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九点的飞机，两人8点半到达机场，程诺状似无意的看看四周，这一路真的没人跟着，不由得有些担心，难道就他们两人去意大利吗？还是严千破在那边早就安排好了？

程诺接过严千破递来的机票，看了一眼航班，再仔细一看，不对啊，他们不是要去意大利吗，这是飞往韩国的航班啊。

还没开口问，严千破解释道：“不去意大利，我们去韩国。”

“意大利那边的事情怎么解决？”

“你还真信，那是骗你的。”

“你就这么出去了，帮里的事怎么办？周叔他们知道吗？”程诺并没因严千破骗他而生气。

“帮里的事他们会处理，既然我是帮主，给自己放个假难道还需要他们批准吗？这次是出来玩儿的，你也别老在我耳边念叨帮里的事，这几天暂且把那些都忘了，开开心心的度假。”

这是程诺第一次单独跟严千破出去，以往都是出去办事，不少人跟着，严千破的表情从头到尾保持严肃，话也不多。

今天的严千破就像换了一个人，在飞机上便开始计划一会儿到了目的地要干些什么，显得有些兴奋，再过三年都要三十的人了，此刻却像个大男孩一样，头一次程诺好像觉得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眼前这个人，到底哪一面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又或许哪一面都不是真的。

程诺戳戳自己的脑袋，看着倚着自己肩膀睡觉的男人，露出浅浅的笑。

想这么多干什么了，好不容易两人单独出来，趁着不用去想那些事，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就如严千破说的，他们是出来玩儿的，现在自己就是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样子。

两人到了度假村，进入严千破提前预定好的房间，放下行李，换上短袖短裤，出门吃饭。

几年前严千破来过这儿，找了一个导游，这次就他们两人，严千破充当导游。

吃过饭，两人回到房间，洗了澡，严千破抱着程诺吻了一会儿，就躺下睡觉，毕竟飞机上睡着不舒服，一直睡到晚上才醒过来，第一天晚上，两人在岛上随意转了转，熟悉一下环境，然后回到房间早早睡下。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两人去到海边，坐上橡皮艇，穿着救生衣，不是不会游泳，以防万一，严千破躺在皮艇里，程诺慢悠悠的划着桨。

“你昨天挂周叔电话了？”

“他打电话找你了？”

“我们就这么偷跑出来，周叔好像有些生气。”

“再有人打你电话，别接，或者让我接。”

晚上，两人去海边冲浪，看着沙滩上几乎站满了人，海里也有不少人跟着海浪一波波跳起，严千破与程诺加入了队伍，严千破拉着他走到所有人前面，海浪一来将两人冲了回来，程诺一个没站稳，倒了下去，严千破本想拉住他，结果两人都倒进了海水里，咸的要命的海水进入嘴里，两人赶紧站起来撤退，回到沙滩上，两人脱力的倒下去，太累人了。

这时有几个穿着泳衣的女人像他们走来，早在他们来到海滩的时候，这几个女人便注意到了他俩，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上来搭讪，这时看两人躺在沙滩上，上半身赤裸，肌理分明，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女人找准机会，先到先得。

“hi，play together”

程诺看着一旁还闭着眼的严千破，严千破没有回答，而是侧身吻住程诺，眼见这种场面，女人们只得失望的离开，嘴里还说着好可惜之类的话。

眼见周围有些人将目光投在他俩身上，程诺小声的提醒道，不是担心被人看到，而是他感觉到严千破那儿好像起变化了。

严千破起身，拉着程诺到人少的地方，那儿的海浪不大，严千破就像见着水的鱼，二话不说冲进海里，程诺坐在沙滩上，看着严千破游出一段距离又被海浪冲了回来。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抬头便能看见天空布满星辰，这样的景色在国内是看不到的，听着海浪声，程诺的心也跟着静下来，此刻这种心情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永远这样。

看着海滩上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估计时间也不早了，望着有些幽暗的海，一波波海浪涌来，而刚才还在水里的那个人，就像突然消失了一般，不见半点踪影。

程诺赶紧站起身，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严千破的身影，他怎么就忘记了，大海也是一种会致命的存在。

他开始大声的喊着严千破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听出声音在剧烈颤抖，他冲进海里，一遍遍喊着严千破，心里祈祷着严千破能回答他，可是除了听见海浪声什么也听不见。他越走越远，海水从淹没他的脚背到他的腰，他担心严千破被海水卷到更远的地方，或者严千破的腿抽筋了，等等一切会发生的情况都令他胆战心惊，就在他准备扑进海里的那一刻，从身后的水面站起一个人将他抱进怀里，程诺用力挣脱，反身一拳打在严千破的脸上，严千破退后几步坐进水里。

抬头看着程诺，“你他妈疯了！”

“是，我他妈疯了，那也是被你吓疯的。”

严千破听出程诺的声音在颤抖，站起身，向他走过去，程诺撇开头不去看他，差点儿以为这个人会消失，那种害怕的情绪让他平静不下来，只要一想到如果刚才真的发生了，没有了严千破自己该怎么办。

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严千破将程诺拥进怀里，反复说着没事了，可程诺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

严千破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强迫程诺与他面对面，看着对方的眼睛，严千破说道：“我没事，我在这儿。”

程诺好似这才回过神，说道：“别再开这种玩笑了，一点儿都不好笑。”

严千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摩擦着他的唇瓣，“绝对没有下次。”

两人回到房间，程诺本想看看严千破被自己打伤的地方，严千破一米八多的个子都跌进了水里，可见那一拳力度绝对不小。

然而一进屋，严千破没有给程诺任何离开自己的机会，将他压在墙上，疯狂的吻着，迅速将自己脱光，又扯掉程诺的泳裤，两人唇舌纠缠在一起，步伐凌乱的摞到浴室，在浴室里闹腾了一阵，又转到卧室，这一晚严千破折腾到很晚，严千破才抱起他去浴室清理，再次回到床上，程诺已经睡过去了。

程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刚一起身，身体到处又酸又疼，感觉像被别人装进麻袋里打了一顿，特别是那处，好像都麻木了。

“你醒了，先把饭吃了。”严千破本打算叫醒程诺，让他先把饭吃了再睡，没想到他已经醒了。

“你没事吧？”严千破眼角处贴着创可贴，程诺不用想也知道是昨晚自己打的。

“没事，过两天就消了。”

“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你手机响了。”

“吵到你了，是帮里打来的电话，出了点儿事，我坐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去，你明天再回来吧！”

“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

“随你。”

晚些时候，程诺忍着身体的不适跟在严千破后面，还好飞机上的座垫不算太硬，程诺稍微侧着身子，不至于那么难受。

下了飞机走出机场，看到来接严千破的人对他们招手，程诺一坐进车，严千破递给他一个软垫，也不知什么时候严千破叫人准备的。

严千破一回来没有去帮里，而是直接回的住处，程诺以为大家都聚集在严千破家，没想到来的人只有周子欣一人，周子欣仰头靠近严千破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看向他，程诺听不清，也不会问。

说完周子欣便要离开，让程诺送她到门外，严千破看向他，程诺点头。

严千破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出门。

程诺知道周子欣叫他送她出来，肯定是有话要说，自己一直在等她开口。

“你不问问我刚才和他说了什么？”

“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果然还是一点儿没变，出去一趟，对他是不是更死心塌地了？”

“难道你对他不是死心塌地？这么晚还等着他回来向他报告情况。”

“我跟你不一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这次出去有些人是知道的，你最好不要以为他是想带你出去过二人世界，他那样的人做什么都是带有目的性的，趁早收起你那幼稚的想法，他对你是不会有感情的，你不要忘了，你是背叛者的儿子，你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父亲，就等于你的父亲是他的杀父仇人，如果是你，你会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吗？”

“如果你没有其他话要说，我就进去了，慢走。”

“你最好相信我的话，不然以后你一定会后悔。”

后悔吗？不知道，至少现在他一点儿也不后悔，至于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回到屋里，严千破还在那儿，似乎在等他回来。

“她走了？”

“嗯。”

“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去帮里，今天不回来了。”

“好，路上小心。”

四

程诺一早醒来，吃了早饭去帮里，一走到大堂门口看见屋里站着不少人，难道帮里出什么事儿了？

帮里有人见他来了，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这几年看着程诺做事的也还蛮佩服他，遇到了会打招呼，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每一次任务都能完成，有的人从不看好他到无视，其他人则是从来没正眼看过他。

这其他人当中包括了跟着上一任帮主一直到这任帮主的吴世岳，吴世岳算是炎帮长老级别的人物，无论是谁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就连帮主严千破也不例外，吴世岳不仅为炎帮立了不少大功，甚至因为炎帮还葬送了一个儿子，就凭这点，严千破也不得不在某些事上听取他的意见。

“程大公子还真是悠闲，瞧这不慌不忙的走进来，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出去玩得过头了，感情这帮里出了事儿，程公子是一点也不着急，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您走错地儿了。”

程诺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并不回答，这种事几乎天天都会上演一遍，早就见怪不怪了，就连帮里其他人都习惯了，估计连看热闹的心情都没有了。

“赵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欣姐发话了，我这样的小辈当然只有听从。”

赵鹏的确是个小辈，一开始只是炎帮底下的一个混混，后来被吴世岳提拔上来。他敢这么说话，明白人都清楚，肯定是吴世岳指使的。

“子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鹏是我带进来的，他是个有责任的人，看着帮里某些人成天不误正事，提点一下也是应该的。”吴世岳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程诺，他一发话，这分量可就不一样了。

“吴叔说得对，但子欣觉得这些话私下里提点就好，免得伤了和气，一会儿帮主看到了会心情不好。”

“什么让我看到了心情不好？”严千破从外面大步流星走进来。“怎么没人说话了，刚刚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怎么不能让我这个帮主知道？”

“帮主我们刚才在讨论凶手的事。”赵鹏回道。

“哦，那你说说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严千破用手支着下颚，目光盯得赵鹏背后冒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求救的看向吴世岳。

吴世岳瞪了一眼赵鹏，心叹这个人真没用，尔后说道：“千破我手下的人查到昨天王朝谦去的那个洗浴中心，有几名黑虎帮的人，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黑虎派人做的，最近帮里占的那个码头本来黑虎帮也想要，结果被我们拿下了，我想黑虎肯定不甘心。”

“光猜测可不够，派人下去把这件事查清楚，最好人证物证聚在。”

散会以后，周子欣跟程诺留了下来。

“怎么子欣还有事？”

“如果凶手真的是黑虎帮，那他们的目的肯定是码头，今晚我们在码头有一笔交易，那批货的价值可不菲，要不要多加派些人手？”

严千破沉思了一会儿，看向程诺。

“现在你去准备一下，今晚你去。”

程诺点头，转身离开。

“那么危险，你派他去合适吗？要不我和他一起，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周子欣说道，面前这个男人果然除了利益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程诺忠心耿耿跟了他三年，结果还是一样，还好自己没有一头热的扎进去。

“不用，先前派你查的事继续查。”

周子欣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开。

严千破打电话给李俊，派他盯好那个人，现在严千破的实力还不足以与那个人对抗，他要一点一点削弱对方的势力，让对方再无翻身之地，他不会那么快让他死，要慢慢折磨他，背叛者的下场通常都是很残酷的。

这边程诺已经做好周详的部署，就等着晚上交易开始。以往都能全身而退，最重的时候也不过被子弹擦伤，这次希望能延续之前的好运。

时间02：45，地点：大港码头东仓库

漆黑的夜空，明月半掩在云里，空旷的码头边，程诺一行人带着两箱货与对方同时抵达，两方人马距离三米面对面站着。

“程先生久仰大名，见到你，万分荣幸。”

“布什先生过奖了，能与布什先生合作才是我的荣幸。”

“早就听闻炎帮有位很厉害的人物，一直想来拜访，无奈俗事缠身，没想到我们还是见面了。”

“我们可以开始交易了吗？”

“程先生果然快人快语，那好，请先验货吧！”

双方各派出一人到对方那儿检查货物，程诺这边的人快速的查阅了一遍布什带来的美金，确保数目与真假，而布什那边的人则是打开程诺的货，用手指沾一点，尝一下，确保货的纯度，双方派出的人均表示没有问题，交易正式开始。

双方还没把货物交到对方手中，四周出现埋伏的人，布什的人死的死伤的伤，程诺这边也有好几人被击毙，程诺赶紧掏出枪，一边开枪一边找东西掩护自己，场面一时混乱无比，程诺来不及躲避，被对方的子弹打伤，程诺捂住伤口躲进仓库暗处，冷静的拿出手机给下属发信号，还好一开始就派他们在不远处藏着只要一收到信号立马支援。

开枪打伤他们的人好像一心想将他们置于死地，四面八方埋伏得都有人，听到对方说一个都不能放过，程诺背靠着箱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分析对方的人数，自己身上只有两把枪，子弹一共还有十发，对方的人数不只十人，如果现在开枪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只有等他们发现，能拖一会是一会儿，现在就只能等着帮里人快些赶来了，还好这场交易严千破没有决定自己来。

程诺握着枪举在脸旁，只要有人过来立马开枪。

“快撤，有人来了。”

听到外面枪声四起，程诺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神经一放松，伤口的痛立马传达到大脑，鲜血将腹部的衣服渗透，再不将子弹取出来，恐怕他就要失血过多而亡吧！

“程哥，程哥你在哪儿？我们来了，听到回答我。”

程诺从箱子后面走出来，刚一开口，便倒在地上，意识消失前听到有人说他好像伤得很严重。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诺刚醒过来，头脑还不是很清楚，过了好半天才看清说话的人是周子欣。

“我睡了多久了？”感觉喉咙又干又涩。

“不久，三天两夜而已。”

程诺刚一起身，被周子欣按了下去。

“你不要命了，你才做了手术，你想伤口裂开再缝一次吗？”

“千破了？”

“千破千破，你脑子里就只有严千破吗？你知不知道要是你再伤严重点儿就没命了，你脑子有毛病吗？为他还真是连命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