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沉默下来。
紧接着齐漱云用着一种阴冷而危险的声音缓缓道:“我要他生不如死。”
老者忽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小子,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而抓着小狐狸回到自己住处的傅均不知怎么地,猛地打了个激灵,好像有道阴风吹过。“难不成是齐漱云在背后诅咒我?”傅均摸着下巴想着,很有可能,他们两个本来就是宿仇,再加上自己当着他的面抢走小狐狸,还不得被他记恨死。如果他已经开了那个金手指,自己以后的路可悬着呢,也不知道系统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折腾了一圈回来,傅均却意外地发现傅鸿博还没有回来,看来原着与现实中的时间轴还是有差距的。傅均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装有小狐狸的笼子放在一边,小狐狸像是叫唤累了,此刻疲惫地蜷缩在笼子一角,萎靡不振,可怜兮兮地。
傅均正要唤系统出来善后,突然想起早上系统男女不分那一茬,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笼子里的小白狐身上,脑中电光火花般地闪过一个念头,促使他打开笼子,将小狐狸再次抓出来。而小狐狸依旧对他龇牙咧嘴,怒目相视。
傅均用定身术将小狐狸定住,迟疑了一下,抓起那根短小的尾巴,朝它屁股后面看去,不过他总觉得小狐狸要是母的话,自己这举动就太猥琐了,以后还怎么直视化成漂亮少女的小白狐?然而就在此时,一条蓝灰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他的房间里。
“均儿,你从凝碧崖上回来了?”
对着傅均开口说话的是个四旬开外的汉子,不过如果知道眼前此人已经活了有两百来年一定会艳羡他驻颜有方吧。一张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分布着些许皱纹,肤色略白,颔下蓄有三尺长髯,身形挺拔,年轻时想必也是帅哥一枚,只是神态阴冷倨傲,让人不敢亲近。
傅均见是原主的师父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研究”,向着蓝衫男子施礼道:“徒儿见过师父,师父从外面办事回来了?”
傅鸿博略微颌首,一面阴着脸道:“我一回来就得知二师兄(指孙阳)把你和齐家那个小子罚到凝碧崖上去面壁,哼,你那个二师伯真是小题大做,不就是你和齐家的小子发生了点口角嘛,他还要动用他大长老的权利来施威,他不看在我的面上也该看在你被妖兽袭击,伤势未愈的面上。”
他一面说,一面不住地冷哼,气愤之色溢于言表。
傅鸿博这么不将傅均欺负齐漱云的事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因为护短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他年轻时爱慕一名女子,结果却被齐漱云的祖上横刀夺爱,傅鸿博一气之下方才出家修仙,因此对齐家的任何人都没有好感。直到现今他还仍还是孑然一身。
傅均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了三条黑线,师父你造吗?原主先前是和齐漱云在山上干架而不仅仅只是发生了一点口角;师父你造吗?你家宝贝徒弟已经被他自己作得一命归西了;师父你还造吗?在原着当中你最后也把自己给作死了。总之如果你们师徒不招惹齐漱云,不作就不会死。
傅均思索片刻,保持平静的神色答道:“师父你不用太担心,徒儿的伤势已经差不多好了。而且徒儿发现凝碧崖上的灵气似乎比前山门派当中要浓郁一点。”
“均儿你也发现了?”傅鸿博好像挺高兴傅均有这样的洞察力,神色缓和了不少,笑了一笑道,“当初你师父我和你二师伯被你师祖罚去面壁的时候就发现崖顶上的灵气要浓郁不少,那里其实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哦,师父原来以前和二师伯也被罚去面壁过?”傅均抓住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机会,免得他们在齐漱云这个话题上打转的时间越长,自己暴露得越多。
“是呀……”谈起往事,傅鸿博显得兴致勃勃,阴沉之气也减去许多,傅均松了口气。
不过傅鸿博话音落下,视线很快就落在了笼子里的狐狸身上,打量片刻说道:“白狐在太元山上倒是挺少见的,难得的是这只白狐幼崽已经拥有了相当于修士炼气四层的修为,嗯,是只潜力不错的灵兽。”
看见傅鸿博投向自己的褒奖目光,傅均心中大为汗颜,忽然灵机一动,问道:“师父可看得出这狐狸是公是母?”
傅鸿博抓住小狐狸,小狐狸还要挣扎,可惜在傅鸿博金丹期施放的威压下不堪一击,到最后竟害怕地瑟瑟发抖起来。傅均便看到一道纯白的灵力从傅鸿博手心冲出,流入小狐狸体内,流转数息后,只听他说道:“均儿,这只狐狸是公的。”
公、公、公的?傅均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讷讷道:“师父是怎么得知的?”
原来人和动物体内都有阴阳二气流动,男子阳气较阴气重,女子阴气较阳气重,动物也是同理,所以傅鸿博刚才将一道灵气输入小狐狸体内感知到了它身体里阴阳二气的比例,就知道它是只公狐。
傅均听明白原理,控制着不让自己在傅鸿博面前暴走,内心则恶狠狠地咆哮着:“系统,你他妈给我死出来,你他妈男女不分,把我给害惨了知不知道!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傅鸿博见到傅均眼神飘忽,脸上隐约浮现出狰狞的杀气,心里奇怪他这是怎么了,刚要发问,忽然眼神一沉,冷哼一声,朝外纵去,速度之快在普通人的眼中只留下了一道虚幻的残影。而他本人已在瞬息之间跃到了门外,一把往虚空当中一抓,像是无形间将什么东西撕开了,紧接着一个清秀的少年凭空出现在了门口。
傅鸿博朝那少年冷冷一笑道:“容清,你怎么到三师伯这儿来还要贴着隐身符鬼鬼祟祟的,难道三师伯还会不让你进门吗?”
“三、三师伯……”
容清急忙垂下了头,嗫嚅着嘴唇,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他上头包括掌门在内的三个师伯当中最怕的就是这个三师伯,因为他性情阴冷,刻薄猜忌,而且对方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他。
他是为了帮齐漱云偷回小狐狸所以才将他爹容浩炼制的中品隐身灵符贴在身上,就是为了能够偷溜进来而不被傅均发现,哪里知道他三师伯怎么快就从外面回来了,而且自己一挨到门口就立刻被他发现了。
傅鸿博不喜欢容清还不是因为他的宝贝徒弟喜欢他,还说非他不娶,傅鸿博性格古板,能够容忍傅均玩男人,但是不能够容忍他娶个男妻回来,即使容清的水灵根体质罕见,但只要是个男人就是不像样。
其实不要说傅鸿博了,就连容浩对他这个儿子也很头疼,哪里知道这个儿子外表是男孩,性格却像女孩,还对他说自己只喜欢男人,喜欢的还是那个灵根差劲的外门弟子齐漱云,要是不让他跟齐漱云来往,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容浩差点没愁白头发,好好一个儿子偏偏变成了闺女不说,还看不上资质不错的傅均,偏偏喜欢那个要啥没啥的穷小子。其实他不知道,容清和原来的傅均一样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全是一厢情愿罢了。
第九章 :太元门弟子的诡异目光
就在傅鸿博与容清说话的时候,不知道存在在傅均身体哪里的装死系统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下作出了回应,声调终于由之前一本正经的高冷机械音放低了姿态,变得柔和了一些:“系统运转发生错误,给宿主带来不便和损失感到十分抱歉。请宿主先将狐狸还给齐漱云,系统随后将作出适当的补偿。”
“补偿?什么补偿?”傅均按捺住内心的怒气问道。
“就宿主如何与本书男主齐漱云重修旧好的补偿。”
“具体点。”傅均冷冷道。这回他学乖了,非要系统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才肯去完成归还狐狸的任务。
系统顿了一顿,慢慢道:“再过一年零半个月,太元门将会和其他修真门派一起派出筑基期的弟子去栖云山飞来峰顶的天风窟参加秘境试炼活动。按照原着记载,届时齐漱云也会偷偷潜入天风窟的秘境中,建议宿主抓住试炼的机会,帮助齐漱云化险为夷,与其重修旧好。”
“届时系统将会适时帮助宿主解决危机并且保证宿主的安全,而且天风窟中资源丰富,齐漱云接连会有奇遇,宿主届时也将享受到同等待遇,修为迅速攀升。请宿主继续完成‘拯救种马师弟’的任务,不要放弃。”
傅均暗自点头,他确实从原着当中读过天风窟秘境这一段剧情,知道齐漱云将会借着秘境当中的种种奇遇崛起,实力日渐壮大。当然原着中的傅均也是死在天风窟中,死在齐漱云的手中,死因是被齐漱云活活吸干体内的灵气而死。
傅均只要一想起那种诡异而残酷的杀人手法如果施加在自己身上话,他就一阵心惊肉跳,略微思忖,再度发问道:“你确定能够保证我的人身安全,不会死在齐漱云或者其他人手中?”
系统略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系统将会保证宿主的人身安全,请宿主放心。”
“真的?”
“真的。”
虽然得到了系统接二连三的保证,这时的傅均仍是沉吟不语,过了片刻忽然道:“容清变成男人,狐狸变成公的,这是怎么一回事?系统难道事先不知道吗?”
他这一问,仿佛问到了点子上,系统明显地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缓慢地回答:“系统运行发生错误,发生错误,错误……”
突然间系统像是卡带了一样,机械声变得断断续续,间或伴随着沙沙的杂音,蓦地一切就归于平静,系统以及杂音都消失了。
“系统!系统!”傅均陡然一惊,然而任凭他怎样呼唤,系统再也没有了回应。
系统究竟怎么了?为什么自己的一个问题会令它发生这样奇怪的变化,它只是暂时消失了还是……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傅均想到最后一个可能,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变得慌乱起来。
这边厢傅均呆立在原地,不住地思考着系统的异状,那边厢傅鸿博已经从容清嘴里听出了只言片语:“你是说均儿手中的狐狸是你的?”
容清先是点点头,随后顶不住傅鸿博锐利冰冷的眼神的扫视,急忙摇了摇头,结巴道:“不、不,是、是齐师弟的。”
“是齐漱云的?”傅鸿博忽然冷冷一笑道,“拿了就拿了,反正落在他一个外门弟子手中也起不了作用,反而还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只灵兽。”
“均儿!均儿!”
傅均在傅鸿博的呼唤声中终于回过神来,忙朝对方点头示意:“师父……”
他想了一想,还是打算先将狐狸还给齐漱云,避免被他记恨在心,以后不能愉快地并肩打怪升级,再来慢慢思考系统的问题。他本来是想让容清将狐狸捎给齐漱云,不过转念一想,还是自己亲自送回去比较好,显得自己有请罪的诚意。
因此略微一思索,便走近两人身边道:“师父,徒儿原本不知道这狐狸是齐漱云的,现在听容师弟讲明原因,我打算将狐狸还给齐师弟。”
容清一听傅均睁眼说瞎话可不乐意了,将眉头一皱,小嘴一撅道:“当时齐师弟明明说这狐狸是他的,反倒是傅师兄不听他的话将狐狸强行抢走,现在怎么能说是不知道呢?”
傅均无视他的怒气,微微一笑道:“我以为是齐师弟在说谎啊。”
容清质问道:“那你现在怎么突然就相信了?”
傅均淡淡一笑道:“我相信容师弟是不会骗我的。”
容清嗫嚅了几下嘴唇,忽然飞快地扫了傅均一眼,随即垂下了头,脸上隐约露出一种名为“娇羞”的神态。
看得傅均顿时汗颜,他回来的路上也听到一些关于“自己”与容清的只言片语,因此心里想道:“他不会误会我什么了吧,我只是想拿他当台阶下而已。而且他喜欢的不是齐漱云,讨厌的不是我吗,那还对着我娇羞个什么劲儿啊?”
而在旁观者傅鸿博的眼里只觉得这两个小辈是在打情骂俏,他暗叹一口气,知道傅均这毛病或许是改不了了,不由地既失望又无奈。
傅均不去管容清,朝着傅鸿博道:“师父,徒儿想亲自将狐狸还给齐漱云。”心里却担心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惹傅鸿博起疑心。
果然只听傅鸿博道:“区区一只狐狸而已,你何必亲自跑一趟,让容清带去就好了。”
傅均想了想,将牙一咬,没办法,只好将容清拖出来当掩护了,便道:“师父,徒儿其实是想跟容、容师弟说会儿话。”
果然如此,傅鸿博心下了然,而且他将傅均轻易就要归还狐狸的行为也当成是他想要讨好容清,所以并没有任何疑心,只是看着傅均暗暗地叹了口气。
而傅均看到他师父投向他的眼神颇为幽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想:“师父你这是什么眼神,弄得好像我要跟容清私奔似地?”他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与容清的关系,不免又打了一个寒颤。
傅均和容清两人走在太元门中,凡是他俩经过的地方,所有的内门弟子和外门杂役弟子都自动退在一旁,让出路来让他俩先行。等他俩离开之后,这些人也不急着离开,而是互相聚在一起,一面目送两人离开,一面七嘴八舌地咬耳朵。终于让傅均知道男人也有这么嘴碎八卦的时候。
虽然看似拉风,但是弟子们看向他俩,不,确切地说看向傅均的目光中闪动着一种诡异的光芒,傅均忍住了要御剑遁走的念头,继续缓步徐行,尽量营造出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可嘴角却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完全不知道这帮家伙到底在看什么,又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以前的原主和容清并肩走时也要这样游街似地接受众人的围观?
他原本就被系统的事弄得心情不佳,实在忍得不耐烦了,阴冷的目光顿时朝身旁的围观群众扫射而去,一道道无形的威压不断地释放出去。那些围观的弟子修为都没有他高,被他锐利阴冷的目光一刺,猛地瑟缩了一下,紧接着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顿时虎躯一震,纷纷作鸟兽散了。
傅均不知道他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以前可乐意让人围观他和容清在一起行走,好让整个太元门都知道容清小师弟已经被他给承包了,别人休想打他的注意。原主在面对其他人时总是倨傲跋扈,不可一世,可一见到容清却换做一副巴结讨好的谄媚相。众人早已对他这种精分的性格见怪不怪了,乐得看他的笑话,嘲笑他热脸贴冷屁股。
然而今天的傅均却与以前大大地不同,竟然不再当众跪舔容清,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已经对容清释然了。不要说围观群众觉得奇怪,容清这心里头也觉得相当奇怪,他虽然觉得傅均有点变了,但是认为对方心里还是有他的,怎么一从傅鸿博那里出来,他就对自己变得这么冷淡,好像不屑跟他说话的样子?
容清心里想着,这会不会是他想出来的新计谋,故意冷淡自己,好让自己去求他跟自己说话?一想到这儿,容清心里就冷笑连连,觉得傅均是异想天开,他原本就不喜欢他,不过是看在他这么讨好自己的面上可怜他才愿意跟他说几句话,怎么可能会反过来主动跟他说话呢?
他哪里知道,此傅均非彼傅均,虽然是熟悉的样子,却已经是不一样的配方了。而傅均呢,即使他演技再好,即使容清长得再漂亮,要他面对一个男人做出迷恋的姿态,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权衡一回,还是打算按照本性行事,不再去管容清和别人的怀疑目光。
两个人各怀心思,仿佛斗着气似地,一路上不发一言,不久之后就来到外门弟子所住的地方。此时太阳高悬在头顶,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外门弟子呼朋结伴,拿着碗筷饭盆,陆陆续续地往外门厨房所在的地方去领取饭菜。