表示我们的诚意。”

肯迪看着罗伯特，问道：“罗伯特公爵是什么意思。”

罗伯特叹息道：“私军是我们最后的屏障，在经历过如此多的变革之后，我们无法放开这最后的堡垒，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把枪口转向联邦，我们可以一齐对抗共同的敌人。”

艾米丽和詹森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一直没有开口过的杰文西笑道：“我来之前，我父亲告诉我，我们天燕星是无条件地保卫和平的，我们天燕星一直稳定发展，在帝国时期我父亲的私人军队也不多，如果需要，我们随时可以被政府调遣。”

肯迪看着所有人，“所以，我们可以达成共识？”

第一次，公爵会议向联邦议会提出议案，主动把私人军人交付到军团，但是保留自己的所有权，以“借调”的方式把使用权交给军团长官。

议会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但是，几个一直没有消息的星球，一下子就更加情势紧张了。在贵族们的环境稍微好过了几天之后，艾力卡贵族以及宝瓶星正式宣布，拒绝联邦的统治，要求回归帝国时代。

丹泽在有一天，和艾德森进行了视频通讯。

艾德森现在是战争唯一的最高指挥官，第三军团的米勒作为后备也已经进入准备状态，丹泽看见艾德森的眼睛都布满了血丝。

“所以现在……艾米丽的私人军队借调给了第一军团，詹森公爵在天鹰星的军队借调给了第二军团，你现在不在这里，所以还没有贵族和你洽谈。现在贵族们都忙起来了，我什么都没有，倒是轻松了很多。”

艾德森在那边笑了笑。

丹泽道：“我现在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可以帮你的军队，就连罗伯特都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小队伍呢。”

“嗯。”

“肯迪议员因为在政府任职，早早的就把人划给了第一军团，哎，我觉得他是想再进一步，你觉得呢？现在他算是立了大功，议会肯定会记一笔的，他一定不满意只做一个教育大臣。”

艾德森道：“分析得很有道理。”

丹泽知道艾德森作为指挥官，不需要亲自在战场上厮杀，总是放心些，他问道：“现在我知道的，你的敌人除了帝党，现在还有两个星球，三个贵族，对吗？”

“嗯。”

第二军团并未全部开赴战场，丹泽总担心战争继续扩大，艾德森会有危险。艾德森却像是看出他的担心来，温和道：“不用担心，丹泽，安心等我回去。”

丹泽喃喃：“我知道，我不担心，你是联邦的战神，你不会有危险的。”

“相信我。”

丹泽和所有联邦期待着艾德森的人一样，相信着艾德森，相信着苍鹰。

但是苍鹰出事了。

就在艾德森第一次驾驶着苍鹰开进战区的时候，苍鹰在浩瀚的星空中突然解体爆炸，艾德森失踪了。

前线陷入混乱之中。

这些战争的一手消息，丹泽是不知道的，他那天还在学校里上课，一群人忽然走到他面前。

“丹泽·明公爵。”

丹泽迷茫地抬起头来，“是我。”

“我们有一些关于绿枝的问题需要问你，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哦，好的。”

在路上，丹泽被几个军部的人前后围住，在外面的悬浮车上，一个军官道：“请不要介意。”

他的语气无比冰冷，丹泽伸出手，双手被铐住后，他的腕表也被解了下来，被装进一个金属盒子里。

悬浮车行进了很久，在下车的时候，丹泽看见了一个“联邦军事审判所”的标志。

“公爵先生，我们怀疑你的绿枝机甲企业涉嫌对艾德森上将的机甲苍鹰进行违规操作，导致苍鹰解体——艾德森上将下落不明！公爵先生，我们有权逮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